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各自飛

大婚後,康熙強制性的命令胤禟必須去上早朝聽政。

最後在胤禟缁朱必教的讨價還價下,改為每月去三次,另外若幹喪權辱國的條約不提。

康熙真是有些好奇了,便問,“這真是古今奇事,上個早朝,又不是要你的命。”

“您讓我天天三更起,還不如直接要我命呢。”胤禟道,“阿瑪,我哪兒能跟誰比呢,每日起得比雞都早。”

“早晚懶死你。”康熙此時真相信了胤禟是天生懶筋,以前還以為這小子拿架子呢。

“遵旨,我就奉命懶死好了。”胤禟笑着起身,叉着腰扭了幾下,活動筋骨,“不行,骨頭都酸了,我得找個地方玩兒一下。”

康熙掃了胤禟一眼,胤禟笑着擺手,“不行,太危險了,我要帶阿瑪去,給皇瑪嬷和額娘知道了,一準兒罵我。”

“朕一句話,誰敢洩露出去不成。再危險的地方,有青他們幾個也無妨。”康熙真給胤禟勾起好奇心。

胤禟無奈只好等康熙換了衣裝,帶着幾個侍衛輕車簡從的一道出了宮門。

此時天色已晚,幾人先到酒樓用了晚餐,胤禟在康熙耳邊嘀咕了幾句,康熙眼神一凜,“京城竟有這種地方,朕,我竟然不知道?”

“我也是才聽說,想去玩兒一下。”胤禟笑,“聽說下的注可大了,正好咱們去賺一票。”

待月華初上,幾人在胤禟的帶領下到了一片燈火通明的莊園,顯然胤禟已摸準了門路,拿出帖子打賞後便到了一處包廂。

二層的樓臺,一樓大廳中央搭了個三尺高的臺子,周圍規矩的擺置着桌椅,坐得是散客。二樓俱是裝飾精美的包廂,一個包廂一晚上的費用便是五百兩銀子,還不包括酒菜陪酒娘子的銀錢。

這地方才是真真正正的銷金窟。不過此處唱得不是戲,選得也不是花魁娘子。

不一會兒便有個青衣男子領着兩名赤裸上身的彪形大漢到高臺之上,環着圈打了個千,那青衣男子道,“這位是山東大俠林不二,上月魁首,連敗七十二位壯士的大英雄!”又指着一位男子道,“挑戰者是自江南而來的江南三虎之首,樊少棋樊大俠。”

康熙用扇子敲打着手心,“倒有些意思。”

有些類似現代的拳擊表演了,只不過這個是十成十的真刀真槍,下的注比較大。尤其一些滿族人家熱衷武藝的少爺,頗是狂熱,已經在叫嚣着要親自下臺比試。

“知道後臺是誰家的嗎?”康熙不是傻子,敢在京城開這種場子的,沒點背景可做不到。

胤禟搖頭,“我也第一次來。”

樓下兩位武林高手已經拳來腳往,打了個鼻青臉腫血花四濺,樓上樓下一片熱騰,叫好聲不斷傳來,讓康熙不由皺眉。

……

再說宮裏差點沒翻了天,軍機處大臣李光地大半夜的有急事回禀康熙,到了養心殿找不到人。梁九功支支唔唔的說不出個一二,急得李光地直跺腳,“梁九功,你是知道皇上的脾氣,若真耽誤了正事,皇上能饒了咱們哪個?”

