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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能跟來後,蘇袂發現自己的力氣也跟着變大了,雖然不能跟末世時相比,可輕輕松松地扛個兩三百斤東西跟玩兒似的。
五根口杯粗細、長十幾米的竹子,砍去上面的枝枝杈杈,蔓藤一捆,拖着就拖回了家。
“咔咔”一陣砍,不同長度,不同用途的竹節就截好了。
相接的竹子,挖口、互嵌,片刻功夫,兩個搭被褥的三角架就跟先前那個搭衣服的一起,并排放在了客廳。
小方桌小凳子挪進廚房,剩下的竹節,能用的收到廚房。
不能用的清理出去。
被子搭起來前,蘇袂打水先洗了下上面尿濕的地方,等到褥子抱出來往三角架上一搭,蘇袂傻眼了。
撲面而來的尿騷味、黴味倒不算什麽,末世屍臭味聞慣了,這氣味,倒不覺得難以忍住,只是沒想到,黑色老粗布的褥子裏上起了一層白毛。
梅雨季,久不見太陽,墊在下面的褥子受潮發黴了。
這睡着能舒服嗎?或者說健康嗎?
又不是在末世,水系異能者少,水資源格外主貴,別說洗衣洗被褥了,飲用每天都要定量。
蘇袂在能力允許之下,一絲一毫都不願意再委屈自己。
扯着線頭,三下五除二,蘇袂就将褥子給拆了。
裏、面和兩件尿濕的軍裝上衣丢進木盆裏。
蘇袂抱着盆,拿起原主放在門後的搓衣板和皂角,到了溪邊。
裏子是那種家織的老粗布,自家買顏料上的色,見水就掉。
商場裏買的小鄒菊印花褥面也掉色,只是相比着掉的要輕些。
和軍裝分開洗好,用芭蕉隔開裝進盆裏,抱回家,跟先前的濕衣服搭在一個三角架上。
蘇袂又馬不停蹄地從廚房搬來幹柴,點燃,烘烤。
好在她手勁大,擰得幹,再有異能相助,烤起來不慢。
一件件烘幹,蘇袂收起衣服和褥裏褥面,拿起根擀面杖長短的竹棍抽打下棉被和褥胎裏面積壓的灰塵。
然後拿起床上發黴變黑的草席到溪邊,拿幹草皂角水刷洗幹,甩去水分,烘幹卷起豎到一旁。
打水拿抹布擦幹淨竹床,鋪上草席,蘇袂才發現一個事實,她不會縫被褥。
原主也不會。
她是家裏最小的孩子,還是唯一的女孩。
且上面有四個哥哥,最小的四哥都大她五歲。
大嫂嫁進來時,她剛滿七歲,因為老娘的疼寵還沒摸過針線,倒是因為喜歡花花綠綠的東西,跟着老娘學得一手好剪紙和布堆畫。
随着一個個嫂子進門,衣服被褥、做鞋縫襪,都不用她動手,每到換季,幾個嫂子就在老娘的吩咐下,早早做好給她送到了屋裏。
後來結婚了,嫁的又是青梅竹馬一塊長大,家勢、能力一流的林建業。
婚後雖然還是住在娘家,可林建業每月都會另寄五塊錢給蘇老爹,當她和小黑蛋的生活費。
一起寄回去的還有票證和糕點、奶糖。
便是為着這些吃用,嫂子和侄女們也原意捧着娘倆,搶着包攬了母子倆的衣物清洗和縫制。
蘇袂抓瞎地在屋裏轉了一圈,先不說會不會縫吧,首先這針線就沒有。
軍區供銷社還沒有建起,下着雨,買都沒處買。
“唉,”輕嘆了聲,蘇袂果斷地脫下雨衣,裹了裏、面和棉胎,拿上半斤荞麥面去了王家。
俗話說下雨天睡覺天,林念營、小黑蛋吃過飯,跟着老太太識了兩個字,玩了會兒,就一個個地打起了磕睡。
老太太帶着兩個小家夥去她屋裏睡了。
蘇袂抱着東西過來,張寧正坐在堂屋靠近門口的地方,就着亮光紡線。
“張姐,我家褥子長毛了,我拆洗烘幹後,才發現,”蘇袂站在門口,不好意思道,“我沒有針錢,也不會縫。”
“能不能麻煩你,幫幫忙?”
