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Limerence,m……

這半個小時很難熬。

楚梨本來有些困, 這會困神一消而散,她想到薄臣野就在樓下的身影, 想到他發來的微信。

還有那一句,私奔。

楚梨緊張得不行,一直聽着隔壁的房間。

深夜寂涼,楚梨蹑手蹑腳拉開衣櫃,随意披了一件淺色的長袖襯衫,然後換好鞋子,悄悄地關上房門。

她手心潮濕,好像晚上偷偷出去約會怕被媽媽發現。

這種偷摸的感覺,刺激又隐秘。

楚梨到了小區樓下時, 沒有看到薄臣野的身影。

她拿出手機想問他在哪。

“嗡——”

手機振動。

薄臣野的消息彈出來。

【出來, 右邊。】

楚梨小跑着出來, 夜風從領口灌進去, 涼涼的。

小區裏空無一人,樹木落下的投影綽綽。

她出了小區, 就看到了停在街邊的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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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窗落下,只看到他的側顏, 手機屏幕的光映着他的臉, 在黑夜中有種異常的迷人。

楚梨喘-息着, 走過去拉開車門上車。

“要去哪?”楚梨的聲音有點不穩。

“不告訴你?”薄臣野勾着唇啓動車子。

楚梨不語,她因為緊張,心髒在胸膛裏跳動的劇烈。

薄臣野關上了車窗,終于有些回溫。

深夜的馬路亮着一盞盞明燈, 一路指引着。

她別無二心地追随他。

車子在海邊的停車場停下。

海邊有個很大的公園,車子不能直接停在附近。

正值夏天,花園裏開着大片大片的鳶尾與雛菊, 風吹起,零散花瓣晃晃悠悠。

夜風攜卷着花香撲面。

她微涼的手被他牽住,然後放入風衣的口袋。

楚梨轉過頭看他,公園裏的路燈為他染一層暖光,他有所察覺,懶懶轉眸看向她。

眼神漫不經心,将那種邪氣演繹的淋漓盡致。

楚梨臉頰一熱,涼風吹在臉上,她乖順地跟在他的身旁。

夜晚中的大海退潮,深藍色的海水沒入空中,天空中漂浮着絲縷的霧氣,明月皎潔,繁星點點。

薄臣野拉她在岸邊坐下。

“要一起看日出嗎?”

楚梨問他。

“困不困?”薄臣野攥着她的手,覺察到她手心的涼意,他脫下了身上的風衣披在她的身上。

暖暖的,他的味道。

“不困。”

在他身邊,不困。

薄臣野低低一笑。

他的衣服披在她的身上,像一張綿密結實的網。

楚梨靠坐在他的身邊。

潮汐聲起起伏伏。

偶有幾聲鳥鳴。

淩晨五點。

天光乍破,遠處的天邊顏色漸淺,濃稠的深橘色,耀眼的太陽從遠處一點點露出來,海平面泛起璀璨的波光。

“太陽出來了。”

楚梨小聲說。

薄臣野應一聲。

“楚梨。”

“嗯?”

她轉眸看向他。

薄臣野的眼底有些淡淡的疲倦,卻清明,他唇角噙着一抹淡笑,就這樣突然地湊過來。

柔軟的唇相碰,楚梨分明的察覺到他臉頰冷冷。

海水開始漲潮。

嘩啦啦的海水,被風擁着一點點的上升。

潮汐泛起白沫,重重地,撞在沙灘上。

一寸寸退開,又更猛烈地撞上來。

楚梨睜大眼睛,薄臣野的手撫上她的臉,他的手涼涼,将她所有的感官無限的放大,她覺察到他手心的粗粝。

他單手捧着她的臉,如同掌控。

海風吹起她的長發,無意間觸碰過脖頸,癢癢的。

日光灑在他們身上。

這吻,還像多年前一樣。

心底封存的記憶在驟然被喚醒。

那樣青澀又熱烈的吻。

她睜大眼睛,少年的輪廓已然更加鋒利,眉梢眼間成熟冷冽。

薄臣野閉着眼睛,沉迷在這吻中。

薄臣野和她一夜未眠,這樣瘋狂的,在海邊坐了一夜。

準備回去的時候,正是早上六點多。

海岸邊有觀景餐廳和面包店。

新鮮出爐的可頌面包冒着香氣,楚梨走到面包店裏買了兩個可頌,還買了兩杯熱可可,她遞給薄臣野。

“這家店開了好久了。”

