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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時間。

在大哥做飯的時候,渺渺一直在客廳來回踱步。

沙發上打手游的二哥：“你別擱那轉圈圈了，過來坐下啊，沙發會咬你屁股嗎？”

“這不是咬屁股的問題,”渺渺趿拉着兔兔拖鞋,以二哥為中心,繞着沙發轉：“我感覺自己一坐下就會死掉。”

這是渺渺的一個習慣。

當感到尴尬的時候,她必須做點什麽去宣洩這股能量,在床上的時候會瘋狂蹬腿,或者把臉深深埋進枕頭,當站着的時候，便是來回踱步,彷佛只要走得夠快，尴尬就追不上她。

如此想來，也許她天天尴尬，就能通過運動減肥成功了。

苗條雙腿,指日可待。

有時候渺渺也挺想擁有筷子腿的。

不過想想,即使她瘦了下來，也沒那麽短的筷子啊！

想到這裏,渺渺不禁悲從中來。

“過來吃飯了。”

大哥揚聲,打斷了渺渺的腦內獨白。

她飛快走過去幫大哥将菜拿到餐桌上,順便把哥哥們的飯按各自份量打好。

澆上熱油的水煮肉片色香味俱全，爆香過的肉片細嫩美味。

同樣切成片狀的油焖筍，還有三碟分別用蝦醬、蒜蓉和清炒的生菜——按二哥、三哥和渺渺的口味次序排列，宋無道本人不挑食，就随便吃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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渺渺看到桌上有番茄炒蛋和蒸蛋，就知道大哥又想菜式想得頭禿了。

這兩個菜是永遠不會吃膩的。

都說吃人嘴軟，吃了大哥那麽多頓飯,原本氣呼呼想興師問罪的渺渺開口說話時語氣便弱了下來：“大哥，原來你以前逢年過節的時候，還跟……還跟……”說到這裏，她都有點害臊：“還跟親戚背誦我的十佳作文！那都是胡編的啊！”

以前父母工作忙的時候，有時會讓大哥以監護人身份出席妹妹的家長參觀日。

私立學校搞的花樣多，家長微信群裏呆着的也是大哥，導致他掌握了妹妹無數在學校的優越表現。渺渺一直沒把這放在心上，還感嘆過自己要是不思上進的話，還能跟哥哥撒嬌逃避責罰——可惜她向來是模範學生，從不遲到早退，成績表漂亮得挑不出毛病。

念初中的時候，有知道她情況的同學問過她，不會有被哥哥拿捏把柄的感覺嗎？

當時渺渺端起優等生的清高小圓臉，好學生是不存在把柄的。

萬萬沒想到。

這一把投出去的刀，會回旋回來背刺到自己。

大哥不解：“正因為內容很優秀，才會被選成十佳作文呀。”

“那是其他人太菜了，”渺渺搖頭：“作文內容一點都不優秀。”

雖然當時她還沒完全恢複上輩子的記憶，但一些思維方式面對同齡人會隐有優勢，畢竟都是學過的內容了，算是溫故而知新，所以她只是偶爾會在親近的人面前得瑟一下，在其他同學眼中，宋渺渺除了有三個非常好看的哥哥以外，平時都挺謙遜低調的。

“不要妄自菲薄，”

大哥溫聲說道，他有他的道理：“當時二叔在炫耀他的女兒語文成績很好，還會背木蘭辭，說如果你學習不行的話，可以跟他讨教。我覺得他說得不對，二叔一點都不了解你，那我不僅要澄清這點誤會，還要拿出證據來證明你确實很優秀。”

二哥忍俊不禁：“噗嗤。”

渺渺看二哥交換了個眼神。

他們肯定想到一塊去了。

大哥這個邏輯，聽上去真的好飯圈啊！

二哥喝了口清水潤潤嗓子：

“我懂了，對家拉踩渺渺，你就急了要拿實績出來Battle打臉回去。”

渺渺擺了擺手：“我躺平任嘲。”

兄妹倆的網絡用語一個接一個地往外蹦，大哥只能模糊地明白大約內容，他嘆口氣——口才有很多種，他們四兄妹說話都算是嘴皮子利嗦的類型，二哥是更擅長偷換概念，颠倒黑白的混亂邪惡，而大哥則習慣慢條斯理地把道理一條條地擺出來，把利害分析得明明白白，不玩虛的。

宋無道在其他位面做生意亦是如此，多用陽謀，少動陰謀，突出一個行事大氣。

眼看兩人不信任妹妹的優秀，大哥諒解，畢竟是太久遠的事了。

不過沒關系。

“行吧，我給你們念一段，”在渺渺反應過來之前，龍傲天表現出了他卓越的記憶力，低沉醇厚的男聲将開首娓娓道來：“我有一位聰明正直、才德兼備又心地善良的哥哥，他在我的生活中，就是品德的标杆，時時刻刻提醒着我……”

大約五秒不到的功夫，餐桌上響起一聲響徹全屋的尖叫。

“stop！stop！”

中文已然不足以表達渺渺此刻的心情，甚至放了一波塑料洋屁來強調語氣，讓大哥閉上嘴：“不許背我的作文，不許記着，快忘掉忙忘掉，然後也不許再跟任何人提起我寫過的內容！”

見小妹委屈，宋無道自然什麽都答應她。

只不過，大哥也有一個小小的要求：“那你不許再說自己不好。”

