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溫柔

回到家, 尚之周坐在床沿，望着躺在床上熟睡的唐之淩，她的臉頰還泛着淡淡的紅暈。今晚若是晚去幾分鐘, 就那麽幾分鐘, 她或許……

尚之周不敢往下想，越想越覺得自己曾經對她真的太過苛刻。因為不了解, 所以苛刻到了對她只有埋怨。

生活就是這樣，我們向往好的出身，好的生活。但事實是這世上哪有那麽多的如意，一帆風順。

生活磨掉了我們對生活的單純, 變得吝啬, 變得苛刻，甚至為了生活, 放下自尊, 放棄自我。時間久了, 我們才知道, 我們只是為了活着而活着，放棄了太多原本屬于我們的東西。

尚之周從以前那個被父母和哥哥最寵愛的女孩, 一夜之間長大。後來一個人在外生活，經歷了人與人之間的爾虞我詐，反而把很多事情看開。或許曾經也恨過，直至今日，你再問她，還恨嗎？她的回答或許是, 我很愛現在的自己。

仲秋的早晨總是帶着涼意的，唐之淩醒來揉了揉難受的腦袋。等到睜眼看到這個陌生的房間，才知道這不是自己的家。本能的掀開被子瞧，身上穿着一件淺卡色的睡裙，上面還一個美人魚的卡通圖案。

驚得坐起來，自己的回想昨晚的事情。好像尚之周來了，然後就是嘈雜，兩個滿臉鮮血的人。畫面總是零零散散的，努力拼湊，到最後只得出一個結論，就是尚之周真的來了。其他的似乎不怎麽重要了。

躺回床上，長舒了一口氣。昨晚太過驚險了，那又如何？這種事不是經常遇到嗎？躲過了，是幸運，躲不過，又能怨誰？這個社會，都說公平？上天對誰公平過？

“醒了？”

“嗯。”剛打算再醒醒神，這時尚之周開門進來。

“頭好些沒？哥哥熬了些粥，要不先吃些墊墊肚子？”尚之周閉口不提昨晚的事情，她知道那不是多麽值得提及的不開心的事。唐之淩的自尊心很強，這點她比誰都清楚。

“肚子有些餓，哥哥，書勉都去工作了嗎？”唐之淩自從上次來，也跟着尚之周稱呼尚政績為哥哥。其實他們算是同齡，而且唐之淩的生日還比他們兩個大。但是誰叫她是妹婿，關系在這裏擺着，只能這樣。

“剛走了，書勉姐把孩子送到學校了。”尚之周把拿來的衣服放在了唐之淩的床頭。“這是我的衣服，你暫時穿着。吃過飯，我們一起回家。”

“回家？”對于這兩個字，唐之淩不知道該怎麽理解。她的家，她曾經是有家的，兩個家。但是又不是自己的家，或者說是他們的家，鄭家和唐家。後來買了自己的房子，還是覺得沒有家的樣子。但是和尚之周在一起之後，卻留戀她的家。現在呢，是自己的家了嗎？“一起回家。”

“我去幫你把粥盛好，你起來洗臉刷牙。牙刷我放在洗手間了。”尚之周說完，自己退出去把門關上。

唐之淩見到今天的尚之周和往日裏的不一樣，她變得溫柔了。溫柔的像是夢裏的人，以前做夢的時候，偶爾也會夢到她溫柔的樣子。但是與今日相比，還是差點什麽？關鍵是尚之周居然會對她這麽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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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手用力擰了自己的臉，唐之淩試圖讓自己清楚這不是做夢。臉頰傳來痛意，讓她清醒認識到這是真實的

“尚之周喝醉了，還是我酒未醒？”自從認識她，這是第一次見她如此溫柔，連說話的樣子，也像湖水一樣平靜的帶着柔和，柔柔的更像是踩在棉花上。這真的是她嗎？

太過意外的，唐之淩躺了一會，就起來洗漱。忙完十幾分鐘的時間。

顧書勉的家是複式公寓，從樓上下裏，唐志良看到尚之周已經坐在客廳坐着，等着人下來。

這張她想起某部電視劇裏的畫面，妻子在餐廳等着歸家的丈夫用餐，看起來和諧極了。

見人下來，尚之周把保溫罩拿開。看她一瘸一拐的模樣，心底軟了下來。

“你吃過了嗎？”尚之周不提昨晚的事，她更不願意提。知道她來，自己安然無恙就好。無需再去追問別的。

“用過了，腿——”尚之周離家好幾日，一直在意她受傷的右腿。“腿好些沒？今天不上班，去做個檢查？”

這麽漂亮的女人，如果腿有了殘疾，完全是浪費了這大好容貌。

“已經不礙事了，醫院就免了吧？”唐之淩小口喝着粥，微微擡了下巴，看向尚之周。她總覺得她今天特別的不正常，超不正常。

腿不是很疼，偶爾膝蓋打彎的時候不太舒服。唐之淩并不以為意，這點小傷于她而言，都是小事。

尚之周也沒多說，她并不想強求什麽。

“周周，你——”唐之淩還是好奇尚之周今天是不是被什麽附身，這溫柔的讓她感覺有些可怕。“你确定是尚之周？”

