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死路?
人類是社會動物,因此懼怕孤獨,長時間出于一個靜谧、孤單而黑暗的環境中,會使人發瘋。
塞缪爾現在所處的就是這樣一個環境,雖然這裏多了能動的骷髅架子和散發着惡臭的僵屍,但這些亡者別說給人以歸屬感了,聽着那骨骼撞擊的咔嚓聲,聞着空氣中傳來的濃重惡臭味,只會讓人恐上加恐。
如果是普通人,碰到這種情況不用等到死靈們真刀實槍的攻擊,就不是吓死就是自殺了。但是塞缪爾卻像沒事的一樣,他圍繞着自己,将幾個卷軸——從馬丁身上搜刮來的——布置成了簡易的魔法陷阱,不過卻不是為了殺敵,而是為了給自己示警。接下來,他就在一個極端狹窄的範圍內自顧自的過着自己的日子,他以背誦聖典消磨時間,也是以背誦聖典來計時,時間到了,即使不餓不渴,也強迫自己進食,沾水。至于睡眠和休息,他則向達芬奇學習,使用極限睡眠法。計算時間四個小時左右小睡一會應該不會超過二十分鐘,接着還是四個多小時的清醒,二十分鐘左右的睡眠,以此循環。
正常情況下,塞缪爾不會給自己沒事找事,但是現在他如果來一場持續數個小時的呼呼大睡,那就就是找死了。
這樣過去了三天,塞缪爾和亡靈們仍舊古怪的對峙着,他們就像是被一條看不見的線分隔了開來。在溶洞裏各顧各的,而對塞缪爾來說,除了因為僵屍越來越多,讓溶洞裏的味道越來越難聞之外,倒是沒什麽讓他困擾的。
可是就在這天,塞缪爾估計應該是晚上,亡靈們忽然有了其他的動作。火把已經在兩天多前燒完,塞缪爾看不見亡靈的動作,可是這些家夥沉重的腳步聲已經足夠讓塞缪爾警戒。可這聲音有些奇怪,它們不是向前也不是向後,而是向左右分開……塞缪爾靜靜的等待着即将可能到來的攻擊,但結果他卻聞到了一中香甜的像是花香一般的氣味,而且這味道距離他越來越近!
塞缪爾一開始懷疑這是不是某個女性亡靈法師使用的香水,塞缪爾的手伸進了箭壺,他摸來摸去,然後拿出了一支略微有些不同的箭——如果周圍有亮光,那麽能夠在這支箭的箭杆上看見銀色的螺旋狀花紋,而且箭的箭頭,也是銀色的。
“聖潔!”聲出,箭出!
箭頭瞬間爆發出璀璨的銀色火焰,朝着香味傳來的方向射了出去!
塞缪爾自己吓了一跳,因為過去他也不是沒用過這一招,但是箭頭上帶着的不過是點點滴滴光輝,哪裏有這麽耀眼的聲光效果?而且他在溶洞裏呆的時間長了,雙眼習慣了黑暗,這光亮表現出了箭矢對亡靈的巨大殺傷力,但對他眼睛的殺傷力也絕對不小。塞缪爾自我保護的閉上了眼睛,聽見對面傳來亡靈們古怪詭異的慘叫聲,可是他發覺自己的眼睛并不覺得疼,相反涼涼的很舒服——他這幾天極限睡眠法雖然保證了精神,但是眼睛卻腫脹難受。
重新睜開眼睛,眼前雖然仍舊是一片黑,但他也能确定自己的視力是正常的。雖然仍舊有疑問,但是現在保命是第一,塞缪爾很快就把這個謎團放在了腦後。而且在閉眼之前的一瞬間,他确實看見僵屍們分開了一窄路,不過那窄路的中間并沒有抹香水的女性亡靈法師,只有一道古怪的血線……
“光明。”即使照明術消耗的聖力并不多,但塞缪爾還是堅持到現在才使用,畢竟,騎士的聖力太珍貴了,可是現在敵情也太過重要了。
柔和的光芒出現在了溶洞裏,塞缪爾的眼睛完全沒有感覺到不适,實際上被光芒所照時,他感覺到的依舊是上一次那樣舒服的清涼。但對面的亡靈們就不是如此了,光芒所見的地方,它們齊齊恐懼的後退。
塞缪爾沒管這些低級的亡靈,他注意的是地面,那血線仍舊流淌着,在地面上畫出玄奧且邪惡的符文。那是亡靈法師們使用的亡靈轉化陣!用特殊處理過的人類的鮮血繪制,功效在于将活人轉化為亡靈。被轉化的活人越強,要畫的法陣也就越複雜,而轉化出的亡靈也就越強大!而此時此刻,據塞缪爾所知,活人只有他自己一個,這個法陣到底是為誰準備的,用腳趾想都能想到!這也解釋了,為什麽這些亡靈沒有進攻,因為它們想要活的。
“哇哇!”一只是食腐鴉飛了進來,落在了一個僵屍的腦袋上,“你很好,騎士。”
這食腐鴉嘴裏傳來的是一個應該很年輕的聲音,但不知道是不是亡靈法師都是如此,這個聲音同樣嘶啞難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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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一名見習聖騎士,我想你已經猜到了地面上的圖有什麽作用,那麽你也應該知道,進入轉化陣,抵抗只能給你帶來痛苦,而我們……”
塞缪爾捏碎了照明的光球,有點讓他出乎意料的是,破碎的光斑落在地上,慢慢消失不見。那亡靈法師仍舊在通過烏鴉的嘴巴說話,無非是勸塞缪爾如果為了自己好,那麽就和他們好好配合,成為光榮偉大的不死生物的一份子。
如果真的毫無生路,塞缪爾八成真的會和他們配合。畢竟潛意識裏他并不認為自己屬于這個世界。對于所謂的神、陣營,甚至種族沒有任何歸屬感,畢竟雖然都是人類,外表也差不多,但兩個世界的人類不可能有着同一個祖先。所以,在這個世界當亡靈還是當人,對塞缪爾來說都無傷大雅。
可是現在,塞缪爾确實有這一條可以放手一搏的去路!
