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

高專偏遠得完全不像大多數人心中的東京。

地鐵覆蓋不到的偏遠地方,必須要等待每兩個小時才會有一趟的公交車。

“所以高專配備的輔助監督才會被要求掌握開車技能的嗎？！”齊木晴真趁着等車的空檔百無聊賴地滑動着手機。

前往偏遠的東京郊外，連公交車站也是偏遠的。

“好閑……要是有什麽有趣的事情發生就好了！”人就是這麽奇怪的生物，上課寫作業瘋狂想摸魚玩手機,但真沒事幹了連手機拿在手上也不知道要幹什麽才好。

“精市他們到青學了嗎？要不然還是和精市打電話聊天好了！不過精市要忙着和帝光還有青學的人商量比賽的事情吧？還是打給文太商量一下打完比賽後去哪裏欸？”

隐隐約約的笑聲和争執聲從遠處傳來。

“……什麽啊,難道和尼桑待久了,我也會預言之類的超能力了嗎？！”

東京是個繁華熱鬧的大都市。

但因為繁華熱鬧,所以這裏什麽樣的人都存在。

“哭啊！給我哭啊！喂,不是說了讓你哭嗎？！”

“那是什麽眼神？！好惡心！吶，大建,他在心裏罵我們呢！”

“哇~好惡心！”

“……”

人跡罕見的鄰郊沒有什麽人來，于是乎，施暴的少年們便越發的肆無忌憚了起來。

“喂，讓他跪下給我們舔鞋子吧！”

一個染着金發的少年似乎為自己的提議感到得意,将腳上那雙髒得看不出原本顏色的鞋子高高擡起：“這雙鞋子可是名牌！買來的時候可是花了我兩萬円呢！你如果能把它舔得像新的那樣,就放過你！”

“兩萬円的鞋子就能算名牌嗎？”齊木晴真順着聲音過來，因為仗着鄰郊沒人,所以肆無忌憚的少年們就在空地上做着一切和“少年人”搭不上邊的惡劣行為。

四個少年，穿的是一樣的高中制服，站着的三個人高馬大,染着桀骜不馴的不.良發型,制服外套大敞着露出裏面的襯衫。

被壓着腦袋跪在地上的少年身材瘦削，留長的黑色頭發被死死地抓在其中一人的手裏,腦袋被迫從地面上擡起,露出了額頭上被燙的傷口。

黑色的眼睛裏是一片麻木，藏在麻木之下的,不是憤怒,而是仇恨。

“名牌會哭的哦！”

“哈？！”聽到有聲音傳來,三個少年先是一驚，而後看到來的只是一個瘦瘦弱弱送外賣的兼職少年，兇狠的神色便重新回到了臉上。

“特攝片看多了也要來充當英雄行使正義嗎？臭小子！”沙包大的拳頭揮了揮，站在中間貌似是領頭的少年兇狠地說，“趁我還沒生氣，趕緊滾！不然就讓你把我的鞋子吃下去！”

齊木晴真的目光卻沒放在他的身上，只是直直地望進被踩在地上的少年眼裏。

兩邊臉頰都腫了起來，還隐約能看見巴掌印，右臉腫得格外凸出，似乎是被用力地揍過，嘴邊有點點殷紅，應該是被揍的時候咬到了舌頭，出血了。整張臉除了腫脹還有擦傷和灰塵，應該是腦袋被踩在了地上，并被人用腳狠狠碾過。

額頭的疤痕不用說，大概是香煙，而且不是一次造成的。

至于身上還有什麽傷口——因為整個人被按在地上并且還有制服的包裹，所以看不出什麽。

“他欠你們錢了嗎？”

“哈？！”三個少年一臉的莫名，大概是覺得齊木晴真的問題十分無厘頭。

“那，他做了什麽虧欠你們的事情？”

“哈哈哈哈哈哈——”三個少年放聲大笑，站在C位的領頭人說，“确實是呢！他老是用下流的眼神看我的女朋友，而且還霸占我們的社團活動室。”

“我沒有！”被踩在地上的少年突然劇烈地掙紮了起來，空洞的眼神裏迸發出了深沉的恨意，“我才沒有用下流的眼神看你的女朋友！而且那個活動室是我——”

踩在少年身上的那位狠狠将少年的腦袋往地面砸去。

“最重要的是——”金發的領頭人湊近了齊木晴真，臉上帶着惡意且扭曲的笑容：“你不覺得他很惡心嗎？”

“咚！”

領頭人只覺得下巴一痛，嘴巴突然被一只鞋子頂到了喉嚨深沉。

嚷嚷着要讓人給他舔鞋的那位和領頭人撞在一起，磕在地上腦袋有一瞬間的暈眩。

齊木晴真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到了黑發少年的面前，剛才就是他把“名牌鞋”連鞋帶人地一起投擲到領頭人嘴裏。

齊木晴真面無表情地擡頭看向踩着黑發少年的最後一人，眼神空洞且充滿了蔑視：“惡心。”