一聽這話，尚之周看了她一眼，胸口的火苗，“咻咻”的往腦門竄。對她好，她還不樂意？這是什麽人？

“唐之淩，你吃飽自己把東西都收拾了。”右手猛拍桌子，氣呼呼的離開餐廳。

“原來是她啊。”唐之淩在人走的時候，喃喃的嘟囔一句。

在唐之淩眼裏，在第一次“約會”，也就是見面。對她的印象就是這個人看起來像是個溫柔的人，像水一樣溫柔。

當時尚之周穿着比較休閑，那緋色的唇角，總是帶着淡淡的笑，一看到那個笑容，讓人移不開眼睛。她是個與這個激烈競争的社會，格格不入的人。

社會節奏太快，而她仿佛置身事外，悠閑的踏着自己的步子，看着世态百生。

第一印象就是這樣，眼睛澄澈，看不到任何的欲望。平靜的如湖水般，毫無波瀾。

接觸之後，才知道她是個暴脾氣。動不動發脾氣，有強烈的潔癖症。嚴重到，和她生活都要小心翼翼的地步。唐之淩如此想，但是她從來不會去做。

用過早餐，家裏沒有多餘的車。唐之淩的車在酒店。昨晚一同來的屬下也被灌醉，至于最後如何，她認為尚之周應該都安排好了。

“我們怎麽走？”唐之淩跟着尚之周踏着十公分的高跟鞋在馬路上走着。“嗒嗒”的很有節奏感。

“坐地鐵回去。”

顧書勉的家，離地鐵站不算特別遠。快的話，走上十幾分鐘。慢的時候也就二十多分鐘。

“多久？”

“二十分鐘。”

尚之周覺得自己溫柔對唐之淩，确實不是自己性格。看到她哪裏能溫柔的起來？看着就來氣。

“我們打車吧，走這麽久，我的腿要廢了。”唐之淩才抱怨的說道，穿着高跟鞋走二十分鐘，她覺得自己可以承受。但是她就是不想走，就怕高跟鞋掉了鞋跟。

尚之周低頭看了一眼唐之淩的腳，看到那細的似能穿透這堅硬人行道石磚的鞋跟。光潔的額頭，瞬間有了褶皺。

這個女人穿着休閑衣服，腳上十公分高跟鞋，看起來雖然和諧，但确定不是用來搞笑的？

“我看着你的腿挺舒服的。”尚之周說話陰陽怪氣，她見不得這種為了時刻張揚自己身材曲線美的女人，不管什麽場合都要顯擺一下。

“尚之周，你怎麽說話帶刺？”唐之淩聽了立馬不樂意了，掐着腰大聲說道：“我腿有傷，怎麽可能走那麽遠。你不知道疼我就算了，難道還想讓我的腿傷加重不成？”

說完還不忘在心裏嘟囔，我怎麽覺得她會溫柔，估計沒睡醒才說話那樣怪怪的。

“我給你鞋子，是你不穿。怨我嗎？疼得反正不是我。”尚之周不願搭理唐之淩，一個向前走。

女人總是為了給別人展示各種風度，自己受罪。尚之周以此為恥，她認為人活着該讓自己過的舒服，同時也要想開。死要面子活受罪，這是不可取的。

“你——”唐之淩氣的說不出來，脫下鞋子，就朝尚之周扔了過去。“尚之周，你個滾蛋。我的腿廢了，也不讓你好過。”

這一動作，一嗓子，周圍路過的人，紛紛側頭看過來。只見一個穿着牛仔褲的漂亮卷發女人，拿着高跟鞋，正在扔前面那個黑色直發及腰的女子。看起來，怎麽也不和諧。

“你這麽喜歡光着腳走路，我也沒辦法。”尚之周撿起鞋子，舉起來朝着唐之淩招招手。随後一攤，一臉我也沒辦法的表情。

路人看不懂兩個女人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似乎應該是一個女人和她的男朋友鬧脾氣，才可能發生的一幕。而發生在兩個身材都如此優美的女人身上，還是兩千年，第一次見到。

“落井下石，黑心蛇蠍女人。”唐之淩幾步跑過來，兩手用力，奪過尚之周手裏的鞋子，還沒等穿上，身邊的人，已經向左走過去。

“你上不上車？不上自己跑去地鐵。”

“……”

唐之淩看到坐在車裏，一臉得意的人。真的很想不顧形象的鑽進去，把那張臉抓破。

今天的尚之周雖然讨厭，但是坐到車子裏的唐之淩還是覺得很開心。盡管這形象算是毀了一地，這個人終是不忍心讓她走向地鐵站？

尚之周只是想殺殺這女人找罪受的威風，出門沒有留意，她會穿高跟鞋。早晨明明在玄關放了一雙新的鞋子，她不穿，偏穿自己的十公分高跟鞋。腿不好，還要穿，不是受罪嗎？

接下來的日子，兩個人說不上好，偶爾還是會吵架。有時候給孩子輔導作業晚了，尚之周也會睡在顧書勉那裏，摟着孩子一起睡覺。

這個時候，唐之淩就會打電話和她開戰。本想微信加她，人家這個號碼偏偏沒有微信，最後發了火，好不容易才得到。

初冬下了一場小雪，淩晨一點多，唐之淩肚子有些不舒服，去客廳倒水，只是她卻看到一個長的特別漂亮的女人，從尚之周的房間裏走出來，看她的穿着，好像剛回來還沒換衣服。

“你……”兩人驚訝又防備的異口同聲說道。

作者有話要說：  周周不在家，怎麽辦，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