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明天周在溪就要上絞刑架了,?陸西燭特意過來看看他。
??他看起來很是糟糕,頭發被全部剃光,露出光光的腦袋,?眼睛裏寫滿了對死亡的恐懼,卻只能像困獸般無助地發出最後的凄涼哀嚎。
??一身藍色的囚服并不平整,上面還染着一片污漬,?看上去挺新的,也不知道是什麽東西潑了上去,?散發出令人作嘔的味道。
??當他看到陸西燭的一瞬間,?那雙眼睛裏射出的仇恨,簡直宛如厄裏斯的詛咒,?恨不得将陸西燭千刀萬剮。
??“你是故意的!你在報複我!”
??在監獄等待絞刑的時間是漫長而煎熬的,足夠讓周在溪有空去想明白陸西燭的意圖。
??他根本不是來救他的,?而是為了把他繩之於法,?送上絞刑架!
??陸西燭輕揚眉毛,嘴角露出暢快的笑容,?對周在溪的不知羞恥感到無奈。
??他之所以被送上絞刑架又不是因為他,是周在溪自己為了扳倒周思言铤而走險,才會落得現在的下場。
??如果沒有他,?恐怕這會兒周思言都要被軍部給活剮了。而他,?一個出賣肉體獲取情報的叛徒,?恐怕也落不得一點好。
??“你過獎了,?我還沒這麽大的本事,?主要還是你自己作得好。”
??陸西燭笑嘻嘻地往周在溪的心口上插刀子,?現在不插以後就來不及了,看着周在溪暴跳如雷的模樣果然解氣。
??“你這個賤人!你以為我死了你就能自由了嗎?不可能!像你這樣被标記過的O根本就是一雙破鞋,就算是倒貼給別人都不會有人要!”
??陸西燭不僅沒有被激怒,?還忍不住大笑起來,故意滿目柔和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順便讓自己手指上的鑽石戒指閃了閃。
??“是嗎?不好意思,我已經再婚了。”
??周在溪臉色一僵,心中妒火從燒,惡毒地說:“能要你的A恐怕比撿垃圾的乞丐還要低劣吧。”
??陸西燭故作感慨地長嘆了口氣:“他可當不成乞丐,畢竟馬上就要升将軍了,以後說不定還能成為聯邦的五星上将。”
??周在溪不敢置信地呆在那裏,發白的起着幹皮的嘴唇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不可能……
??陸西燭甜甜一笑,小酒窩甜得膩人:“還要謝謝你為我們牽線搭橋,要不然我也不會認識大哥,更沒機會跟他結成伴侶。以後你去了下面也不用替我擔心,我相信大哥一定會好好照顧我的。”
??“說不定過段時間我就懷孕了,可惜你怕是沒機會見到你的小侄子了。”
??周在溪暴怒地跳起來,舉起拳頭不斷地錘着兩人間隔的玻璃,恨不得撕碎陸西燭那張得意的臉。
??“你這個不要臉的婊子!!”
??陸西燭目送他被獄警拉走,笑眯眯地揮了揮手,一派閑适地走了出去。
??依舊是燦爛的陽光,眼前的寬闊馬路上幾乎沒有人和車,也就顯得局促地站在馬路對面的青年格外顯眼。
??他看到陸西燭忍不住動了動腳步,卻又不安地低下頭,避開了他的目光。
??陸西燭記得他,那個為他和周在溪辦理離婚手續的工作人員,一個扔進人群裏就找不到的B。
??他心下微動,忍不住轉了個方向朝青年走過去。
??青年似乎有些害怕,轉頭就跑,仿佛身後有洪水猛獸在追。
??陸西燭停下腳步,轉了轉手中的車鑰匙。
??算了……
??然而他剛轉身,卻又被叫住。
??“您……您好……”
??陸西燭翹了翹嘴角,悠悠地晃過身,走到青年面前。
??青年穿着簡單樸素的白襯衫和卡其色的休閑褲,一雙白球鞋刷得格外幹淨,像是剛買回來一樣。他皮膚細白,眼尾狹長,鼻子不算高,嘴巴也有些淡寡,稱不上多好看,卻又不會令人生厭。
??陸西燭先開了口:“我們見過,你還記得嗎?”
