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不然今晚來陪我【二更合……

楚梨給他也倒了一杯水, 她依靠在櫥櫃旁,耐不住好奇心問, “那裏在做什麽?遮的嚴嚴實實的。”

看着都遮了半個月了,楚梨也不知道這裏在做什麽。

問林嫂,林嫂也不知道。

“秘密。”

薄臣野淡淡勾唇一笑,并不打算告訴她。

楚梨扁扁嘴,“你跟我還能有秘密?”

薄臣野不語,卻伸手将她手裏的杯子拿過來,“睡前別喝太多水了。”

“是不是打算蓋個金屋藏個嬌?”

楚梨愈發好奇那裏到底是在建什麽,便故意板着臉開玩笑。

“藏你?”薄臣野順勢攬着她的腰将她拉入懷中,然後臉埋在她的發間嗅了嗅, “整個雲中島還不夠藏你的?”

楚梨笑一聲, 從他的懷中掙出來。

薄臣野卻沒有松開手。

他的手勾着她的手指, 動作缱绻, 卻好似多一種欲言又止的感覺。

“月底,一起吃頓飯?”

楚梨等着他說, 就聽到這一句。

是他跟楚梨的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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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梨心裏還在擔心證據怎麽辦,薄臣野擔心的是另外一回事。

“好。”楚梨應下來。

“別擔心, 會好的。”

他将人又拉回懷裏, 好像不真真切切地抱着她, 就覺得不安心似的。

“好。”

楚梨靠在他的懷中,他很少會安慰人,但是這些話從他的口中說出來,反而更讓她安心。

楚梨靠在他懷裏, 臉輕輕蹭一蹭。

好像有他,什麽都不用擔心。

第五天的時候,楚梨依然是坐在車裏等着劉慧蘭下班回來。

今天最後一天了, 無論如何她都要見到她。

周丞也将車子停在小區的門口,楚梨看到劉慧蘭下班回來的時候,立刻推開車門下車。

她進了小區,這次很反常,劉慧蘭沒有回過頭來情緒激動地讓她別纏着。

“我們今天可以聊聊嗎?”

楚梨也沉默了幾秒,她跟在劉慧蘭的身後,随着她進了胡同。

中年女人板着一張臉,并沒有過多的言語,但楚梨随她上樓時,看到那扇鐵門沒有關上便知道了這是默許。

她猶豫片刻,走進去。

是一間只有兩室一廳的四十多平的小房子,很老舊,桌上堆放着許多書籍雜物,客廳太小了,一張沙發,一張桌子,就顯得擁擠了。

牆壁也老久了,有些脫落的斑駁痕跡,客廳只有一個很小的窗戶,看出去,卻被密麻麻的電線遮擋。

那那寸不大的天空,都被遮的半真半假。

楚梨走進去,劉慧蘭在廚房裏燒水。

早會就聽說這裏要拆,但是因為錢的問題沒談妥,于是開發商三番五次來搗亂。

這會家裏也停水了,用的還是桶裝水。

楚梨見過這種桶,小區裏有些老人迷信,說山上自己打的山泉水好喝還健康。

于是都一大早的去山上打水。

不同的是,劉慧蘭是為了生存。

一個月只有三四千塊的收入,一個正在上高中的孩子,日常開銷已經足夠大了。

哪還有錢想以後的生活。

楚梨無言,想去幫她,但劉慧蘭也壓根不同她說話,她只能在客廳裏站着。

她的兒子大概是學習很好,牆上貼着許多獎狀大大小小的,遍布整張牆。

“你不用問我為什麽那麽做,”劉慧蘭端了兩杯水出來,臉色不算太好地放在茶幾上,“這樣的生活,是個人就想遠離。”

楚梨沒說話,她默默接過水杯坐下。

“看我們家這樣,你是不是很滿意?”劉慧蘭在對面坐下,臉上是肉眼可見的疲憊,“我兒子跟我吵了一天了,今天沒去學校。”

“叛逆的年紀吧。” 楚梨喝了口水,好半天才說了一句。

“你不恨你爸爸麽?”劉慧蘭問她,“聚少離多,過年都不着家。”

“我為什麽要恨我爸爸?”楚梨反問她,“他在救死扶傷,我很開心也很自豪我爸爸是一位醫生,他喜歡這份工作,對他來說這不僅僅是工作,是他的心血。”

“那你會恨我嗎?”

