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被打斷的神跡
兩邊的祭司們大多手持法典,在一聲鐘聲之後,開始吟唱贊美詩。
塞缪爾就從祭司中間的通道朝裏走,沒走到四個祭司的中心點,就要停一下。這時候四個祭司們就會邊唱邊用一根經過特殊處理的荊棘藤朝塞缪爾的身上抽,每人一鞭,之後塞缪爾才能繼續朝前走。
這可不是做樣子的荊棘藤,雖然看上去清脆的藤條柔弱無比,但普通人一鞭下去就要皮開肉綻。可塞缪爾不能躲,也不能呻吟,因為只有魔鬼和亡靈才會感覺到痛苦,聖神的信徒雖然會流出鮮紅的血,卻只能感覺到神的恩澤而非痛苦。
塞缪爾就這樣一步一步朝前走,當他走到那個紅袍主祭跟前的時候,身上輕薄的麻衣已經抽爛了,不過這透過破爛的衣裳卻見不到皮肉,因為獻血已經将他裸露在外的部分完全染紅……
他單膝跪在紅袍主祭的神壇之前,主祭手持一支銀瓶,站在了他的身邊。
“信我主者得無上榮耀,叛我主者将永墜地獄。”
主祭的聲音不大,但整個大聖堂的人卻全都能夠聽見,所有旁觀的信徒都走到走廊上跪倒在地低聲祈禱,祭司們的贊美詩也吟唱到了最高潮!塞缪爾跪在地上,同樣開始低聲的背誦聖典。主祭銀瓶中的聖水也在此刻澆在了塞缪爾的頭頂!
瞬間璀璨的光自塞缪爾身上爆發,仿佛一輪太陽自大聖堂中升起,人們在震驚之餘,立刻嘆息贊美着匍匐在地,口誦神的威名。很顯然,信徒們以為事情就該是這樣的。但是,這場祭祀的主持者們,顯然并不這麽認為……
羅列兩旁的白袍祭司們已經停下了唱誦,他們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巴,一個個就像是可笑的雕塑。紅袍主祭大人在一開始的呆愣之後,蒼老的臉瞬間因為激動而憋得通紅,他甚至一直保持那個倒水的姿勢,可是他的胳膊顯然不足以支撐這個動作太長時間。所以,很快,那銀瓶在他的驚呼中脫了手,朝着塞缪爾的肩頭掉落了下去。
而此時,塞缪爾周身籠罩着的銀光已經開始模模糊糊的形成了天使的形象,但銀瓶的掉落,讓塞缪爾身體一震,張開了眼睛。那天使也在他張開眼睛的瞬間,消散成了無數銀色的亮點。
主祭悲嘆一聲,跌倒在了地上。克羅利恩大陸是一個很少有大規模陣營戰争的大陸,這對各個光明種族來說是好事,因為他們可以安心的繁衍。但這對聖廷的祭司們來說,卻并不是什麽好事。因為沒有戰争,他們能向聖神表達自己忠誠的,也只是舉行各種各樣的祭祀而已。但這些祭祀,無論哪個光明大陸都是如此,他們并沒有什麽出彩的地方。
所以如果把神基于信徒的恩寵排一下先後,最先的當然是那些在黑暗和亡靈大陸堅持鬥争的信徒們,傳說中獲得聖神賜予神器的英雄們都是出身于這些堅持鬥争并最終給自己的大陸帶來光明的信徒。其次就是那些光暗對峙的大陸,如果說克羅利恩聖廷的最高武力是聖騎士團,那些大陸聖廷的最高武力就是聖天使軍團,當然,天使作為神仆,就算是最低的二翼大天使也算是半神,他們無法真正降臨這個世界,所以那些聖天使都只是投影而已。他們将力量借給強大的騎士或祭司,使他們可以在一定時間內擁有部分天使的力量和形體。
排第三的,就是如克羅利恩這樣的大陸,偶爾有些小規模的外敵入侵,但主體卻是太平無事。這種地方大概每隔一兩百年會有些天使來展露神跡,其他的,也就是普普通通而已。
最後的就是那些絕對安全的後方大陸了,那些地方聽說就連最普通的神術,施術消耗也是正常情況下的兩三倍。
克羅利恩當然就屬于第三類,而距離上次有天使展現神跡,已經是一百一十多年前了。這次好不容易有神跡出現的趨勢,解雇還讓主祭一銀瓶給打碎了——這個紅袍主祭的郁卒是可想而知了。這不只是出于他的信仰,私心上,他鬧出打斷神跡這樣的事情,紅袍主祭的位子看來是坐不穩了。
