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探讨

拉着滿腹疑問的靜海來到更衣室換下了他半濕的衣服，洛海一副不乖乖合作就不告訴他答案的表情，靜海只能妥協。

等他迫不及待的換好衣服出來，洛海正翹着長腿悠閑的坐在泳池邊的落地窗上觀賞外頭璀璨的船上燈光和人影交織。

那一刻的洛海看上去仿如坐在遙遠的天邊俯望塵世的感覺，讓靜海有着遙不可及的錯覺。可惜，那一霎那的感覺迅速消失在他瞧見自己那一刻，從自己的身影映入他漠然的藍眸的那刻起，冷漠消褪幹淨，取而代之的是純粹的溫暖和喜悅。

“小海，過來坐！”他拍拍身旁的另外一張椅子，那閃爍着期待的藍眸眨巴眨巴的，讓靜海聯想起某大型牧羊犬向自己吐着舌頭期盼的模樣，很難将此刻的他和夜宴當晚華麗出場的他聯想在一起。

嘴角忍不住輕輕勾起，朝他穩步走去，依言坐到那椅子上，擡眼望了一眼那炯炯有神的藍眸：“現在可以告訴我答案了吧？”

對于那家夥一再拖延時間的舉止，靜海很是不滿。雖然說和這條長得這麽高大的“小”人魚相認，他感到很高興。但是眼前還有更加重要的事情必須弄清楚。

洛海藍眸微眯，剛才的喜悅略微消褪了一些，目光滑過寬領T-shirt下靜海修長頸項下形狀優美的鎖骨，低聲問着：“對于現在的靜海來說，果然最重視的還是何閩旭那個人嗎？”

靜海想都沒想地回答：“當然，小旭子是我最重要的朋友。”這一點是毋容置疑的。

随即想想不對，他惱怒的眯眼瞪着洛海：“你調查我？”想到自己早就被從裏到外的調查清楚，這種被別人透徹查探的感覺并不好受。

洛海俊臉一蘇，藍眸沉了沉，那神情讓靜海聯想起自己剛讀大一的時候，第一次出來飯館兼職時遇上的一個大廚師傅。那師傅脾氣很暴躁，特別喜歡喝酒，而且喝醉了就喜歡揍人。當時的靜海身為他的學徒少不了挨揍，不過當時他為了學廚藝，這點皮肉之傷習慣了就沒怎麽在意。只是每次看到那陰沉的神情就會下意識的想要閃避。

靜海一度以為眼前的洛海生氣了。但是他只是把嘴一抿，什麽都沒說，長手往他這邊一伸，靜海下意識的微微往後一縮。

靜海細微的反應自然逃不過藍眸的觀察，眼底閃過一抹憐惜和自責，大手輕輕攬上靜海的腰，輕而易舉的把他從座位裏抱了起來，轉移到自己的膝蓋上，像抱着小孩那樣輕拍安撫着。

“對不起，小海。即使我天天努力，我還是來得太晚了，讓你受苦了。”看到他的動作，對于小海經歷過什麽，他大概可以猜測得出來。他恨自己為什麽不早點出現在他的身邊守護着他，他甚至錯過了成為小海生命中第一個重要朋友的位置，眼睜睜看着那位置被那臭小子捷足先登了。

當然，他自然不會滿足僅僅朋友的關系，但是這個位置讓別人給占了讓他很是不爽。

長這麽大的人被比自己小的同性摟在懷裏當成小孩來安慰，靜海感到很是別扭。但是洛海語氣裏的愧疚卻讓靜海感到心底一暖，這是不是意味着這條傻人魚真的天天在海底惦念着自己？會為自己曾經的辛酸無依感到心疼？無論如何，他有這份心意，靜海就感到很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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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蛋，這些經歷對我來說都很珍貴，我從中學到很多寶貴的經驗。生活艱苦的人哪個不是這樣走過來的？”況且正是這些寶貴的經驗讓他懂得很多做人的道理……

他不是沒有怨天尤人過，但是當他看到比自己還要小的小孩一樣出來和自己一樣天天打零工養活自己和殘疾的爸爸，再看看自己，扪心自問着：相對于這些更加艱難的人們來說，自己又有什麽資格怨天尤人呢？最起碼他四肢健全，能靠自己的雙手養活自己。