“你有你的難處,我也做不到那麽聖母地體諒你,”楚梨看向她,“恨你的應該是醫院外面等着我爸爸做手術的那些患者,有人不遠千裏來找我爸爸做手術,而現在我爸爸被關已經過了半個月。”

“明誠的爸爸是外科急診醫生,一個月回家的次數屈指可數,恨不得天天睡在醫院的單肩宿舍裏,他連軸轉,孩子的功課顧不上,有那麽幾年,他被調到西北去,基層醫生收入多低你知道嗎?別的孩子有錢請家教,有錢去學這樣那樣的興趣班時……明誠連帶同學回來都不好意思,院裏有別的醫生收紅包,收禮物……”

說到這的時候,這個好強冷漠的中年女人眼眶泛紅。

楚梨靜默,從桌上的抽紙盒裏抽了張紙遞過去。

“我不想跟你抱怨什麽,我只是想給我兒子更好的生活,我不想讓他住在這個破房子裏開始普通平庸的一生,沈家給的好處是我一輩子不可能給我兒子的,”劉慧蘭沒接楚梨遞過來的紙,她用手背飛快地抹了一把,“條條大路通羅馬,但我們這些普通人,出生只能當牛做馬。”

“像你說的,有的醫生在救死扶傷,有的醫生在收禮收紅包,這種事情很常見,”楚梨的手摸着那玻璃杯,她慢慢說,“很常見,但不意味着她是對的。”

“……”

劉慧蘭目光看向別處,眼眶發紅。

目光落在那滿牆的獎狀上,不難發現所有的獎狀都在高中時戛然而止。

張明誠以高分考入了重點一中,但一中的孩子都個頂個優秀,人家優秀不說,周末不來自習,去一對一,還有些孩子要去參加什麽物理競賽,化學競賽……

張明誠的差距和人家越來越大,劉慧蘭打聽過,物理競賽開在帝都,夏令營的形式,不包吃住,在帝都半個月要花幾千。

她開始告訴張明誠:沒關系,咱們家條件不好,你文化課考好了也一樣。

張明誠考不好,她恨鐵不成鋼:你不好好學習怎麽跳出去?

說不清是她不甘還是怎麽,她對孩子越來越苛刻,孩子的成績也在一個勁的下滑。

然後有個人找她,跟她說,你只要簽個字,市中心一套房子的報酬。

劉慧蘭不願意,這事兒太大了。

然後那人去找了她的同事,同事爽快簽名,第二天背了個幾萬的包來上班。

別人能,為什麽她不能呢?

那男人說,放心,不會出事,我都打點好了。

劉慧蘭簽了名字,然後終日提心吊膽,她不敢關注醫療新聞,又每天痛苦地不得不看。

她生怕出事,又盼着出事。

出了事好,出了事就不用這麽提心吊膽。

惶惶不可終日。

“明誠會恨我嗎?”

萬般思緒在心裏走馬觀花地閃過,她最終什麽都沒再說,她輕聲問了一句。

像在問楚梨,也像在問牆上挂着的那張黑白照片。

照片裏的男人也才三十多歲,像一張職業照,楚梨在爸爸的工牌上見過類似的。

楚梨覺得自己沒有資格去回答這個問題,她沉默不語。

劉慧蘭沒哭,她眼眶發紅,然後用手背擦了幾次。

好一會,楚梨從包裏裏拿出了手機。

她把錄音發給了李啓明。

劉慧蘭看見了她的小動作,她說,“你錄吧,我不想這樣了。”

“半個月前,4月2號,宏泰醫療的董事長沈南晏來找我,以給我一套頤和春天房子為由,讓我在一批有質量問題的心髒支架的質檢報告上簽字放行。”

“那天辦公室的監控被人删了,但我留了備份。”

劉慧蘭站起來,在電視機櫃裏面翻了又翻,找到一枚優盤遞過來。

“全部的監控都在裏面。”

