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不等他們細說,門外傳來蔡白玉的驚呼。

程硯很快下床,雙腿落到地上時沒發現鞋,她才想起來昨天是從池霧那邊上的床,只能轉了個身,推着池霧的肩,跟他一塊兒。

甫一開門,燒焦的味道就蹿到鼻尖,程硯和池霧同時皺眉。

昨天有人的房間被燒了。

二樓回廊裏,205的房間門和池霧之前住的201一樣,被燒成黑色。

“怎麽會……”女生哭着捂住臉,“她為什麽會被燒死了……”

程硯往裏看,門口赫然躺着一具女屍,雙手保持着向上抓門的姿勢,顯然是被火燒死時還在拼命想要逃出門去。

“不可能的,”勾小珍也慌了,“我保證我把手裏的+1牌給那對雙胞胎了。”

池霧回憶完,确認死者身份。

205住的是那個中分發型的女人。

“我知道,”汪行昌說,“因為他們來找我了,但我也給了我的牌出去。”

他在人群中找到自己下一個房間的主人。

他們都需要下一個房間的人來證明自己遵守了約定。

五裏路開口:“雙胞胎來我這裏了,汪行昌說的沒錯,然後我也給了牌。”

他扭頭看程硯和池霧。

勾小珍在程硯住的203,使用+1的卡牌後,雙胞胎便會來到汪行昌住的204,緊接着汪行昌使用+4卡牌,雙胞胎來到五裏路住的208,而五裏路再使用一張+1,便達到了他們的目的地——209號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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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來了,我們也給了禁止卡。”程硯說。

能夠按照他們計劃好的順序走下來,說明程硯一開始提供的思路是正确的。

“是不是禁止卡出了問題。”一直對禁止卡抱有疑惑的勾小珍說道。

程硯搖頭:“如果禁止卡出問題,該被燒的是我和池霧的房子。”

五裏路看了眼門口的屍體,垂下眼:“算了,別站在這裏了吧,來個人和我一起……稍微把她放回床上去吧。”

等他們将女人的屍體安置好,雙胞胎已經開始做飯。

他們沉默着吃完早餐,連嘔吐的情緒都不想表現。

同伴的死去好像将他們之前所有推測都否定,重新陷入迷茫和害怕之中。

試錯的機會太少,他們第二晚就死了人。

吃過飯後,雙胞胎高興地從口袋裏拿出一疊卡牌讓他們抽,池霧知道自己抽不到卡幹脆連飯也不吃了,盤着腿在餐桌前看他們。

“我抽到禁止了。”汪行昌翻過卡牌給他們看,“不知道現在還用不用的上。”

程硯目光灼灼,盯着那對雙胞胎:“卡沒有問題,有問題的是他倆。”

“他們有什麽問題?”五裏路問。

程硯擡手指了指。

雙胞胎之中的一個,脖子上被程硯割開的傷口已經用線縫合在一起,黑色細線陷進皮肉裏,像扭曲的蜈蚣一樣醜陋。

“他昨天好像沒有這個傷口。”蔡白玉走上前,觀察細心,“感覺縫線人的手法不太好,都歪了。”

“這是雙胞胎裏的弟弟。”程硯說,“但不是人。”

他又強硬地抓過雙胞胎的手腕:“放火的是他。”

哥哥在空氣中舉起的手指上,有一點黑色灰屑。

而弟弟的非常幹淨。

“現在研究他們到底是不是人,也沒什麽意義,”汪行昌有些喪氣,“今天晚上怎麽辦,用了禁止卡還是死人了,而且第八天,這個別墅就會被燒毀,我們還有可能出的去嗎?”

壁爐裏的柴火燒的旺盛,屋內如冬日一般寂靜,他們各自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

池霧戳了戳程硯的胳膊,在他手背上寫:“210,201。”

他們還忘記了這件事。

雙胞胎裏的哥哥說過,他不會燒毀自己住的201。

而210,不在保護範圍內。

等同于現在二樓的房間總數多出一間。

“如果計算房間數,從我和池霧在的209要燒到205,路線是209、210、202、203和204,中間跨越了五個房間,”程硯用筆将中間池霧住過的202劃去,“去掉202,等于是四個房間。”

五裏路:“意思是雙胞胎他們自己做了+4?”

“不知道。”程硯說,“如果殺人是随機事件,我們再怎麽猜測他們的路線,也是徒勞無功。”

池霧忽而起身,所有人便都擡頭看着他。

“哦……我,我想喝水,”池霧指了指廚房,“我過去拿杯水。”

程硯拉住他手腕:“我幫你去拿。”

他倆一塊兒走遠了,進入廚房。

雙胞胎在收拾早晨餐具,似乎又因為一些碗筷的事情吵架,來來回回不過那幾句,弟弟覺得哥哥在和自己作對。

“按照你的思路推下去,其實還有一種可能,”池霧邊倒水邊說,“在逆轉的同時+4。”

程硯腦海中快速将順序排出來。

在209房間逆轉方向,再前進四個房間,正好就是205。

池霧扭頭看向雙胞胎,忽而開口:“程硯,你抱我一下。”

正計算今晚路線的程硯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麽?”

