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1)

這個,賈思敏為什麽怕手機,咱們還真不好鑽芙蓉大人心胎裏去瞧原因,只知道這位大佬怪癖許多,不沾手機不沾電腦不開車,吃素愛吃甜食喜歡捏塑料泡泡,總之唐炮兒用他僅有的高中歷史知識總結:像蕭綜。

蕭綜是誰?梁武帝蕭衍的老二。這娃子一直懷疑自己的身份。他媽對他說,你其實是東昏侯的兒子,蕭衍霸占老娘的時候你都在我肚子裏呆兩月了。這王八蛋為了進一步确認真實性,做出的事情叫人瞠目結舌:跑城外挖開蕭寶卷的墳拿出頭骨。傳說親生父子的話,血能滲進骨頭裏,蕭綜劃開手指……血滲進了頭骨。這還不夠,王八蛋為确保依據的可靠性,他認為他的血如果能滲進他兒子的骨頭話那就萬無一失鳥,于是這個嚴謹的、對求知有着無限熱情的科學少年做出了更加駭人的舉措:殺掉自己的親生兒子,刮開頭骨用自己的血再滴,又進去了!補充一句,他殺掉的小兒子才剛剛一個多月。這是人類歷史上最崩潰的親子鑒定鳥。

好吧,尤記當初炮兒跟大小講賈思敏像蕭綜時那個唏噓,活生生,賈思敏在他眼中就是個不折不扣的怪胎瘋子!大小當時還奇怪,蕭綜很血腥咧,賈思敏頂多就是怪裏怪氣撒,唐炮兒直搖頭:兇殘兇殘,賈思敏最喜歡看什麽你知道麽,他喜歡看殺雞,雞頭一剁下來,他手指輕撚一杯茶遞至唇邊的模樣,就像得了大圓滿!大小當時一哆嗦,她這只小野雞可不想把脖子伸到他刀下給他練圓滿,所以,無論如何,對于賈思敏,他怕什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得怕他。

最後,蔣大小很謹慎地還是只要了部4S,土豪金太招搖,大小得兼顧各方面的感受,比如炮兒,比如尖尖們,比如徐美堂。

“換了部手機?”

徐美堂放松地靠在床上,襯衣領口的扣子開着,精致的皮帶扣打開,褲扣卻沒解開,拿起大小丢在床上的手機前後翻了翻,又劃開看了看裏頭的應用。

只穿着內衣的大小正在洗手間裏漱口,一聽他問,像只猴蹿出來跳上床從後頭一手抱住他的脖子一手穿到前頭去拿過手機,咪咪笑,“嗯,換了。”有點不自然。

徐美堂側頭親她一下,懶懶問,“我送的呢,”

大小就攀在他後頭像他背着她一樣,不住親他,模模糊糊說,“摔壞了。”

徐美堂沒再做聲,翻身把她壓在身下,極盡纏綿。也許看見了,大小把新手機塞在了枕頭底下……

嗯,倒成習慣了,兩人不常見面,不過兩周間一定有一晚。每次,徐美堂都會把錢用信封包着壓在枕頭底下,他會先走,房間一般都是包下兩天,再高檔的地兒大小都還可以在裏頭享受一天。

這次也是如此,昆侖飯店,昨晚徐美堂接着一個電話近十一點時就走了,今兒是周三大小也沒輪班,舒舒服服賴床賴到快中午才起來,叫了餐點一個人享用,真是美不勝收。

裹着睡衣盤腿坐在大床上一手還拿着小蛋糕在吃,看超大屏電影不曉得幾爽,她的手機響了。一先還沒聽見,是多體環繞聲稍靜下來時她才聽見,還到處找,最後才想起來壓在枕頭底下,就那麽倒下去伸手去撈,一撈,連信封都撈了出來,她倒不在乎,手上還有奶油沾到信封上,忙去接手機。

是過過,

過過是她推牌九鬼混時的牌友,就是愛帶她去飙車的那幾個車行裏的孩子。

“小兒,來了輛HIMIKO女王,過來試試!”