張寧愣怔了下,大概沒有想到蘇梅一個農村出來的,竟然連被褥都不會縫。
放下手裏的棉條,張寧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棉絮,笑道:“行,快進來吧。”
說罷,忙不跌地收了紡車、棉條,去挪桌子。
“我來,”蘇袂将東西放在椅子上,荞麥面塞給她,雙手一握桌沿搬了起來,“放哪?”
張寧:“……”
這可是純實木大方桌!
不知道的,看蘇梅這輕松的模樣,還以為是張紙做的桌子呢。
“你勁真大!”張寧驚嘆了聲,一指後牆的條案,“塞在條案下面就行了。”
“吃的多長得壯,勁兒就大了。”蘇袂放下桌子,往條案下一推。
張寧瞅了眼蘇袂的胳膊腿,是比自己粗,可她身高也比自己高一個半頭,看着得有一米七二,“你身高放在那兒呢,再瘦就不好看了。”
蘇袂攥了下手,還算有力,只是氣血上略有不足,還得補補。
張寧瞧了眼手裏的荞麥面,也沒跟蘇袂客氣,想着晚上回個什麽。
放好荞麥面,張寧拿了兩張草席鋪在騰出的地上,蹲着看向蘇袂,目光掃過她裹在寬松褲子裏的兩條大長腿,纖細的腰肢,高聳的胸部,羨慕道:“你身才真好,就是沒穿對衣服。”
蘇袂扯唇笑了下沒作聲,原主喜歡花花綠綠的衣服,帶來的大多如此。蘇袂在喪屍堆裏待慣了,豔色的東西幾乎跟她絕緣,洗過澡,自然而然地就尋了原主一套幹活穿的灰布衣衫。
不過,依張寧的眼光,原主的衣服,她怕是一件也沒看上眼吧。
兩人在草席上鋪上褥裏、棉胎、褥面,張寧拿了兩根長針、一圈白棉線,穿針引線,手把手地教蘇袂如何包邊、如何下針,怎麽提前在被面上劃條豎線,照着縫制不歪……
王老太背着睡醒的林念營,帶着小黑蛋從東邊耳房過來,兩人已經手腳麻利地縫好了四邊,正在縫裏面的幾條豎線。
“哦,縫被子喽~”小黑蛋歡呼一聲,脫下草鞋就跳到了褥子上,撅着屁股翻了個跟頭。
身子橫斜着滾到蘇袂手邊,差點沒給他來上一針。
蘇袂抽出針上的線,把針別在棉線圈上,提起他放到牆邊的椅子上:“坐好。”
說罷,昧上草鞋,從王老太背上接過林念營,扶了她在另一張椅子上坐下。
“再有下一次,您可別背他了。”蘇袂道,“我若在旁邊,你就叫我一聲,沒人的話,讓他自己踮着腳尖走。”
王老太擺擺手:“我腿腳利索着呢,他那點重量算啥。”
蘇袂放下林念營,讓他在草席的邊沿坐下,重新穿針引線,縫了起來。
聞言擡頭:“我是怕您滑倒。”
家屬區的房子,分了三個等次。
不是說用料。
材料、建造方法統一的是用青磚砌起四根柱子,中間填上土磚,上面架上橫梁,豎着鋪上竹子,覆上瓦片,有窗有玻璃,無院。
三個等次,指的是房子的間數。
蘇袂住的是一排三間,中間一廳,左右各一間廂房。
王家則是一排四間,比蘇袂住的多一間東耳房,卻上無廊沿。
最大的一款是一排五間,東西帶兩耳,有廓沿,是給正團以上幹部住的。
老太太住在東耳房。
從耳房到客廳,雖說沒有幾步,王營長還在地上鋪了碎石。可雨天,她年齡大了,又背着個孩子,真要有個好歹,誰受得了。
“娘,要不您還是搬到東廂住吧。”蘇袂能想到的,張寧如何考慮不到。
只是老太太年紀大了睡眠淺也憋不住尿意,既怕自己起夜打擾了兩夫妻,也怕兩夫妻折騰起來吵到她,遂住在東耳房不願意回來。
想了想張寧又道:“您要是嫌我們吵,咱東西廂都裝上門呗。”
部隊蓋房只簡單給裝了正門和窗,客廳左右的廂房是沒有門的。
王家還好,張寧和王老太手巧,繡了長門簾挂上。
蘇袂家裏則光禿禿的什麽也沒裝,下午她洗澡,要不是兩個小家夥睡了,就得将人先請出屋。
“你當後勤閑吶,有那功夫給你做門。”老太太道,“眼見再有幾個月,軍嫂們帶着孩子陸陸繼繼就來了,家屬區和學校都才蓋了大半,家具課桌還都沒做呢,誰不是恨不得劈成兩半。”
“又不是非得找後勤,”張寧道,“咱可以出錢,找附近村子裏的木工做。”
“你真是錢多燒得慌。”王老太剛起床,隐隐還有點起床氣,說起話來言語裏帶了點不耐,“知道我為了布置那間屋子費了多少功夫嗎?你要是閑的慌,就把東廂收拾出來給王竣(王營長)做個書房。”
張寧低着頭,手裏忙個不停,聞言不以為然道:“他整天不是訓練,就是帶着戰士們開荒種地,營裏的辦公室,都不一定用上幾回,還整什麽書房。”
王老太太被兒媳噎得翻了個白眼,指着她對蘇袂道:“看看,又是一個不讀書的!”
