28 (刀尖舔蜜)
在前幾日姜奈還嫌嗓子不能說話, 溝通得靠手機打字。
現在看來未必不是見好事,她可以用這個做借口。
餐廳的光線是暖黃色的,菜都擺上長桌, 兩人影子被投落在牆壁上, 看起來不分彼此。
謝闌深已經落座,用幹淨的紙巾慢條斯理地擦拭手上的水跡, 眸光卻似有似無地放在姜奈的身上。
從廚房開始, 她就沒有給過他一個眼神。
倒是抱着手機, 很專注着。
謝闌深對這一桌吃的食之無味, 看在是她親自做的份上, 賞着臉吃着, 勺子在青瓷碗裏發出清脆的響聲,片刻後, 眉間的褶皺深了幾許,嗓音像是有絲不對勁:“這湯。”
姜奈正在給秦舒苒回消息, 耳邊,猝不及防聽見謝闌深的嗓音傳來, 她擡起頭, 視線落到青瓷碗裏的蘑菇菠菜湯,聲音略有疑惑道:“鹹了還是?”
謝闌深沒說,指節修長的手端起青瓷碗底,朝她道:“你嘗下, 是不是有股味。”
姜奈心想滿桌的蔬菜大餐,連半點葷都沒沾的,怎麽可能有股味呢?見狀, 她放下手機,起身走近兩步, 指尖拾起一旁幹淨的餐具,往他碗裏舀了半勺,遞到唇邊抿了口。
入口是新鮮的蘑菇味,沒有怪味呀。
姜奈眼底茫然狀,要問,結果手腕被握住,微微一拽,整個人都坐到了他懷裏。
謝闌深抱到人就不打算放過了,将碗遞到她唇邊,眼底似有明顯的波痕:“再嘗一口。”
姜奈掙紮不開,擡起頭看他臉龐的神情,就明白過來他這是一個人吃東西寂寞,變着法子來尋她作樂了。心底的情緒更加煩亂了,手心輕推他肩膀一下。
“沒你的唇潤過,湯也不甜了。”
燈下的光渲染了謝闌深的瞳色,緊緊地鎖着她,情話像是信手拈來一樣,讓她心髒陡然跳動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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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奈盡量去忽略這股異樣感,抿唇,聲音細細啞啞的:“這湯本來就不是甜的。”
“你嘗過,就甜了。”
謝闌深有意哄她,說的每個字都是她喜歡聽的。
姜奈女人心思作祟,手指忍不住去勾纏住他領帶,輕輕一下,就将正統的溫莎結給扯松開了。
好端端的整潔襯衣,被她弄得淩亂幾分,仿佛這樣才舒服些,毫無鋪墊地問他一句:“你和她,以前也這樣嗎?”
和她?
謝闌深被這話問得,足足反應了好幾秒。
他薄唇勾起淺淡弧度,故意反問:“和誰?”
姜奈語哽,眼眸過于純粹幹淨,一點心思都被看的通透。
她以前對謝闌深的占有欲還能克制,是因為愛意來的隐晦。
如今關系到這份上,她越是得到的多,越是忍不住去吃味鐘汀若的百年婚約。
謝闌深這樣明知故問,瞬間讓姜奈醋意來的更強烈,連白淨的臉蛋都板起,好沒意思的。
她是真生氣了,濃密的眼睫盯着碗裏的湯,不去看他。
謝闌深修長的指捏起她細嫩的下巴,偏要對視:“你以為我是哪個女人撲上來,都能碰的?”
姜奈柔軟的手心去握住他的手指,語氣沒暖和:“我不喜歡她穿成那樣坐你旁邊,這樣會讓我忍不住去想……鐘汀若是你未婚妻的時候,是不是也經常這樣與你……”
她想說當衆調情,可有沒證據,話自動的吞了回去。
謝闌深定定看了她很長時間,低聲問:“與我什麽?”
姜奈不想說了,說出來難受的是她。
但是謝闌深手掌輕易就扣住她細腰,不放人走。
兩人僵持了一會兒,姜奈最終先妥協,換了個委婉的問法:“我如果拍戲時,要和男演員接吻,或者是……更親密些,你會介意嗎?”
想到鐘汀若這樣坐在謝闌深旁邊,姜奈就接受不了,何況要是兩人發生點什麽的話。
她想着,胸口絲絲難受,不用等謝闌深給出答案,就已經往下說:“謝闌深,我把自己給了你,我們是要一輩子在一起的。”
餐廳的氣氛沉靜許久,直到謝闌深指腹去磨她的眼尾處,似安撫,薄唇扯出嗓音:“早年與鐘家合作,耽誤了鐘汀若幾年,我與她只有家族之間的互利,與你,才是有私情。”
姜奈将額頭靠在他的肩膀上,卷翹的眼睫掩着情緒。
謝闌深低頭,嗓音靠近她耳朵:“親一個?”
