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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醫說,唐寧身子确實有問題,她身上有舊傷,而且傷到了骨頭,這傷雖不害命,但偶爾遇到陰雨天會隐隐作痛,吃些藥便會緩解。
唐寧以前在戰場上打了那麽多仗,身上有點舊傷并不奇怪。
“可奇怪的是,這幾天并無陰雨天,她為何要吃藥,還吃錯了?”太醫一臉不解。
李昱辄也覺得奇怪,于是将小二叫過來詢問了一番……
唐墨趕來的時候,房間中只有李昱辄和唐寧兩個人。唐寧還沒有醒來,安安靜靜地躺在床上,小臉蒼白,衣衫不整,發絲淩亂。
他眸光一滞,氣憤地望向李昱辄,顧不得君臣之禮質問他:“陛下,你對阿寧做了什麽?”
李昱辄站起身來,亦是對他怒目而視:“朕還想問你,平白無故地你讓阿寧喝什麽安胎藥?她現在藥物中毒了你知不知道?”
“中毒?”唐墨驚愕道,“怎麽會?難道藥方有問題?”
“藥方沒問題,問題是阿寧根本沒有懷孕。”一想到自己因為這個誤會而冒犯了唐寧,定然讓唐寧更加厭惡自己,李昱辄就恨不得命人将唐墨拖出去打板子,但對方畢竟是唐寧的大哥,以後也會是自己的大舅哥,打是不能打的,只能罵兩句解解氣,“唐墨啊唐墨,好好一個人讓你灌了三天的安胎藥,虧得朕發現及時,阿寧現在中毒不深。”
“沒有懷孕?”唐墨目光轉到唐寧身上,她身上蓋着一張薄薄的被子,好似發瘦了許多,再往肚子上瞧去,那裏平平如也,哪還有那天看到的隆起。唐墨有些懵了,“怎麽會?”
“朕問你,是阿寧告訴她懷孕了嗎?”
“不是。”
“你給她找大夫看過了嗎?”
“沒有。”
“那你為什麽會以為她有孕了?”
“臣……”唐墨被問得無話可說,他太過緊張唐寧,以為她羞澀于主動告訴他懷孕之事,便想着暗中關心她,沒想到關心則亂,鬧出了這個誤會,而且還把李昱辄也引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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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以後會注意的。”看着一臉愠怒的李昱辄,唐墨老老實實認了個錯,然後擡頭,直視李昱辄,“那敢問陛下,在臣來之前,您對阿寧做了什麽?”
他沒有問清楚就讓阿寧亂喝藥确實是他的不對,可是阿寧現在昏迷着,跟李昱辄也脫不了幹系。再說看房中桌椅錯位,床上也顯然有掙紮過的痕跡,很容易便能猜到這裏發生過什麽。
聽到唐墨的質問,李昱辄心裏有些發虛,他方才确實怒火攻心失了理智,險些犯下大錯,但這種事情如何說給唐墨聽,他只得說:“等阿寧醒來,朕會向阿寧解釋的。”
“所以陛下不打算向臣這個做大哥的解釋一下嗎?”唐墨聲音清淡,神情也并無多多少變化,可眼中卻分明多了幾分淩厲。
當然李昱辄做皇帝久了,自然不會被他的目光所吓道,便輕描淡寫地回答道:“這幾天阿寧一直在喝藥,朕以為阿寧身體不适,所以帶着太醫過來看看。”
“可臣聽客棧的人說陛下和阿寧起了争執?”
李昱辄眸光顫了顫。
“臣誤會阿寧有孕給她喝藥是臣的不對,陛下明知她身體不适還來與她為難,陛下做的就對麽?”
李昱辄喉結動了動。
“陛下,別再欺負阿寧了。”唐墨眉眼染上了一絲傷感,“她為了大齊國上過戰場拼過命,為了三公主的名譽離開京城三年未歸,如今好不容易回來了,卻是丢了将軍的身份,連回家都不能從正門走進去。你若真的喜歡她,就該想辦法恢複她的身份,她做不了将軍,還可以做我們唐家堂堂正正的大小姐。倘若不能做到這一點,還不如放過她,交給臣,臣會護佑她安穩地過完這一生。”
李昱辄聽他說這一番話,面色越來越陰沉:“你怎知朕沒有在想辦法?朕一直在想辦法,朕既然決定挽回阿寧,就一定會讓她風風光光地嫁給朕,不會再讓她受任何委屈。”
“可是陛下,聽聞太後娘娘要給您選妃了。”唐墨忽然話鋒一轉,“陛下以後會娶許多女人填充後宮,就算你只喜歡阿寧,也難免會寵幸別的女人,你覺得那時候阿寧會不會委屈?以前阿寧喜歡你,她願意進宮我無話可說,但如今她早已将你放下,我情願她過普通人的日子,也好過她在深宮中過着靠你施舍憐愛度日。”
他的話毫不避諱,直指李昱辄的痛楚,“唐墨,你逾越了!”李昱辄冷聲斥了他一句,不悅道,“朕後宮的事情,不需要你費心。”
唐墨不卑不亢道:“陛下後宮的事情自然不用臣費心,臣只關心阿寧就夠了,她是臣唯一的妹妹,臣希望她能不被往事所困擾,重新開始生活。況且她不與皇宮牽扯任何關系,對陛下您、太後娘娘和三公主都好,陛下又何必非要自讨苦吃?”
