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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開門的時候柯洛沒有想到看到的會是秦笙。
已經将近兩年沒見了吧,男人還是那麽英俊帥氣,只是眉宇間似乎多了一絲疲倦,微敞着領口,一只手撐在牆上,另一只手夾着一根抽了一半的煙。
“有事嗎?”柯洛擋在門口,毫不掩飾地皺了皺眉。
他并不是會輕易對別人露出嫌惡表情的那種人,然而他沒有忘記當初分手時有多不堪,縱使他這種不記仇的人也沒辦法對這男人所做的一切釋然。
秦笙收回撐着牆的手直起身來,掏出便攜式煙灰缸将手裏的煙熄滅,抓了抓淩亂的頭發,一股淡淡的酒味飄散開來。
“我可以進去坐一會兒嗎?”秦笙的表情有些疲憊,粗啞的聲音讓他整個人更顯得萎靡了幾分。
“我不覺得有這種必要,”柯洛依舊擋在他面前,甚至往前走了一步,将門口堵得死死的,“我記得當初我們說好了老死不相往來。”
“可是我後悔了,柯洛。”
秦笙握住了他的手腕,微燙的溫度傳過來。柯洛看着他,臉上沒什麽表情,只是靠近時更濃的酒味讓他似乎也有些微醺,心髒鼓動着,他抽回手,別開了視線。
別這麽沒骨氣,柯洛,你不是對自己發過誓嗎?
如果還是個男人,就不要再動搖,這男人不值得,不值得……
“那又跟我有什麽關系呢?”他嘴角淺淺地勾起一絲苦笑,“如果當初是好聚好散,或許我們還可以做朋友。但現在……秦笙,我沒有說過我會等你。我已經有別人了,而你也已經結婚了。”
“我會離婚,我跟那女人離婚我們重新在一起好不好?”
“你沒聽明白嗎?!”柯洛猛然低吼,即使分手時他也未曾如此爆發過,“秦笙!你別讓我瞧不起你!我已經不喜歡你了!我有別的男人了!”
“別開玩笑了!”秦笙因為氣憤身體微微發着抖,深吸了口氣,他強壓下那份焦躁不安,笑道,“乖,讓我進去,我們慢慢談。”
“沒什麽好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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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面這麽大聲說話好嗎?”
“有什麽關系,有誰不知道我是同性戀!”柯洛并不讓步。
當初他倆分手的時候鬧的人盡皆知,不要說這棟外租的六層樓裏的住戶,附近誰不知道他柯洛是個同性戀。多少指指點點他都忍過來了,房客退租、鄰裏閑話,承受多了,他已經不在乎了,光明正大地做他的同性戀,他又不礙着誰!
秦笙臉色變了變,在柯洛猝不及防時突然抱住了他,柯洛踉跄了一下,咒罵着回手想将他推出門口。兩個人推搡間隔壁的門打開了,秦笙是個要面子的人,放開了手,被柯洛一把推開。
被柯洛一直以“死宅”這個外號稱呼的男人朝這邊看了一眼,柯洛勉強笑了一下,那人被過長的劉海遮掩的眼睛掃了眼秦笙,胡子拉碴的臉上沒什麽表情,轉身下樓去了。
柯洛臉上的笑容冷了下來,回身想要關門,不料秦笙卻突然沖了過來,将他整個人推搡進去,一腳踢上了門。
柯洛這種疏于鍛煉的人力氣自然比不上喜愛運動的秦笙,即使反抗了卻被他半推半拖地拉進客廳壓倒在沙發上。秦笙一只手按着他被別在背後的手,一手捏住他的臉頰迫他張開嘴,低頭吻了上來。
不,或許說那是一種撕咬比較貼切。
濃重的酒氣在口腔中攪動着,這種蠻橫粗暴的吻讓柯洛一陣反胃,舌尖一陣尖銳的疼痛,然後是嘴角,血腥味在口腔中散開,他嗚咽着掙紮,但因為被壓在背後的手牽動着整個手臂的肌肉,痛楚讓他的力氣也打了折扣。
秦笙的手松開了他的臉頰,自下而上伸進了他僅穿了一件的T恤裏,柯洛打了一個激靈,張嘴咬了回去。
秦笙吃痛地擡起頭,有些癫狂的表情落入他帶了霧氣的眼中,柯洛有些害怕地戰栗着:“秦、秦笙!你瘋了!”
“我不管你喜歡上了誰,跟他分手!”他盯着他的眼神如同獵豹盯着獵物,“柯洛,你不可能喜歡上別人,你愛的人是我!”
