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又撿一“人”

天邊漸漸泛起魚肚白,葉挽思看着面前封了路的大雪,耳邊的轟隆之聲已經聽不見了,可見這場雪崩這才穩定下來,看着手中的地圖微微皺眉,招來方孟等人,“這可還有其它的路?”

方孟撓了撓後腦,粗黑的雙眉緊皺着,“公子,這路是有的,只是要從前方的岔道走,如今這雪崩封了路不好走啊!”

方孟也是皺眉,這路封了難道只能打道回府了?

淩霄也是心中焦急,細細算來嚴紹中毒已半月有餘了,若是再不救治可真的是兇多吉少了。

皇甫玉在一旁聽着衆人說話,眼中閃過一抹幽光。

“秦大哥,你在想什麽?”方尚疑惑的問道,這一行人中就他年紀最小也最為跳脫,自昨晚見到皇甫玉的“平易近人”之後便忍不住與他親近,所以這一來二去便與皇甫玉稱兄道弟了。

皇甫玉溫柔一笑:“沒事,只是有些不舒服罷了。”

皇甫玉身份不同尋常自然不能輕易暴露,是以便化名秦玉,本以為能從對面之人套出葉挽思的身份不想對方卻也是一問三不知,不由心下失望。

方墨看着眼前俊美無雙的男子微微皺眉,這人跟葉挽思一樣深藏不露,只是這人用溫柔僞裝卻比葉挽思還要讓人防不勝防。

葉挽思正跟淩霄說着話,正考慮要不要着人挖開一條道,便聽一聲男子特有的磁性嗓音傳來:“葉兄可要在下幫忙?”

葉挽思轉頭看去,一身青袍的男子踱步而來,不得不說此人的皮相是極好的,連前世見過衆多形色美男的葉挽思也要微微晃神,但此人心思深沉慣會僞裝。

她暫時還不想與此人為敵!,是以便颔首點頭。

“秦公子昨日自雪中出來可知另一邊的路可是被封?”

若是另一邊還有路那她們把這邊打通了便是,若是連那邊也堵了也只能另謀出路了。

皇甫玉看着葉挽思精致的五官不由感嘆,想不到對方直接向他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他能說他不知道麽?

“想來在下的馬車是行在葉兄前面的,只是遇到了雪崩才不得不往回走,不知葉兄是要去往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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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挽思聞言也不意外,這場雪崩影響之廣已經不是單純的人力就能驅散的,現在看來只能另辟途徑了。看着皇甫玉瑩白的面龐不由閃過一抹沉思。

“不瞞秦公子,我們正是要去浮雲山求藥,公子行在我們前面莫不是也要去那處?”

皇甫玉聞言一喜,臉上的笑容更是溫柔,“正是,在下亦是要去浮雲山,不知葉兄可否帶在下一程?事後定有重謝!”

“秦公子也看見了,此路不通,莫不是公子還能另辟途徑?”

皇甫玉看着眼前雙眸閃着智慧光芒的錦衣少年,身形消瘦卻修長筆挺,不知是哪家權貴子弟,委實出色,讓他隐隐生出結交之意,可看對方的疏離顯然并不想與他深交,他與他稱兄道弟,對方卻一口一個公子,讓皇甫玉大為納悶,莫不是他自雪中出來的模樣太狼狽了?

心思轉動之際面上卻一片誠懇,“不瞞葉兄,在下倒是知道一條捷徑,只是路途頗遠。”

葉挽思心念一動:“哦,若是如此在下帶公子一程也無不可。”

“那就多謝公子了!”

衆人一聽皆是心下歡喜,收拾了些東西便朝着皇甫玉說的路奔馳而去。

皇甫玉坐在溫暖的車廂裏閉目養神,随行的侍從因雪崩來的突然奔走逃命,不知有沒有人幸存,他本就深受重傷被埋在雪地如此之久如今更是傷上加傷,喉中湧上腥甜之氣,低垂的雙眸劃過一絲狠戾,骨節分明的修長雙手端起釉色的茶盞飲了兩口方才壓下。擡眸望向面前端坐少年眸光微閃。

葉挽思是習武之人自然能清楚的感覺到對方氣息極為紊亂,只怕傷勢不輕,但天下武學各門功法不同,只看對方面色如常卻又不敢确定。

“葉兄不知是哪裏人士?此行多受葉兄照拂日後必要登門道謝才是!”