“世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權力,朕也有。”李昱辄望着床上的唐寧,堅定道,“朕不喜歡別的女人,朕只喜歡阿寧,所以朕一定要得到阿寧。”
聽完這句話,唐墨忽然不想再同他争執了,他明白了李昱辄對阿寧是怎樣的感情:阿寧消失了三年,他念了阿寧三年,當初的那份喜歡在這三年裏變成了不甘和執念,所以才會在阿寧出現後那麽的想要重新擁有。
想來阿寧也是看透了這一點,所以才會一直拒絕他,一直想要再次離開京城。
床上的唐寧忽然嘤咛了一聲,好似要醒了,李昱辄和唐墨聽到了,立即走了過去,俯身看去。
“阿寧。”李昱辄喚了她一聲。
唐寧的睫毛微微煽動幾下,身子也跟着動了動,雖然沒有睜開眼睛,嘴裏卻是咕哝着“難受”。
“阿寧,哪裏難受?告訴大哥。”唐墨焦急地問。
可唐寧只是癟了癟嘴,又沒動靜了。
李昱辄忙将太醫又喚了進來,太醫瞧過之後,說:“方才已經給這位姑娘服下了清毒的藥,這會兒毒素已經清除了大半了,沒什麽大礙了。”
“那她怎麽還沒醒過來呢?”唐墨問。
太醫又把了把脈:“哦,方才是昏迷,這會兒是睡着了。”
聽到這句話,李昱辄和唐墨才算真正放心下來。
李昱辄讓太醫先行回宮,自己卻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唐墨“關切”地說道:“陛下,既然阿寧已經沒什麽大礙了,陛下也早些回宮休息吧,臣在這裏守着阿寧就行。”
李昱辄了然地看了他一眼,笑了笑:“你身子不好,經不起熬夜,還是朕在這裏守着,你回去吧。”
“陛下雖然喜歡阿寧,但還未真正婚娶,實在不宜呆在一個房間中太長時間。”
“你雖是阿寧的兄長,但終究男女有別,你也不宜與阿寧單獨呆在這個房間。”
“臣也是為陛下考慮,陛下今晚對阿寧做了什麽事情想來心裏也清楚,臣覺得阿寧明早醒來一定不願意見到陛下。”
“朕說過會同阿寧解釋清楚,告訴她是你這個做大哥的給她亂喝安胎藥,朕覺得阿寧說不定會理解朕的行為。”
唐墨擔心的是自己離開以後李昱辄會不會再對唐寧做什麽事情,而李昱辄擔心的是自己離開後若是唐寧醒來,唐墨指不定怎麽添油加醋地編排自己。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臉上都寫着想讓對方趕緊離開的表情卻不好明說,最後誰都不讓步,幹脆一人一個凳子坐在房間裏,大眼瞪小眼地等着唐寧醒來。
其實昨晚唐寧确實醒過來一會兒,她是被吵醒的,只不過那時候她意識依舊混沌不已,聽不清是何人在争吵,眼皮也沉重地睜不開,索性便任由自己又睡了過去。
如今一覺到天亮,唐寧覺得身子舒服了許多,頭也不那麽痛了,她坐起身來,狠狠地伸了一個懶腰。
然後就瞥見兩個男人正目不轉睛地望着自己。
“大哥,你怎麽來了?”唐寧有些驚訝,随即又看向另一個人,“你還沒走?”
昨晚的記憶登時如同千軍萬馬一般奔湧而來,唐寧默默攥了攥拳頭,走到唐墨身邊:“大哥,借你拐杖一用。”
唐墨将拐杖遞給了她。
唐寧一手拿着拐杖,一手扶着唐墨将他送出房外:“大哥,你去樓下坐一會兒,我有筆賬想和陛下算一算。”
“好,你慢慢算,不着急。”唐墨沖小二招了招手,讓他将自己扶了下去。
唐寧轉身回了房間,關上房門,看着已然有些緊張的李昱辄,說:“陛下,有句髒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阿寧,朕可以解釋。”
“不聽!”唐寧提着拐杖就沖了上去。
樓下的小二給唐墨沏了一壺熱茶,在樓上不時傳來的噼裏啪啦的聲音中,唐墨覺得這茶越喝越有味。
小二小心翼翼地問:“東家,您真的不打算上去勸架嗎?”
唐墨沒有回答,嘴角卻是微微上揚,眼窩下面雖然因為熬夜而有些發黑,但依然神清氣爽,滿臉寫着一個字: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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