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056 破綻
周圍還有跟拍, 兩人沒多說什麽,司慕一牽着聞櫻的手,上了小船。
節目組還是識趣的, 沒有繼續跟拍, 只是在岸邊擺了攝像機,記錄一個遠景。這期, 準确地說, 這一整季節目到這裏就算錄完了。
但嘉賓們的生活, 顯然才剛剛開始。
聞櫻站在船頭,把自己準備的禮物遞給司慕一:“雖然按照節目規定,只需要男嘉賓向女嘉賓表白就行, 但我也有幾句話想跟你說。”
“你說。”司慕一接過禮盒。
“你先打開看看。”聞櫻卻不着急。
司慕一從善如流地打開,臉上的表情忽然僵住, 整個人都在微微顫抖。
禮盒裏是一只表,一看就是定制款,表盤上有兩個卡通小人,女孩撐着一把傘, 擋在男孩頭上。
聞櫻抓住司慕一泛白的手指,輕聲道:“我記得你說過, 當年阿姨送你的成年禮物就是一只表……”
司慕一眼眶慢慢紅了。
那一年,媽媽大概是知道自己快不行了,她說很抱歉看不到孩子成年那一天,只能提前替他準備一份禮物。她定制了一只手表, 表盤背景是媽媽替兒子撐着一把傘。她說時間是最公平公正的東西, 也是治愈一切的良藥,她說這只表代表着媽媽每分每秒都陪在兒子身邊,她說她很想保護他……可是, 那只表,卻沒能保留下來。
那時候司慕一還小,還沒長成T神,丢了表難過得不行,抱着游戲裏的小櫻寶難過了好久。
但那都是好多年前的事了,沒想到她都記得。
“我知道我當然代替不了阿姨,但我想告訴你,也告訴阿姨,還有一個人,會永遠陪在你身邊……”聞櫻話還沒說完,就被司慕一用力擁進了懷裏。
聞櫻不再說話,同樣用力地回抱住司慕一。
裸露的肩頭有溫熱的液體砸落下來,聞櫻頓了頓,沒有去看個究竟,只是微微側頭,輕輕親吻司慕一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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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氛逐漸走向暧昧,聞櫻忽然感覺腳下不對勁,像是有水漫過來。
船裏怎麽會有水?她低頭一看,這船竟然進水了!
“小花。”聞櫻推開司慕一,“這船怎麽漏水?”
司慕一還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裏,下一秒小船像是不堪重負,突然側翻,兩人同時掉入水中。
聞櫻自然是沒學過游泳的,被淹沒的瞬間腦子裏有什麽東西一閃而過。她還沒想起是什麽,就被巨大的恐懼包裹住,慌亂得想喊救命,然後就嗆了水,接着就更加慌亂。
正在無措的時候,司慕一已經游過來,一把将她撈進懷裏,同時貼着她的嘴唇,渡了一口氣過去。用行動告訴她別怕,他永遠在。
窒息的感覺一掃而空,聞櫻冷靜下來,明白自己不該給他添亂,不再掙紮。
她只要不掙紮,司慕一就輕松多了,将她托上水面。
呼吸到新鮮空氣,聞櫻更冷靜了,她明白水中有浮力,于是盡量放松自己。
節目組的工作人員本來也就還沒離開,在岸邊看到船翻了都吓了一跳,有幾個會水的急忙跳下湖,游過去幫忙。
但司慕一顯然不會讓他們碰聞櫻,他游泳技術很不錯,很快就帶着聞櫻游回了岸邊。
“櫻寶,你沒事吧?”游泳本來就耗體力,更何況還帶着一個人,司慕一喘得厲害,但第一時間還是去看聞櫻的狀況。
“我沒事。”聞櫻除了最初嗆的幾口水,後面被司慕一保護得很好,她也足夠冷靜,所以沒啥事,“你怎麽樣?”
“沒事就好。”司慕一搖搖頭,将自己濕透的衣服蓋在她身上,然後打橫将人抱起,飛快沖回靈犀小築。
這突發的意外讓所有人都吓懵了,導演組“呼啦”一下全圍上來,司慕一沉着臉,一個字都沒回應,只是叫柳千千去給聞櫻拿換洗的衣服。
柳千千也吓壞了,最後一期,譚臣沒跟着過來,結果就出了這麽大的事,她越想越後怕,直接哭了。
“我都沒哭,你哭什麽。”聞櫻反而很淡定,簡單沖洗了一下,換上衣服就去看司慕一。
司慕一除了累點,倒也沒別的問題,此時正拿着聞櫻送的表在盯着看。
聞櫻不用問都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麽,在怕什麽,走過去笑着道:“我定制的是防水款,放心,肯定沒壞。”
司慕一張了張嘴,沒說出話來,用力将她抱進懷裏。
聞櫻親親他的眼睛,問他:“那條船,應該是節目組準備的吧?”