姜奈暫時沒這個心情,搖着頭。
謝闌深近乎快碰到她滑嫩的耳垂,呼吸都是燙的:“奈奈?”
他很少會叫她,只有心情極好的時候,才會這樣。
姜奈還是不理,指尖去刮他襯衣的面料,來來回回,跟勾他的心似的。
謝闌深未進允許,便先在她耳朵落下一吻,又沿着臉頰輪廓,摸索到了她的唇角,含着,輕聲低語:“今晚陪我幾次?”
他口中的陪字,是沾着欲的。
也是一種暗示性的邀約。
姜奈緩緩擡起纖細手臂,抱住他脖子,主動回應這個親吻。
不過就在謝闌深要伸手到她衣服裏時,腦海中突然想起遲珠說的話,是不該讓男人吃盡心的。
她難得不配合了,握住他修長的手腕,語氣溫柔又拒絕地說:“我和舒苒姐還有工作沒聊完,你先忍忍吧。”
這種事情,叫一個男人先忍?
謝闌深似笑非笑盯着她,口中重複問她:“你确定?”
姜奈從他懷裏起身,還不忘記整理自己淩亂的衣服,淡淡地說:“我過兩天要回劇組複工了,你總不能讓我,嗓子又報廢幾日的。”
她明明白白的,把謝闌深的求愛給拒絕了!
姜奈心底那股氣還沒消,讓他繼續吃夜宵,穿着拖鞋慢悠悠先上樓了。
有一點不是借口,秦舒苒确實是在跟她談工作的事情。
今晚的頒獎典禮上,她站在舞臺上獲獎的那幕,上了熱搜。
被遲珠猜中了,有關:#姜奈獲獎#、#姜奈今晚美到炸裂#、#姜奈古董镯子#的話題,一一被推上了熱搜,皆是霸占在前二,前五和前十。
姜奈成名以來,走的是腳踏實地的演技派,公司團隊極少營銷美貌上熱搜,就怕被貼上是花瓶的标簽。所以這些熱搜,都是粉絲們真情實感轉發評論出來的熱度。
而她今晚出圈的照片,不是簽名的紅毯照,是領獎時的。
姜奈那一身鸠羽色的複古長裙站在舞臺中央位置,四周全暗,一束柔和的光打在她烏黑長發上,像是生于黑暗之中靜谧輕搖的花朵,美不可言。
粉絲們被這張照片驚豔到,很快又注意到她除了手腕上戴了個镯子外,全身無任何首飾。
這讓一些黑粉在官博下開始嘲諷:「姜奈這身裙子看不出是哪家品牌高定,出場個活動,連珠寶都借不到,可以想象她的時尚資源到底有多垃圾了。」
「樓上積口德吧,姜奈也代言了一兩個高奢好嗎?」
「高奢很不容易撕到啊,我家奈奈演技好又長得美,黑她的人都是嫉妒!」
「哈哈哈我要嫉妒?嫉妒姜奈借不到品牌衣服首飾,不知道穿什麽山寨貨去領獎嗎?那镯子是不是她團隊網上團購買的啊?」
「團購買的……這話奪筍啊!熊貓的筍都讓你奪完了。」
粉絲們互相罵戰了一會,那條熱門評論在半個小時後,有個昵稱愛吃櫻桃小紅帽殺氣騰騰的來了:「@黑粉,你愛豆是死了嗎?這麽關注我女神?」
小紅帽是姜奈忠實的事業粉,早就在粉絲群體裏刷了一波又一波的眼熟。
有她帶頭,粉絲們都團結一起噴了回去,很快,有個網友發現姜奈手上的镯子,是出現過某個拍賣行的。
一查才知道,看似簡單素雅的镯子,比他家幾代祖宗還古董。
後面又有網友扒出姜奈這身複古保守的長裙,是私人訂制的,不是你咖位大就能借的到,這個裙子的設計師是不外借,想穿可以,得花真金白銀來買走。
一時間微博都沸騰了起來,有關姜奈的任何話題都上了熱搜。
……
“姜奈這個古董镯,聽說可以買下一套泗城的四合院了。”
在尤家的三層樓別墅裏,給外婆慶生後,祖孫三人都坐在客廳看電視,尤意抱着手機看微博,突然來了這麽句話。
焉雲亭問她:“什麽買四合院。”
“就是今晚我沒出席的那場頒獎典禮,姜奈去領獎了,她有一張照片紅出圈了,被網友扒出手上戴的是古董镯。”尤意把手機拿給媽媽看,下巴輕輕貼着她肩頭,指了指:“媽媽,您看。”
“姜奈好美,對不對?”