楚梨看着她。

劉慧蘭別開眼,

她是個很普通的中年女人,四十多歲,單親媽媽,丈夫去世後,她一個人拉扯着孩子長大。

歲月在她身上留下了不可磨滅地痕跡,比如她的頭發白了大半,臉上的皺紋更多,那雙手也因為操勞而幹枯。

活在這破舊的房子裏,她渴盼着讓兒子擁有更好的未來。

楚梨伸出手接過優盤。

她本該拿了證據直接走人,但她像是想到什麽。

楚梨在自己的包裏翻了翻,她翻到一張銀行卡,她平時攢點零碎的錢,都存在這裏。

她知道劉慧蘭不會接,她将卡放在茶幾上。

“裏面錢不多,節省一點,夠張明誠用到大學畢業了,”楚梨準備轉身,但在擡腳前,她又說一句,“你做了錯事,但你是個好媽媽。”

劉慧蘭沒吭聲。

楚梨拿了包離開。

她走到樓下,擡頭往上看。

破舊的樓,不知是誰家晾了衣服。

衣服随着風晃動,樓前的老太太們依舊說着八卦。

她沒有立刻走。

她站在胡同裏,聽到三樓處傳來了幾聲壓抑的哭聲,但她只哭了一會,劉慧蘭換了衣服,下樓買了些蔬菜,買了很多很多水果。

楚梨出來,坐在車裏。

她看到劉慧蘭從小區裏走出來,她走進了街角的警局。

楚梨有些愣神,她等了好一會,沒看到劉慧蘭走出來。

然後不一會,楚梨接到了李啓明的電話。

楚梨照常去上班,或許是因為劉慧蘭的事情,楚梨有點心不在焉。

“你來晚了,錯過八卦喽!”

江茵一臉輕松,她剛忙完,這會化妝間很空,就她們兩個人。

“怎麽了?”

楚梨知道今天薄臣野要加班,便索性來了劇組,能幫幫江茵也是好的。

“害,這不就下午的時候嗎,陸承澤跑過來跟沈意微吵了一架,吵到最後,倆人差點打起來,我頭一次見陸承澤這麽失态,”江茵神色誇張,“雖然打女人不對,但陸承澤跟沈意微吵架的時候,可真是一巴掌扇過去了,沈意微也不是個好惹的,然後打回去了,陸承澤臉上多了個血印子。”

再聽到陸承澤的名字,楚梨沒什麽太大的反應起伏了。

自打那天跟陳叔打了那個電話,楚梨心裏對他的那點歉疚都消失得幹幹淨淨了。

“倆人吵太兇了,”江茵點評,然後久久沒聽見楚梨說話,她遲疑,“我說陸承澤的事沒事吧?”

“沒事啊,”楚梨無謂,“就是在想今天晚上吃什麽,對了,你知道李曜和景澄嗎?”

江茵立馬八卦地湊過來,聽了楚梨說的,陣陣驚呼,然後哀嘆自己怎麽就單着了。

楚梨輕笑,“還不是你要求那麽高,你天天在朋友圈發的那些哦……我媽看了都說你嫁不出去了。”

“女人要求高有錯嗎!總比以後遇見媽寶男摳門男直男癌好吧!”江茵氣呼呼,“天哪,你們結婚的時候,我還要做兩次伴娘……蝦仁豬心啊!”

楚梨笑起來,難得開心一次。

開庭是在周末。

李啓明給她發來微信說一切準備妥當,陶靜姍今天也請了假,特意從外地趕回來。

媽媽還給她發了微信,說有空就過來,沒空的話結束了告訴你,你要好好工作。

楚梨沒忍心進去看,她在法院外面,周丞開車送她來的。

她在車裏緊張得不行。

周丞問她,“太太,要不您進去吧,起碼安心一些。”

“不行,”楚梨攥着包帶,“我看到我爸爸,我會哭的,到時候我爸又放心不下我。”

周丞靜默。

這兩個多小時分外難熬。

薄臣野也開車過來——

他過來時,楚梨在車裏緊張的手心發涼,當車門拉開,楚梨吓了一跳。

周丞有眼色,借口自己去買包煙。

“你怎麽過來了?周丞不還說你上午有會議要開?”

見到他,安心不少。

“陪陪你。”

薄臣野同她坐在車子後座,他将楚梨攬入懷中,她的手冰涼,他順勢一手握着她的,放在掌心裏緊緊地攥着。

她的臉埋在他的胸膛,他身上還帶着外面獨有的溫熱氣息,那種雪松的味道,鑽入了楚梨的鼻息,勾着她的心緒,一點點安靜下來。

“你用的什麽香水?”