司慕一今晚情緒起起伏伏,跟坐過山車一樣,所以才會有點失态。但他又不傻,聞櫻一提醒,自然明白她的意思:“走,下去看看。”
這種小湖,又沒有大風大浪,他倆的體重也遠不至于讓一條船超重,怎麽看這次翻船事件都不像是意外。
楊導也很崩潰,這眼看着錄制已經結束,卻出了這樣的事情,又是在司慕一身上,他慌得一比。
“你們還好吧?”看到兩人下來,楊導急忙迎上去,“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不用了。”聞櫻搖搖頭,“還是先弄清楚船為什麽會漏水吧。”
“剛才檢查了一下,船底裂了縫,之前沒察覺。”楊導想要大事化小,“對不起,這是……”
“那麽快就蓄滿了水,可見縫裂得很大,節目組但凡檢查一遍,肯定能發現。”司慕一冷冷道,“沒發現只能說明你們沒檢查過,反正節目要結束了,嘉賓的人身安全也就不重要了是吧?說不定還能因此上個熱搜,炒一波熱度?”
“不不不,怎麽可能?”楊導最怕得罪司慕一,急忙否認,“我們其實檢查了……”
“我給楊導提個醒吧。”聞櫻不想聽他的解釋,“能接觸到船只的,只有節目組工作人員。如果是人為,那人肯定想親眼看着我倆墜湖,事發時在湖邊的工作人員應該不多吧?”
司慕一看了眼表:“我們等20分鐘,沒有結果就直接報警了。”
楊導看看兩人,終究什麽都沒說,跑出去了。
聞櫻和司慕一坐在沙發上,聞櫻拉着司慕一的手,輕輕揉着他的手指,試圖讓他放松下來。
司慕一放松不了,今天這事沒解決前,他都不敢放松。
好在楊導很快就回來了,帶着一個女工作人員,聞櫻隐約對她有點印象,好像是節目組的化妝師,平時不聲不響的,不怎麽引人注目。
“周榕已經承認是她幹的了。”楊導看了眼司慕一,眼神有點奇怪,“你們想問什麽,就問她吧。”
叫周榕的化妝師局促地站在原地,雙腿微微打顫,看得出來在極力表現出鎮定。
“為什麽?”聞櫻問道。
周榕臉色蒼白,盯着地面說:“我曾經是T神的粉絲。”
聞櫻:“?”
“我有個孩子。”周榕快速道,“是T神的。你們要是不信,可以做親子鑒定。”
柳千千也在旁邊,聞言震驚得直接站了起來,不敢置信地看着司慕一:“這是真的嗎?”
司慕一臉色難看到極點,但如果仔細看,就能發現他不是心虛,而是憤怒。
聞櫻還是拉着他的手,遞給他一個“讓我來”的眼神,轉頭問周榕:“你的意思是,你跟T神曾經關系很親密?那麽,你對他的身體,應該很熟悉吧?他左胸有個胎記,請問是什麽形狀的?別告訴我你不知道。”
周榕先是眼神慌亂眼睫亂顫,随後像是反應過來,看着聞櫻說:“T神左胸什麽都沒有,你別想炸我。”
聞櫻微微一頓,說:“你确定?”
她這态度無疑給了周榕信心,後者連聲音都大了一些:“我确定。”
聞櫻嘆了口氣,司慕一一把扒拉開自己衣服的領口,左邊鎖骨下方,有一個圓形的痕跡,不知道是疤痕還是胎記,反正不是周榕說的“什麽都沒有”。
周榕目瞪口呆,慌亂地搓手:“那個,我,我記錯了,可,可以做親子鑒定……”
她這時候再說“親子鑒定”顯然已經沒有說服力了,別說聞櫻,連楊導也能猜到這是陰謀。
“楊導,報警吧。”司慕一根本沒有搭理周榕。
“別,別報警。”周榕慌了,“撲通”一下跪在地上,“我也是被逼的,我家裏出了意外……”
“別哭慘,直接說是誰讓你這麽幹的?”聞櫻打斷她。
周榕這時候老實多了:“我也不知道那人是誰,他沒告訴我名字,就給了我五萬塊錢,讓我來演這出戲,破壞你倆的關系。還說親子鑒定的事情他們會搞定,不會出錯。對不起,我真的……”
“那人長什麽樣?”司慕一再次打斷她。
“絡腮胡,身高在一米七左右,眼睛很小。”周榕盡力回想,“哦,對了,說話還有口音……”
這個形容聞櫻很陌生,但司慕一顯然已經知道答案了,直接拉着聞櫻離開:“楊導,報警吧。”
周榕在後面嚎啕大哭,很快被楊導拽了出去。
聞櫻跟司慕一回到樓上的卧室,對視一眼,司慕一說:“對不起,本來挺美好的一天,沒想到會出這樣的意外,怪我沒有好好檢查。那個女人,我不認識,我也從來沒有跟別的女人有過任何……”
“我知道。”聞櫻不等他說完,直接抱住他,“你是不是認識周榕說的那個男人?”