大小直笑,傻呵呵的,“今兒腿軟開不了車。”

過過說,“那推牌子呢,手不軟吧。”

“成!”這就是個貪玩的貨!“不如你們過來吧,我在昆侖***。”

“喲,哪個凱子爺又糟蹋你了?”

說笑着,牌友浩齊了。

心照不宣,大小也沒刻意隐瞞自己是幹啥的,過過他們也從來不細問,反正都是年輕孩子,不正經的是外相,心心相惜玩得到一處的是個性與義氣,關系好就是關系好,管你出身幾何?

34

連蔣大小在內一共六個人,四人在場上賭,兩人看。

蔣大小這會兒正坐莊,你看她,胸前一只“倒立大拇哥”的短T恤兒,牛仔短熱褲還帶背帶的,一條背在肩上,一條幹脆就甩在腰間,馬尾辮高高盤起,撅撅的嘴巴中間含着一只煙……嗯,你說壞女孩兒吧,她又白白淨淨的,耳釘是一顆黑玉,又顯得極有品位。好吧,耳釘是特意為來見徐美堂戴的,出入這種高級地兒得穿的淑女,她昨兒來時可穿的不是這一套,一身黑掐腰旗袍樣式包裙,冷豔性感。這會兒,不過全然釋放她20歲年紀的撒野本性,對了,還有她精湛老練的“推牌九”手法。

蔣大小坐莊家時那種範兒,真的,是一種魅力,你想想,一個20的少女,眼神自信,手法娴熟,砌牌、切牌、擲骰子、發牌,行雲流水。勾人呢。

牌剛發到爻子這裏,房間的門突然“滴瀝”一聲,竟然有人刷門卡進來了!

蔣大小光着腳丫一只腳點地探頭慌張看向外頭……哪裏想得到這時候徐美堂會回來?!

徐美堂顯然也愣了下,

房間裏放着high樂,盡管聲音不大,

烏煙瘴氣,都是二手煙,

女孩兒嘴裏咬着煙跟三個光膀子男孩兒賭牌九呢,還有兩個男孩兒一人坐沙發上手裏拿着手柄在玩游戲,一人站在後頭看他們賭。

蔣大小一見徐美堂吓了一大跳,忙兩個指頭撚下嘴裏的煙向他跑過來,因為人動作大把先前發的牌都弄動了,有些翻了過來,她也顧不上,跑過來望着徐美堂像個犯了錯兒的土撥鼠咬嘴巴笑,“你,怎麽回來了,”

還好,徐美堂看起來并不生氣,他攬住她的腰兩人走出來,“我是給你送這個的,”把門口剛放下來的那個紙袋子拎起來遞給她,

大小心裏七上八下,生怕他怪罪,挺怯懦地接過袋子,美堂抱着她的腰又往旁邊走點兒,裏頭人看不見他們了,美堂突然打橫把她抱起來一個側身就往客廳的衛生間走去,大小還一手拎着袋子一手捏着煙呢,踢上門,美堂的唇就壓了下來,手插進大小熱褲裏的屁股蛋兒狠勁一揪兒,“小妖精,你還真是會玩!”

大小兩腿環在他腰間,見他性致勃勃,完全放開自己,咯咯笑地讓他激烈地親死她,

兩人喘着x體連着狗爬式俯趴在洗手池邊,徐美堂勾手把紙袋子拿上來,單手從裏頭拿出一個盒子放她跟前,“打開看看,”低頭親她的背,

大小拆開一看,

土豪金!

大小兩個指頭撚着土豪金随着他的晃蕩也晃蕩,回頭嬌濕的眼睛望着他,“你特意去買的?”

