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夫唱婦随

當時，沐溪的腦海裏只有一個印象，原來，不只是女的不要臉，男的不要起臉來也是很恐怖的，當然，顧老爹的形象也只是在沐溪的腦海裏閃現了一遍，僅有一遍，其它的都是回聲了……

傻子不似沐溪，才不計較什麽窗花的事兒呢！不換無所謂，換新的更好，因為，滿腦都是關于沐溪會不會做月餅的事兒，纏着沐溪一直問。

沐溪煩不勝煩，不耐道“這麽窮還吃什麽月餅，不會做！”

傻子委屈的望着沐溪，低頭踢了踢石階上的凸起，踢到的是空氣後，無辜的扯了扯兩邊的衣角，道“不會做也沒有關系，我們可以去二狗嬸家吃，二狗嬸做的月餅可好吃了…”随即，擡眼，強迫性的扯出一個笑容，接着道“這麽說定了，中秋我們就去二狗嬸家吃飯吧，嘻嘻，我要給二狗嬸說我要吃蛋黃月餅去，這樣又能吃蛋又能吃餅了…”

“…”

傻子跑到院門口，轉頭，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喊道“媳婦，你要吃什麽餡兒的，我一并給二狗嬸說，記得，一定要帶餡兒的哦，這樣，相當于吃了兩種食物呢！”

這是在給自己提個醒？“我要豬肉餡兒的，有嗎？”

傻子愣了，豬肉餡兒的？自己怎麽沒有聽過？但是還是點了點頭，樂呵呵的去找二狗嬸了。不一會兒，尴尬的跑了回來，上氣不接下氣道“媳婦，二狗嬸說沒有豬肉餡兒的，那個，能不能換其它的？”

沐溪正在做自己的衣服，之前，幫傻子草草的做了件衣服後，又給顧老爹和狗蛋各做了一件，現在輪到自己的了怎麽也要精致一些才行，把袖口按照京城的流行樣式，用花色繡了一圈圖案，聽到傻子的話後，沐溪繼續着手裏的針線活，刺繡最怕的就是走心，故而沒有擡頭。

這可急壞了傻子，在沐溪身邊繞了兩圈後，見沐溪都沒有搭理自己，喃喃道“豬肉餡兒的應該挺簡單的啊，我也不知道二狗嬸竟然不會做，往年，五仁月餅都會呢！豬肉餡兒的我也沒有吃過難怪二狗嬸不會做！”

說完，沒有聽見沐溪接話，聲音稍稍大了一些，邊圍着沐溪轉圈，邊道“往年，我吃過粗糧餡兒的，芝麻餡兒的，花生餡兒的，東條餡兒的，還有豆沙餡兒和五仁餡兒的，這些我都吃過了，今年我要吃蛋黃餡兒的，可好吃了，是用鴨子生的蛋裏的蛋黃做的呢！”

見沐溪仍舊不說話，蹲下，鼻子快貼在沐溪臉上了，拉住沐溪的雙手，大聲道“媳婦，你要吃什麽餡兒的…”

‘嘶’針還沒有穿過來，被傻子這麽一握，剛好刺到了沐溪的中指裏，瞪了傻子一眼“快放開，痛死我了…”

“啊…”

滴滴血絲浸了出來，吓得傻子後退一大步，大叫道“媳婦，你流血了…”

沐溪嫌棄的一瞥，嗔道“小聲點，瞎嚷嚷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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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子立馬乖乖的捂住了嘴，蹲下去，眉頭緊皺，摸了摸流血的地方，假聲道“媳婦，你流血了…”

額，沐溪撫了撫額，道“傻子，你還是正常說話吧，這聲音，比太監都還要像太監，聽不習慣的…”

傻子不懂，聽沐溪語氣緩和了下來，正常聲調說了遍“媳婦…”

“還不是你惹得禍？”紅點在嫩白的手上分外顯眼，瞄了眼花邊“以後看我在刺繡，看你還敢貼上來不！”

傻子使勁的搖了搖頭，眼神瞄向別處，保證道“媳婦，以後我不敢了…”看向複雜的花邊，問道“媳婦，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問問你要吃什麽餡兒的月餅，二狗嬸好給我們做…”

見傻子望着袖子花邊出神，沐溪于心不忍起來，這件衣服，其實沐溪很早就能開始做了，但是…

“傻子，我跟你吃一個餡兒的吧！這樣二狗嬸也方便做！”

“真的？”傻子的眼神一下亮了起來，站起來大步朝外走去，嘴裏還念念有詞“我就知道媳婦一定是和我選一樣的，寶娃都說了，夫唱婦随，嘻嘻，這可不就是了？”

