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變态
第二天一大早,阮予邱就醒了。
他感受了一下自己的尾椎,鼓起的包還沒消,走路的時候還是疼,但已經比昨天好多了。
随後又有些苦惱,身上穿的是睡衣,屋子裏也只有昨天穿的、江豈那套衣服,今天還要穿這身嗎?
江衡昨天說給他送衣服,不知道到了沒有。
阮予邱出了房門,正打算問一下傭人,沒想到傭人一見他,便要他等一下,然後快速跑開了。
阮予邱聽話地在門口等着,不一會兒,傭人回來遞給他一個袋子:“阮先生的衣服已經洗好了,您先換上吧,我再帶您去前廳吃早飯。”
阮予邱微訝,他的衣服昨天是脫在了江豈的浴室裏,是……
“衣服是誰拿過去洗的?”他問。
“王媽吧,昨兒晚上洗的。”傭人回答。
“哦。”阮予邱點頭,轉身進屋換衣服。
怎麽會是江豈呢,這人上次不過是碰了一下他,就像要剁手似的,挨過他臉的西裝,看都不看一眼就往垃圾桶裏丢,現在估計是覺得自己的衣服丢在那裏,污染了他的浴室吧。
他有這麽可怕嗎?是什麽生化武器嗎?
阮予邱撇着嘴想,那浴室還讓他洗了澡呢,難不成還要消毒個千百遍?還是幹脆再也不用了?
說不定江豈還真有可能這樣做。
想到這裏,阮予邱又蔫了,鼓着臉穿好西裝,便跟着傭人去了前廳。
江家的前廳很開闊,餐桌擺在大面的落地窗前,光線極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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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予邱走進門,看見江豈和一個年長的男人相對坐着,一人手裏拿着報紙,另一人拿着平板,各自閱覽。
他走近時,江豈頭都沒有擡一下,倒是年長的男人朝他打招呼:“早,坐吧。”
“江伯父早。”阮予邱應了一聲,猶豫了片刻,還是坐在了江豈一側。
他總不能坐在江父那邊吧。
阮予邱偷看了一下江豈,對方還在看着平板,仿佛旁邊坐的是空氣。
行吧。
他落座後,餐桌依然沉默,只有報紙翻頁的微小聲音。
他忍不住觀察起來,昨天江父應酬多,沒機會和他相處,只遠遠地看了一眼,當時便覺得江豈是随了他,不僅相貌上,還有性格上,一樣地正經嚴肅。
現在看來,豈止是一樣,江豈簡直有過之而不及。
江父好歹和他打了招呼呢。
的确如此,江父好歹是經過了江母好幾十年的調.教,怎麽可能還跟個活閻王似的。
他看完了報紙,疊好放在一邊後,見阮予邱呆呆坐着,便說道:“菜馬上就上了,別拘束。”
雖然臉色沒變化,但話是安慰的意思。
“嗯,”阮予邱認真應道,又随口問了一句,“怎麽沒有看到江衡哥?”
“說有急事,昨天半夜走了。”江父答。
“哦,這樣啊。”阮予邱點頭。
那邊江豈的報告可能是看完了,把平板放在了桌子上,啪嗒一聲。
“哎呀,我起床晚啦,你怎麽也不叫我!”
阮予邱聽到平板的響動,下意識地轉頭看向江豈,此時又被江母的聲音轉了回來。
她嗔怪看着江父,在他身旁坐下,又朝阮予邱笑道:“秋秋早上好,昨晚睡得怎麽樣?”
“睡得很好,您呢?”阮予邱撒了個小小的謊,他屁股疼了半宿。
“我昨天太累了,倒頭就睡了,”保姆端上了粥,她一邊盛一邊說道,“年紀大了真是不服不行,熬個夜就受不住了,我年輕的時候,泡夜店一整晚都沒有問題!”
“行了,你就去過一次,在夜店裏睡了一整夜,還是我抱你回來的。”江父拆臺道,像是想到了那副畫面,微微笑起來。
“你怎麽這樣呢?”江母佯裝愠怒,也開始揭江父的短,餐桌上的氛圍由此熱鬧起來。
因着這份熱鬧,阮予邱早餐吃的不少。
離開的時候,他突然想起了昨天那套衣服,便和江母打了聲招呼,說先回房間拿件東西。
江豈剛剛接了個電話,說要出門,估計等他回來,人早就離開了。
阮予邱想好了,自己把衣服拿回去洗洗,江伯母還要的話,他就再送過來,不要的話——
他可以自己留着。
阮予邱提着袋子走過來,江母果然好奇地問他袋子裏是什麽,他笑着回答:“是昨天穿的衣服,我洗了還給江哥。”
他剛說完,便看到江豈從屋內走了出來,聞言眼簾一掀,滿是輕蔑。
你怎麽還沒走?!不是很急嗎?
“哎呀不用啦,江豈不穿別人穿過的衣服,也不知道遺傳誰的臭毛病,你扔掉就好了。”江母說道。
江豈突然一聲冷笑。
“你笑什麽?”江母疑惑地看着他,不等他回答便繼續問道,“車到了嗎?”