徐美堂一手探到她小妹妹前頭輕輕揉那顆粒粒,大小“哈”一聲險些站不住,細細咬她的耳朵,舌頭碰到耳釘,沁涼,“還用買?你以後摔壞多少我給你弄多少來……”大小想起來賈思敏那陰不陰陽不陽的話“徐美堂電信起家”,嗯,一部手機沒什麽,關鍵是這份心意……大小高c了……

外頭房門又是輕輕合上,男人跟來時一樣走時也是低調無聲。

蔣大小除了臉紅點兒外,其餘跟剛才出去時沒啥兩樣,男孩們其實心裏也挺怕,這麽個五星級地兒,畢竟別人的地盤……大小進來時,他們已經把牌九收了起來,窗子也打開了。

“沒事兒,再玩兒。”大小倒挺爽氣,

過過說,“算了,這地兒玩的也提心吊膽,小兒,真的,今兒來的HIMIKO女王棒極了,你去試試。”

咳,這麽一搞确實也掃了興致,大小拍拍屁股,“好,走!”

退房,大小背着單肩包兒左手還挎着一個包兒全是她的衣裳、化妝品,還是那身兒熱力女孩兒樣兒,小蠻腰露着,撒着人字拖,戴着墨鏡往昆侖飯店外走,剛要上過過他們的車,4S來了個電話,大小一接,心情一落,

“你哪兒呢,”鄂敏之。

“哦,我在家呢,”

“屁話,那我怎麽在這兒看見你了呢,”

大小趕緊四處看,心裏發緊,乖乖,當着他的面扯謊,曉得這個變态又使啥招兒折磨她……

“準備去哪兒玩,”

到處看也沒看到,不過再不敢扯謊了,

“去試車,”老實乖乖說,

“嗯,你前頭走,我後面跟着呢,不準找我,你該怎麽玩怎麽玩。”

“哦。”

蔣大小只能“哦”,要不還能咋樣,現在,其餘一切男人都是她的“外水”,鄂敏之,才是她此時“最正宗的客戶”!

35

自改革開放以來啊,各類敗家玩意兒動辄千萬湧入咱老祖宗的大地上,叫咱小老百姓咋舌的同時也終于明白了揮霍的不僅可以是金錢,還可以是熱情、激情、豪情!跑車就是這麽個玩意兒。

近段兒咱跟小日本關系不好,所以歐美系的名跑不足為奇,日系的改裝車倒成了搶手貨,這款HIMIKO女王就是其中的翹楚。既稱“女王”肯定不失霸氣,複古的敞篷雙座,車身設計參考游艇在大海中行駛的造型,采用先進的折疊硬頂設計,頂篷由閉合到完全開啓僅需12秒。當然最主要還是車身漂亮,适合女人彰顯貴氣,采用長車頭、短車尾的車身布局,前後翼子板達到了黃金7:3完美比例,線條十分柔美動感。

好吧,蔣大小試車從來不參考外形,她只要速度、上手好不好。包兒随手放在地上,接過過過手上的鑰匙小姑娘向“女王”走去,哪知剛解鎖手才碰到把手,一位西裝革履經理模樣的人小跑過來,“诶!你幹嘛!”

爻子走過去,“老姚……”估計過過他們平常把這個賣場經理豁得也蠻好,正準備上去說好話,這邊還在交涉,這時候,從二樓下來一行人,

“怎麽回事?”看來這位才是車行的大老板,顯然有點不悅,賣場經理趕緊跑過去,“沒事沒事,還沒上去。”好像險些把大小放上去就毀了這輛車。

老板卻望着大小手裏的鑰匙,微蹙眉,不過馬上臉一變,回頭望向後頭的一男一女十分谄媚,“他們下面人為了車的保養會不定時找人試試車,沒什麽。”

男人說,“不是說是新車人氣兒都沒沾的麽,這不還是沾了人氣兒。維淼,還要不要,”

女人長相真純美,眼睛汪汪的,一看就是天上養着的人物,只是微笑,側身腳步秀氣往下走,男人趕忙去扶,邊對老板說,“不要了不要了,說是新車,這麽多人試過……”

老板急了,“餘小姐餘小姐,您要的車我們怎麽敢叫人試,這是個誤會!”一邊眼神多麽兇狠地睨一眼賣場經理,賣場經理吓死,趕忙要攔又不敢攔地跑到女人前面,“餘小姐,這真是個誤會,這車昨兒剛來,真沒人碰過!”

