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跨年

雖然只跟了韓亦幾個月但是楊明的心中非常的感激韓亦，如果不是韓亦拉他這一把，他現在還在做打雜的活兒，又或者早已經承受不住壓力離開A市了。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際遇，而有時候因為一個人的出現，就足以改變人的一生。

兩人碰了一杯酒，韓景雲也跟着喝了一口果汁兒。

韓亦不能喝多少酒，應景的喝了一口就放下了酒杯改而喝果汁兒了。楊明的酒量倒是不錯，一瓶酒喝了大半，酒勁兒上了臉，面色微紅。

這晚飯吃得早，兩人在桌子上撿了些話說，也不在乎說的什麽了，有的沒的，只用來消磨時間，什麽A市過年時候真冷啊，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轉暖，劇組的劇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拍完雲雲的。

韓景雲已經跑去看動畫片了，小小的人被沙發擋了個嚴實。

韓亦偶然之間擡頭一看已經快十點了，這頓年夜飯吃得還真是夠久了。

他打算跟楊明說了，楊明已經舉杯對韓亦道：“韓哥，今年多謝你了，如果不是你盛情的邀請，我今天就在家裏泡面過年了。明年，”他認真道：“明年韓哥若是願意，明年我做飯，請韓哥和景雲一起過年。”

韓亦含笑點頭，楊明笑意更深了。

“阿明，”韓亦道：“我讓孫王給你找了一個靠譜的前輩，你年過了，就去找他報道，跟着他比跟着我有出息多了。”

楊明顯然有些吃驚，酒杯握在手中，目光緊盯着韓亦道：“韓哥要趕我走嗎？”

韓亦搖頭，楊明又快速的道：“我走了，周總再來找你和景雲怎麽辦？”

韓亦心中長嘆，正因為這樣，所以才更要讓他走了。

“戲拍完了我就和景雲離開這裏，他找不到我們的。你就放心吧。”

“那我等韓哥你和景雲走了我再離開，不然我是絕對不會離開韓哥的。”

楊明有些小孩子似的固執道：“韓哥別想趕走我。”

說完把杯中剩下的大半杯酒一飲而盡。

這絕倔脾氣倒是跟周雲深挺像的……

因為韓亦說的這件事楊明接下來的情緒明顯有些低落，韓亦還是能理解楊明的。這孩子是把他當做了親人一樣，忽然之間要被親人趕走，心裏都會覺得難受的。

他心裏有些愧疚，倒了一杯酒陪着楊明又喝了一杯。

眼看着時間快跑到十二點了，桌子上的菜也被吃得七七八八了，楊明幫着韓亦收拾桌子，又在韓亦要洗碗的時候把他拉了回來，自己去洗碗池把碗給洗了，還把桌子竈臺都給擦了，做家務倒是一把的好手。

新年裏哪怕是韓亦住着的這郊區外面都是喧鬧聲，從天黑了開始外面的炮仗煙花聲音就沒有斷過，韓景雲撐着不睡覺就是為了出去放煙火。

要是在城中這煙花是鐵定放不了的，住在郊區倒是有這麽個好處。韓亦穿了一件大衣，又給韓景雲戴上了圍巾和手套，提着準備的煙花和楊明韓景雲下樓去了。

距離這裏不遠處就有個修了一半沒有繼續修的廣場，雖然沒有修完倒是一點也不影響附近居民們來玩兒的熱情。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着喜悅，韓亦的心情似乎也變好了。

他有些微微的醉意，楊明看出來帶着韓景雲放眼花讓韓亦在旁邊等着。韓亦看韓景雲笑着拍着手，楊明握着他的手去點煙花，恍惚之間像是回到了小時候。

那個時候，爸爸媽媽都還在，他也還是韓亦，這是韓亦。在他的記憶中爸爸就陪他過了兩次新年，攢了好多天的煙花，更多的時候是媽媽一個人陪着他放完的，從第一根到最後一根，直到他都睡着了爸爸都沒能回來陪他們。

他突然有些想抽煙了，看楊明的外套放在旁邊伸手去掏他的口袋，正如他所想的掏到了一盒煙，一個金屬質感的打火機。

剛拿出煙還沒等他點燃就被人一把拉住了胳膊，他站着不穩，就這樣被辦扶拉着朝隐秘處而去。

韓亦都沒有反抗，這熟悉的力道和氣息，正是周雲深。

周雲深身上有股淡淡的血腥味兒，韓亦眼尖的在他的袖口處看到了血跡，也不知道他是剛從哪出打架場趕來見他的。

“你們一起吃的年夜飯？”

周雲深的聲音隐隐透着一股子的怒意。

韓亦點頭。

“還要一起跨年？”

韓亦一愣，這倒是沒有想過。只不過是帶韓景雲出來放煙火而已。

周雲深點了一支煙，在煙霧缭繞裏看韓亦，耳邊是吵雜的人聲，他擡手看了一下時間，還差兩分鐘就過十二點了。

韓亦也沒說話，就這樣和周雲深對視着。

林子在不遠處幹着急，這老大風急火燎的趕來就這樣幹看着？也不做點兒什麽？難道還需要他的助攻？

周雲深上次因為他準備的玫瑰花而丢人的事情沒有跟林子說，林子還一直覺得他幹了件好事兒。現在看着周雲深毫無進展有些幹着急了，恨不得自己沖上去跟韓亦說周雲深是特意過來陪他過年的。

“韓亦。”

周雲深喚了他一聲，淡淡的道：“你在挑戰我的底線，可我不會再對你心軟了。”

他丢下煙頭，擡腳踩上。

原本那些想說的話，也随着這一腳被碾成渣。

時間剛過十二點，他湊近韓亦，目光幽深仿佛要看進他的靈魂。

“我說的你都不相信，那就不用再信了。”

而他，也不會再說了。

說完他擡腳離開，再沒有跟韓亦多說一句話。

韓亦心裏是有感覺的，周雲深今天太反常了。如果是以前的他看到他和楊明一起放煙火，只怕早就已經沖上前和楊明扭打在一起了，今天的他太平靜了。

說來也奇怪，周雲深明明什麽都沒有做，卻叫韓亦好險抽幹了所有的力氣一樣，從暗處走出來的時候都覺得渾身乏力。

他一低頭，光線不大好的地上分明有點什麽東西。心裏像是有千萬只螞蟻在撕咬着一樣，他彎腰仔細的看了看，那一滴滴的東西，分明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