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夏鄉
“袅袅”是古人用來描寫炊煙的,想象黃昏降臨,鹧鸪歸巢,有一旅人戴着鬥笠披着蓑衣,翻山越嶺走出谷地,土道鋪開,水稻桑田,眼前豁然開朗。不遠處,綠樹環繞,顯出數座瓦房,炊煙袅袅,徐升青天。那旅人見得此景,不由心頭一動,感慨萬分,深吸一口氣——
“啊,是西紅柿炒雞蛋的味道!”說到最後,姚書晗哄然大笑,一頭倒在舒顏腿上,正好這段山路颠簸難行,客車碾過碎石晃動一下,姚書晗笑得肩頭發顫,跟着客車晃動的節奏發抽。
舒顏抹了把臉,揉一把姚書晗的頭發,“我還以為你要講什麽,剛開始講得那麽生動形象,最後就變成番茄炒雞蛋了,真破壞氣氛。”
“西紅柿炒雞蛋不好?”姚書晗來勁兒了,睜大眼問她,“那什麽好?姚書晗炒舒顏?”
舒顏別過頭撲哧一笑,捏她耳垂,“就你還想炒我,被我炒吧。”
x縣在山區,進出都要過山道,平時來往人少,這趟車上加上司機統共就十幾個人。因為每次坐的人都不多,中途還有下車的,所以到x縣的車次很少,一星期就那麽一兩次,錯過就只能等下回了。
之前下了七八個,現在車上還有幾個人,稀稀拉拉坐着,大多打着盹兒,只有姚書晗和舒顏膩在一塊兒小聲說話,有時笑鬧的音大了,前邊抱着魚竿的老頭就會咂咂嘴,把腦袋從窗邊挪到後椅背上繼續睡。
一共要坐四個小時,過了一半兒時間姚書晗也不說話了,就安靜趴在窗戶上向外瞧。正在過盤山路,一面兒靠山壁,一面兒是懸崖,車輪碾過土石就會滾下幾塊碎屑,這種路最容易出交通事故,也真佩服這些大巴司機。
“累了就睡會兒,”舒顏往她身邊靠近點,抱住她的腰,“還有倆小時,靠我身上,我抱着你。”
舒顏坐在靠過道一邊,讓姚書晗坐裏面,一來是山路颠簸坐裏面安全些,二來是靠窗好換氣還能看風景,路上那麽長時間不至于那麽困乏。
姚書晗說:“你睡吧,我精神着呢。”
“你昨興奮一晚上今天還精神,嗑藥了?”舒顏笑了笑。
想着昨晚抱着舒顏亂啃一氣,又摸又蹭的事情,姚書晗面上有點挂不住了,捂住臉支吾道:“你不明白,那種多年夙願達成的心情……”
舒顏摸一下她頭頂,低聲道:“你太容易滿足了,這樣不好。”
“有什麽不好,我覺得好。”
“你要兜着點,端起架子來,這樣才顯得出來是我求着你,不是你求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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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書晗說:“我不管,反正只要能得到你,我求你就行,這太簡單了。”
舒顏沉默一下,心往下沉了沉,摟住她肩輕輕吻了下她發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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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x縣,接待兩人的是個戴着剪着寸頭的男人,約莫五十來歲,穿一件白色大汗衫,姚書晗聽舒顏叫他三舅爺,知道是舒顏的遠房親戚,跟着叫了聲伯伯。
三舅爺表現得不是特別熱情,但招待得很周全,姚書晗發現他給她們拿東西前還會專門去洗手,姚書晗要坐下,他就跑過來用抹布把凳子抹一抹,不好意思地笑:“下田回來坐過,還沒擦幹淨。”
“小顏,你和小姚姑娘就住這間吧。”三舅爺搓了搓手,“我提前打掃過了,之前是你舅奶睡得,早些天給你們騰出來。”他指指鋪了毛巾被的木架子床,“床上都是洗過的,曬過了。”
“謝謝伯伯。”姚書晗根本不會在意這些小事,把三舅爺的動作看在眼裏心頭卻不好受,覺得不好意思了。她本是跟着舒顏回來玩一玩,鄉下條件本就沒有多好,她談什麽講究,只是她沒公主病,人家先把她當公主供着了。
舒顏小時候在這邊長大,對自家親戚的秉性熟悉得很,知道三舅爺是怕給她丢臉,樣樣撿好的給她們用。舒顏才幾歲大,三舅爺就教她和一群毛孩子說:“咱人窮志不窮,講道理,懂禮貌,有骨氣,人活着就要争那一口氣!”
