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受傷

? 靠着樹站了半晌,感覺身體似乎好些了的陵越,挪着步子去取霄河。

未曾料到拔動霄河時牽動了內傷,又是兩口血嘔了出來,染紅了長衫的前襟。

陵越明白這傷比他想象的還要嚴重,若是陵越現在能看到自己的樣子相比也會吓上一跳。臉色蒼白如紙不說,整個人都被汗水打的濕透,如同剛從水中撈出來一般。

幾縷額發都散落下來,被汗水緊緊黏在臉上。若是暈倒在這裏可就完了,陵越無法,只得強行調集起身體內的靈氣,拼着傷害本源,也禦劍回了方家。

這邊早就帶着晴雪回來的屠蘇直接将晴雪抱到了少恭的房間,百裏屠蘇踹門而入,少恭被兩人身上的鮮血也吓了一跳。若是百裏屠蘇出了什麽事,那可就前功盡棄了。

得知是晴雪受傷,歐陽少恭只簡單的看了一下便舒了氣。靈氣耗盡罷了,手上的傷看似恐怖,也不過是皮外傷,好好用藥過些日子便可痊愈。只不過怕是要留下疤痕,畢竟是焚寂所傷,煞氣入侵。

給晴雪熬了藥,又清理了傷口将手包紮好。順便還給屠蘇請了脈,确定屠蘇只是身體虛弱靈力消耗有些大,都算不上受傷,歐陽少恭才放下提着的心。

“大師兄呢?”歐陽少恭這才發現,三人一起出去的怎麽只回來了兩個。

“師兄怕是也受傷了”按照陵越的性子,若是無事必然第一時間前來看屠蘇是否安好,此刻卻是沒跟過來。屠蘇便知道陵越怕是也傷的不清,再加上陵越現在的身體狀況,屠蘇一時坐不住便要去找陵越。

歐陽少恭一把按住屠蘇“想必陵越師兄是回去療傷了,晴雪這邊也不能沒人照看。我去大師兄那看看,也好為他診治,你就安心照看晴雪。”歐陽少恭的意思便是‘晴雪已經沒事了,只是需要看着沒什麽技術活,你就看着吧。陵越要是受傷了,你去了也沒什麽卵用,還是我去吧。’

屠蘇自然聽不出那麽多彎彎繞繞,只是覺得歐陽少恭說的有道理,此刻也不會加害陵越,便同意了歐陽少恭的說法。

歐陽少恭拎了藥箱便去向了陵越的房間,推開房門,入鼻是一股濃郁的血腥氣息。歐陽少恭反手關上門,向屋內走去。

陵越連外衫都沒脫就暈倒在地,屏風似乎是陵越摔倒前想扶一下,卻不想被刮倒。衣衫上滿是已然幹涸的鮮血不說,地上竟也有不少豔紅的血液。

顧不得太多,歐陽少恭立刻上前将陵越扶在懷裏,陵越身體冰涼的厲害,氣息也格外淺薄。胸口的起伏弱不可見,歐陽少恭見狀趕緊取了銀針刺在了陵越幾處大穴上,陵越這才醒了過來。

“屠蘇?”陵越眼前模糊看不清歐陽少恭的臉

“我是少恭,陵越你別睡,聽到我麽?一定不能睡”歐陽少恭說着診了陵越的脈,知曉陵越情況後眉頭蹙起。先取了兩顆吊命的丹藥塞進陵越口中,捏着他的下颌強迫他咽了下去,這才松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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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恭……”陵越疲乏的睜不開眼睛,卻記得少恭說的不要睡。身子累的不行,頭腦卻是清晰的。想必這次傷的極重,若是睡了怕是醒不過來。陵越咬着舌尖,強自保持清醒“少恭,千萬別告訴屠蘇……”

見陵越的模樣,莫名就想起了那個一心為自己的巽芳。歐陽少恭暗自嘆氣,這次就他也算是有一點真心吧。

将陵越抱起放到床上,褪下全身衣物。歐陽少恭開始施針,少頃少恭就已完成一半,不過額頭也沁出汗來。此時的凡人之體不能動用過多的仙靈之力,這麽大的施針量對醫術精湛的歐陽少恭來說也太為勉強了。

剩餘的都是大穴,一個不慎怕是陵越這條命就要葬送在自己手上了,饒是冷靜如歐陽少恭也屏住了呼吸。

好在,一個時辰後施針完畢,并無失手。

又待了半個時辰取下銀針,為陵越換了幹淨的中衣,想了想,還是将染了血跡的衣服放在了隐秘處。既然陵越已經央求他不要告訴屠蘇,自己也答應了他。于自己也無損,少恭還是個信守承諾的人。順便将屋子裏的血跡也收拾了,歐陽少恭這才配了方子為陵越熬藥去了。

陵越的身體現在虛不受補,氣血兩虧。歐陽少恭選了個溫和的補方,還開了一副藥力并不猛的傷藥。兩種藥一起熬着,腦袋裏思慮着事情,時間過的也還快。

轉眼天已經亮了,屠蘇也找到了廚房來

“師兄怎麽樣?”看屠蘇的樣子就知道晴雪已醒,而且并無大礙。

恰好藥也熬好了,歐陽少恭倒了藥出來示意屠蘇幫着端一碗“也沒事了,這是陵越的藥,剛好你來幫忙端過去。”

“這麽多?”屠蘇不由看向少恭,眼神分明是在質問他‘真沒大事麽?’

