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程硯和池霧同時睜開眼睛。
“來了。”
程硯這次長了記性,抓住了池霧的手腕才帶着他一起起來。
這是雙胞胎的第一站。
“我這仇恨值應該刷到最高了,”程硯按住門開關,“果然第一個來找我。”
開門後,雙胞胎笑嘻嘻地站在門前,老話又來一遍:“輪到你了呢!”
程硯随手丢了一張卡牌給他,然後試着像昨天一樣往門外走了兩步。
确實是可以出去的。
雙胞胎雖然堵住了門,但從側面小心一些可以擠出去,程硯試着整個人離開門內,只留下和池霧的那根紅線牽着。
但下一刻雙胞胎就攔住他:“你該休息了!”
“我想下樓喝水。”程硯說。
“不,你不想。”
程硯:“……”是,我不想。
随後,也不知道雙胞胎雙手的力氣是怎麽回事,他就被送回了門內。
慣性有些大,程硯撞了池霧一把,他下意識反應将沒牽着的手環到後面,按住池霧後腰,防止他摔到地上。
門在下一瞬關住,熟悉的倦意襲來,程硯收回手,回頭看池霧:“看來這樣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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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霧打了個哈欠:“皮這一下你就很開心。”
程硯皮着爬上了床:“随便睡會兒,他們也許還會過來。”
而一旁的池霧已經睡着了。
程硯揉了揉疲憊的眼睛,堅持回憶剛才自己背身環住池霧的動作。
這成為他睡着前最後一個問題:為什麽會那麽熟悉。
但已經來不及思索。
別墅裏,夜晚的睡眠是完全沉浸式睡眠,他們在第二次聽到敲門聲醒來時,恍惚覺得自己已經睡了七八個小時。
“當真是輪到我們。”程硯起來,在夜色中看向池霧,“準備好了嗎?”
池霧望向窗戶:“你準備好了我就準備好了。”
程硯回報一個微笑外加一個值得信任的眼神,起身拉開了門。
雙胞胎站在門外,笑容可怖,手上直接揣着一盒火柴,看見他倆第一眼就複讀機似的:“燒掉燒掉燒掉燒掉燒掉……”
“師傅別念了。”程硯說,“要燒現在就燒。”
雙胞胎發出的笑聲和第一天晚上池霧聽到的一樣尖銳。
門被關上,程硯和池霧看向彼此,他們暫時還沒有聞到燒焦味,屋裏也還沒有什麽東西開始燃燒。
“先松開,”程硯手速極快地解開紅繩,又叮囑他,“保管好。”
他從工裝褲右側抽出軍刀,二話不說砍向窗口的鐵杆,對抗雙方都過于堅硬,程硯虎口震得發麻。
軍刀不如斧頭,在劈砍能力上遜色許多,程硯将三個鐵杆都砍斷的時候,房內的桌布已經開始着火,而屋外雙胞胎笑的愈加肆無忌憚。
沒有提前将鐵杆砍斷的原因是他們無法确認在雙胞胎上來之前破壞房間的完整性,是否會影響晚上的順序。
“來。”程硯躬下身,打池霧腿彎将他抱起來,往下看了一眼。
池霧抓緊了他的領子:“你不是要把我扔下去吧!”
程硯忽而笑了:“這裏只是二樓,沒關系的。”
“你……”
“開玩笑的,”程硯抱着他踩住窗棂,低頭同他說,“準備,要跳了。”
“什麽?”
池霧以為他們至少是一個一個下去,完全沒有想過程硯竟然要抱着他往下跳。
這棟哥特式別墅一樓挑高本就很高,從二樓往下跳,少說也有十米高度,兩個人這麽跳下去,不殘廢也要骨折。
耳邊風聲略過,池霧感覺到程硯将他扣在胸膛裏,抱着他的臂彎像磐石一樣堅硬。
最後落地的一瞬,池霧撲在程硯懷裏,聽天由命地閉上眼睛。
下落的震動非常大,池霧卻沒有任何痛感,僅僅只感受到震,他睜開眼,摸到程硯胸口:“你怎麽樣?”
