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借酒消愁

第二十五章 借酒消愁

奈何坐在子雲床邊，這已經是轉天的下午，他嘴角的笑意依然沒有變化：“對不起，現在才知道。”

子雲沒有擡眼看他，只是笑着：“沒有事的，我沒有什麽事的。”

奈何頓了頓：“不是腿沒有力氣麽？”

子雲不自然的摸摸腿，她如今還是躺在床上，陸梓舟讓她歇息幾天，再看看結果：“沒事的。”

所以這句話，讓奈何剛剛擡起的手落下去。

這時就看見門被推開，陸梓舟一臉不羁神色：“我來看看。”

子雲看見是他，招招手：“你看看，我怎麽感覺今天好多了。好像馬上就要用上力氣似的。”

奈何聽了，雙手第一次，再沒有任何掩飾下的緊握成拳。

她剛才，面對他時，明明什麽都沒有說。

陸梓舟倚在門旁：“想什麽呢，剛剛一天而已。”

子雲沒有理，只是一味的招呼雙臂：“你快來看看，真的感覺有一些力氣了。”

陸梓舟看了一眼奈何，頭發擋住眼睛似的，右手随意撥了撥：“奈何。”

奈何眼睛笑成一條縫，嘴角習慣性的翹起來，他起了身，讓出一個位置：“你來看看她。”

陸梓舟看他一直走到門口，笑意不變的樣子，接着關上門。

他對子雲道：“你們怎麽還沒有講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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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雲不自然的絞絞被角：“講清楚了，可是還是有些別扭。我自己想，我們既然沒有緣分，那就只能是那樣。”

陸梓舟看她：“你從來沒有跟我說過，你原來喜歡奈何的。”

子雲不好意思的拿手指比劃了一下：“只有那麽一點點，後來陰差陽錯的，就這樣了。”

陸梓舟了然的沒有說什麽，摸了她的脈，又看看她的腿，過了一會又在腿上四處捏捏：“你還真是走運，明日就會複原。”

子雲第一次冒了星星眼：“真的？”

奈何竟然還沒有走，他站在門外，沒有人注意到他，他的身影筆直，影子打到門上，與他一樣筆直的樣子。

陸靈手上還纏了厚厚的布，兩只腿上也有，陸梓月幫她做了一個可以走的椅子，旁邊安了兩個大大的輪子，平時就是陸梓月推着。

她不敢去看自己的手。

平日那樣細長柔軟的手指，自己記得，指甲是剛剛才剪好的，那時候，她還把減掉的東西，調皮吹到地上去。

而那個長身而立，白色迷戀的身影，從小就深深迷戀的身影，在那個下雨的時候，他連眼睛都沒有眨，他的眸子裏沒有一絲一毫的憐惜神色，就那樣的，劍就落下來。

她已經不知這是多少次的流淚了。

她有幹過什麽？只不過是想除了一個礙眼的人而已，那個人又沒有死，他憑什麽這樣對她？她喜歡了他多少年啊，他不知道，他們陸家人，往往比其他家族早熟一些，她知道什麽是喜歡，她分得清楚，她從一開始就是喜歡他的，她到現在還記得，那個連霧氣都會稀薄的春日，小小的他一路仿佛分花拂柳似的來到她的面前，穿了一身白衣，眉眼漂亮，那時候他也是這樣板着臉的樣子，但是見到她時，他還是笑出來，他的聲音有了孩子特有的濃重鼻音，第一句話，他對她說的第一句話。

“我好喜歡你。”

這樣的一句話。

那時候還是很浪漫的樣子，就仿佛感到繁花都落到他們肩上，他的身影挺拔，但明明那麽小。

喜歡幾乎就是從那一刻開始的。

她不甘心是不是理所應當的，她喜歡了那麽多年，憑什麽那個女孩子，穿了與她一般的鵝黃衣衫，就占去了本該是她的一切！她該死！但為何沒有死！為何沐瑾傷的是她，不應該是她麽？她沒有腦子，沒有本事，又哪裏比得上她，沐瑾憑什麽為了一個黃毛丫頭，傷她！

她不自控的想握拳，卻只握上了左手。

眼淚又一次下來。

廢人，以後，就是廢人。

陸梓月走過來：“還哭？這麽多天，該是哭夠了吧。”

陸靈沒有理他，眼淚不斷落下來。

陸梓月看她現在這個落魄模樣，那右手幾次想抹眼淚都硬生生頓住的樣子，拿在手裏的毒終是沒有灑下去，嘴邊笑意隐去，另一只手伸出來，使勁抹幹了她的臉，突然就換了話題：“想不想報仇？”

陸靈聽了，眼中恨意越發的強烈，頭點的連輪椅都劇烈晃動。

陸梓月看她現在這個樣子，終是哈哈笑出聲：“想報誰的？”