“你端的那碗是補身子的,不是你說讓我為師兄看一看麽?”歐陽少恭解釋兩句的功夫就到了陵越的房間

屠蘇一進門就聞到了血腥味,盡管歐陽少恭已經把血跡收拾停當。但陵越畏寒,少恭便沒有開窗通風,此時一開門血腥味尤其明顯。

歐陽少恭不看也知道屠蘇必然察覺到了,不過也不用他多說,只是把藥碗放在桌子上“估計他一會兒便能醒,你喂他喝藥吧,藥廬還有病人,我先走了。”這話的意思就是‘有什麽你問他好了,本寶寶忙着呢~’

果然如少恭所說,藥還涼到剛好入口,陵越便醒了。

“晴雪怎麽樣了?”

“她已無事了,倒是師兄你,傷的怎樣?”屠蘇撫陵越起身靠在床頭,取了藥來喂陵越。

“我自己來……”陵越說着伸手去拿藥碗

屠蘇一側身躲了過去“小時候,都是師兄喂我,現在我長大了,喂師兄”

聽屠蘇這般說,陵越也不再拒絕,乖乖把放到唇邊的勺子含了。

“師兄還沒回答我,你傷的怎樣?”

“小傷罷了,調養幾日便可無事。”經過少恭的針灸,陵越臉色并不如昨晚般難看,但也明顯不是他所說的調養幾日便可無事。

“師兄,你可聞到了?”這會兒的功夫,一碗藥已經喂了進去。屠蘇将另一碗藥也端過來,一勺一勺的喂給陵越。

陵越看向屠蘇,不甚明白屠蘇的意思。一晚上都呆在屋子裏,陵越早就對屋子裏的血腥味習慣了,自然聞不出什麽。

“是血的腥氣”屠蘇說着将空碗放在桌上,直接順着味道找到了被少恭藏在屏風後面的衣物。

上面的血跡早已幹涸,但幾乎浸染了半件長衫的血跡依舊顯得觸目驚心。

“師兄,屠蘇已經長大了,不再是那個只能依靠師兄庇護才能不受欺淩的百裏屠蘇了。哪怕一次,師兄就不能信任屠蘇一次麽?”一直以來,都是周圍的人在為自己付出。師尊也好,師兄也罷,甚至是晴雪,都是一直處于一個給予者的角色,甚至這重來一世的機會都是陵越用靈魂換來的。除了尊敬,百裏屠蘇對陵越最沉重的情感莫過于愧疚,這種愧疚甚至壓抑到屠蘇難以好好面對陵越。

陵越看着屠蘇有些空洞的神情,心疼卻不知如何開口。

自己只是不想他為難罷了,自己也好,晴雪也罷,都不是屠蘇願意放棄的。若是自己說出來自己重傷又能如何?終究是有個先後的,讓屠蘇做這樣艱難的選擇,陵越舍不得。倒不如自己替他選擇,選擇晴雪。

說實話,陵越也是有私心在的,屠蘇如果當真在兩人當中選擇了晴雪。說不難過,怕是假的,屠蘇是陵越從小撫養長大的。

百裏屠蘇是陵越心裏當之無愧的第一位

就算現在知道蘭生有可能是虎子,屠蘇的地位也毫不動搖。

可百裏屠蘇心裏第一的永遠都不可能是陵越,在陵越的前面有天下百姓、有晴雪、有師尊、有天墉城,甚至有方蘭生、襄鈴和少恭,但唯獨沒有陵越。盡管早早就有這種認知,但誰又沒有一絲希望呢?陵越只是不想這絲希望破滅罷了,與其親眼看着屠蘇放棄自己,不如讓自己替屠蘇做出選擇,也為自己留一絲希望。

說到底,陵越終究不是聖人,做不到無欲無求。

見陵越不說話,屠蘇也慢慢冷靜下來,跟陵越施了一禮“抱歉師兄,是屠蘇偏頗了,師兄好好休息”語畢屠蘇轉身離開

又坐了一會兒的陵越下了床,穿戴整齊,将帶着血跡的衣服也打進了包裹裏。

沒去尋屠蘇的人,反而找到了歐陽少恭和方蘭生和兩人道別。

“大哥,你幹嘛去啊?你說好要教我法術呢!”一聽陵越要回天墉城,方蘭生先不幹了。抱着陵越的手臂就不撒手了,好不容易有個人願意教他法術了,他怎麽可能輕易放過呢。

“屠蘇不肯回天墉城,我自然要回去給掌教真人個交代。”陵越也有耐心的解釋,然後轉向少恭“少恭,麻煩你替我和屠蘇晴雪告別了。”

“你為何不自己同他們告別?”少恭試探性的詢問,見陵越抿抿嘴不願回答,又轉移了話題“你傷還沒好,不适宜遠行”

倒是蘭生接着少恭的話問了起來“是不是屠蘇又惹你生氣了?他惹你生氣了可是我很乖啊!看在我的份上,大師兄你就原諒他吧”

“這次是我惹他生氣了,不多說了,再不走天色要晚了,我就不好趕路了。”陵越說話間抽出一直被蘭生抱着的胳膊,轉身就要離開。

“等一下”少恭擋住陵越的去路,從袖口拿出兩個瓷瓶“你身體尚未康複,這藥你帶着,身體若有不适就服上兩粒”歐陽少恭向來不做虧本的買賣,現在陵越身體狀況不是不好,而是極差,若是路上出了什麽差錯。不被屠蘇知曉還好,若讓屠蘇知道了,屠蘇勢必會回到天墉城。這樣他便會前功盡棄,不若現在就将這麻煩扼殺在搖籃裏。

“多謝少恭了”

蘭生見确實留不住陵越,只能巴拉着草藥看着陵越的背影嘆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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