程硯的姿勢不太正常,他應該是直接跳下來的,左腿先落地,但重力作用,明顯無法保持直立,左邊膝蓋被迫下壓,單膝跪在地上。
但池霧始終被他護在懷裏,沒有半分損傷。
“動不了了,你先下來。”程硯說。
池霧:“那你先松手。”
懷抱松了一些,池霧側開臉;“你哪裏疼?”
“腿。”程硯的聲音很冷靜。
“好,你先別急。”池霧落下左腿腿,接着落下右腿,人跨站在程硯身上。
剛準備起身,耳邊就傳來有些無賴的笑聲,程硯雙手穿過他腋下,将他輕輕舉高,和自己視線齊平:“騙你的。”
池霧愣了半秒,随後露出非常池霧式的生氣表情,眉頭皺起,嘴唇輕輕張開一點縫隙。
“我不疼。”程硯求生欲很強,在池霧對他這些行為暴怒之前放下他,“什麽事兒都沒有。”
池霧雙腳落地,一時間不知道先生氣還是先質問程硯是怎麽回事。
“不如先去辦正事?”程硯提議。
池霧看他兩秒,收起個人情緒:“你也不困了是嗎?”
程硯點頭。
他們算是離開了雙胞胎的游戲模式,程硯和池霧穿過早被擊破的落地窗回到別墅。
篝火是客廳裏唯一的光源,池霧勉強辨認時間,四點。
“還聽到他們在笑,快走。”程硯一個箭步,拎起池霧就往樓上跑,在雙胞胎狂笑的同時,踢開了201的門。
池霧非常配合地關門,反鎖,一頓操作行雲流水。
“他們應該馬上會發現。”程硯放池霧下來,“快找鑰匙。”
201房間的構造大不相同,尤其是入門就能看到的櫥櫃。
透明玻璃杯在裏面發出晶瑩的光澤。
“會在這裏面嗎?”程硯問。
“客人偷走了家裏的紅酒杯,所以弟弟非常讨厭家裏的客人,”池霧說,“但這裏有這麽多的紅酒杯是為什麽,收藏,還是他們監守自盜。”
“弟弟只是一個傀儡。”程硯提醒他。
“所以真正在意紅酒杯的是活着的哥哥。”池霧說完又覺得哪裏不對,站在原地不動。
“也許活着的一直都是弟弟。”程硯開口,“弟弟,就是現在的’哥哥’。”
池霧擡眸看他,心底那一點火苗被程硯點燃。
“我需要再讀一次心。”池霧說,“一會兒他們進來,你幫我——”
他來不及說完,門被人粗魯地打開,門鎖撞在牆上反彈回去。
哥哥臉色很冷,直沖沖地向他們走來。
“你們這些卑劣無恥的小人!!”
他幾乎就撲到池霧面前,程硯扭過他的手臂,另一只手抽出軍刀,腕骨擰轉,軍刀紮進血肉的聲音緊實飽滿。
哥哥身後的弟弟,心口上一把軍刀斜斜立着。
在程硯壓制下的哥哥瘋狂扭動,像長了觸手的章魚,程硯将他小臂推上去,摁住肩背,喊池霧:“來。”
池霧終于不用靠程硯抱就能讀心,手放上去的時候相當輕松。
約莫過了兩分鐘,池霧松開手。
“他是弟弟。”
“還讀到其他嗎?”程硯問,“出去的方法。”
池霧搖頭:“他沒有離開天梯的意識,因為他是這裏的npc,對于他來說這裏就是他的世界,所以也沒根本不知道什麽是離開的方法。”
“也許——”程硯忽而皺眉,左腿沒有預兆地跪在地上。
也是同一時間,池霧看到他額頭上豆大的汗珠。
“你怎麽了?”