葉挽思從手上的書中擡眼,雲淡風輕道“不過互利罷了,秦公子不必放在心上。”

對方有心結交她并不是看不出來,只是她現在根基未穩,對方一看就知道是不凡之人,而她現在最不想惹的就是麻煩。

皇甫玉看着對方冷淡的眉眼,知曉她不想多言也不介意,只是笑笑,眼中卻閃過深思。

車廂內坐着方墨方尚二人低頭不語,在葉挽思冷沉的威嚴下誰以也不敢在她的地盤大放厥詞,偏生這皇甫玉仿若未知般依舊與葉挽思談笑風生,淩霄在一旁眼觀鼻鼻觀心的靜坐,暗中卻緊緊盯着皇甫玉。

因昨日的雪崩方孟等人的馬車早已毀了,方孟方其二人在外趕着馬車,其餘的衆人便坐在馬車之中,本是寬敞的車廂一時因坐進了幾人而顯得略微擁擠,正中燃燒的炭火皆是精制的上等木炭,燃燒起來清冽自然,沒有一絲的煙浪,專供富貴人家使用,此時卻夾雜着衆人呼出的熱氣讓葉挽思不禁心生煩躁。

突然馬車一陣急停,馬兒嘶鳴的聲音響起,車內之人皆是被這震動晃得一陣踉跄,葉挽思坐在裏面更是一個趔趄,淩霄眼疾手快立刻扶了一把,随即便冷喝出聲:“出了什麽事?!”

厚實的簾子掀開,冷風瞬間灌了進來,方孟驚得面無人色的臉龐映在衆人面前:“公子……地上……地上躺着一個人,這才停了馬車,驚吓到公子真是對不住了!”

葉挽思冷眼颦眉,“繞過去!”

方孟雙目圓睜的看着雪地上的人,被對方的慘狀駭住了!然而看着那晶亮的眼中溢滿求救的神色卻也是心下一陣不忍:“公子,是個孩子,流着血呢,太可憐了!”

淩霄看着對方的求情就是一陣皺眉,在他眼裏這等同情心泛濫的心理絕對不能有。

“沒聽到公子說的麽?繞過去!”

方其雖然也是不忍但是顯然他們的情況也容不得他們再救多餘的人了,遂扯了扯方孟的衣衫,朝他搖了搖頭。

方孟也明白現在不能多管閑事,朝那人投去一個歉意的眼神,只能作罷。

地上躺着人似乎也聽到了那冷漠的聲音,仿佛要将他打入無間地獄,但是他不甘心!真的不甘心!遂拼命的朝前方爬去!

用盡全身力氣吶喊出聲,“求求你……救我!”他不想死!也不能死!

他自認為用盡全力的吶喊,衆人卻置若罔聞,然而,仿佛天意一般,葉挽思身旁窗沿的簾子被風卷起一角,那雪地中刺目的猩紅讓她不由自主的注目看去,只見雪地上的血色身影正蹒跚的挪動着,身後留着一道長長的血痕,葉挽思看向那人,應該不能稱之為人,身上乃至臉上的所露出的肌膚皆寸寸腐爛,緊扒着雪地的雙手似乎還可以看見森森白骨,血水混着黃色的膿液自身上蔓延開來,衣衫破爛,蓬頭污垢,雙眼卻極為晶亮炙熱,那眼中的爆發的仇恨和渴望讓葉挽思神情微閃。

地上躺着的人也看見了那精致的少年,蠕動着幹裂的嘴唇,“救我……”

葉挽思放下車簾。

聲音低沉卻充斥着淩然的威嚴,“不是要救麽?你們自己看着!”

方孟在外邊聽到葉挽思冷沉的話語不禁喜上心頭,他就說嘛,這公子這麽俊美肯定不是那見死不救之人,忙高聲道:“是,公子!”

衆人見葉挽思突然改了主意也是頗為驚訝,皇甫玉自是看到了那地上慘狀可怖的血人,他雖對葉挽思不了解但卻知道他不是那等心善之人,但卻不知為何要救下,此時亦是皺了眉頭略有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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