張寧聽得刺耳,知道老太太對她學歷低,卻又不愛讀書上進這事,一直看不上眼。
蘇袂沒吭聲。
前世她剛上大二就迎來了末世,末世七年,活命都難,哪還有心思讀書學習,倒是用來解壓的各式模型制作,尺寸間的把握更加精準了,還有一手純熟的簡筆畫,尚算拿得出手。
至于原主,因為初中離家遠,小學畢業就沒再讓了。
王老太:“……”
“念營、念輝,從明天開始,每天來王奶奶這兒學幾個字好不好?”
其實從接觸那天,老太太就有意識地在教了,只是沒在原主蘇梅跟前過個明路。
蘇袂擡頭對上王老太看來的目光,連忙表态道:“念營、念輝,快謝謝王奶奶。”
她雖然不知道老太太學歷深淺,不過看條案上的報紙、雜志,有些邊邊角角都起毛了,王營長忙,張寧不是個喜歡看的,顯而易見,老太太每樣最少都翻看過十幾二十遍,想來識字不會太少,教兩個孩子搓搓有餘了。
林念營開學就要上二年級了,聞言點了點頭:“王奶奶,我可以帶着課本來嗎?”
“當然可以了!”王老太欣喜地摸了摸林念營的頭,“不懂的問王奶奶,相當年我可是……”
“可是什麽?”小黑蛋偏頭好奇地問道。
“可是大美人。”王老太收起心裏的感傷,逗他道。
“哦~”小黑蛋拖着腔,看着王老太認真地點了點頭,“王奶奶現在也是大美人!”
“哈哈……老了老了……不比當年……”王老太樂呵地擺了擺手,起身打開條案一側的小櫃,抓了碟果幹,又泡了壺菊花茶,和小黑蛋、林念營一塊吃喝了起來。
片刻似想到什麽,老太太轉頭對蘇袂道:“小梅你也是,好好的一間房子,你給做了廚房。”
“娘~”張寧無奈地叫了一聲。
這是剛有了點來往,就不拿自己當外人了。
“我跟小梅說話呢,”王老太道,“你叫什麽?”
蘇袂唇角揚起,笑了下:“大娘你說。”
“嗯,”王老太走到蘇袂身邊,撩起側邊縫好的褥子,盤腿坐下,毫不見外道,“我瞅着念營眼見就要八歲了,按過去的說法,那就是大孩子了,不得搬出來有個私人的空間。”
“大娘想着,改天讓王竣的警務員幫你拉點土坯,你就像我們家一樣,蓋個小廚房,把好好的一間屋子打掃出來,從中隔開,一邊放個小床,擱個桌椅,給哥倆住,”王老太瞅着蘇袂,求同道,“你說這樣好不好?”
她十幾歲出國留學,在外接觸的第一個詞,就是隐私。
所以回來後,對國內有些地方,一大家子共有一個卧室,擠睡在一張床上,甚至有的夫妻辦事,還被孩子撞見過,一直覺得不可思議。
不過,今天這話,她也不是對誰都說出口的,一是山上無聊,二是真心喜歡兩個孩子,特別是林念營,喪父失母,又處在世界觀豎立的敏感階段。
還有,大概是今個兒的蘇梅看着格外順眼吧,所以不免就多嘴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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