渺渺應聲，她腦瓜子仍在嗡嗡嗡。

說來，宋家的好記性也是一脈相承的，她雖然沒到過目不忘的地步，但別人要背五六遍的內容，她往往看個兩三遍就記得很牢了，而又因為過于震撼的緣故，她現在滿腦子都是大哥念的作文，還特麽的忘不掉。

二哥從那聲慘叫裏回過神來，嘆道：“你剛才那是人能發出來的聲音？別人說你音域廣我還不信，現在我是有點相信了……話說，我都不知道你唱歌這麽厲害。”

說來，他上一次聽妹妹唱歌，也是好久之前的事了。

聽的渠道是渺渺在洗澡的時候，他憋不住進去上廁所，目不斜視的時候旁邊有她五音不全的歌聲從厚厚的浴簾傳過來，他還吹了段口哨與妹妹合唱，依稀記得那唱的是《恭喜發財》。

宋思澈附和：“進步驚人。”

“偷偷練的，臺上一分鐘，臺下十年功。”

渺渺心頭一跳，随口胡吹。

她有點怕大哥起疑心，畢竟人魚歌聲的動聽程度是帶有魔力的，非常特別，他又不是笨蛋……

“有嗎？”

大哥低頭吃菜，眉梢眼角彷佛寫着平平淡淡才是真：“渺渺一直都唱得很好聽，我沒覺得有奇怪的地方。”

……

好，大哥是笨蛋。

宋流星：“大哥你這種情況維持多久了，有考慮找個耳科醫院看一下嗎？”

渺渺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大哥就是超級無敵大笨蛋。

以及二哥是個崽種。

晚飯過後，渺渺的心情徹底平伏下來了。

畢竟大哥不是故意的，他只是打從心底喜歡秀弟弟妹妹而已。

據說同樣的行為也出現過在二哥身上

只是二哥臉皮厚，親戚問道他有什麽才藝，他不僅不害臊，還讓大夥清空客廳騰出位置，讓他表演新學的街舞。

只要他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別人。

大哥誇渺渺優秀，渺渺想嗷一聲捂面躲起來。

大哥誇獎二弟，二弟說加大力度，再來點兒，弟弟愛聽這個。

回到房間，渺渺決定做點別的事情轉移注意力，她想起上次二哥在網吧招惹了新的男人後，她獲得的抽獎次數，便向系統提出來現在抽掉它。

渺渺：【根據運氣守恒定律，我現在抽一定能抽到好東西！】系統對此不作評價，敬業地進行抽獎。

随着一陣喜聞樂見的音樂，指針緩緩停了在消耗品分類上。

【打臉光環（小試牛刀）】

物品介紹：【你還在煩惱打臉不夠爽？作者自以為寫了爽出天際的打臉橋段，結果評論區一片平靜，索然無味？那麽你就需要這個光環了！在你遭遇到不愉快時，那就使用它！世界線會自動收束，讓你體驗一把當網文主角的打臉快感。套路人套路魂，打臉的套路Very的純！】……

渺渺一直覺得，冷淡工業風的自家系統和抽獎物品說明的編程師可能不是同一個人。

總體而言，渺渺是個比較佛系的性子。

但和家中最純粹的鹹魚三哥相較起來，她又積極多了，只是很少去帶有攻擊性地想打臉別人……畢竟日子過得安逸，人就自自然然地儒雅随和起來了。

當然，如果有人心懷惡意地欺負她，她也不會當包子。

不過……

渺渺：【糟糕，我有點想體驗當打臉文主角的感覺。】誰沒在腦海幻想過裝逼打臉呢？

特別是白天吵架發揮失常的，半夜得輾轉反側地去想如何妙語連珠地怼回去，網文看到痛快之處不禁拍手叫好。只是在平淡無奇的現實裏，幾乎很少出現。

渺渺：【不過，我應該也沒機會用啦。】

＊

彙演過後，在周日休息了一天，周一如常上學。

不出意外地，渺渺剛到教室，就被同學團團圍住，想聽她唱歌——其中不乏是彙演當天她通過“下次一定”、“有機會絕對唱”以及“你看後面天空有UFO飛過”等等說辭來敷衍脫身的。

“想聽什麽？”

經歷了大哥的背誦作文洗禮，現在的渺渺已經非常堅強了，不會再因為半個班的焦點注目而動搖半分。人魚的歌聲确實有它魔性的魅力，同學想聽也正常，與其推拒吊人胃口，還不如簡單快捷地唱一兩首，打發了同學的好奇心。

畢竟一場同學，情誼值兩首歌。

同學七嘴八舌地争相點起了歌，全唱是肯定來不及的，差不多到上早自習的點了，渺渺最後選擇把校歌唱了一遍——明明該是被說敷衍的選擇，可受過人魚祝福的歌聲一逸出來，整個教室彷佛被按下靜音鍵，不約而同地安靜了下來。

校歌的歌詞包涵了對追求知識和培養品德美好祝願，平時沒有學生放上心，每次全校合唱的時候都在走神，然而由渺渺唱出來，卻奇特地觸動人心……

當班主任走進教室，讓同學回到各自的位置時，驚訝地發現底下的一張張臉孔竟比平常認真許多。

就連最吊兒郎當的學生，都正襟危坐地翻起了卷子。

在老師居高臨下的在講臺上時，對每個學生的狀态其實是很敏感的，只是說不說破的分別罷了。往常周六辦了大型活動，周日放假休息，周一回來上課時學生總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

而現在，無一例外地聚精彙神着，彷佛個個都是上一本的種子選手。

怎麽回事呢？

班主任暫且壓下疑惑，說道：“做卷子的先停一下，”

她看向走廊，揚聲道：“新同學，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