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錯覺

倪飒是被尿意弄醒的，她感覺到自己貼着一個很溫熱的物體，非常舒服，舒服地她都不想睜開眼，可是想上廁所的渴望讓她只能不情願地慢慢掀開眼睑。模糊的視線漸漸清晰，映入眼簾的是藍白相間的格子…倪飒赫然吓了一跳，下意識地要擡手，才發現自己的手正搭在眼前這個胸膛的腰上，随着他的呼吸一起一伏。

不是夢，非常真實的溫度。

倪飒不敢置信地擡起腦袋，性感的喉結、冒着點點胡茬的下巴、誘人的薄唇、柔和的俊臉......她差點沒把眼珠子給瞪出來。她怎麽會睡在關暝懷裏？而且還睡得這麽親密無間？

“別鬧。”帶有磁性的喑啞在頭頂響起，攬着倪飒的手緊了緊。倪飒呼吸一窒，僵直了身子不敢動。

剛剛還覺得暖和的懷抱，現在只讓倪飒覺得一陣燥熱，因為這讓她又驚又羞。

她很想繼續賴在關暝懷裏，可是尿意在這個時候再次逼迫她。她懊惱地暗罵一聲，不得不輕輕扭動身子，慢慢往下滑，想就這麽滑出圈着她的關暝。

不管動作再怎麽輕，關暝現在就和倪飒貼着身，怎麽會感覺不到，而且關暝本就是淺眠，倪飒一動，關暝成功地就被弄醒了。睜開眼，正好看到倪飒在慢慢往下蠕動着，動作頗為滑稽。

其實他們倆人一直是同床而眠，當然以前兩床被子，中間隔一手掌距離也能算同床的話，這次卻是他們第一次睡在同一個被窩。早上關暝抱倪飒回來後，太累，沒收拾床鋪，倒頭就睡了。睡時，他特意和倪飒保持了距離，他也奇怪，這會怎麽就抱一塊了。

“你在幹嘛？”看倪飒還在锲而不舍地蠕動，關暝終于忍不住出聲。

倪飒一愣，暗叫不好，還是把他吵醒了。慢慢擡起腦袋，對關暝咧了咧嘴，說：“我想上廁所。”

盯着微微仰頭的倪飒看了一會，關暝慢慢松開桎梏着倪飒的手。

一解脫，倪飒就翻下床，沖進衛生間，她真是快憋死了。

看倪飒火急火燎，跑得踉踉跄跄，關暝難得覺得有趣，連帶昨晚陪着嫣然的低落情緒，跟着消散不少。想到嫣然，關暝深深無力。四年了，她一直沒有起色，而糟糕的是，近半年，他越來越懷疑他們之間的感情。柳彥告訴他，壓着他腦部的血塊這幾年有變小，會有助于幫他恢複記憶。

關暝冷笑，失憶這種事，竟會發生在他身上，而且還是選擇性失憶，偏偏讓他忘了出意外的那段記憶。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麽，讓他抗拒到要選擇忘記？

倪飒出來時，就看到關暝沉着臉，不知道在想什麽。

“怎麽了？”倪飒很想再爬回床上，可是她有點不好意思，而且想到父母還在醫院，她得收拾一下趕緊去醫院照顧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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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暝擡起臉，對上倪飒關切的眼神，愣了一愣，想到，他還要應付眼前這個女人和她的家人。

看關暝沒回話，倪飒也習慣了，自顧自去收拾徐娟的東西，說：“等會我去醫院，你要一起去嗎？”丈母娘住院，女婿陪着應該是天經地義，但倪飒知道他們是和別人不一樣的夫妻，尤其發現了關暝的秘密後，就算之前說過做朋友，倪飒也變得不再肯定。

腦子裏閃過在醫院裏看到的那個女人，倪飒手裏的動作不禁慢了下來，一句話脫口而出：“你昨天去哪了？”

話一出口，倪飒就後悔了。接收到關暝瞬間淩厲的眼神，倪飒驚得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放好。她一定是被關暝這幾天的溫和迷了眼，以為自己入了關暝的眼，就洋洋自得了吧，就把自己當回事了吧。

倪飒苦笑，剛想開口說“只是随便問問”就被關暝一句口頭禪似的話給噎住了。“不關你的事。”有那麽幾天，關暝沒對她說過這句話，現在再聽來，一如既往的冰冷。

就算是朋友，也是有些事不想分享的吧。倪飒抿着唇點了點頭，繼續手裏的動作。

關暝看了眼默默不語的倪飒，下了床，說：“動作快點。”說着，就出了房間。倪飒愣愣地看着被關暝随手關上的門，半晌，才反應過來，關暝是要和她一起去醫院。

關暝一點都沒讓倪飒失望，不論是在醫院裏，還是出院後在杭州的幾天，關暝把好女婿的角色扮演得很到位。看關暝耐心地帶着父母游覽杭州美景，看關暝細致地為父母考慮每一餐，看關暝貼心地為母親挑選衣裳，看關暝熱情地和父親在棋盤上厮殺……倪飒很意外，感覺好不真實，但父母的開心卻是真真切切的，而關暝臉上的溫柔，也是實實在在。好幾次，倪飒都有種錯覺，自己擁有一個多麽幸福的家庭。

倪大慶和許娟意料之外地在杭州呆了一個多星期，玩得很盡興。倪飒送他們去車站的時候，許娟握着倪飒的手，說：“媽沒什麽好擔心你的了，就等着你什麽時候給媽生個孫子抱抱。”

倪飒趕緊看了眼正在開車的關暝，看他依然和父親說着話，松了口氣，說：“媽，順其自然，急不來的。”

“媽知道。”許娟笑着點點頭，這幾天在杭州許娟過得很舒心，臉色都紅潤不少，“關于芸婕說的話，你別太放在心上，倪樂的事由我和你爸操心，輪不到你們來煩心。”

許娟提到芸婕，是擔心在他們回去了之後，芸婕又會借機來困擾他們。這幾天全家出去玩的時候，芸婕雖然沒有明說，但各種暗示倪飒還是聽得懂，無非是希望倪飒作為姐姐，能幫助弟弟倪樂在杭州買房。倪飒當然沒那個錢，但是關暝有，所以芸婕才會不時提起。幾個人心裏都明白，只是都沒點破。

買房不是買菜，倪飒有心而力不足，更何況她和關暝的關系，并不是他們表面看到的那樣。所以，倪飒只當沒聽懂。這回徐娟專門點出來，可能是認為她并不樂意，為她掃除困擾。

倪飒在心裏苦笑，如果她有能力，她很願意幫助弟弟，可是……算了。

“媽，我知道了。”倪飒挽住許娟，軟軟地說。

倪飒以為父母離開後，她和關暝應該就要分“窩”而睡，但是，關暝都沒有提出，而且，每天早上醒來，都會是兩人相擁而眠的情景。自從知道了關暝的秘密後，倪飒對關暝，就變得不那麽灑脫了，矛盾着兩個人是不是該保持距離，害怕着關暝突然發現他們兩個距離太近，擔心着那個女人真的會醒過來，期待着兩個人能像每天早上的擁抱一樣，兩顆心貼在一起……倪飒覺得都要被自己弄瘋了。

倪飒忐忑，那邊關暝也并不是很舒坦。他以為倪大慶和許娟離開後，他和倪飒的關系就應該回到相敬如賓的狀态，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天氣逐漸寒冷的原因，還是他留戀倪飒身體的溫度，他最後總是會不自覺地抱着倪飒入眠。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