這幾日回泗城,尤意都在跟爸媽說在劇組拍戲的事,提到的最多,就是姜奈兩個字了。
焉雲亭笑容淡淡的,說:“她怎麽會有錢買這麽貴的古董镯。”
“可能是別人給的吧。”
尤意這話說得無心,卻被焉雲亭聽到了心坎去了。
一旁,外婆聽到姜奈的名字,連忙對尤意說:“意意啊,給外婆看看。”
“好的呀。”尤意把手機給外婆,也坐了過去:“這個是姜奈,我在劇組裏天天看她拍戲,外婆,她真人比照片上更美呢。”
外婆滿布皺紋的臉龐笑了,摸了摸手機裏的小框框:“是好看,她從小就好看的。”
尤意沒聽清外婆嘀咕着什麽,正要問,卻看見微博有條評論,是新冒出來的:「姜奈這張照我越看越眼熟――你們不覺得有點神似華壹公司的老板娘?@焉雲亭」
起初粉絲們都是懵的,後來去搜了下焉雲亭年輕時在芭蕾舞團的照片,發現姜奈跟她骨相方面真的很神似,只是姜奈不像焉雲亭那種為了跳舞,把自己折騰的瘦骨嶙峋,氣質上更添了幾分端正秀美。
尤意也看見兩人的對比照了,下意識擡起頭,看向優雅端坐在沙發的母親:“媽媽,您有雙胞胎姐妹嗎?”
問這話,不如問外婆才是:“外婆,您就只有我媽媽一個女兒嗎?”
焉雲亭還不知道網上的事,喝了口茶說:“媽媽是獨生女。”
焉家沒什麽人了,連親戚都很少,這個尤意是從小就知道的,只是就奇了怪,沒有人無親無故能像成這樣的,不說別的,就她還是媽媽的親生女兒,外婆的親外孫女,都沒有遺傳到焉家的基因,從小別人都羨慕她有個貌美如仙的母親,卻不知道她內心的遺憾。
為什麽她的長相,就不能遺傳媽媽的呢。
不管是眉眼還是鼻子嘴巴,都像爸爸去了。
尤意的失落感寫在了眼裏,見微博的熱度越往上爬,她沒忍住,替媽媽被公開艾特的那條評論裏,回複道:「我外婆就生了媽媽一個,沒有兄弟姐妹。」
身為華壹公司的小公子,有這個光環加身的尤意,一出生就備受曙目,她在微博回複,很快就被注意到,有個網友惡意地問她:――「哦,你外婆沒有,那你媽媽有沒有私生女啊?」
私生女?
尤意的心咯噔了下,轉念想不可能的。
她的父母是圈內模範夫妻,都被追着效仿的,怎麽可能有私生女。
看到這些網友胡說八道,尤意心底沒由地感到厭煩,把手機扔在旁邊,輕聲嘀咕了聲:“姜奈會不會是照着我媽媽整容的啊。”
……
微博的熱度維持到了第二天,便慢慢地降下來了。
無論是網友們怎麽扒她這一身,還是好奇古董镯,始終姜奈的團隊都沒有做出回應。
第二天,寬敞舒适的主卧內。
姜奈感覺很熱,迷迷糊糊地轉醒了過來,濃翹的眼睫睜開,看到了位于上方的男人。
“醒了?”謝闌深嗓音壓得低,長指已經将她睡袍衣帶解開了,扔在了床腳下。
他昨晚沒碰她一根手指頭,忍到了現在。
姜奈的睡袍從纖弱的肩膀滑下,室內的暖氣不知何時關了,深冬季節,冷空氣侵襲着雪白的肌膚,她下意識地朝謝闌深的胸膛躲,身體陣陣的反應,又讓她顫着,伸手心去推他:“不想做。”
謝闌深低低的笑,薄唇磨着她烏黑清香的發絲:“看來還是睡迷糊了,都進去了,還不想做?”