“嗯。”

楚梨和他依靠在海邊,天已經亮起,海邊開始有晨跑的人。

二人回雲中島的時候也才早上八點。

薄臣野上樓換衣服。

“你一夜沒睡,還要去公司嗎?”

楚梨跟着上去,問了一句。

“也可以不去,”薄臣野正解開紐扣,他聞言回身,目光落在楚梨身上,目光肆笑,“除非你陪我睡。”

楚梨不想理他。

她是有些困了,通宵過後,神經從興奮到極度困倦。

楚梨洗漱了一下,翻身上床準備補覺。

薄臣野見她這幅樣子,去陽臺上給周丞打了個電話。

過了一會,薄臣野換了睡袍,從大床另一邊上來。

楚梨沒睡着,他伸手,将楚梨撈過來。

楚梨蹭了一下。

他的睡袍沒系好,領口松垮,她這一蹭,領口正好敞開。

然後,楚梨看到了他的左胸多了一個紋身。

以前沒有過的。

Limerence,my iridescent cl。

花體的英文句,在他的左胸,心髒下方。

楚梨看到了這句話。

limerence,深戀,對她悸動已久、不可自主的迷戀。

iridescent,彩虹般絢爛的人。

我深愛的、如彩虹般絢爛的楚梨。

在他幹涸、漆黑的年少時出現的楚梨,像一抹天光,讓他上瘾般的迷戀。

楚梨看着這行字,眼角有些發酸。

她伸出手,細細地觸碰過那行字,他的心跳,劇烈而有力。

“什麽時候紋的?”楚梨聲音多了些顫意,眼眶酸的厲害。

“2016年6月21日。”

他話音才落,楚梨有些驚愕地擡起頭,“那不是……”

“你表白的前一天。”

薄臣野的手攥住了她的手腕,他嘴角笑意閑閑,散漫。

楚梨看他。

卧室的窗簾只是半拉,薄薄的陽光落在他臉上,五官過分的優秀,他挺直的鼻梁,落下淡淡的陰影。

眼角噙一絲不正經的笑意。

楚梨卻眼眶發紅,驀地,想到了那天時他說,小梨,我什麽都知道。

原來什麽都瞞不過他。

哪怕是多年前的喜歡,也瞞不過他。

薄臣野的手覆住她的手背,無意識地觸碰,讓楚梨心裏酸酸漲漲,戳破了一個酸澀的梅子,又酸又甜的味道從心底擴散開。

“疼嗎?”她嗫嚅半天,不知道該問什麽。

“疼什麽,”薄臣野不正經地轉了個身,将楚梨圈在懷中,他的手搭在她的腰上,捏了幾下,“都是我的人了。”

楚梨低眸不語。

“睡會吧。”

薄臣野看她這副可憐兮兮的小模樣,也不忍心在逗弄她。

他拉下楚梨的手,攥在手心裏。

楚梨悶悶應一聲,什麽都沒再說。

薄臣野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

低頭看,楚梨已經閉上了眼睛,只是睫毛還濕乎乎的。

他的手停留在她的發頂。

疼嗎?

還疼什麽呢?

最疼的時候不是針尖刺破皮膚的時候,是沒有她的那幾年。

她都在身邊了,還疼什麽呢?

楚梨在家休息了幾天,李啓明那邊也查出了些頭緒,他讓楚梨再多等幾天,她應下,全權交給李啓明。

劇組也即将開工。

楚梨這幾天有空就在睡覺,偶爾有電話也是道具組給她拍了照片,對道具模型做了些修飾,發來給她詢問意見。

三天後就要開機了。

也意味着楚梨要開始工作了。

她和薄臣野的生活算是平靜與和諧——除了某些夜晚,楚梨困得厲害,實在是擡不起眼皮。

薄臣野看着她悶在枕頭裏一副困倦臉,惡意地拍了她的臀,對她說些讓她更臉紅的話。

楚梨今天也打算飯後早點睡,但是在下午四點的時候接到了一個不算陌生的號碼來電。

號碼在屏幕上跳動,楚梨愣了幾秒,一時沒有想起來這是誰的號碼。

她按下了接聽。

“小梨?”