??青年吶吶地點頭,小心翼翼地擡頭看了陸西燭一眼,卻又飛快地低了下去。
??“您是來看您先生的嗎?”
??他的聲音很小,如果不是陸西燭豎着耳朵聽,怕是都不知道他在說些什麽。
??陸西燭輕笑一聲,沒有半分憂傷愁郁,明亮得猶如天空的日光,璀璨又明麗。
??“算是吧,畢竟等着送他上路。”
??青年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似乎沒想到這樣的話會從“自己”口中說出來。片刻後他又平靜下來,剛剛的波瀾像是無聲的煙,慢慢湮滅在眼瞳深處。
??不管如何,他已經死了,過去種種跟他再無瓜葛。
??他深吸一口氣,聲音中還帶着些許顫動,像是被寒風吹動的葉片,寂寞地掙紮在秋夜中。
??“這樣啊,原來他已經走到了這樣糟糕的境地。”
??“解氣嗎?又或者你還心生憐憫。”
??青年猛然一僵,臉上像是被刷了白粉般,瞬間蒼白了起來。他如同驚弓之鳥一樣張開單薄的羽翼,不安而惶恐地看向陸西燭。
??“您在說什麽?我不認識他……”
??陸西燭笑嘻嘻地湊到他眼前,“別裝了,非要讓我說出來就沒意思了,大家都不傻,自然心知肚明。”
??青年無助地咽了咽口水,面對那雙帶笑的眼睛,卻像是看見了可怕的野獸沖他張大嘴巴一般,駭得全身發抖。
??“我……我……對不起……”
??陸西燭眼睛彎彎地擺擺手,說什麽對不起,原本他也是來做任務的。
??“我看你現在這樣也挺好,以後就不要再去想周在溪的事了,免得平白多生煩擾。”
??青年細細地貝齒咬住嘴唇,片刻後才認真地點點頭,緊縮的肩膀放松開,像是終于卸下了重負一般。
??“謝謝您。”
??青年嘴很笨,根本就不知道說什麽,只能真誠地道了聲謝。他其實有些羨慕陸西燭,如果自己也能像他這樣該有多好啊。
??雖然陸西燭覺得青年現在這樣生活也不錯,但既然青年也重生了,那有些事就必須讓他心裏有數。
??“陸如羿……被我送去了療養院,你應該知道他對你的感情,我是肯定接受不了,所以他對我威脅太大了,我只能把他關起來。”
??青年渾身一顫,眼中立刻蔓延上擔憂。是,他不是傻子,自然看得懂陸如羿的心思。可他不敢回應也不能回應,只能一日日地任自己腐朽在周在溪的毒打中。
??“他……他身體不好……”
??陸西燭冷笑一聲:“我看他好得很!”
??青年也不知道說什麽好了,只能焦急地張着嘴,茫然地捏緊手指。他想要開口乞求陸西燭,卻又害怕帶給他麻煩。
??陸西燭觀察着他,許久才故作不情不願地開口:“算了,你想看我就帶你去,反正都是你的劫。”
??青年萬分感激地道着謝,像條貴賓犬一樣乖乖地跟在陸西燭身後,不說話也不找事,就這麽用一雙濕漉漉的大眼睛緊盯着他。
??到底是陸西燭的弟弟,他也沒有虐待他,安排的療養院風景、設施都非常好。
??推開沉重的橡木門,就看見陸如羿安靜地坐在窗口,風輕輕吹動他的頭發,讓他看起來像是動漫裏的小王子一樣,脆弱又精致。
??聽見動靜,他轉過頭來,美麗的眼睛裏滿是仇恨和冷漠。手腕上的檢測器發出刺耳的滴滴聲,提醒着所有人他此時的起伏情緒。
??陸西燭并沒有害怕,走到他面前,拉出對面的椅子優雅地坐在對面。
??“過得怎麽樣?身體有沒有好些?”