“你抱我一下,讓我高一些。”池霧稍微伸開雙手。

“……”程硯半信半疑地彎腰,雙手穿過他胸側往下,摟着他的腰輕輕将他抱了起來,察覺池霧可能不太舒服以後,他将池霧往上又抱了一些,雙手箍在他大腿,讓他上半身重心穩穩放在自己身上。

他不記得自己抱過人,但碰到池霧的時候,似乎就該這麽抱。

有了程硯,池霧已經比雙胞胎高上許多。

程硯擡頭,看見池霧将手伸到雙胞胎的頭上,輕輕放了快一分鐘。

随後池霧皺了皺眉:“你挪到那邊去。”

等他要伸手摸上哥哥頭頂時,哥哥退開了好幾步,池霧就觸不到了。

“攔住他。”

程硯保持着抱住池霧動作,擡腳踹在哥哥肚子上,随後屈膝扣住哥哥的胸膛,單腿将人壓在洗手池上。

池霧飛快将他嘴巴捂住,一刻也等不了,伸手在哥哥頭頂,但很快弟弟就将他們撞開,本還呆在客廳的人也循聲過來,池霧不得不收手。

“出什麽事了?”

下一秒,趕到廚房門口的人看着抱在一起的池霧和程硯齊齊傻眼了。

“啊!”蔡白玉控制不住,先發出土撥鼠尖叫,“啊啊啊啊!!”

這是什麽啊!

啊這是可以在天梯裏搞的嗎!

池霧為了讓畫面看上去不那麽奇怪,抱住程硯的脖子,頭靠在自己手臂上嗚嗚嗚:“他們倆好兇啊,想打我……”

程硯莫名受用,勾着唇角,極其配合地在他後腦上拍了拍。

五裏路和汪行昌反應了一下,才看到被程硯制服在洗手池邊的哥哥,他倆擠進廚房,很快抓住了在一旁發狂的弟弟。

程硯手臂松了松,卻沒讓池霧直接落地,而是攬着腰将他帶出了廚房。

他走的很快,目的是脫離人群。

“放我下來!”池霧在他臂彎裏掙紮。

“恐怕得等一下。”程硯說。

池霧推了他一把,他确信程硯現在是故意的。

程硯将他直接帶進209房間裏,還順便關了門。

池霧被放在床尾,而程硯彎下腰,靜靜看着他。

“你的異能是什麽?”

池霧扯了扯身上的衣服,為了不讓自己看上去那麽狼狽,更為了不從視覺上和好整以暇的程硯有什麽落差。

“我猜猜,”程硯的聲音很低,聲線也和平時不同,冷靜又自持,“你會讀心,摸到弟弟的時候什麽都沒讀出來對嗎?”

池霧挪開視線,懶得理他。

程硯蹲下來,視線低到和池霧的膝蓋在同一水平線。

池霧才終于肯看他一眼。

“一階天梯,”程硯仿佛很有耐心,眼睛裏幹淨誠懇,“你肯相信我,因為你讀了我的心,那天在入口的時候。”

池霧舌尖略過下唇,默認了自己有讀心能力,開口道:“我沒有從弟弟那裏讀出什麽,哥哥那裏只讀了一部分,來不及。”

“只說讀到的。”程硯說。

“他當時想的是——”

這個該死的東西竟然敢摸他!死!讓他們死!晚上就燒死他們!必須死!

程硯起身,在房間裏來回走了兩圈:“這個哥哥是精分嗎,為什麽內心會和他弟弟表現出來的一樣。”

從他們進來,哥哥的說話做事一直都要比弟弟顯得冷靜許多,除了夜晚時候他們合二為一,一起殺人,不想這內心世界人設崩的一塌糊塗。

“弟弟不過是傀儡,”池霧說,“至于這個哥哥,到底是‘哥哥’還是‘弟弟’,誰又知道。”

程硯停下腳步,看向池霧。

“你的意思是……”

門被人輕輕扣響。

蔡白玉在外問:“霧霧?程硯?你們在裏面嗎?沒事吧?”

程硯回了一句:“在裏面。”

“你們倆被困在裏面了嗎?能出來嗎?”蔡白玉很急切,“不是說他們白天不能對我們動手嗎?怎麽又把你門關進去了!”

程硯:“門是我關的。”

門外迎來了奇妙的沉默。

在程硯準備去開門之前,蔡白玉說:“那什麽,你們繼續,我們就不打擾了,先溜了先溜了。”

然後是一陣雜亂的腳步聲。

程硯不懷好意地笑着,朝池霧偏了偏頭。

“晚上我們換房間,”池霧說,“209換給他們住。”

如果雙胞胎的規律是在最後一個房間數後+4,那麽要到達209,就需要從205開始;而如果規律是逆轉再+4,同樣也需要從205開始。

而205已經被燒毀。

在他們目前的猜想下,209是相對安全的。

池霧起身:“現在只能期望,那對雙胞胎不是在亂殺。”

他倆一塊兒下樓,剛出現在樓梯口,本來還在激烈讨論的群衆就突然就停下來,齊齊望向他們。

程硯走過去,在空位坐下。

他們幾人還是很奇怪,一會兒看池霧一會兒又看程硯,幾人之間暗流湧動,眼神微妙。

“怎麽了?”程硯問。

蔡白玉嘀咕一聲:“時間有點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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