楚梨問他,她用力地嗅了嗅,那味道并不濃郁,她想問了許多次,在家裏的衣帽間中,羅列着許多的香水,但她不知道具體是哪一瓶。

“不記得了,回家告訴你。”

薄臣野摸了摸她的頭發,他只是低下頭,便吻了吻她的額心。

楚梨沒再說話,她靠在薄臣野的懷中,多幾分眷戀,她輕輕伸出手,也環住了他的腰。

其實楚梨心裏有種直覺——

劉慧蘭哪兒那麽容易松口,或許是薄臣野背後做了些什麽,偏偏又不讓她知道,她便也沒有問起。

“晚上還回家吃飯嗎?”薄臣野問她。

“不知道。”楚梨搖搖頭,今天要是順利的話,爸爸就可以回家了,到時候她肯定要回家吃。

但是不知道今天能不能順利。

“好。”薄臣野應一聲,也沒過多問什麽。

過一會,楚梨的手機響起來了,她看到是李啓明的電話。

她最緊張的兩個小時,就這麽過去了。

薄臣野讓她接起,楚梨按了接聽,是李啓明如釋重負地聲音。

她挂了電話,拉着薄臣野的手不松,“就今天吧。”

跟她見見家人。

“你好好陪陪你爸爸。”薄臣野卻沒有應,他捏着她的手,有些缱绻地不舍。

“好。”楚梨尊重他的想法。

但是小姑娘低着頭,臉色有些落魄,像是不太高興。

薄臣野便湊過去,她沒料到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小小驚吓一下。

男人優越的五官在面前放大,是正午,陽光正烈,男人的長睫在鼻梁兩側落下淺淺的弧形陰影。

他的薄唇微勾,不等楚梨的反應,手便扣住了她的後鬧手,然後一吻壓上去。

像是那種眷戀不舍的,纏纏綿綿,強勢霸道,勾的人魂都要酥軟下去。

“那讓我好好親親你再走。”

薄臣野身上淡淡的氣息順着鼻腔鑽入心口,讓楚梨心裏酸酸的。

一吻很久很久。

他該回公司了,本就是中途暫停了會議出來陪她的。

楚梨不舍的拉着他的手。

薄臣野有些好笑,“不然今晚回來陪我?”

“那也是你應該來找我。”楚梨的唇瓣被他吻的有些殷紅。

“別這麽主動。”薄臣野挑了挑眉,像是想到什麽揶揄的事。

楚梨同他想到了一起去,于是伸手推他,“那你快走吧,腦袋裏都在想什麽。”

“你害羞什麽,又沒少做。”

薄臣野笑了,她沒有用力推他,他順勢開了車門,下了車,正當盛夏,空氣熱烈的不行。

他又彎腰回身。

楚梨正好要下車,冷不丁撞到他頭上。

“嘶——”

楚梨捂着鼻子呼痛。

“我看看。”

薄臣野拉下她捂着鼻子的手,長指捏了捏她的圓潤挺翹的鼻子,視線又順着她的領口鑽進去。

下一秒,又一個吻貼上來,他的手亦探過裙擺捏了下她的大腿。

“今晚老實點。”

“我什麽時候不老實。”楚梨不甘示弱瞪他。

薄臣野暧昧一笑,“是麽,不要廚房,不要浴室,不是不老實?”

“你這個人……”

楚梨臉騰一下又紅了,趕緊伸手去推他。

薄臣野笑出聲來,這才站直身子,朝着自己的車子走去。

楚梨從車子裏鑽出半個身子,便看到薄臣野站在烈陽下,他仿佛有所察覺,回身,倒退着走,他對着楚梨淡淡一笑,腕骨上的手表在日光下泛着光。

他拉開車門,抵着門,用唇語對她說什麽。

楚梨給他發微信。

【你剛剛說什麽?】

他倒是秒回,她才發出去沒一秒,那邊就顯示正在輸入中——

【下次要不要試試在車上。】

【流氓!】

楚梨幹脆收了手機,然後想了想他剛才的唇語——

等你回家?

等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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