那邊傳來一道略顯疲憊的聲音——陸元明。

“陸叔叔。”

楚梨有些意外,這是自打那場狼狽的訂婚宴結束之後,楚梨第一次接到陸元明的電話。

她握着手機,不知道他怎麽打電話過來了。

陸承澤……應該都告訴他了吧?

“小梨,很抱歉這些日子沒給你打個電話,你爸爸的事情……陸叔叔也沒辦法,醫療行業的,我們也沒認識多少人,最近公司的事情你也聽說了……”

陸元明顯然說的有些為難,他一個年過半百的長輩,跟一個後輩說這些,很不容易。

楚梨明白陸元明的意思。

其實她也不怪人家。

有些時候,別人幫了是情分,不幫才是本分。

楚梨其實挺明白這些道理,所以她也明白,自從爸爸出事兒之後,陸家一個電話沒有是什麽意思,她也不會過多打擾。

哪怕沒有薄臣野的出現,她和陸承澤分開……也是遲早的事情。

“叔叔,沒關系,您打這個電話……有事嗎?”

楚梨不擅長跟人客套,她站在廚房裏,猶豫了一會,直接開口問道。

“是有一點,但是小梨,你幫不幫……叔叔都不怪你。”陸元明更尴尬,楚梨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她應一聲。

“是這樣,承澤那孩子生病住院了……挺嚴重的,你有沒有時間過來一趟,就只看看他,我們說的話他都聽不進去,我和你盧阿姨也是沒辦法了,才想到給你打電話。”

陸元明想說的委婉一些。

楚梨明白了什麽意思。

她握着手機想了想——她理應是直接拒絕,但是楚家和陸家的舊識還在那放着,她直接幹脆利落地拒絕,顯得像是刻意的。

爸爸是個愛面子的人。

更何況,陸承澤以前也不是沒有幫助過自己,至少在自己以前那些黑暗的歲月裏,起碼陸承澤一直陪伴着她。

沒有愛情,也有感動。

這也算是自己欠陸承澤的。

“陸叔叔,您給我地址吧,我晚點過去。”

“好,是市第一醫院,第三住院部,六樓,2床。”

陸元明說了個地址。

“好,我晚上就過去。”

楚梨應下後才挂了電話,陸元明對她道謝,楚梨說沒什麽。

她挂了電話,想到自己上次将陸承澤的微信删掉了。

她打開了微信的界面,手機聯系人那裏,還可以看到陸承澤的微信。

楚梨猶豫幾秒,點開。

他的頭像依舊沒變。

只是看不到手機聯系人的朋友圈。

楚梨給薄臣野發了個微信,問他方不方便接電話。

【方便。】

他回複的很快。

楚梨打過電話去時,薄臣野正在頂樓的會議室中開會。

全落地的玻璃窗,男人坐在首位,身上有着極冷的氣場,旁邊的某個部門經理正在投影幕前演示着某個ppt。

他一邊講,餘光一邊看着首位的總裁。

薄臣野閑閑靠在真皮轉椅上,手裏拿着手機,也不知道是無意還是有意,他的目光似乎軟了些。

部長也不知道該不該繼續講。

會議室的人都很提心吊膽,他們頭一次見到以工作狂著稱的總裁竟然在會議中接電話。

還罕見的臉上帶點笑意,很細微,但還是被大家看到了。

“怎麽了?”薄臣野的心情确實不錯,這是楚梨第一次主動給他打電話。

“想跟你說,我晚上想出去一趟,我盡量早點回來。”

安全起見,楚梨沒有告訴他是去看陸承澤的事情,這男人本來就占有欲強,愛吃飛醋,她要是說了,今天肯定去不成了。

“沒問題,回來的時候告訴我,我去接你。”