三舅爺還說:“做事不要怕,對的就堅持到底。再大的苦,你就是跪着,腦袋砍下來碗大個疤,脖子也必須往前伸!”
“小姚姑娘別客氣,小顏帶你來玩,你就好好玩,要是小顏欺負你,你跟伯伯講。”三舅爺豪邁道,順手從腰帶裏摸出旱煙杆子,忽然覺得在客人面前抽煙不好,又別回去。三舅爺說:“我出去抽把煙,你們耍你們的。”
等三舅爺走後,舒顏看着姚書晗笑了一下,“你看,還沒進門呢家裏都向着你了。”
姚書晗卻沒心情跟她開玩笑,小步走到門口,看着三舅爺默默坐在堂子口門檻上,吸一口旱煙,對着天上吐一口氣,再在木門檻子上敲兩下煙杆。
三舅爺家還是南方鄉下傳統的瓦房居,三面兒矮房,一人一間,中間一個壩子曬谷子和油菜籽,後院用籬笆圍個圈兒養雞鴨,還有個小水泥房拿來堆農具和稻草杆子。像城裏那樣的單間廁所是沒有的,鄉下都是旱廁,就是上面一個坑下面是糞池的那種,不在房間裏,想方便都得專門後院茅草棚子。
舒顏慢慢走過去,靠在姚書晗身上,“看啥呢?”
姚書晗看着三舅爺又抽了一口,對着對面綠油油的稻田吐出長串的煙,輕嘆一聲,轉身看向舒顏,“三舅爺一個人哪?”
舒顏捏一下姚書晗肩膀,“還有三舅奶和我一個叔叔。”
“都沒年輕人陪着?”姚書晗問。
“年輕人都出去了,誰願意留在大山裏呢?”舒顏倚在門欄嘆道,“我以前在這長大,還有好多孩子,那時候挺熱鬧,現在都沒人了。”她看向姚書晗,“我要不出去,能遇見你?”
姚書晗動動唇,停了下,說:“以後有時間多回來看看吧,有的人看一次少一次。”
“好。”舒顏笑着摸摸她的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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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了一天車兩人都累了,也就沒出去玩,
到了晚上,三舅奶和叔從集鎮上回來了。吃過晚飯,三舅奶說要去給姚書晗和舒顏燒水洗澡。鄉下沒有淋浴,還在用竈燒水,把燒好的開水倒在大木桶裏,配好涼水和勻,就能在屋裏洗了。
看着房裏冒着熱氣的木桶,姚書晗笑着說:“這跟拍古裝劇似的。”
舒顏笑笑沒說話。
“電視裏演,哪哪家大小姐在家沐浴,突然進來一個采花大盜,”姚書晗應景地舉起兩只爪子嗷嗚一下,又雙手護胸,“小姐就立馬這樣,說:不要看!”
舒顏雙手向後撐在床沿,伸長雙腿仰着下巴看着姚書晗,眼神有點沉,“你要不要來一次?”
“啊?”
“算了。”舒顏起身走出去,“你快洗,等會水冷了。”
“你呢?”姚書晗問。
“我再去燒一盆。”舒顏道。
“哦……”姚書晗低下頭,關好門脫衣服準備洗澡。
洗到一半兒,姚書晗隐隐聽到窗戶在響,心一下提了起來——媽呀,該不是真有采花大盜吧?
這屋的窗戶還是最早的窗棱糊層紙,口大,兩開,只要裏邊不鎖上外面也能拉開。
正當姚書晗猶豫要不要套件衣服去鎖窗戶,窗子突然吱呀被拉開了,吓得姚書晗立馬縮進浴桶裏,聽見輕輕的腳步聲走過來,她捂着快速跳動的心驚慌地探出半個頭。
“你——”
姚書晗一個你還沒你完就被來人擡起下巴狠狠吻住,姚書晗被吓得一個撲騰,濺起的水珠撲在對方身上,沾濕那人略微卷曲的發絲。
“嗯……唔嗯……”許久,姚書晗才掙脫對方的鉗制,雙目噙水,面色潮紅,紅唇間不住吐出微弱的喘息。她愣了半分,去推探身趴在木桶沿上的人,“你把窗戶關好啊!”