女人始終不說話,男人虛扶着她的胳膊,“算了,把手都不知道給人摸過多少遍了……”

過過爻子他們一先還被女人仙子般的氣質模樣震呆了會兒,這會兒心裏倒直罵“臭娘們兒”,哪那麽嬌!把手被摸了摸就膈應了?你媽b手沒被男人摸過?

蔣大小其實這時候早已經遠離那輛車了,她也比較精,老板投向她手上鑰匙的那時候她已經十分識趣兒,趕緊把鑰匙放在車頂,人向後退了好多步……大小這時候倒真不在意面子上辱不辱,托過過爻子他們的福她才能開上這等幾輩子摸都摸不上的好車過過瘾,現在大小就是擔心會連累過過爻子他們,看來這樁生意黃了,他們的工作也……

那頭女人一直沒做聲,也一直保持面龐的微笑,腳步卻還是在往外走。這就叫真正的“貴不由己”,只需要表明态度,以下的,一定有人全部為她做好……

卻這時候,

好吧,大小倒真把鄂敏之忘精光了,他不知道從什麽地方走進來,本是個局外人嘛,偏偏這時候跟到了他家一樣,……變态就是變态,你永遠無法解釋變态的想法,多麽奇葩!

敏之依舊普通人家讀書孩子的裝扮,襯衣長褲,走過來拉住大小的手就往女人走去……大小吓得心都快停了,這位,是拿炮轟過北京城的啊!……現在,他又捉着大小的手狠狠摸了把女人的臉!微笑,“她這手,摸你一下都是恩賜了,何況摸了下你那b車,偷笑吧。”

乖乖!莫說嬌貴的女人完全想不到會有這麽一出兒,現下捂着臉震驚地都不知是哭還是氣……“你他媽哪兒來的蔥,好大的膽子!”男人是徹底驚怒了,上來就要舉拳頭打敏之,變态就是變态,你看看這個糟心的鄂敏之!!他把蔣大小保護性往旁邊一推,躲過男人的拳頭,卻身形如水的……他又閃到女人跟前狠狠朝女人的腹部踹了一腳!

這個混蛋!看來只要他想,任何人管你女人男人,只要他想,沒有理由,就是橫行……

“餘小姐!!”

“餘小姐!!”

這下女人傷的不輕,捂着腹部縮在地上一團兒,柔美的長發遮住了她的臉,沒有出聲,估計已經淚流成河……

“維淼!!”

男人真是驚駭到無以複加了,眼通紅手指着敏之,敏之像個無辜的孩子站在那裏好像還等着審判,

男人手抖着開始掏手機了,聲音也在輕輕抖,“喂,俊童麽……”

就見敏之也開始掏電話了,“開進來吧。”

一聲“俊童”還沒有叫大小那心落下來,變态又一句“開進來吧”把大小逼得要尖叫!

他不會把炮又開進來了吧?!!

敏之合上手機,扭頭微笑看她,“我就知道今天你會惹事,看,我都準備好了。”

瘋子,他跟着她就是圖的這點樂子?!!

36

這事兒如果往歷史長河的遠處眺望,它是有史詩級意義滴。拼到底,就是拼誰他媽更臭不要臉,更豁得出那無法無天的膽!

來俊童來了,那臉色那心潮……實際我們往前情上看看,徐美堂從挑中蔣大小去拿下他就已經勝利了,野雞如果沒有在來俊童心中殘留一點分量,這事兒其實對他而言要簡單得多。卻偏偏……野雞恰如一劑“搗亂針”,來俊童本來心疼老婆的心再一見是她……好吧,俊童亂了。心一亂,事兒就要鬧大。

多年多年來,來俊童常常會想起這一天,一想起這一天,他就會不自覺去看他的右手,看到手心鑽心疼,因為……

“啪!”多麽響亮一耳光甩向蔣大小!