司慕一略一遲疑,點了點頭,眼底閃過濃濃的厭惡。
“是司勝的人嗎?”聞櫻已經猜到了。
“是。”司慕一見狀,便也不再瞞着,“我見過他幫司勝做那些惡心的事情,不過司勝應該不知道我已經發現了。”
他這些年僞裝得挺好,司勝一直以為他還是那個被蒙在鼓裏的聽話的乖弟弟。
“他為什麽這樣做?”聞櫻卻覺得這次事情不簡單,“你家最近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他讓我來相親,本就是為了毀我名聲,但因為有你,我的名聲反而比以前好了,他自然不高興。”司慕一摸到聞櫻頭發還是濕的,轉身去拿了吹風過來,替她吹幹頭發才說,“前兩天我爸主動給我打了個電話,他這些年從來不主動聯系我,有事都是通過其他人來通知。我在想,他可能遇到什麽事了,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所以司勝急了吧。他看出來你是我的軟肋,覺得挑撥了我倆的關系,應該就能打擊到我?”
老實說,如果換一對對彼此沒那麽了解的情侶,遇到這種事情,可能真的會忍不住多想,尤其是在對方說有親子鑒定的情況下,這真的是一個又狠又毒的陰謀。
“親子鑒定是怎麽回事?”聞櫻有點不解,“周榕既然敢提出來,想必有一定的把握?”
“誰知道呢?或許是買通了做親子鑒定的機構,或許是他們誰真的生了個孩子?”司慕一說起這些都覺得惡心,“反正我絕對沒有孩子。”
這一點,聞櫻是肯定相信的。
這也是司勝失算的地方,他顯然想不到聞櫻跟司慕一已經認識十年了。雖然不在一個世界,但他倆對彼此的信任已經植根于心,沒那麽容易被破壞。
“我覺得有點奇怪。”聞櫻知道對司慕一那種程度的潔癖患者來說,這種污蔑會讓他多反感,岔開了話題,“司勝既然這樣讨厭你,當初又為什麽會救你?”
“我也不知道。”司慕一有點疲憊地揉揉腦袋,“我寧願他沒救過我。”
“或許……”聞櫻想了想,“你親眼看到他救你的嗎?會不會是苦肉計?”
“不是。”司慕一搖搖頭,“我沒親眼看到,那一段記憶我始終想不起來。”
“你也失憶了?”這是聞櫻怎麽也沒想到的,“那你為什麽會相信是司勝救了你?”
“因為當時現場只有他和我在,警察調查結果和罪犯口供一致,都證明是他救了我。”司慕一想起這些就更加難受,“我醒過來的時候,就看到司勝躺在重症監護室,如果是演戲,他應當不至于做到那份上,我沒辦法懷疑。”
确實有點道理,但聞櫻還是懷疑:“什麽罪犯?你能說說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麽嗎?”
司慕一說:“我被罪犯抓走,被司勝看到,他說我倆跟罪犯打了一架,結果慘勝,我倆都受了重傷。我眼角的疤,就是那次受傷留下的痕跡。”
“罪犯為什麽要抓你?”聞櫻看着那疤痕,總覺得不對勁,“是你家的仇家嗎?”
“不是,是人販子。”司慕一說,“他……”
“不對!”聞櫻直接站了起來。
司慕一一愣:“什麽不對?”
“你說過是十年前的事,你當時12歲,對不對?”聞櫻再次确定。
司慕一點頭:“對。”
“司勝一定騙了你!”聞櫻激動地抓住他,“你遇到的罪犯絕對不可能是人販子!我覺得他可能壓根就沒救過你,甚至可能就是他想害你。”
“為什麽不可能是人販子?”司慕一也站了起來。
“人販子又不傻,他們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有多危險,所以一般情況下,他們喜歡拐賣的都是還沒記事的孩子和年輕姑娘。年輕姑娘是賣到深山裏給人做老婆,不記事的孩子不會報警,逃跑的概率小,買家也容易養‘熟’,這樣對人販子來說,也最安全,不容易暴露。”聞櫻急急道,“可你當年已經12歲了,不僅記得自己的父母家庭地址,而且有了接近成年人的思考能力。你會報警,會自己偷跑,有一定戰鬥力,還能記住人販子的長相。如果沒有別的原因,人販子是瘋了嗎?為什麽要拐賣危險系數那麽高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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