薄臣野自然而然地以為是楚梨要回家的事情,他便也沒放在心上。

楚梨答應下來,然而卻隐約地在電話那端聽到了有人說話的聲音。

“你在忙嗎?”她随口問了一句。

“不忙,”薄臣野說,“月度會議而已。”

“……”

不忙,正在開會。

也就薄臣野可以這麽氣定神閑地說出這句話。

“那你先忙,我準備出門了。”

楚梨說了一聲,薄臣野握着手機,似乎不用想,也能猜到楚梨的表情。

“好,晚點見。”

“好。”

薄臣野挂了電話,腦中不自覺地就想到了楚梨臉頰發紅的表情。

真容易害羞。

他懶懶勾唇,察覺到了會議室安靜下來,他擡眸一看,那個部長正愣愣地看着自己,似乎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繼續說下去。

“繼續。”薄臣野收起了臉上的表情,眼神又冷下來,好像剛才的點點溫柔笑意都是假象一樣。

那個部長切了ppt的下一頁,繼續做着自己的總結。

楚梨換了身衣服,淺紫色的針織連衣裙,平底鞋。

林嫂知道她要出門,特意給她叫了司機。

楚梨說了第一醫院的位置,大概一個半小時才到地方。

車子停下,楚梨站在醫院外,有點微微的晃神。

爸爸就在這個醫院上班。

是以前。

楚梨不讓自己胡思亂想,她走進去找到了第三住院部,然後去了六樓。

六樓的病房一半是單人套間,另一半是雙人套間,算是标準較高的病房。

她上來的時候,做好了心理準備。

電梯門打開,她循着去看,2號床就在左邊第二個房間,是單人套間,有個簡單的廚房與浴室。

陸元明在門外,顯然是在等着楚梨。

楚梨走過去,陸元明臉上顯然帶了些疲态。

薄臣野回來後,在市中心連開了幾家大型商場,直接打壓了陸氏旗下的商圈。

薄臣野的商業手腕過硬,手段又狠,還收購了不少陸氏的股票,那些老股東都向着金錢利益。

陸元明自然是心力交瘁。

這段時間,陸承澤又消沉不少,陸元明肯定是知道原因的。

現在陸家情況也不好,自然也不想把自己置于危險中去幫助楚家。

“小梨。”

陸元明對楚梨撐起一抹笑。

楚梨只是點了點頭。

隔着玻璃窗,楚梨往裏面看,陸承澤半靠在床上,似乎有些困倦,臉色很差,下巴上還泛出了些青茬。

盧晚芸坐在床邊,她一向護理得當,是圈子裏的貴婦,這會人也好幾天沒休息好,眼下還有些遮不住的黑眼圈。

“陸叔叔,他怎麽了?”

楚梨站在外面看了一眼,然後問。

“承澤本來就身體不太好,前一陣子感冒了,一直沒好,胃病和肺病犯了,一直在住院,也沒什麽胃口吃飯。”

陸元明說。

楚梨抿了抿唇。

陸元明敲了敲門,盧晚芸看過來,見到了窗外的楚梨,她對着病床說了些什麽,陸承澤臉色恹恹的,對什麽都提不起精神。

盧晚芸出來,跟楚梨打了聲招呼。

楚梨推門進去的時候,空氣裏有種濃濃的消毒水味。

陸承澤以為是醫生查房,他把臉轉過去,然後驀地嗅到了空氣中有種淡淡的熟悉的味道,他轉過頭來,看到來人,眼神一下微微亮起來,似乎有些不可思議。

他剛才還在床上沒精神,看到楚梨,他撐着身子想坐起來。

“小梨,你怎麽過來了?”陸承澤開口,聲音啞的厲害。

“你是在折磨自己嗎?”

楚梨站在病床前,看着病床上的男人,臉色蒼白的緊。

陸承澤本來應該是處處體面的,謙和紳士,襯衫永遠幹淨。

楚梨突然想起來上學的時候,陸承澤還是學校的學生會主席,他陽光向上,積極樂觀。

他從什麽時候開始變得小心翼翼的?