就像才剛那男的萬萬想不到敏之敢踹餘維淼一樣,來俊童沉着臉抱起苦痛地閉着眼一言不發只額頭滲出細汗的妻,又慢慢放下,走至蔣大小跟前……敏之指甲都掐進肉裏,他是量來俊童不會動手的,來俊童不認得他,他卻認他認個全!以來俊童的個性,他老婆當着他面兒挨打,他依據情勢、環境、斟酌前後二三步,他都會克制住自己的怒意,這是個事後往死裏反攻的主兒,絕不會輕易在這大庭廣衆下失身份亂陣腳……好吧,這下,他動手了,動手了就說明了很多問題,也會引起很多問題。

敏之再看向蔣大小,

她挨了男人如此毫不留情一嘴巴,估計嘴角都見了血,卻,始終低着頭,不看他來俊童,不看他鄂敏之,不看任何人,只是捂着臉撿起自己的包兒轉身離開。

敏之看她一眼,任她走,卻眼中冷戾的鋒銳絲毫不減,就像事後蔣大小跳腳跩他,大罵,“你他媽瘋也要像個爺們兒樣好不好!打女人?!我挨這一巴掌,該!我就是為你跩他老婆挨的!挨的心甘情願!”敏之只輕笑,“像不像爺們跟瘋不瘋沒關系,我打女人跟你甘不甘願也沒關系。”是的,在鄂敏之的邏輯裏,他做任何事跟別人的想法不搭嘎。

敏之的瘋狂有時候帶有無限的想象力,

他這次說“開進來吧”的不是一門大炮,而是一輛環衛局的吸糞車。

可惜的是來俊童見過瘋子,沒見過這麽恣意有想象力的瘋子,

當俊童俯身去抱妻子,在老板、經理、同來的司機、剛才那男子一氣“悲痛”中,卻萬萬沒想到……敏之出去了,吸糞車的屁股對準店內就是一番“酣暢淋漓”的“掃射”!俊童只能緊緊護着妻子頂着糞雨往樓上跑,那心中的火氣啊!……

而噴糞雨的同時,敏之是不會觀戰的,他遠遠跟在依舊還捂着臉斜背着包兒一手挽着大包的大小身後,

無論臭氣如何熏天,無論裏頭發出如何的驚叫咒罵,無論從她身旁跑過多少去瞧熱鬧的人群,大小的身影永遠那樣弱小孤立,卻也正直傲氣,她沒有回頭,慢慢走,慢慢走,

走到路口,她扭頭看了看櫥窗的玻璃,估計是看自己的臉蛋,看不清,她就湊近,腫了……

又捂着臉走啊走,

一個紅綠燈,她回了頭,瞪了眼後頭的敏之,敏之就望着她,也不笑也不嗔,文質彬彬像個好學生,

大小上了一輛公共汽車,刷卡,

敏之也刷卡上了車,

大小後來還找了個位置坐下,捂着臉蜷着腿看向車窗外,

敏之擡手拉着拉環兒側頭看着她,

下車,又是一段長長的路,

大小在家門前放下大包兒取下小包兒,轉身就跑過去狠踹了他一腳然後罵了以上那段話。

敏之笑着回了以上那句話後,大小轉身一股腦拿起自己的包兒重重甩上門進自己家門了,

敏之站了一會兒,轉身也離開了。

完全沿着剛才來時的路又往回走,還是坐剛才他們坐過的公交車,甚至,他還非要坐在了剛才大小坐過的那個位置,跟她一樣,抱着身蜷着腿看着車窗外……敏之笑了,他覺得自己今天過得真愉快。

37

蔣大小的半邊臉一直腫着,剛開始她還把冰塊包在毛巾裏敷着,後來根本就顧不上了,手忙腳亂,因為她在迅速打包行李。

這丫頭賊啊,曉得形勢急轉而下,自己恐怕沒好日子過了,嗯,之前這是有教訓滴,那還只是兩個富二代為她打的頭破血流,後來兩邊都拿她這只小野雞不得了,可你看現在,鄂敏之那水深,來俊童那水深,他們要把你“不得了”了……這是玩命兒!好吧,別的不怕,大小就怕自己一條小命都被折騰沒了蔣木栓的骨頭還沒落葉歸根,那怎麽行!