梁九功将李光地拉到一旁,小聲道,“大人且小聲些,萬歲爺同九阿哥出宮了,在哪兒去奴才也不知道呢。”

李光地腦子一個激淩,一把握梁九功的手腕,當機立斷,“公公請随我去見太子殿下吧,這深更半夜,出了事,咱倆誰也別想活了。”

太子在毓慶宮正準備就寝,聽是李光地與梁九功求見,便到外書房見了二人,一聽親爹不見了,也吓出了半身的冷汗。不過太子還穩得住陣腳,先讓小太監去跟太子妃如何去說雲雲,又讓人傳裕親王福全進宮。

太子妃是女人好進內宮,直接到宜妃處打聽消息,宜妃心裏哆嗦着,道,“皇上沒來這兒,這事兒萬不能聲張,驚擾了太後可是咱們的罪過。雲翡,你悄悄去打聽,看皇上可有在後宮留宿。”

……

裕親王知道大半夜的進宮就沒好事,竟然皇上丢了,恨不得把梁九功一腳踹死,你個貼身大太監,皇上不在宮裏,你在這兒忤着幹啥呢。

忍着一口惡氣,裕親王問,“九阿哥可露什麽口風,你細想,真有半絲差錯,你自己想想後果!”

梁九功抖成一團,哭道,“奴才只聽九阿哥說那地方奴才去不得,怕被人認出來。”

“難道是妓院?”太子輕聲道,自己倒先搖頭,“絕不可能,小九敢在皇阿瑪面前提這個,皇阿瑪肯定訓斥他。小九還有沒有說別的?”

“打拳什麽的。”梁九功記性相當不錯,“九阿哥還說要下注贏錢。”

裕親王一擡手,“我知道是哪兒了。請殿下放心吧,臣這就去請皇上回宮。”

裕親王身為領侍衛內大臣,當下帶着一隊人馬,同九門提督一起将園子圍了個嚴實。

胤禟聽到外面兵馬聲便知不好,滿是抱怨的看了康熙一眼,“說不帶你來,非得來,看闖禍了吧。”

裕親王是帶兵的老手,園子四個角門用重兵圍了,絕不能放一只蒼蠅飛出去,領着人便直沖進去,頗有些人擋殺人佛擋弑佛的意思。

康熙向來以明君自居,這把年紀做出這種事,的确有些不知輕重。古來今往,皇帝怎麽會犯錯,縱使皇帝有錯,也得有人來替皇帝認錯。此時,按慣例,康熙的眼睛就掃到了胤禟身上。

胤禟一見康熙那滿是歉意的眼神,倒抽了口冷氣,心說,你真是死道友不死貧道啊。

胤禟頭往外一探,正碰上裕親王眼睛四面掃着往上瞧,靠,那殺人的眼神真讓胤禟頭皮發麻。這包廂為了采光好,南北皆有窗子。胤禟撇撇嘴,“大難臨頭各自飛,今天晚上皇阿瑪全當沒看到我。”推開通往外面的窗子便跳了下去。

這離地也有兩丈高,康熙到窗邊一看,胤禟果真驚動了幾個侍衛,可擡手幾下便将人敲暈,身如靈猿連躲帶逃迅速隐沒在夜幕中。

裕親王一張老臉黑如鍋底,他與康熙自小一同長大,兄弟間又無皇位之争,感情極好,見弟弟以身犯險來這種地方,縱使是對着康熙也沒啥好臉色剩下,恭敬的行了禮,四下掃了一眼,連桌子底下都掀起來看了,又望向康熙,康熙展開扇子扇了幾下,笑道,“朕只是閑了來體察民情,王兄太小心了。哈,這地方怪有趣的。”

“請皇上以安危為重,速速回宮。”福全冷聲道。

“王兄說得是啊。朕也想回去了。”

康熙沒啥面子的回宮,接過李光弟的奏章,山西地動,死傷無數。康熙忙下了就近撥糧的聖旨,又連夜派四阿哥八阿哥去赈災。

忙完這一通也将近早朝了,康熙又問,“王兄,你沒見着……”沒見着小九吧,你就當沒看到他放他回去吧。

福全面無表情,“請皇上明示。”

看來是沒捉到,康熙放了心,見也沒外人,笑道,“是朕魯莽了,王兄也是擔心朕的安危,朕知道的。”

福全很有幾分氣憤,“以前看九阿哥還挺知道規矩,竟然做出這種不知輕重的事,臣若抓住了,別的不說,直接把他交到宗人府去長長記性!”跑得倒快!