大抵就是開始喜歡她的時候。

他過分的小心,過分的謹慎,處處都怕讓她不高興。

“對不起。”

陸承澤看着楚梨的眼神,又一點點黯淡下去,“讓你擔心了。”

他聲音小了許多,有些沙啞。

眼底也泛着些許的紅血絲。

楚梨有些不忍看他。

“你別這樣折磨自己,就算分開了,你也要好好照顧自己,”楚梨心軟,她說,“別總這樣……陸承澤,你明明知道,我不值得你這樣。”

“你值得。”陸承澤打斷她,說完,又好像覺得自己打斷她不好,他抿唇不語。

楚梨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

“小梨,我們真的不能回到以前嗎?”陸承澤靜默了片刻,他擡起頭,默默地看着楚梨,眼神寫滿了無聲地期待。

他不甘心。

一點都不甘心就這樣結束。

也不甘心楚梨就這樣消失在他的生活裏。

“不能了,”楚梨不想把話說得太絕,她不敢看他的眼睛,他眼底的期待和小心,讓她心口難受,“陸承澤,我希望你永遠都是你,不要這樣卑微,你值得被人愛,值得被人喜歡,可那個人不應該是我,哪怕我們結束了,我也希望你可以好好生活,永遠像以前那樣,積極陽光地活着。”

陸承澤靠坐在床上,眼眶微微發紅。

他隐忍着。

連過多的挽留都不敢說出口——

最後的片刻了,也怕惹她心煩。

楚梨把話說的很委婉,可他心裏卻更難受。

“叩叩叩——”

敲門聲響起。

楚梨看過去,盧晚芸端來了晚餐,是從醫院食堂買的,她也擔心,擔心楚梨一走,兒子又開始不吃不喝。

趁着楚梨在。

楚梨看了一眼,雞湯,幾道清炒的小菜,還有一碗粥。

“媽,我不餓。”陸承澤像是在強撐着。

“承澤,你都兩天沒吃飯了……”

盧晚芸有些難受,看着兒子這樣,痛在她這個當媽的心上。

“阿姨,你放這吧。”楚梨說了一句。

“哎,好。”

盧晚芸不再多說什麽,她過來支起了病床上的小桌,然後把餐盤放上去。

病房裏重歸了沉默,這樣的沉默,很難受。

“吃飯,”楚梨拉過了椅子坐下,她拆了一次性筷子遞過去,“別跟我說我走了你就吃,我看着你吃。”

陸承澤嗓子啞,想咳嗽,他捂着嘴咳嗽幾聲,不去接楚梨遞過來的筷子。

“別倔,”楚梨堅持着,“你作踐的是你自己的身體。”

陸承澤難過至極,他終于還是慢慢伸出手接過了筷子。

楚梨就坐在那裏看着他。

陸承澤的手上還貼着打過針的膠帶,他瘦了許多,整個人看起來有點狼狽。

拿着筷子的手也有些發顫。

楚梨有點難過,說不心疼是假的。

“啪嗒——”

夾起來的一片山藥掉進粥裏,濺起一點湯汁,弄髒了他的病號服。

她将紙巾遞過去。

陸承澤不接。

她便傾身幫他擦。

下一秒,陸承澤攥住了她的手,一滴淚砸在了她的手背上。

滾燙。

陸承澤擡起眼看着她,眼底泛紅,眼神可憐卑微,他哽咽了一下,像是在竭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緒。

“求你了,”他努力地忍着情緒,身子微微顫抖,一雙眼睛看着她,乞求地說,“求你了,小梨,別走。”

楚梨的手被他攥着。

她別開眼,抽不回自己的手。

“你弄痛我了。”

這句話一落,果然,陸承澤的力氣松了松。

她終于抽回手。

“別這樣,”楚梨別開視線,鼻子酸澀,“你明明都知道的。”

明明都知道,他們之間從來都不合拍,不合适。

明明知道,她沒有給過回應,他将她所有的沉默與回答都當成了默許。

明明知道他們不會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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