所以,這丫頭剛才外頭氣呼呼抱着包兒進來,一關門就完全是另一份慌張情态,嘩啦啦開始清東西,然後手機訂了張高鐵的票,當晚就拖行李抱被窩地往武漢趕回了。

第二天早上7點到的武漢,大小不敢耽誤工夫,血本打的直奔唐炮兒家,“乓乓乓”炮兒還睡的不省人事,操你媽地眼屎口水一坨坨拉開門就要開罵,卻,半邊臉腫的像小肉包的大小可憐兮兮站在門口,“大小?”炮兒醒了。

“炮兒,鄂敏之那單我飛不了,我就是想趁着事兒還沒開始先回來把我爹埋了,曉得像他們這樣個折騰法我還有沒有命,炮兒,我保證,埋了我爹我立即回北京主動找鄂敏之!絕對不耽誤功夫……”

炮兒坐她對面不做聲,伸手撈過她手上敷着臉的冰袋,倒出來,又往裏抓了把冰塊包紮好遞給她,才開口,“你哪兒來的錢呢,”

大小揉揉臉,嘶地脹疼一下,她也不在乎,摳摳鼻頭,“我本來想把我爹那收拾破爛的小院兒留着的,看來現在刻不容緩保不住了,賣給二房東算了。”

炮兒看了她會兒,

起身走到床邊擡起床墊從裏頭撈出一張存折又走回來她對面坐着,存折遞給她,“這裏頭有二十萬,你先拿去用。”

大小那心吶!饒是他每一分錢裏都有自己的血汗,炮兒這時候這樣的舉動還是叫她……大小還是沒接,“炮兒你知道我老家……”

“我知道你老家埋人得一分一厘都是自己家的錢才吉利,這二十萬裏頭本來就有你的分紅,等鄂敏之這件事了了,錢更多。我一直跟你都是事後分賬,這次既然你急用,就當提前預支又怎樣,你也說了,埋你爹是大事吧,那小院兒留着,人總要有個窩兒才踏實。”

“炮兒……”

好吧,至少在蔣大小看來她這份“唯一”還是值得的,唐炮兒是渣,跟她算得也清,可這世上,唯有他,能給她真正“安身立命”的感受,這份“唯一”就值了……

還是沒多耽誤時間,蔣大小拿了那二十萬當天抱着蔣木栓的骨灰盒回了黃陂老家,完全按家鄉習俗風風光光把老爹葬了。

人呀,一輩子生、老、病、死,就求個生,生在媽媽懷裏;死,死在老家的土地上。蔣大小披麻戴孝在墳頭上給老爹燒紙還在念叨,

“爹啊,您這把老骨頭現在算安心咯,那就保佑保佑我吧,我生,生沒個媽,死,至少也能叫個人收屍把我埋回這老墳頭,叫我也能葉落歸根……”

噼裏啪啦的炮仗,紛飛的紙錢,心酸的話,嗯,這份凄涼也就小人物能體味了。

蔣大小花錢找來幫她爹湊熱鬧的村民領了錢都回去了,大小在墳頭上深深磕了三個頭,起身收拾東西也準備回去了,卻一轉身,

墳坡子下站着兩個人,前面一人微笑,小眼睛眯眯,卻感覺精光汲汲,後頭一人塊頭大,他一手就能把大小倒提起來!

小眼睛涵養彬彬地禮貌一點頭,“蔣大小小姐吧,”他也不嫌拗口,“喪事辦完了嗎?”

蔣大小當然知道來者不善,無論來的哪路人,目前她打的是“主動向敏之投案自首”的主意,而不是像這樣被“抓”回去……于是她想跑!

但是,

一只狐貍一只熊,荒郊野嶺,你一只野雞往哪兒跑?