大聖堂裏一團混亂,塞缪爾卻是一臉的疑惑,因為他一點也不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麽,就如所有人看見的,他只是閉着眼,背誦着聖典。聖水澆在頭上,流過他身上傷口的時候略微有些疼癢,其他的,他就再也沒有感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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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缪爾仍舊保持着單膝跪倒的姿勢,白袍祭司們紛紛跑過來攙扶住紅袍主祭,老人一臉悔恨的坐在椅子上,拍着大腿不住的嘆息。那些前來觀禮的權貴們則仍舊淚流滿面的趴了一地,嘴巴裏邊念念叨叨。只有塞缪爾的那三個随從,雖然也跪在地上,但是看樣子他們也正在沖過來和繼續跪在那之間猶豫。
正在那跪着的塞缪爾忽然感覺警惕的擡頭,只見圍着紅袍主祭的那群白袍祭司中,有一個人和他年紀差不多大小的少年正用一種可以說是怨恨的眼神看着他。發現塞缪爾看過來,那個少年竟然不是立刻低頭掩藏自己的目光,而是兇悍的又瞪了塞缪爾一眼,這才把頭低下去,和他的同伴一起安慰老主祭。
聖廷雖然不禁祭司們婚配的,但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祭司們想要高升,就不能娶妻已經成為了一條不成為的規定,因為他們要把所有的愛奉獻給神。不過祭司們都是正常男人,是正常男人就有欲望,無論他們多愛神也是如此。于是,高等祭司們身邊用來服務他們的低級祭司們,也就不知不覺的都變成了秀美的少年。這些少年除了服侍他們的飲食起居外,還要在床上給他們服務。
這位紅袍主祭帶來的小祭司們,很顯然也是有這種用途。
不過塞缪爾還真是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招惹了這麽一位紅袍主祭的妃子?
這個時候主祭總算是恢複了冷靜,看意思是想要來找塞缪爾,但是那個瞪了塞缪爾一眼的少年在主祭耳邊說了些什麽。主祭嘆息一聲,點點頭,在其他少年的攙扶下走入了通往後院的通道。只有一個紅發少年過來為塞缪爾解開了鐐铐:“今天之內離開,否則你就走不了了。”
少年在湊近塞缪爾耳邊的時候輕聲說,接着拿着那兩條鎖鏈轉身去追他的同伴了。
看見塞缪爾已經解脫了束縛,三個随從明白他可以離開了。朱利安立刻解下自己的披風,罩在了塞缪爾的身上。四個人一路離開了教堂,來到了朱利安他們在路邊搭起的帳篷——朱利安城經過數天的苦戰,包括城主府在內的大多數建築都變得破爛不堪,無法住人。現在殘存的完好建築裏,就算是貴族的居所,裏邊也擠滿了傷員。所以他們當然不能去和傷員争地方住。
進了帳篷,朱利安立刻就去拿藥品,但卻被塞缪爾阻止了。
“給我一桶水就好了。”塞缪爾解下了披風,“沒注意嗎?我的傷都好了。”
許多神術能夠瞬間治愈傷口,所以,傷口瞬間愈合并不是什麽大驚小怪的事情,但是如果施術者是天使,那就值得大驚小怪了!
所以,現在塞缪爾看着愣住的三個人一頭霧水,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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