接着，在瘦弱少年呆滞又震驚的目光中，齊木晴真對三人開啓了單方面的暴打。

凄厲的痛呼聲，關節咯嘣咯嘣的脆響聲，都化作無形的力量湧入了吉野順平的身體。

齊木晴真掰着三人的四肢，勉強将三人壘出王座的模樣，左看右看歪着腦袋打量了一會兒，齊木晴真還是不太滿意：“人太少了，一點都不壯觀！”

有過被幾百只不長眼咒靈挑釁過的齊木晴真，對三人壘出的東西興致缺缺。

背上被人踩着，頭發沒人抓着，但吉野順平還是呆呆地維持着剛才的樣子，身體因為震驚暫時失去了動彈的能力。

“壞掉的東西，一般都會選擇扔進垃圾桶對吧？但是呢，人類不是那種壞了就能随意丢棄銷毀的東西！”

和我說話嗎？但是……為什麽要和我說這些？

“參考一下壞掉的機械表吧！因為零件很多，很精密，所以要小心翼翼地将所有零件拆掉再修複。”齊木晴真指着地上被他卸去所有關節的三個不.良，沖他露出了一個明媚的笑容，“看，已經拆掉了！破破爛爛的尼桑，要不要來試着修理一下？”

“修不好再扔進垃圾桶就好了！”

尾音輕輕上揚，語氣活潑又輕快，好像只是在說着明天去哪裏玩一樣陽光又快樂的話題。

三個被疼痛支配了身體的少年立刻就意識到——

會死的，要被殺掉了！救命！我才十五歲！還有大好的年華！我的青春不能在這裏中斷！

“唔唔唔——”被卸掉的下巴無力地耷拉着，說不出話的三人只能拼命地用眼神表達出自己的善意和請求。

求您，拜托，請不要放棄我們，救救我們，求您了！

三雙飽含熱淚的眼睛，無一不在透露着和善友愛又無助的眼神。

“可以不用立刻做決定的。”齊木晴真朝他伸出手。

吉野順平愣愣地看着他只手。白皙柔軟的手心透着健康的粉紅色，手指修長幹淨，夏初金燦燦地陽光灑在上面，氤氲出溫暖又美好的光澤。

沒有任何繭子、灰塵或是血跡，但就是這雙柔軟無害的手，将三個人高馬大的“不.良”錘進了地裏，爬都爬不起來。

“過來感受一下吧，支配還有，被支配的感覺。”

被這樣一雙溫暖又可靠的手牽着，被按着坐到“王座”上，吉野順平幾乎全程都是大腦一片空白的。

齊木晴真輕聲問：“感覺怎麽樣？”

吉野順平回過神，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好厲害……”

“嗯？”

吉野順平擡起頭，一潭死水的眼睛裏重新亮起了光，聲音也從唯唯諾諾的蚊子聲拔高了好幾個度：“你是卡密嗎？”

“欸？”齊木晴真一愣，然後搖搖頭，“卡密的話，是我們部長呢！”

這下輪到吉野順平愣了一下。

“我和你說哦~”優秀的幸村精市吹、幸村精市後援會會長——齊木晴真燃起了賣安利的鬥志！

下意識地拉了拉背着的網球包，然後想起為了方便網球包已經讓真田弦一郎幫忙拿走了，接着又想起自己穿的是立海大的隊服，于是很自豪地指着自己的衣服說：“看到這身隊服了嗎？！我們部長，可是要帶領我們網球部拿下全國三連霸的卡密哦！”

齊木晴真又補充：“雖然部長就算不是部長也一直是卡密！但是是部長的部長比不是部長的部長更卡密呢！但是哦，不管部長是不是部長，他永遠都是我的卡密！”

吉野順平被他一大串順口溜一樣的部長和卡密繞暈了，不過在齊木晴真的瘋狂賣安利中，吉野順平勉強抓住了重點。

吉野順平緊張地看着齊木晴真，喉嚨一陣陣發緊，他有很多話要說，比如您真的好強，比如可以成為我的師父嗎，比如謝謝您，比如很多很多，但因為他弱小，所以話也吐不出口。

“我會好好聽你說的！”齊木晴真的笑容溫暖和陽光，“說慢一點也沒關系，反正我今天沒什麽事情！”

焦躁不安的惶恐，瞬間便被安撫了下來。

口腔內的血腥味還是很重，但喉嚨處的肌肉已經不再緊繃。吉野順平小心翼翼地問：“如果，我也加入立海大網球部的話，也能和您一樣變得如此強大嗎？”

齊木晴真眨了眨眼睛，然後有點無奈地說：“但是你已經是高中生了吧？我說的立海大，是立海大附中哦！雖然立海大也有附屬高中。”

吉野順平眼裏的光慢慢黯淡了下去。

“但是，網球這種東西，只要享受快樂就好了！找到夥伴的話，就能變得很強大了吧！”齊木晴真抓了抓頭發，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雖然不同校，而且離得那麽遠，不過你想打網球的話，随時都可以來找我的！”

吉野順平的眼睛猛地多出了兩簇火苗。

“請、請一定教我打網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