“在門口。”江豈只回答了後一個問題。
“好呀,”江母也不在乎,轉頭就朝阮予邱說道:“秋秋你坐江豈的車回去吧,他順路,你們再等一會,我拿點東西給你們。”
說完她便連忙走進屋,門前只剩他們兩人。
剛才聽到江豈的那一聲笑,阮予邱的臉登時熱了起來,不敢看他,現在聽到江母的安排,更加不敢再多言,怕他又誤會了。
沉默半響,江豈突然冷聲說道:“不準用我的衣服做惡心的事。”
“嗯?”阮予邱愣了兩秒,才明白江豈的意思,頓時臉不僅熱,還迅速紅了起來,“我沒想做什麽,我,我又不是變态。”
“那你做什麽?”江豈反問。
“我……”阮予邱漲紅了臉,急道,“你要是擔心,我洗完了就還給你,不對,現在就給你。”
他說着便将手中的袋子遞到江豈面前。
江豈低頭看了一眼,沒理。
“你們幹嘛呢,快過來幫我拿一下。”江母回來了,胸前還抱着兩大捧花,“太大了。”
江豈鼻子動了動,微不可察地後退了半步,他不接,阮予邱也只好放下了袋子,上前幫江母拿過了一捧花。
“園藝師說花園裏的話太多了,不摘浪費,幹脆就做成了花藝,好不好看?”江母說道。
“好看。”阮予邱聞了聞,大聲贊揚道,“還很香,組合的也美。”
“哈哈,是吧,都是我做的,”江母驕傲地笑眯了眼,把另一捧花塞到江豈懷裏,“都帶回去好好養哦,我學了好久呢!”
阮予邱連聲說着“好”,又誇獎了幾句,江母才放他們離開。
兩人手裏各捧着一大束花,一言不發地并排走着,中間隔了近一米的距離。
走到車前,司機已經為他們拉開了後門。
“可以把花都放前面嗎?味道大,有人不耐受。”阮予邱說。
司機說可以,立即拉開副駕駛的門。
阮予邱彎腰,把花和那袋衣服都放了進去,又直起身看向江豈,朝他伸出手,示意他把花拿過來。
江豈沒動,只看着他。
不是吧!花也不能碰?順手挨一下也不行?
任誰被這樣當作髒東西一樣嫌棄,心裏都不會好受,阮予邱抿了一下唇,收回手,側身往旁邊走去,為江豈讓出位置。
但他剛低頭走了一步,一大捧鮮花突然都杯塞到了他懷裏,他下意識地拿手抓住,滿眼都是嬌豔欲滴的花朵。
阮予邱驚詫,連忙擡起頭,卻見江豈背影寬厚,已經彎腰上了車。
他愣了兩秒,才呆呆地把花放進去,跟着上了後座。
司機怕他們受不了花香,将擋板升了起來,後座完全是個單獨的空間,他們一個坐在最左邊,一個坐在最右邊,中間還隔着近半米的距離,氣氛沉默。
豪車遠離別墅,江豈才像想起來一般,突然問:“你怎麽知道的?”
“什麽?”和他獨處,阮予邱的神經一直很緊繃,幾乎是立刻回話。
“我不喜歡那種味道。”江豈微微擡了下巴,示意前面的鮮花,然後又轉過頭,盯着阮予邱,目光低沉:“我從沒說過,你從哪裏知道的?”
連他的母親都不知道,他從小就不喜歡這種花香,但阮予邱卻知道。
阮予邱怔了兩秒,連忙擺手:“你不要誤會,我真的不是變态,不是跟蹤你或者買來的消息,是你的采訪,每次桌邊有花,你的鼻子就會動一動,身體也會離得遠一點。”
沒想到是這樣,江豈有一瞬間的詫異,随即更加狐疑地看向阮予邱。
看他眼神,阮予邱才反應過來,有誰會看着別人的視頻時,還像拿着放大鏡一樣,觀察這些微不可察的習慣,這比跟蹤什麽的,更像變态啊!
“不是,我,我沒有要觀察你,我就是,就是看到了!真的不是特意去看的,” 他欲哭無淚,悶聲道,“……反正我不是變态。”
江豈還是沒說話,斜着眼看了他半晌,收回了目光。
阮予邱不懂他這是什麽意思,也不知道這位大爺有沒有相信自己的話。
“不是的話,為什麽要爬床?”江豈突然出聲。
“……”
他果然沒有相信自己!
阮予邱深呼吸了一下,還是決定從根源解決問題:“我那時是真的喝醉了,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莫名其妙就,就……”
他說不下去了,低頭重複之前的話:“我向你道歉了,說了做什麽都可以的。”
江豈看向窗外,幾秒後沉聲道:“那就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
車內再次沉默。
片刻後,阮予邱悶悶的聲音響起:“這個不行……你換一個。”
江豈沒有換,他沒有再給任何回應。
直到車開到阮予邱的小區門口,他下車去副駕駛拿花時,才再次聽到江豈的聲音:“把你的東西拿走。”
阮予邱的關門的手一頓,又彎腰拿起了那袋衣服。
關上副駕駛的門後,不過兩秒鐘,豪車便立刻開了出去。他看着揚長而去的車影,撇着嘴站了一會,才轉身朝宿舍走去。
絲毫沒有注意到,暗處亮了許多下的閃光燈。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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