“...”有什麽不是人家告訴你的？

見傻子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後，沐溪重新拿起針，繡了一半的牡丹葉子映入眼簾，此刻竟顯得分外刺眼，針一戳，紮在了牡丹葉的中心，沐溪也沒有了繡的心思，望着院門口，呆呆的出神……

中秋之夜

沐溪見到桌上的月餅時，狐疑的望了二狗嬸一眼，村裏的月餅也是這種做法？

“媳婦，快坐下，要開始吃月餅了呢！”傻子說完一屁股就坐了下去，拍了拍旁邊的凳子，拉着沐溪也坐了下來。

二狗叔見大家都坐好後，滿意的瞅了二狗嬸，道“老婆子，上月餅吧…”

“…”中秋不在一起吃飯卻在一起吃月餅？

拿到二狗嬸分發的月餅，沐溪也不敢亂動，跟着傻子低下頭去，就在沐溪要數清楚月餅上的線條時，二狗嬸說話了“快吃吃今年的月餅吧，吃完了好回屋睡覺…”

傻子不客氣的咔嚓一口咬了下去，滿嘴都是月餅的看着二狗嬸，笑道“好吃，明年我要吃豬肉餡兒的，還沒吃過豬肉呢！”

剛張嘴的沐溪頓住，神色如常的一口咬了下去，脆脆的皮肉融化在唇間，滿口留香，擡頭，見二狗嬸悶悶的吃着月餅，心裏更加疑惑…

躺在床上，滿嘴仍是月餅的味道，枕邊的呼嚕聲滾滾而來，起身，摸到傻子的臉上揉一揉，搓一搓，呼嚕聲消了下去。

“傻子，二狗嬸是哪裏人？”

“啊…”傻子一時不适應漆黑的夜，見身前閃爍的兩顆星星，問道“媳婦也覺得二狗嬸做的月餅好吃？”說完，吐出一口氣噴在沐溪鼻尖，又問道“是不是感覺還有月餅的味道，嘻嘻，看來，明年不止我一個期待中秋了，媳婦，我陪你一起等”

“…傻子，二狗嬸是哪裏人？”

“媳婦你不知道嗎？”迷糊的聲音清晰起來，沐溪覺得傻子的聲音特別的充滿耐心“是二狗叔家的人啊…”

“二狗嬸老家是哪裏的？”

“是二狗叔家的”

“哦…”

“媳婦，你知道了？”

“恩，二狗叔家的，對吧…”

“對…”

次日，村裏人又開始忙活起來，豐收已經過去，田地裏的麥稈，稻秧也被風吹得差不多了，人們都開始把這些作為柴火挑回家囤積起來，以備冬天所用。

顧老爹找裏正商量了一下，決定在自家屋後開辟一些自留地出來，種點蔬菜，得到裏正的同意後，顧老爹叫上傻子就去屋後開始撿石子砍樹了…

沐溪也沒閑着，衣服漸漸到了收工階段，等把最後的線打結，剪掉，華麗的衣衫完整的呈現在沐溪眼前，沒有從前的滿足以及想要穿出去分享的心情，心情反倒暗了下來，胡亂的把線放在籃子裏，抱起衣衫，打開箱子就扔了進去，衣衫還在眼前晃動，撥開傻子的衣服，把新衣塞到了最下方用舊衣胡亂的蓋在上邊，心情才得以平靜，村裏都是些婦人，打扮得這麽富貴作甚，有得吃有得住還有什麽不滿意的…

走到屋後，顧老爹和傻子正彎身拾着石子，沐溪過去，道“公爹，我也來幫忙吧…”

顧老爹沒有說話，朝着旁邊挪了挪，傻子倒是樂呵呵的笑道“媳婦，來，你撿小的，大的留給我，我力氣大…”

“恩…”三個人邊聊邊專心的撿起地上的石子來…

此後每天，沐溪也不再睡懶覺，早早起床，給顧老爹和傻子做好飯後，就去河邊洗衣服，和一群婦人八卦，因為沐溪不愛說人閑話，漸漸的也有了一定的人脈，和那些婦人也有了共同的話題了，當然，除陳氏例外…

陳氏沒想到這傻子媳婦竟然和自己杠上了，帶着人疏遠起自己來。當然，有這種想法的不止陳氏，李氏也是這麽認為的，自從那件事兒後，平時關系和自己還不錯的婦人都對自己有所疏遠，反倒和傻子媳婦關系好了起來，如何不讓李氏懷疑？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陳氏和李氏的關系因為沐溪竟然莫名的好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