蔣大小小姐輕而易舉被熊給“擄掠”上車,哦,不是倒提,但跟倒提也差不多了,還披着麻戴着孝的蔣大小被手腳一綁,嘴巴一塞,全是專業設備,全是專業身手,塞進越野車揚長而去!

身後,蔣木栓的墳頭上冒青煙了……

38

車行一夜進入北京市區時他們又把她的眼睛給蒙上了,反正一路上蔣大小也是稀裏糊塗地睡,自己總也是逃不出他們的掌心何必做無謂地抵抗?由他們掰。

又行了大概兩個多小時,車停穩,大小被人抱起進了屋上了樓,聽見,

“來主任。”那只狐貍極尊敬的聲音。

來俊童?大小疑惑地蹙眉。

卻,回答的聲音不是他,

“嗯,沒人看見吧。”聲音很穩,帶有磁性。

“放心,很利落,一路上都很注意。”

“好,東西都帶來了?”

“都帶着呢。”

“動手吧。”

大小當然恐懼!眼睛蒙着,雖然感覺的到外頭一片光亮,可是畢竟人失去雙眼就會降低安全感,加上,啧啧,你聽聽這都是些啥對話?!東西?動手?把她分屍吃了不成!

是有點毛骨悚然,大小聽見小電鑽嘎嘎鑽木頭的聲音,然後嘩啦啦鐵鎖鏈……有雙手往她脖子上來了!大小尖叫,“我肯定聽話!別吃我!”

聽見男人沉沉的笑聲,“套好後給她把眼罩摘了吧。”

大小驚得像個木頭樁子,感覺一個拳頭那麽寬的鐵箍箍框在了自己的小細脖子上,耳旁鎖鏈嘩啦啦,她這是被……眼罩被摘下來了,大小眼一刺重重閉眼卻顧不得适應多長時間馬上又睜開眼趕忙去別扭地睨自己的脖子……真一個鐵箍箍就框在自己脖子上,左邊一條好長好長的鐵鏈一直延伸到那邊的衣帽間,就像一條超長的狗鏈子把她栓在那裏!大小欲哭無淚啊……

這是一間卧室,很男性化也很生活化的一間卧室,除了一張大床,靠陽臺的門邊還放着幾盆盆景,很個性古樸的小書櫃,筆記本電腦放在小沙發邊。左側還有間小書房,左後是衛生間,然後就是一個不大的衣帽間……

此時,床邊坐着一個男人,三十出頭的年紀,比較寬松舒适的休閑褲,棉質套頭長袖T恤,穿着拖鞋,整個人看起來整潔、有涵養。……嗯,要叫人知道蔣大小認得來俊甫的第一面就是見到他最隐私最生活化的一面……好吧,不僅如此,更叫人咋舌驚羨的是這:她将往後一段時間內只能見到來俊甫的這一面,極其隐秘珍貴不示外人的一面。

此時的蔣大小應該說也給來俊甫留下深刻印象,

女孩兒還是一身粗制孝衣,雙手被綁在身後,兩腿呈分開狀跪坐在他面前,長發馬尾因為長途揉搡已經松垮,幾縷發貼在臉龐,貼在嘴旁,驚恐地呼吸,特別是脖子上還框着鐵箍連着從衣帽間延伸出來的鎖鏈……禁锢、柔弱、驚茫,很有點暗黑天使的S情味兒。來俊甫小姨家的燕子今年十六,就愛看這類日系漫畫,非要他看了幾頁,正好就是這個味兒,沒想,眼前這女孩兒輕而易舉就呈現了這種感 官刺激……

女孩兒明明很怕,卻很會自保,她首先搶着說,

“我絕不亂跑,您別折磨我。”

來俊甫微彎腰,手肘擱在膝蓋上兩手交握,溫和地望着她,

“先自我介紹一下吧,我叫來俊甫,是來俊童的哥哥。”