話落,緊接着狠狠的,非常激烈的,給了她一下。
也讓姜奈瞬間,睡懵了的腦子清醒了過來。
**
沒想到謝闌深會趁着她熟睡了動手,早晨起來時,姜奈都是帶着床氣的。
她披上睡袍往浴室跑,剛站在洗手臺上擰開水龍頭,就看見謝闌深也進來了,只套着一條深灰色長褲,在落地窗的陽光照映下,結實的胸膛線條分明,看起來性感的不行。
他長指,在自己修長的鎖骨處碰了碰,這裏破了皮,是剛才姜奈用指甲摳的。
姜奈洗完臉擡頭,從寬大的鏡面裏也看見了。
“是你先動手的。”
她氣鼓鼓的,将手中的白毛巾讓向身後的男人。
結果被謝闌深一把抱住,後退時,纖瘦光潔的後背貼上了落地玻璃窗,怕外面院子有人經過會看見,畢竟二樓,擡眼就清晰可見了,姜奈掙紮了下,臉蛋紅透起來:“謝闌深!”
“還氣?我們新賬舊賬一起算?”謝闌深躺在她身邊一晚,想碰,又不讓碰。
早晨他倒是解饞了,事後就更不好哄。
他手臂勒緊了姜奈的腰際,往他身軀壓,玩笑般問她:“喜歡這樣嗎?”
姜奈整個人都微微僵住在原地,發現謝闌深這是自己舒服了,也開始禮尚往來,想讓她也舒服。
半個小時後。
上鎖的浴室門終于被打開,姜奈先出來,感覺都不會走路了。
膝蓋是軟的,踩在地板上輕飄飄的,用不了一絲的力氣。
她扶着牆,先靠在櫃臺沿,咬着自己的唇,用手機查這幾天回申城的飛機票。
選了又選時間,付款頁面顯示已經訂票成功。
姜奈心想着,再也不要和謝闌深住一起了。
誰知道下一次,他又會想出什麽花樣來。
她彎腰,手指去揉了揉雪白的膝蓋,盡量克制着不去想剛才發生的事,低眸的視線落在雙腿上,又忍不住紅了臉。
一上午的時間消磨的很快,姜奈原以為今天不出門,到中午的時候,謝闌深在二樓露天陽臺上找到了慵懶躺在沙發上看書的她。
姜奈看見他的身影,假裝不知,盯着書上的一行字看。
謝闌深緩緩俯身,長指在她臉蛋拍了拍,薄唇輕扯:“我帶你去個地方玩。”
聽着語氣,多半是來哄她的。
姜奈擡起眼,靜靜地盯着他,不吭聲,控訴的意味很強。
謝闌深心知早晨在浴室鬧得太過,也不提了,雙手将她抱起來:“聽話,去換身衣服。”
衣帽間的櫥櫃挂滿了當季的衣服,明明才住了幾日,卻堆滿了她的東西。
都是謝闌深吩咐秘書去置辦的,比她自己公寓的還多。
姜奈被他惹怕了,不敢穿裙子,選了褲子和毛衣穿。
明豔的桃粉色大衣,襯得她氣色極好,肌膚又雪白,一點都沒有被顏色壓下。
待收拾妥當後,俞睿的車已經在樓下等。
姜奈氣消差不多,輕聲問了句:“去哪裏玩?”
謝闌深虛扶她的腰,薄唇輕扯出弧度:“馬場。”
這次開的是謝闌深的專車,在路上,俞睿先跟姜奈一路聊起了謝闌深養的一匹汗血寶馬,堪稱是野生的勞斯萊斯銀魅,平時都圈在馬場上,旁人只能遠看的。
姜奈起先是意外謝闌深養馬,後來又想到他的出身,公子哥的一些習性多少是有的。
馬場建在郊區南部,有點偏僻的地方,不過平時很多豪門名流圈裏的馬術愛好者都會過來,而這家馬場的真正老板,聽着俞睿話裏的意思,又是謝闌深投資的産業之一。
到了謝闌深這個身份階層,錢已經對他而言,不值一提了。
姜奈透過窗外去看馬場,震驚之外,突然想到什麽,轉頭他誠實的說:“我第一次來馬場,不會騎馬。”
謝闌深兩指細細捏着她的手腕,輕聲道:“我教你。”
俞睿在副駕上,還要神秘兮兮補充一句:“謝總的汗血寶馬沒有被女人騎過哦。”
姜奈:“……”
她可以不用騎的,無法想象那個畫面。
一雙清澈幹淨的眼睛,欲言又止地看着謝闌深,想說來着。
結果謝闌深看她耳朵變紅,薄唇故意去貼近,壓低聲,用只有兩人聽得見的音調,跟她說:“騎馬很簡單,你要學不會,騎我也一樣可以練習。”
姜奈瞬間心熱得厲害,腦海中将浴室的那一幕幕浮現出來。
她猛地轉過頭看外面的景色,後悔沒有狠心訂今天的機票回申城!
非常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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