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離開家鄉僅僅是幾個月的時間而已,但感覺卻像過了好幾年,拎着簡便的行李,離着老遠便看到早已等在山頭的那人,冼生高高舉起手揮了揮。

“回來了?”

“嗯,回來了。”

肖潔的手在冼生的衣領上整理了一下,忽然眼眶有些微酸,這孩子又長大了不少,曾經像小包子一樣的臉不知何時已經變成了硬朗的線條,肖潔都快有點不認識了。

“肖潔哥,咋你一個人來接我呢?”冼生說話已經蛻去了不少的鄉音,透着一股城裏人的味道。

“嬸子最近身體不好,腿疼得下不來床,不然她那性子哪裏等得了。”肖潔嘆了口氣,農村女人辛苦,不比那些城裏人養生,王鳳的身體就這麽拖着了,東嬸年輕的時侯凍了腿,現在老毛病也犯了,還總是不肯去醫院,看着都着急。

“重不重,俺幫你拎着吧。”肖潔搶過了冼生的行李,兩人搭伴往村裏方向走去。

“在學校還挨欺負不?”肖潔忽然想起了那個王婷婷。

“肖潔哥你別提了。”冼生現在一談到這個事兒就頭疼,也不知道那個王婷婷究竟犯了什麽毛病。

“怎麽了?”肖潔看冼生一副犯愁的樣子,心裏不由得着急,不會是那女孩又出什麽幺蛾子了吧?

冼生搖搖頭,這種事情跟肖潔說也沒用,連他自己都搞不清楚那個王婷婷在想什麽,更何況肖潔了。好不容易回來一趟過年,他可不想再因為那個女人讓自己心情不爽了。

且不說冼生見到了自己久別的父母是如何一番歡欣景象,陳肖兩家人好不容易聚全了,紮堆坐在熱炕上話家常,冼生給自己的母親講學校的事兒,這個好那個好,獨獨省略了自己被欺負的部分,肖潔當然也不會多嘴的去補充。聊着聊着,又說到了肖潔的婚事,這算是老生常談,惹得肖潔臉上一陣尴尬。

何繡此刻坐在床上,滿臉笑意,可是卻掩飾不了臉色的蒼白,病腿伸直着,有些浮腫,看得冼生心裏極難受。

“娘,您的腿倒底咋了?”冼生以前是知道何繡有風濕病的,但是并沒有這麽嚴重啊!

“不妨事兒的,年紀大了,不頂用了。”何繡不想讓自己兒子擔心,她其實也想去城裏瞧一瞧的,也許是女人的直覺吧,她總覺得自己這腿要不好了,如此想着就更加不想去看,拖着拖着也到了現在。

“娘,你這是諱疾忌醫,肖潔哥可都跟我說了,你不肯看病。”冼生和肖潔一人一邊的幫何繡按腿。冼生走了之後,陳家就剩下了老兩口,平常東叔要去開車,整個家都是何繡一個人在管。肖潔每天都會來幫把手,誰知道那天一進門就看到何繡坐在地上,杯子水撒了一地,痛苦的表情似乎是動不了了,當時就把肖潔吓得一激靈。冼生不在家,陳家就當是他自個兒的家一樣,他得幫冼生料理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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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王大娘不都去城裏做手術了麽。”冼生擡出了王鳳。

“成了,俺知道兒子是個孝順的,有那個錢俺還想留着給你娶媳婦用呢。”何繡的想法跟當初的王鳳是一樣的。

冼生聞言撓了撓頭,這下好了,剛才還嘲笑肖潔哥呢,現在換他自己受刑了。

“娘,你說啥呢,我過了年才十九歲,這事兒早了點。”冼生敷衍道。

肖潔竊笑了一番,方才諧谑的開口。

“恐怕是冼生去了趟城裏,見慣了城裏的漂亮小姐,不稀罕咱們這的姑娘了。”

“切,那些城裏姑娘有啥好。”王鳳不以為然的笑了笑,以前是她不知道,這次去了趟城裏治病也見識過了,不就是那些穿衣服露肩膀露大腿的女孩子麽,看着就不是個好的,還不如自個兒家小草矜持呢。

“可說是呢。”何繡完全贊同王鳳的觀點。

“俺就想着,要不先給冼生定個親啥的,這兒媳婦還是得為娘的親自來挑才放心。”何繡聽聞外頭的那些姑娘談戀愛都不結婚的,關系亂着呢。

“哎呦我親祖宗們,我可求你們別再說姑娘的事兒了。”冼生現在聽到姑娘倆字都頭疼,一方面要害怕肖潔哥認識姑娘,令一方面還要放着娘給自己亂點鴛鴦譜。不管怎麽說,想要他結婚,成,除非媳婦是肖潔,否則免談。

許是冼生好久沒有回來了,一下子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冼生身上,連平常有事沒事唠叨他沒媳婦的娘,也都把矛頭對準了冼生了。

到晚上肖潔給大夥做了一頓大餐,給冼生接風洗塵,陳東今兒高興,拉着能喝的肖然一起幹杯,即将過年的團圓喜慶勁兒就顯露出來了。要說過年肖潔最累,可不是說着玩的,不僅僅每天還要去雞場看顧,家裏做飯制備年貨送禮等等年關活動,基本上都是靠着肖潔在張羅。累得要死要活的伺候長輩,別人吃完了就完了,可是肖潔卻必須留下來善後,按照肖潔自己的說法,就是一輩子的勞碌命。