“你有病吧!我喜歡你的時候你不要,現在我不喜歡了,你回來找我做什麽!”眼淚不争氣地湧了上來,柯洛覺得,他這一生中的眼淚,幾乎全部是因為這個男人。
16歲的時候,他遇到了秦笙。
那時候他還只是個什麽都不懂的高中生,父母早逝,只留給他一棟公寓樓和幾位刻薄的親戚。從十二歲直到十八歲,那棟公寓出租的所有收入都被親戚分了個精光,而他卻要靠打工維持生活。他就是在打工的酒吧裏,遇到的秦笙。
25歲的秦笙,已經是一個擁有自己的公司事業有成的社會人。
那個時候9歲的年齡差距對他們來說不算什麽,但那無法逾越的隔閡和代溝經過時間的洗禮漸漸地明顯起來。他們追求的東西,注定了不一樣。
柯洛大二那一年,剛滿20歲,而秦笙,29。
29歲的社會精英,不管那是家族還是社會的壓力,亦或是他自己也覺得已經到了該收心的時候了,他決定要在30歲之前結婚。
他去相親、談戀愛、訂婚,這些,柯洛什麽都不知道,就在他說自己要結婚了的前一秒,柯洛還以為自己是被愛着的。
他覺得20歲的自己是不成熟的,因為自己的不成熟,當秦笙對他說分手的時候,他選擇的是一條對他的人生來說最悲慘的路。他賴着他不走,被秦笙的一整個家族羞辱、謾罵、威脅,被他所謂的未婚妻在公衆場合裏甩巴掌、指着鼻尖罵他男小三惡心的同性戀。
那是他不願回想的一段時間,持續了整整大半年。
最後,一直沉默着任由他鬧的秦笙做了一件事,徹底地讓他醒悟,自己所執着着的愛情,到底算是個什麽東西。
他把他們明明是兩廂情願的愛情說成了是他單方面的糾纏不清,把他們的關系直接捅了出來,那些什麽都不知道的同學老師朋友鄰居各種有色的眼光幾乎将他的人生觀颠覆。學校知道了這件事之後把他退了學,外租的房子也不斷地被退租,他躲在家裏不敢出門,只要出門就會被小孩子丢東西,被各種各樣嫌棄蔑視的冷言冷語逼到發瘋。
整整兩年,那件事才慢慢淡了下來,這兩年,他覺得自己幾乎脫胎換骨。
當年那個懵懂無知時被秦笙帶回家,一直活在被騙着的愛情中的他,終于知道,這個世界,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麽無害而美好。而經歷過那種大風大浪,他也學會了如何保護自己。
所以,他不會回頭的。在一起的四年多時間裏,秦笙教了他很多,有好的,有不好的。他感謝他教給他的一切,但也無法原諒他最後以那種方式教導他最後一件事——如果一個東西已經不屬于你,強求,只會讓你悔不當初。
“柯洛,你是我的,是我帶大的孩子,你沒有選擇的餘地!”
“放屁!這種幼稚的話也說得出口,兩年前我恨你,現在比起恨,我瞧不起你!唔——”
秦笙的唇再次壓了上來,牙齒摩擦着他的口腔,狠狠地在他的下唇上撕咬着。他微微擡起身,手滑到柯洛的腰間揉捏着,慢慢地滑下去。
柯洛猛烈地掙紮起來,左臂一陣劇痛,他的額頭上瞬間冒出層層汗珠。秦笙将他狠狠壓回去,坐在他的身上将他的T恤推高,俯□去啃咬摩擦着他的鎖骨,柯洛試圖掙紮,然而那種力不從心卻漸漸浮上一絲絕望。他感覺不到任何情|欲的暧昧,只有疼痛。
這時,門鈴突然響了起來,身上的男人頓了一下,繼續着他的肆意侵犯,柯洛啞着嗓子喊了聲“救命”,被秦笙一手捂住了嘴。
門鈴聲停了下來,下一瞬防盜鐵門被“砰砰砰”地敲了起來。
秦笙終于停下了動作,鉗制着柯洛的力氣也松懈了下來,柯洛趁機抽出右手将坐在他身上的男人推了下去,踉跄着沖到門口打開了門。
隔壁的死宅站在門口看着柯洛喘着氣滑坐在玄關的地板上,長發下的眉皺了皺:“胳膊怎麽了?”
“大概……脫臼了。”柯洛擡起右手擦了擦眼睛,一片濕潤。
男人沒再說什麽,朝玄關裏走了一步,視線停在客廳裏的秦笙身上,他什麽都不說,那雙眼睛卻讓人感覺到一股不快的寒意,兩個人對峙了幾秒鐘,秦笙拿起被他丢在一旁的西裝外套走了過來。
“對不起,我有點喝醉了,”他說着想要去扶柯洛,“我送你去醫院。”
柯洛仰着身子躲開了他的手,這時隔壁那男人彎身扶起了柯洛。
“我會送他去醫院。”
秦笙笑了笑:“那就麻煩了。”
男人沒再理他,只拿起玄關鞋櫃上的鑰匙問柯洛:“房門鑰匙?”
“對。”
他拿着鑰匙扶着柯洛出了門,站在門口拉着門看秦笙,秦笙跟着走了出來,他甩上了門,看柯洛沒什麽力氣,什麽也沒說地扶着他往樓梯走。
這時候已經很晚了,不好打車,秦笙跟了過來,說要開車送柯洛去醫院,柯洛抿着嘴不想跟他說話。
男人看了柯洛一眼,道:“最近的醫院只要兩站路,走過去吧,不行我背你。”
“沒事,我能走。”
“嗯。”
兩個肩并肩地走着,夜裏的風有些涼,男人停了下來,把外套脫給了柯洛。
“不用,你穿着吧。”
男人沒說話,卻固執地将外套披在他身上,柯洛也不好再推辭,說了聲“謝謝”就接受了。
“那個……抱歉,我不太記得你叫……?”
“安晨。”
“安先生。不好意思,以前沒怎麽說過話,所以記不太住名字,我叫柯洛。”
“我知道,”他頓了頓,在柯洛張口前道,“如果不想說話就別說,沒必要勉強自己,我并不覺得尴尬,更不歧視同性戀。”
柯洛抿了下嘴唇,“嗯”了一聲,垂下了頭,眼角有些濕潤,他擡手擦了擦,男人扶着他胳膊的手搭在了他的肩上,另一只手扶住他的手臂。柯洛靠在他懷裏,發抖的身體漸漸冷靜了下來。
這個男人,比他想象中的溫和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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