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磕瓜子看鬼投胎

☆、磕瓜子看鬼投胎

耳邊仍舊是震破天的鬼哭狼嚎，聽得唐明朗心慌慌的，縱然陰間溫度較低，唐明朗額頭還是出了不少汗，他雙手緊緊抓着寧淮的衣裳。

翁伯本在磕着瓜子看戲的，猝不及防看到這樣的畫面，頓時愣住了，他張了張嘴吐出瓜子殼，機械般的轉過頭，心裏默念着非禮勿視，但眼睛還是不争氣的偷看着。

寧淮一動不動，手上唐明朗硬塞過來的瓜子此刻也盡數落在了地上，發出的聲響被凄厲的哭喊聲蓋住了，寧淮好像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咯噔，咯噔，似乎下一秒就要跳出胸膛。

翁伯看不下去，指了指他的手，讓他抱一下唐明朗，寧淮仍舊不動，有些機械的擡眸看他。

翁伯恨鐵不成鋼的嘆了口氣，想抓着他的手放在唐明朗背上時，唐明朗突然擡起頭來，對上寧淮近在咫尺的眼睛，大概3秒時間，他脫口而出一句粗口，身子猛地往後退，撞倒了後頭的酒壺。

得了，機會沒了，翁伯心裏嘆口氣，轉頭繼續磕瓜子去了。

“對……對不……起，”唐明朗驚慌失措的拿起倒下的酒壺，低着頭有些語無倫次，“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會這樣……這樣，我是被吓到了，我，我不知道……”

“沒事。”寧淮輕聲說，微微擡起的手也放了下去，攥緊了拳頭。

唐明朗大喘着氣，耳邊仍舊是慘烈的哭聲，他頭皮發麻，雖然害怕，但還是選擇默默坐在離寧淮一定距離的地方。

“不想聽捂住耳朵就好。”身後的寧淮說。

唐明朗咬咬牙，猶豫一下就捂住了耳朵，震耳欲聾的哭聲終于弱了下來，唐明朗松口氣，緩慢擡頭看向制造這些噪音的鬼。

原本有紀律排着隊的鬼，此刻都三三兩兩抱做一團，宣洩般的吶喊尖叫，哭得撕心裂肺。唐明朗皺眉，為什麽會這樣？

很快，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了，她端着一碗冒着熱氣的湯，來到安靜蹲在樹下的一個小孩面前，彎腰似乎和他說了什麽，很快小孩接過那碗湯埋頭喝了起來。

這時，奈河橋上突然出現兩排提着燈籠的鬼差，燭火在風中搖曳，感覺随時都會滅了，不知道誰喊了一聲說是可以過奈河橋了，鬼群像被突然扼住了喉嚨，一下子安靜了下來，自動排成一排，唐明朗心跳緩和了下來，也慢慢松開了手。

見他臉色終于恢複正常，翁伯和他解釋道：“剛剛是在舉行儀式，每次喝完孟婆湯，這些鬼都要把碗砸碎，然後該哭的就哭，發洩的發洩，該打架的打架，把對這一世的不舍，讨厭，情感等發洩出來，只要不太過分就好，畢竟過了奈河橋，對于這一世的記憶就徹底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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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孟婆旁邊的小孩是怎麽回事？”唐明朗指着孟婆的方向，“那小孩也是投胎的嗎？怎麽不排隊？”

翁伯瞄了一眼，笑道：“那孩子是剛死的，對這一切還迷茫不适應，孟婆估計又心軟了，每次都要放到邊上哄一哄。”

看來孟婆經常這樣，唐明朗忍不住多看了她幾眼，他一直以為孟婆應該是性情古怪，做事詭異的，沒想到這麽有愛心，看着就是一個普通的老奶奶。

小孩子喝完湯後，牽着孟婆的手排在隊伍的最後面，唐明朗看到他努力墊着腳尖，在孟婆沒反應過來時，猛的在她臉上輕了一口，偷襲成功後高興的跳了起來。

明明是很溫馨的畫面，唐明朗心裏頭卻難過萬分，那小孩，是沒有半邊腦袋的。

“吉時到，跨燭火，過奈河！”

話音剛落，隊伍前頭突然出現一團燃燒的火焰，足有成人膝蓋之高，奇怪的是，這團火雖然大，從旁邊投胎的鬼身上卻看不到它的影子，周圍仍舊詭異的暗沉，沒有一絲火的亮光。

“跨火！過橋！”

仍舊是那道低沉暗啞的聲音，隊伍終于蠢蠢欲動了起來，前頭的鬼大叫一聲，猛得從大火上跳過去，果然，他并沒有成為“火人”，而是安然無恙的邁上了奈河橋。

後面的隊伍持續跟上，一個又一個的跨過燭火，每有一只鬼過去時，火焰都會燃的越烈，似乎要把他們吞噬掉。

奈河橋上，鬼差手上的燈籠更亮了，大概是給投胎的鬼照亮前方的路，畢竟奈河橋上的那團霧氣實在濃烈了些，如果沒有燈籠，唐明朗覺得他估計都看不清橋上的情況。

奈河橋的彼岸是完全籠罩在黑霧下的，看不清那裏的景象是怎樣的，只是當那些鬼魂踏入黑霧中時，會發出一道亮光，很快消失不見了，唐明朗知道，他們是投胎去了，此刻應該身在醫院裏，婦産科裏，或者某些人的肚子裏……