舒顏抹了下嘴角,笑道:“你把門鎖了,我只有爬窗戶。”說着過去把窗戶鎖好,拉上厚布窗簾。
姚書晗見舒顏一件件脫衣服,趴在木桶邊問:“你不燒水了?”
舒顏說:“不燒了。”不一會便光着身子走過來。
“你要來?”姚書晗仰頭問。
舒顏勾勾嘴角,踩着凳子跨進木桶,“接着來。”撲過去把姚書晗摁在桶壁上咬她的唇,一手扣着她的後腦,另一只手在她身上游走,嫩滑的肌膚在水裏有着別樣的觸感。
姚書晗不甘示弱地抱住舒顏的頭,瘋狂吮吸她的唇舌,水面的熱氣蒸騰起白蒙蒙的霧氣,兩人紅潤的臉頰在白霧裏若隐若現,癡纏迷醉。
吻得喘不過氣,姚書晗才把下巴放在舒顏肩上,笑了一聲,道:“舒顏,你就只會親嘴吧。”
“你猜?”舒顏挑挑眉,眨了下右眼。
姚書晗看的癡了,一時竟忘了言語。
“今天先算了,洗澡!”舒顏撲哧一笑,不知從哪兒掰了好幾片肥蘆荟,擠出裏面的肉汁抹在輕柔抹在姚書晗身上。
“嗯……”姚書晗窩在舒顏懷裏,被她伺候得舒服,不時哼哼一聲。
舒顏臉有點紅,說:“你別發出這麽淫-蕩的聲音啊。”
姚書晗咯咯地笑,又“啊”了一聲,手還不老實地戳了一下舒顏的癢癢肉。
舒顏一哆嗦,倒吸一口冷氣,“卧槽……”
“舒顏,我教你一句古詩。”姚書晗突然說。
舒顏看着她濕漉漉的眼睛,舔舔嘴唇,“什麽古詩?”
姚書晗莞爾一笑,纖細的手指點了下她的鎖骨,“最,難,消,受……”眼皮一掀,拉長的柳葉眼裏波光似春水潋滟,俯身攀上舒顏脖子,貼在她耳邊細語道:“美人恩。”
舒顏憋着胸腔裏蹭蹭要往外冒的火氣,在水下捏了一把姚書晗的屁股,狠狠道:“你不用急,乖乖等着,遲早的事。”
水有些涼了,姚書晗不跟她鬧了,幫舒顏搓了背,沖幹淨身上換了睡衣上床睡覺。
牆角點着蚊香,床上拉着蚊帳,空氣裏彌漫着潮濕的泥土味,還有外邊草葉的清香,屋外蟋蟀青蛙在開會,蟲鳴蛙聲此起彼伏,好不熱鬧。
舒顏在c市照顧舒母累了兩天,本來就沒好好休息今天又在山路上颠了一天,還得幹苦力、照顧姚書晗,早就累得半死不活了,剛才又胡鬧了一陣,躺在床上摟着姚書晗沒一會就睡着了,姚書晗在她額前輕輕吻了一下,悄悄起身出門,在手機裏找了找,播出了一串號碼。
手機嘟了兩聲就被接通了,姚書晗看一眼床上的舒顏,帶好門走到壩子裏才放開聲音說話,“小叔,是我,書晗。”
姚鼎松接到侄女的電話有些詫異,大哥和侄女的關系莫名其妙破裂姚家都是知道的,可礙于姚父是姚家長子,做弟弟妹妹的都不敢多說什麽,更別說下邊那些小輩了。
姚鼎松正在一個桌宴上,跟藥監局那群人打太極。他看着眼前倒掉的酒瓶皺皺眉,對身旁的人說“不好意思,失陪一下。”走到衛生間才問姚書晗:“書晗啊,找小叔有事?”
姚書晗緊了緊握着手機的手,道:“小叔,就是……你在c市有關系吧?”
c市?姚鼎松想了下,在c市他有二十家分店,路子也還算廣,就說:“還行吧,不過也就是醫藥上面的。”
“那、那小叔,您能幫我個忙嗎?”姚書晗連忙道,“您幫我牽個關系就行,費用我來出,就用爺爺留給我的遺産。”
姚鼎松頓了頓,眸子沉下來,“書晗你別急,先說事,別動老爺子給你的錢,我姚家不說腰纏萬貫,寵你這個嫡長孫女的本事還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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