“肖潔哥,我來幫把手。”冼生剛把酒醉的爹送回屋裏,就看到肖潔一個人在桌上收拾着。小草也扶着肖然回家了,肖然也喝了不少。就剩下肖潔一個人,繼續充當老黃牛的角色。

“算哥沒白疼你。”肖潔利索的擦幹淨桌子,把盤子碗都放到了大盆裏,分成兩堆,倒上熱水兩個人坐在小板凳上洗碗。

“肖潔哥,兩頭顧是不是很辛苦啊?”冼生看着肖潔又瘦了一圈,覺得心疼。

“誰家不都是這麽過來的麽,況且還有小草呢。”肖潔笑了笑。

要說肖潔今兒也是累狠了,等活都忙乎完了,猛然站起來,卻忽然就眼前一陣發黑,幸好冼生眼明手快扶了一把。

“還說別人呢!我看你自己就應該先到醫院瞧瞧!”冼生現在整整比肖潔高出一個頭了,攬着肖潔這種體型的分外輕松。

肖潔緩過來,笑冼生小題大做,卻被一下子打橫抱起來了,吓得肖潔差點沒驚叫出來。

“生子,你這是幹啥呀!”

“今兒別走了,留下來住吧。”冼生直接就把肖潔抱自己屋裏去了,肖潔已經很久沒有進過冼生的房間了,還是那麽窗明幾淨的,床單是簡單的藍色,鋪得板板整整的,就像冼生這個人一樣。

冼生這頭伺候着肖潔洗腳洗臉,脫衣上床,整個一二十四孝老公作派,肖潔自己都不習慣了。

“成了,我也不是玻璃做的,不用這麽小心翼翼的。”肖潔看冼生那幅緊張的樣勸道,他也就是剛才起猛了而已。

“肖潔哥,你就是這樣。”冼生看着肖潔略顯蒼白的臉色,忽然執起了肖潔的手,描繪着手掌上那些厚厚的老繭。從不勉強別人,專門勉強自己。

“快睡吧,明兒還要早起呢。”肖潔揉了一下冼生的頭發。

“嗯。”冼生抱着肖潔趟在床上,懷抱着溫熱的軀體,剛才喝的那些酒勁兒都湧了上來。

冼生把頭埋在肖潔的頸間,抱着肖潔腰的手臂收緊。

“還習慣抱着東西睡呢?”肖潔笑了,去城裏這麽久,也沒把這個毛病改掉。

“是習慣抱着你睡。”冼生悶悶的聲音在肖潔的頸側震動着,有些癢癢的。

漆黑的夜裏,萬籁俱靜,偶爾可以聽到兩聲雞鳴狗吠,肖潔轉了個身,卻對上了冼生英俊的臉還有那雙亮晶晶的大眼睛,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這光景忽然令肖潔有些心慌,趕緊低下頭閉上眼睛,那意思是我要睡着了。

肖潔聽到冼生笑了兩聲,而後手掌在他的臉上輕撫而過,忽然又想起了冼生喝醉的那天晚上……肖潔臉上緋紅一片,可惜夜黑看不見,但是身上的熱度卻是騰騰往上漲。冼生的手潛入了肖潔的衣服低下,在肖潔光滑的背脊上來回摩挲。

“生子!”肖潔一下睜開眼睛,想嚴肅一點,卻在見到對方明顯準備好了應對他的閃亮目光下,産生了落荒而逃的沖動。

“肖潔哥……”冼生低下頭,在肖潔的額頭上親了一下,肖潔被吓傻了,渾身僵硬的一動不動。這個是冼生,是冼生在親他!跟李家俊在一起他心如止水,但是此刻那本應平靜無波的止水之心卻呼啦一下變成沸水了。

冼生并沒有就此放過肖潔,輕輕的向下吻去,眼睛、鼻子、臉頰……肖潔想要推開冼生,可是手卻不聽使喚,只是微微顫抖着揪緊了冼生的衣襟。

“冼,冼生,你這是做什麽……”肖潔心跳如擂鼓一般,卻還是佯裝鎮定的開口。

冼生沒回答,只是粗糙的手掌持續在肖潔的身上游移着,輕輕的,很是溫柔,帶動了肖潔渾身顫栗的感官。

細密的吻終于來到了唇邊,肖潔看着眼前的冼生,既熟悉又陌生,黑亮的雙眸中,那溫柔是他熟悉的,那侵略卻是他陌生的。

“肖潔哥,我喜歡你。”冼生說着,噙住了肖潔的雙唇,這些年來的渴望瞬間如洪水一般傾瀉而出,翻身将人壓在了身下,反複的吮吻着他肖想已久的沁甜,舌尖品嘗過口腔內的每一寸。

沒有任何甜言蜜語,只是簡單的一句我喜歡你,卻讓肖潔敗下陣來,或許他早已經敗下陣來,跟那個混蛋李家俊不同,眼前這個是冼生啊,他傾注了自己的心血培養,他疼愛了多少年,舍不得讓人受一點苦的冼生,這樣,又如何能夠拒絕得了呢。

甜澀的情。欲味道漸漸蔓延來開,冼生不停的重複着我喜歡你這句話,每說一聲,就在肖潔身上印上一吻,仿佛是要把這幾年的份兒都一氣補上。肖潔腦子裏攪漿糊,酒勁兒也上來了沒法思考更多,情感上他不想推開冼生,理智上又覺得應該推開的,直到最後理智被驅趕到了不知道哪個小角落裏,肖潔在一聲聲的我喜歡你中,堕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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