為此他可以自豪的說一句，他穿的每件衣服，吃的每一顆米飯都是自己用汗水賺回來的！

洛海微微一笑，笑容裏有着欣賞和驕傲：“小海很堅強，我很喜歡！”只有這樣靜靜散發着自信自強光芒的人兒才是那個他最喜歡的小海！

靜海臉一熱，瞪了那笑得十分坦然的家夥一眼：“你們人魚族是不是很喜歡把這些‘喜歡’之類的話挂在嘴邊？”也不嫌害臊。

“是啊。”洛海神色自然，一臉坦蕩，“喜歡就喜歡，讨厭就讨厭，人魚族經常搞不懂你們人類為什麽那麽多口是心非。”

靜海微微一怔，苦笑：“曾經的我也像你這麽認為，可是在人類的社會裏，口是心非是最基本的技能。”你能對着掌握着自己工作飯碗的老板說你的龅牙很難看，你不喜歡？你能對着自己的重要客戶說，你看年輕女孩的目光太過猥瑣，能不能收斂一點？

身處地處，人總有太多太多的身不由己，因此學會口是心非、明哲保身只是為了更好的安身立命而已……

也許是靜海笑容裏的苦澀太多，洛海忍不住輕輕地把他攬得更緊，低聲哄道：“沒關系，以後有我保護你……”

保護他？

自從用自己瘦弱肩膀為自己撐起一片天的外婆去世後，自己有多久沒聽到有人要為保護自己，為自己遮風擋雨了？

待在洛海寬廣溫暖的懷抱裏，靜海感覺到一陣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可惜，他不允許自己沉溺。

“那你可以告訴我，那個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了？”埋在洛海肩窩裏，聞着那讓人舒心的海洋氣息，靜海強迫自己從這溫馨的氣氛中清醒過來。

洛海感到自己靠着的胸膛輕輕一顫，長長的嘆氣聲吹拂着他的發梢，然後他聽到洛海無比堅定道：“小海，剛才的話，我會用時間去證明的！”

靜海從他懷裏擡頭，貓眼裏依舊是一片清澈透淨，只是那裏閃過一抹笑意：“是嗎？我拭目以待。廢話少說，我不想再催你第三次。”

洛海無比哀怨的把自己的臉埋在靜海頸窩：“小海，我現在有點不喜歡你這麽獨立堅強的性格了。”這樣的話，他就很少機會能看到小海依賴自己，對自己撒嬌的模樣了……真是可惜……

靜海臉色一冷，洛海連忙讨饒道：“好好，我都說，你別生氣。那個晚上，剛應付完那些纏人的家夥們的我湊巧看到有人鬼鬼祟祟的擡着一個人進了一個房間，我好奇之下，發現那些家夥竟然把你擡往床上，意圖十分不軌，我毫不猶豫之下把那些家夥都打暈了，然後把你帶回了我的房間，經過詳細檢查下，對方并沒有來得及對你下手，只是暫時把你迷暈而已，所以我就吩咐手下把你悄悄送回房間內，不引起別人的注意力。”

對于洛海簡單的解釋，靜海半信半疑，畢竟他在昏睡前，的确是被別人用毛巾給捂暈了的，但是他的解釋卻好像很多疑點：“既然這樣，為什麽我醒來之後會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好像不太對勁？”不但全身酸軟，尤其是某些難以啓齒的部位，總覺得依稀經歷過什麽劇烈運動一樣？

想起這個，他不禁臉蛋一熱。

滴溜溜的視線滑過靜海通紅的臉龐和耳朵，洛海眼神暗了暗，随即繼續開口糊弄着：“聽檢查的人說過，你原本的身體狀況就不是很好，身體過度勞累再加上長時間沒進食，身體機能透支了，醒來了自然會感到不适應。”他繼續睜眼說瞎話，為了他們的美好未來，現在他還不能說出真相，不過他的确說出了部分的事實。

“那些抓我的人呢？”為什麽一絲蹤影都沒有？

洛海眼也不眨：“被我的族人扔進海裏喂鯊魚了。”

靜海抽搐：“別開玩笑！”

“好吧，只是被我的族人送到某座孤島上自生自滅去了。”迫于靜海執着的眼神，洛海投降。

看洛海說的頭頭是道，靜海信了大半：“那為什麽我會對那晚一點印象都沒有？”

“人在昏迷失去意識的時候對于四周發生的事情毫無知覺，這是很正常的事情。”繼續發揮睜眼說瞎話的本領，洛海無異在過程上多作解釋，“這次湊巧被我碰到了還好，只是那一天明顯是有人預謀的結果，對此你有什麽看法？”碰巧才怪，他的小海早就被三百六十度全方位保護着了，要是有人感動他一根毫毛，他一定會讓他死得很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