“哎喲，過橋咯！”翁伯坐起來，嘴上依舊磕着瓜子，看着寧淮似乎有些不滿，“今天的鬼太乖了些，肯定是因為有你這個臭小子在。”

“為什麽啊？”唐明朗含着瓜子，滿是不解。

翁伯說：“以前過奈河橋時，總會有一些鬼吵架啊或者打架之類的，反正沒有像今天這樣那麽主動排隊，也不鬧的。”

“他們看得到寧淮？”

“看是看不到，但他們能感知到這小子的氣息，”翁伯暼了一眼寧淮冷哼一聲，“也不知為了震懾誰，不懂得收斂一下。”

寧淮不為自己解釋，低着頭認真的剝着瓜子殼，然後把剝好的瓜子放在一張樹葉上。

“孟婆婆，我不想走，我要陪着你。”

一道稚嫩的聲音闖入耳邊，唐明朗轉過頭去，就見剛剛那個小孩抱着孟婆的大腿掙紮着不願離開，原先開心的臉蛋此刻皺巴成一團，正撕心裂肺的哭着，那半邊的腦袋看着面目猙獰，更加恐怖。

“嘿嘿，還有戲看。”老翁又靠在甲板上，津津有味的看着，磕着瓜子當吃瓜群衆。

唐明朗感覺肩膀被輕輕拍了一下，他回過頭，見是寧淮，一臉不自在的模樣，唐明朗問：“怎麽了？”

寧淮捧着裝滿瓜子的那張碩大的葉子，遞到唐明朗跟前：“給你的。”

“……”

“哎喲！”翁伯八卦得眯了眼，“怎麽不給我剝啊？”

寧淮想把瓜子勻他一點時，翁伯又用誇張的動作拒絕了：“哎喲不用不用，我老了還是給小朗多吃點。”說着又随手抓了一把瓜子，津津有味的啃着。

“謝謝。”唐明朗小聲說道，他接過瓜子，怕自己再不收下，寧淮會固執的端着。

他是真的沒想到寧淮會給他剝瓜子，這太不符合他清冷高傲的美人人設了，唐明朗咬着瓜子，莫名覺得有些甜。

“孩子，”孟婆彎下身子，一臉慈祥的看着他，“你得去投胎了。”

“我不去！”小孩固執而任性。

“快去！”孟婆突然加重語氣，着實把那孩子吓一跳，他哇的一聲又大哭起來，頗有越演越烈的趨勢。

“小淮。”孟婆突然說道。

唐明朗回頭看去，寧淮已經不見了蹤影，他心跳漏了半拍，猛得轉頭，就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他站在離孟婆兩步之遙的地方，對着那個孩子不知道說了什麽。

翁伯挑眉：“別擔心，他是去吓唬那個孩子了，讓他趕緊過奈河橋，不然錯過了吉時，等下次投胎估計要很久了。”

“……哦。”唐明朗心裏反駁，我才沒有擔心他。

神奇的是，那個小孩真的不哭了，放開孟婆，從地上起來，擦了擦哭花了的臉蛋，對孟婆和寧淮鞠了一躬，而後飛跑着上了奈河橋，很快隐在那團黑霧裏不見了。

最後一個投胎的鬼走了，奈河橋上的鬼差也随之消失不見了，那盆燭火漸漸弱了下來，很快也徹底滅了，橋上暗了下來，一切都歸于之前的安寧，只有河邊仍舊風聲鶴唳。

寧淮和孟婆說了一些話，很快孟婆就離開了，走進奈河旁那處矮小到不起眼的茅屋裏，然後，唐明朗看着寧淮就在眨眼的功夫裏消失，瞬間回到了他的身後。

唐明朗心裏驚訝，張了張嘴，小聲說：“你這是什麽技能？閃現？”

寧淮輕輕笑了笑：“大概……是吧。”

“也太牛了吧，”唐明朗一臉真誠的看着他說，“我可以擁有這份技能嗎？”

“……”寧淮平靜的看着他，沒說話。

唐明朗難掩失望：“好吧，我開一下玩笑。”

翁伯磕了不少瓜子，此刻喉嚨幾乎要冒火了，他猛喝了一大口酒，擦了擦沾在胡子上的酒，打了個飽嗝，心滿意足道：“走咯走咯，小朗啊，我帶你去看逃生門。”

“逃生門？”

“奈河中央有一座山，那裏有一個山洞就是逃生門，”翁伯知道怎樣勾起這個人類的好奇心，他用神秘兮兮的語氣道，“逃生門可比奈河橋刺激多了，那裏頭估計會有一些稀奇古怪的寶貝，或許還有什麽大蛇大蜥蜴之類的，運氣好點啊，說不定能撞到一兩只偷跑出來的惡鬼。”

唐明朗興奮的站起來，還沒開口說話，就覺一陣暈眩，眼前一黑，他暈了過去，倒在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