大小忙點頭,“我一定聽話。”女孩兒的眼睛會說話,那裏就是在乞求,他要怎樣都行就是別傷害她。

“你放心,我也只是把你鎖在這裏一段時間,你看這條鎖鏈,”他修長幹淨地手指順着鐵鏈的方向指了指,“很長,你可以随意在這間房、書房、洗手間走動,不會影響你的生活,不過,”他停頓了下,“為了以防萬一,我回來了到了晚上我會限制你的活動範圍了,只能在衣帽間裏,我會在裏頭放個痰盂。”

“來先生,我真的會很乖絕不壞您的事兒,您能把鐵箍去掉嗎,它很重我很難受,”大小直來直往,她是真的會很難過。

來俊甫微笑着搖搖頭,又指了指洗手間門口放着的一個竹籃子,“那裏面是你的換洗衣裳以及洗漱用品。你喜歡看書麽,不看書的話喜歡什麽來打發時間?”

大小曉得這男人的意志是不可能被改移了,這種男人更可怕,他不緊不慢微笑着向你施壓,看似那樣平和,甚至身上有溫暖的味道,卻,絲毫違抗不得,逆鱗一下他就能毫不費勁兒抽掉你的妖筋,你痛不欲生滿地打滾,他依舊溫暖平和地微笑,仿若關心你的疾苦……

大小放棄了,只能自己适應脖子上的束縛了,垂頭喪氣妥下了身姿,“給我弄副牌九來吧,我還喜歡看電視看電影。”

來俊甫慢慢直起身體,仿若舒适地舒了口氣,又看向狐貍,“按她說的去辦吧。”

39

進秋的武漢,滿目寡淡晦暗,真讓人心生倦怠。這個粗糙的季節。

唐炮兒頭發紛亂,煙吸得嘴巴都發白打泡兒了,一副窩囊樣兒。

“賈先生叫你進去。”

“好的,謝謝謝謝。”趕忙滅了煙扒扒頭發點頭哈腰進去了。

唐炮兒這小半月算經歷了人生中最艱難的時節,手心裏的搖錢樹是生是死毫不知情,20萬打了水漂,三番五次恨不得爬進去給賈思敏舔腳,人家愣是不見!幾狠。

“賈先生!”炮兒一進去腿就軟恨不得下跪,“救救大小吧!”

辦公桌後的賈思敏從賬本裏擡頭,淡淡一言,“坐。”

炮兒只得坐下來,半邊屁股坐在沙發沿兒,身體依舊如大天鵝引頸高看,一臉焦灼乞求,“大小這沒音沒信小半月了,她前兒回來就說自己小命……”

賈思敏一擡手,“死不了。”

炮兒看着他那白淨的手心中咒罵啊,他娘的一條小賤命在你眼裏當然不值錢!

“炮兒,”賈思敏這一喊,炮兒又趕忙站起了身,

“你該幹什麽還幹什麽,蔣大小這頭用不着你操心,我該給你的錢一分不會少。”

“可是大小她……”

“跟你沒有關系。”賈思敏投來嚴厲一眼,“她是生是死自然有人對她負責,我從你手上買斷了她這一年的全部生意,現在,我是她的直接經手人,明白?”

炮兒的表情多麽複雜啊,擔憂、不甘、泫然欲泣……最後,還是點點頭。

見他點了頭,賈思敏頓了一下,又把語氣放軟,“回去吧。”

炮兒轉身頹衰地離開了,他是沒見,他走後合上的門後,賈思敏是多麽煩躁地推開賬本起身走至窗邊重重沉了口氣。

蔣大小失蹤小半月了,真正杳無音信,誰也不知道這麽個大活人是生是死。為何這樣肯定?因為連鄂敏之都找不到蛛絲馬跡!

好吧,該揭揭這些牛鬼蛇神的老底了。

鄂敏之的老子鄂敏書這是個傳奇人物。

他原是北大歷史系一個普通教授,後來被上任元首張格德看中選入自己的智囊團,張格德“竊聽事件”下野,鄂敏書沉寂一段時間,叫人瞠目的是,在張格德派系均被打壓得滴水不剩時,他卻安然出現在了現任元首來兒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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