吃光準備好的午餐,因為溶洞的潮濕,他的食物已經開始發黴,不過塞缪爾好像沒有察覺一樣,狼吞虎咽的把東西吃了進去,而且還破天荒的連灌了三口水。當然,那也是他所有的存水。
“騎士,不要反抗了,因為你很快就會發覺,這一切不過是徒勞的!”
亡靈法師顯然發現了他的動作,也明白了他要幹什麽——從進山洞一直到走進這個溶洞,亡靈法師們如果想要将亡靈控制在視線範圍之內,并且還能愛地面上描繪法陣,要麽現在他們站在洞口,要麽他們就在山洞裏!抓住其中一個,塞缪爾就還有逃生的可能。
“勇敢!聖潔!裁決!”
銀色的盾,銀色的火,銀色的聖十字,瞬間出現并疊加在了塞缪爾的身前。他持着自己的小木盾朝着那描繪法陣的空隙沖去。
已經完成了一小半的魔法陣紅光暴起,如同瞬間被塞缪爾身上染着的銀焰點燃。塞缪爾感覺腳下有些刺痛,仿佛有什麽東西透過他的靴底深了進來,可很快一陣冰涼傳到了腳底,刺痛立刻消失不見,但是在踏前一步,刺痛重新襲來更且比上次更加痛苦,接着就又是緩解疼痛的冰涼,往複如此,如同惡性循環。漸漸的冰涼的效力不再那麽強大,一種酥酥麻麻的感覺開始從腳底向腳踝蔓延……
塞缪爾知道,自己必須盡快離開這個魔法陣,而他也已經順着血線發現了亡靈法師的身影,不止一個,而是三個。
但是還沒等他沖出去,又有“人”沖出來了,它全封閉的身穿重铠,只是頭盔打開着,塞缪爾能看見他沒了皮膚,只剩黑棕色裸露肌肉的臉,它一手執劍,一手執盾,劍是大型號的雙手劍,盾也是大號的長盾,這兩樣都是重兵刃,它卻如同揮舞着兩根輕飄飄的羽毛,這是個亡靈戰士,而且從它的臉來看,這是個失敗的作品。它保持了戰鬥本能,卻失去了理智和意識。它仍舊只是個傀儡,而算不得亡靈“生物”。
它揮舞着雙手劍朝塞缪爾劈了過來,塞缪爾知道自己的小圓盾對上這種重劍只有被砸碎一路,甚至可能傷到左臂,他只能後退,轉化陣的紅光頓時旺盛了起來——轉化陣已經快完成二分之一了……
一個重裝戰士,卻能如一個皮甲弓箭手一樣活動輕靈,這對誰來說都是個噩夢。塞缪爾不敢硬接,只能慢慢和他游走。酥麻的感覺已經逐漸蔓延到了小腿,這讓塞缪爾移動之間有些力不從心。在此之間,他的劍也有幾次刺中對方的身體,但是厚重的铠甲保護了他,塞缪爾知道自己的進攻就和蚊子的叮咬一樣,對對方并沒有構成什麽傷害。不過塞缪爾也并非毫無進展,他發現了一個“小小”的漏洞。
再次後退,塞缪爾忽然一格立足不穩,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亡靈的劍朝着他的腦袋就劈了下來,塞缪爾就地打滾,快速的滾到了對方的腳邊,亡靈戰士揮動盾牌,想要拍碎塞缪爾的脊椎,但塞缪爾已經用自己的盾牌先一步磕向了對方的腳踝,亡靈的左小腿順勢而飛!只剩一條腿的它顯然無法支撐自己沉重的身體,向後仰倒在了地上。塞缪爾撲上去想要砍掉它的腦袋,一陣箭矢射來,塞缪爾無奈選擇了退後。
不知什麽時候,僵屍們讓開,一對骷髅弓箭手已經将塞缪爾包圍——這種需要手腕靈活度的工作,在低級亡靈裏只有骷髅能夠勝任。亡靈戰士被射成了箭豬的,但只要腦袋沒有離體,心髒沒有破裂,這個家夥仍舊能夠活着。但塞缪爾可不行,他如果也成了箭豬,那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剛剛看見了出路,現在又變成了死路嗎?
戰鬥時飛走的食腐鴉又飛了回來,從它的口中傳出了狂妄得意的難聽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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