康熙看了看西洋大鐘,笑道,“王兄說得是,一會兒朕宣他進宮好好教訓一番。也到時辰了,王兄同朕上朝吧。”

福全硬是三天沒給康熙個好臉色。

……

因是在內城,胤禟得以順利回府,也沒驚動董鄂明敏,自己在書房安歇,一覺睡到大中午才起來。

董鄂明敏備了酒菜,陪胤禟用膳,笑道,“爺昨天回來怎麽沒叫妾身呢?”

“有些晚了,想你都睡了,何必再擾你起來。”胤禟笑道,“這些天可還住得慣?”

“瞧爺說的,自己家裏,怎麽住不慣?”董鄂明敏笑着給胤禟布菜,出嫁前就聽父母說九阿哥是受寵的,沒想到竟到這種地步。

胤禟笑,“咱們莊子裏的桃子熟了,等我閑了,咱們住莊子裏躲清閑去。”

“那敢情好。”

“還有件事,府裏最東頭那院子你着人收拾出來,一應設置接侍妾的準備。”

董鄂明敏臉上的笑僵了一下才低頭道,“是有妹妹要進府麽?也不知道是哪家的?”

“是新月格格,就下個月初吧,你安排轎子去端王府擡她進門便是。”胤禟不在意的說。

“是。妾身想着新月郡主畢竟是郡主,要不要安排個大院子。”董鄂明敏十分心酸,雖說早有準備,可真實聽到畢竟是不一樣的。

胤禟笑了一下,握住董鄂明敏的手,心裏嘆口氣,好聲說道,“想什麽呢?你還不知道我的苦衷麽?不用管她什麽郡主不郡主的?進了門安置好讓幾個嬷嬷把院子守住了,不要讓她随便出來跑,更不準府裏人同她随便搭話!”胤禟對這個女人十分厭惡,皺眉道,“我不想見到她!”

董鄂明敏松了口氣,臉色也好了許多,又笑盈盈的勸胤禟吃東西。

……

因為康熙要抓他頂罪的事,胤禟決定還是暫時不要進宮的妥當。瞧瞧,這就是皇帝的良心,胤禟在心裏罵過幾句,讓人取了鋪子裏的帳冊看。

沒成想,有個竟想不到的人上門來——裕親王福全。

胤禟親自到大門口迎着福全進門,又忙前忙後的着人上茶上點心,十分熱絡,親自奉茶道,“真是稀客,前兒得了些老山參,侄兒還想着去給伯父請安呢,哪知伯父就來了呢。瞧,咱們伯侄倆真想到一塊兒去了。”

福全是個實誠人,要知道這世上最不能招惹的就是實誠人。福全心裏沒胤禟這些彎彎繞繞,但這人有個聰明的地方,看得清局勢。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上,福全嘆了口氣,“你是個明白的,你自己說說若皇上出半點差錯,你拿什麽補救!”

福全一開口,胤禟便站起身聽訓,說,“侄兒真知道錯了,以後萬萬不敢了。”

“哼!你打暈的那幾個侍衛,你倒是該送幾根山參給人家補補,你是打賊了,那麽狠。”福全氣不打一處來,跟在他身邊的都是禦前侍衛,這些人都是八旗貴族出身,還是比較好的精英才會放到康熙身邊做侍衛,這就是大清未來的棟梁。胤禟倒好,豪不留情,其中一個現在還起不來呢。

胤禟頓覺冤枉,他若打得不狠,指不定自己現在在哪兒呢。

“說說你是怎麽逃出來的,我派了那麽多兵圍着園子,你到能耐了。”福全連當時的守衛圖都着手下畫好了,攤開請胤禟指點一二,知道什麽地方出了庇漏,日後正好可避免。

所以說福全能有今日的地位,縱然有康熙信任提拔的原因,自己努力也是一大方面。

胤禟只能按圖跟福全說了,又講大半車的好話,做了保證,福全才拿着幾根老山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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