哥哥順勢從程硯手下掙紮開,就近抓住了池霧的肩膀,他手上的火柴在瞬間點亮,直接燒上池霧頭發。
蛋白質燒焦味撲鼻而來,程硯右腿蹬地,從地上翻身起來,将池霧燃燒的那一大塊頭發攏進掌心。
他扯了池霧的肩膀,帶着他從門口跑出去。
之前住的207已經燒毀,程硯穿過樓梯口,推開210的門沖了進去。
他靠着門等了好一陣,确認哥哥沒有追上來,才松了手。
池霧跌做在旁邊,垂眸做了深呼吸,再擡眸時,程硯頸窩已經都是汗水。
而自己頭發上的火已經滅了,只稍微能聞到一點焦味。
“你的手給我看看。”他不等程硯同意,将程硯垂落在一旁的手指掰開。
程硯掌心皮肉發皺,最中間的位置露出一大片紅色,原本修長好看的手指也燒得發黑,腫起水泡。
“燒傷要怎麽處理?”池霧問。
程硯靠在門上,将手收起來:“都不知道怎麽處理還敢扒我的手,萬一肉黏在一起,我這手就要被你廢了。”
池霧被怼得啞口無言,自己蜷了蜷掌心:“你教我。”
“用冷水幫我沖一下。”程硯說,“但我現在走不動。”
池霧站起來:“左腿是嗎?”
他站在程硯左側,将他的手繞在自己肩膀上,而程硯的體重一壓上來,池霧就差點腿軟到地上。
好半天,他才把程硯弄到廁所。
“沖完沒有東西弄掉這些水,”池霧說,“也沒有紗布包紮。”
程硯似乎是疼的有些不想說話,他沒受傷的手撐住牆壁,直接将手放在水龍頭下,開了很小的水量給創口附近降溫。
“他的火不是一般的火。”程硯說,“無所謂了,反正離開了天梯,這些傷都會好。”
池霧在房間裏搜尋,找到衣櫃裏的剪刀,又盡量找到幹淨的衣服剪出一小塊兒。
等程硯沖完,他用布塊輕輕幫程硯擦掉上面的濕水。
“要包紮嗎?”
“不用了,煩那些布粘住傷口。”程硯又坐回了地上,靠在牆邊,“怪我自己,你不要覺得愧疚。”
池霧蹲在他身邊:“你的腿怎麽回事?”
“我的異能,”程硯無奈地笑了,“有點廢物的異能。”
池霧皺眉:“是什麽?”
“我可以免疫疼痛。”程硯說。
池霧看他的腿:“那現在是怎麽回事?”
“我也沒想到,”程硯說,“過了一定時間,之前免疫過的疼痛,會以成倍的痛感重新反饋到我身上。”
就在池霧讀心以後,程硯感覺到膝蓋近乎鑽心的疼痛,他本就能忍疼,但異能帶來的疼痛讓他在瞬間就跪倒在地,幾乎沒有任何掙紮的餘地。
後來帶池霧離開,也已經是耗盡了自己所有的耐力。
池霧往前走挪動兩步,推起他的褲腿。
“你要幹什麽?”程硯問。
池霧不說話,将他工裝褲束口的地方打開,程硯艱難地露出笑容:“以身相許的話要從褲頭開始解。”
池霧很克制地沒有露出白眼:“這種時候還能講這種話的,也只有你。”
“我總不能哭吧。”程硯說。
他的褲子被池霧推到膝蓋,池霧仔細看過:“沒有任何傷口,你的異能,比想象中有用一些。”
“怎麽說。”
“免疫的同時,你也不會有傷口。”池霧說,“假如現在有把刀割破你的喉嚨,而你使用了你的異能,刀無法對你造成傷口,但……你會和現在一樣,要承受當時數倍的痛苦。”
程硯:“所以我等于是變相無敵了。”
“人的疼痛是有阈值的,”池霧說,“如果真的像我剛才舉的例子,等反饋的疼痛到來,你也許會更希望自己當時就被殺死,比如你剛才就選擇不用異能,寧願自己被火燒。”
程硯:“說實話,我是急到忘記用,怕再晚一點你就燒成禿子了。”
作者有話要說:秀娥日記:今天趁着受傷,苦肉計博到老婆同情,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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