本來是顯而易見的事情，他還是想再問一遍。

但究竟是為什麽，也許，他是知道的。

果然，聽見陸靈的聲音：“露子雲。”

陸梓月眼中陰霾神色更深。

“沐瑾呢？”

陸靈眼眶又一次的紅了，她仰頭看他：“不怪他。”

他沒有問為什麽。

陽光燦爛，霧氣寡淡，子雲在院中小孩子似的跳來跳去，栗如看她這樣，在她過來時，順勢收了鞭子，手象征似的摸了摸子雲腦袋：“乖，孩子，一會兒姐姐給你糖吃。”

……

子雲嚷道：“要是你哪天走不了了，然後又突然能走了，我一定給你一顆大大的棒！棒！糖！！！”

栗如直翻白眼：“哦，你說，是詐屍啊。”

子雲：“……”

栗如看見子雲轉身就想出去，趕忙攔住：“怎麽，生氣了？這就生氣？”

子雲哼一聲：“沐瑾還不知道我好了的事情，我去告訴他。”

栗如笑她：“喲，幽會去啊。”

子雲氣的睬她一腳，轉身跑了出去。

沒有想到的是，還沒有到沐瑾那裏，就遇上了他。

子雲笑着跑過去，幾乎是用喊的：“你看！”.

她那樣似乎是小小的一個人，站在那裏，沐瑾眼中有了神采。

他走過去：“好了？”

子雲笑着點點頭，跑過去攬住他，感到他有一瞬間僵硬，但是并沒有躲開，笑的更加開心：“正要去找你呢，你要幹什麽去？”

其實不用問也知道，這條路上通向哪裏，她當然知道。

她就是這麽過來的。

她忽然就想到什麽：“陸梓舟答應救你娘親了麽？”

沐瑾步子一下子停住。

他轉過頭看她，她的臉上幹幹淨淨的，神情更是幹淨：“沒有。”

子雲偏頭：“他不願意救麽？我還以為你們這些天早就和好了。”

沐瑾搖搖頭：“這種事情，怎麽可能。”

子雲擡手把他衣袖上的褶皺撫平，擡頭看他臉上冰玉的神色：“你們父母到底什麽仇？沐瑾，你可以說麽？“

沐瑾沒有絲毫的猶豫：“是我爹為了救我娘親，應別人，引出陸梓舟的爹陸雲虎，那時我爹和陸雲虎是好友，他應邀而來。“

子雲緊張兮兮的問：“後來呢？“

“後來他受了重傷，我爹死在那裏，他回來之後，不久也死了。“

“我娘親也沒有救回來，本就是救不回來的。“

子雲并不明白：“為何陸梓舟不恨那個謀算的人？“

“并不知道是誰，陸梓舟并沒有查，我也沒有。“

子雲疑惑。

“我一直都在為讓我娘親醒過來而四處奔走。“

“這樣也沒有結果麽？“

“現在唯一能救她的只有……“他頓了頓，嘴邊的倆字縮了回來，”一種方法。“

子雲明白就是陸梓舟，突然撇嘴：“他的醫術天下第一麽？“

然後就睜大眼看見沐瑾點點頭。

下巴于是落地了。

半響，沐瑾想起什麽：“我送你回去。”

子雲點點頭，忽然就問道：“是不是我練不出內力，也跟十月有關？”

沐瑾猶豫着應了一聲，又忽然看她，見她神色并沒有什麽異常，反而挺輕松的樣子，雖是慶幸，但忍不住還是皺了眉頭。

子雲低頭看看自己的腿，其實還是有些沒有力氣，但已并無大礙，她想起那天的慘狀，控制不住的抖了下，就問出口：“陸靈，你還會把她怎麽樣？”

沐瑾根本沒有想，就開了口：“以絕後患，等我們走的時候，去把她殺了。”

子雲驚道：“她已經那麽可憐了，為何還要這樣做？她不是小時候和你感情很好麽？”

有一句話她沒有問出口，就看沐瑾沒有任何表情的：“她殺你的心很重。”

可子雲還是心軟，以她以沒了行動能力為理由，左說右說，甚至連撒嬌都使上了。

終于還是把沐瑾說服了。

可這時已經是夜幕時分，兩人來到子雲院中，看見栗如一個人賞月酌酒，逍遙自在的很，她看見他們，眼睛眯在一起時竟也是向上翹着的：“來，子雲，這酒甜得很。”

沐瑾見她如此，轉頭看子雲：“幫你把她搬進去？”

子雲搖搖頭，我一個人也行的，在這裏陪陪她，你回去吧。

她看沐瑾離開，就走到栗如跟前：“怎麽，借酒澆愁啊。”

栗如笑了：“你說，老娘我穿越得了這麽好的皮相，咋麽卻沒有用武之地。”

子雲坐下來，換了副輕松姿态：“你不是看上那個映連了麽，上啊。”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