??陸如羿冷笑一聲,“別在這假惺惺的了,你根本不是我哥哥。”
??陸西燭和青年同時一愣,詫異地看向他。
??“怎麽,心虛了?我不知道你怎麽進入到我哥哥的身體裏,但別以為這樣就算了,我遲早會把你趕出去!”
??陸如羿算計好了一切,即使他那天真的與哥哥發生關系,也能保證讓哥哥心軟地留在他身邊。然而千算萬算卻沒想到這根本就不是哥哥,因為哥哥是絕對不會這樣對他的,當然哥哥也沒有這個能力……
??因為情緒太過激動,他忍不住咳嗽了起來,雪白的臉染上病色的嫣紅,可憐地蜷縮着身子,趴在桌面上。
??陸西燭冷眼相對,按下了呼叫鈴。
??可青年卻坐不住了,飛快地上前将陸如羿抱入懷裏,心疼地輕輕拍着他的背,嘴裏柔聲地安慰着。
??陸如羿差了他好幾歲,被帶進家裏的時候就是個可愛的小團子。父親和繼母只顧着自己玩樂,對他們根本就不關心,所以從小可以說是他親自把陸如羿帶大的。
??再加上陸如羿的身體不好,青年處處都讓着他、無微不至地愛護着他,這些習慣早已刻入骨髓,變成了下意識的身體反應。
??陸如羿茫然地擡起頭,就對上了一張陌生的臉,可那熟悉的手法、溫柔的懷抱,卻熟悉地讓他心跳加快。
??“哥哥?”
??青年一僵,慌亂地移開眼神,像是把頭埋進沙子裏的鴕鳥,企圖掩耳盜鈴地避開陸如羿的問題。可出于習慣,他的手卻沒有停,依舊有節奏地拍撫着陸如羿的背。
??陸如羿的眼睛越來越亮,他伸出細白的手指緊緊地抓住青年有些粗糙的手,激動地嘴唇都在顫抖。
??“哥哥,我知道是你,就是你……”
??青年不自在地舔了舔幹澀的嘴唇,求助地看向陸西燭,不知道是應該承認還是繼續假裝。
??陸如羿注意到他的目光,猛然将青年緊緊抱住,滿是警惕地瞪着陸西燭,生怕他會用花言巧語把哥哥騙走。
??陸西燭輕笑起來,懶得理會陸如羿,對青年說:“你想好了,陸如羿可不是什麽好東西,雖然現在你們之間沒什麽阻隔了,但以你的性子肯定是被他欺負的料。”
??青年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就被陸如羿尖着嗓子打斷了陸西燭的話:“胡說八道!我只會愛哥哥,怎麽可能傷害他!”
??陸西燭挑了挑眉,嘲弄道:“你懂什麽是愛嗎?誰要是被你這麽神經質地愛着,還不如跳河算了!”
??陸如羿胸口劇烈地起伏着,恨不得把這個挑撥離間的家夥給打出去。
??他慌張地看向青年,指天對地地發着誓:“我保證,哥哥,我真的可以向你保證。”
??說着,他竟流下了眼淚,可憐地讓人心軟。
??青年哪裏扛得住他這般模樣,立刻細細安慰起來,也是變相承認了自己的身份。
??陸如羿甜甜膩膩地抱住青年,背對着青年目光卻陰沉而警告地看向陸西燭。
??陸西燭不屑地勾起嘴角,将自己的聯系方式給了青年:“如果陸如羿敢欺負你,你就來找我。”
??青年感激地點點頭,頂着陸如羿的壓力收了下來。死過一次的他變了許多,大徹大悟之後也明白了只有學會愛自己,才能真正的獲得愛。
??陸西燭臨走時還不忘笑着說:“對了,你現在是B,陸如羿是O,可得好好鍛煉鍛煉,免得壓不住他。”
??青年一愣,瞬間紅了臉,害羞地低下頭。
??陸如羿卻差點被氣得吐血,惡狠狠地瞪着陸西燭,讓他趕緊滾蛋!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1-02-19?20:42:42~2021-02-20?16:35:5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沈珞.、幽徑獨行迷?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46544262?16瓶;貓的驕傲°?15瓶;花憐、取名廢?5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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