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糖言糖語 我不走，你別趕我

一聽孫子生病了，爺爺趕緊說：“露露，給我們買回來的機票吧。”

棠文磊果斷拒絕：“不給買，你們繼續在外面玩吧，我跟阿峻打了賭，這一個月我自己帶糖糖。”

“什麽？！”老爺子更着急了：“露露露露，快給我們訂票，趕緊的！”

喬露把手機拿去了一邊，好不容易穩住了二老，才哄得他們同意繼續行程。

她拿了藥箱給兒子找藥：“下午要是還嚴重了，就去看醫生。”

糖糖跑到藥箱旁邊，跟媽媽說：“露露，也給我吃點藥吧。”

糖糖模仿着爺爺的口氣，說完先把自己給逗樂了，小手捂着嘴巴嘻嘻嘻地笑着。

棠峻藥都要咽下去了，一口水先噴了出來。

噴了他爹一臉，棠峻拽了張紙給他擦，還安慰道：“你只是一臉水，你兒子我是撿回來一條命，千萬別往心裏去。”

喬露點了下女兒的鼻尖：“露露是誰啊？”

糖糖蹭着她的胳膊，親昵地摟緊了：“露露是我的媽媽呀。”

看着一臉天真無邪的女兒，喬露思忖着該怎麽告訴她，不能直呼長輩的名字。

糖糖的正臉朝着窗外，視線裏看到什麽，小手着急地拍着媽媽。

“媽媽，淩寒哥哥家門口又有大車來了。”

小姑娘問：“他們又要搬家了嗎？”

恐怕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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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露和棠文磊都看到在從裏面往外搬東西，雖然中間有栅欄擋住了部分視線，也還是能看到盛高承在門口和顧安欣在說什麽。

當着孩子的面，喬露只能發信息給顧安欣問情況。

顧安欣回複：【沒事露露，我只是想通了一些事，出去冷靜一下。】

喬露把手機拿給棠文磊看了下，兩人神情都有些複雜。

只是冷靜需要這麽大動幹戈？只怕是某些事的前奏。

那孩子要怎麽辦？

一個跟爸爸，一個跟媽媽？又是誰跟着爸爸，誰跟着媽媽……

系統213：[這反派還真是……命途多舛啊。]

咦，不對，它怎麽又開始心疼反派了！

“阿姨上車了，”糖糖擡頭問，“她是不是不太高興啊？”

喬露蹲下來把女兒抱進了自己懷裏，哄她道：“阿姨工作太忙，怕回來晚會吵到家裏人，就先出去住段時間。”

喬露說：“糖糖如果見到了小哥哥，記得不要說這件事，因為哥哥也會想媽媽，你說了，哥哥會難過的。”

糖糖想了想說：“好的，我不說。”

她能明白的。

阿姨既不和叔叔住了，也不和哥哥住，她要自己出去住。

糖糖用手撐住小臉，腦袋輕輕晃了下：“阿姨和叔叔離婚了。”

喬露、棠文磊齊齊一愣。

就聽小姑娘又說：“她和哥哥們也離婚了，哦，她和我也離婚了，咦，好像不對……”

阿姨沒有跟她睡過，應該算不上離婚。

棠峻愣是被妹妹的話弄得差點又嗆一下，嘴裏的藥已經在嘴裏完全化開，他皺眉吐掉，重新拿藥。

前兩次沒被嗆死，是老天垂愛還沒準備收了他，他還是拿了藥和水，遠遠躲到廚房去吃。

吃個藥也太難了……

糖糖接到一個特別的電話。

是盛淩寒打來的。

他問媽媽要了喬阿姨的電話。

他告訴糖糖，他家裏今天有事，他不能來看她了，過兩天再說。

糖糖抱着媽媽的手機，天真地說：“那、那哥哥我去你家幫忙呀？”

盛淩寒說：“不用了，你幫不上忙。”

他沉默了會兒，對糖糖說：“謝謝你。”

糖糖聲音清甜：“不客氣，可是，我什麽都沒有做啊。”

系統213也想說：是啊，她什麽都沒有做！

盛淩寒沒有再說什麽，挂掉了電話。

糖糖把手機還給了媽媽，腦袋耷拉了下來，猶豫着問：“哥哥是不是生我氣了？”

她有些失落，聲音小了很多：“我沒有幫忙。”

“不是的，”棠文磊說，“哥哥只是想安靜一下，我們給他點時間好嗎？”

什麽天才不天才的，不重要，她現在就是個三歲的孩子。

糖糖難過，他心裏也很不是滋味。

再擡眼看斜對面的盛家，如果糖糖都這麽難過，那盛家的兩個孩子豈不是……

糖糖也順着爸爸的目光往外望，大車和阿姨都走了，門口也沒人了，她不知道爸爸還在看什麽……

系統213一見兩父女眼巴巴地還在那看，生怕糖糖無所顧忌地往冰刃上撞，嚴聲道：[聽你爸爸的話，讓小哥哥自己安靜會兒。]

它不說還好，它一說糖糖看得更起勁兒了：“我想看看，就看看……哥哥在哪兒安靜呢……”

看平板的時候，會扭頭朝窗外看看；阿姨丢垃圾的時候，她會跟出去看看……

就連吃飯的時候，都自己端着餐盤，挨着窗戶邊吃邊看着。

棠峻為此酸溜溜地吐槽：你比望夫石都敬業。

盛家的大門開開關關，進出的只有父子倆，又過了兩天，糖糖只能看見淩寒哥哥自己了。

她次次都想跑出去找哥哥，被爸爸攔住了。

這天下午時開始飄雨絲，飄着飄着就成了雨夾雪，路面上一片泥濘。

糖糖又趴在窗戶邊，看到盛家門口的車，黑色的。她知道這是淩寒哥哥上學坐的，果然就看見小哥哥從一側下來。

車讓司機開走了，盛淩寒手裏有司機給的傘，他沒有打開，而是走了幾步，在屋檐前的臺階上坐下，盯着面前飄落的雪花看。

這幾天發生的事有點多。

媽媽要走的那天，她解釋說哥哥比較敏感更依賴她，她說完也不見小兒子哭鬧，安靜地讓她皺眉。

盛淩寒由着媽媽抱了抱他，又松開，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

媽媽帶走了盛淩風，還有他那只讨厭的狗，家裏只剩下父子兩人，都是能不吭聲就不吭聲的主，整棟房子一下子就變得空曠了。

而之後，爸爸開始“加班”，就剩下了他自己。

盛淩寒看看眼前的雪，回過神來。

太陽的最後一角也消失于天際，天地在剎那又黯然失色了不少。鼻尖上落下一片雪花，盛淩寒伸手一碰，就化為雪水。

他神情恍惚了一下，恍惚中看到遠處一團紅色的身影朝自己跑過來，他擦了擦眼睛，懷疑是幻覺。

糖糖的鞋子啪嗒啪嗒踏着雪水，棠峻撐着傘給她護航，陪着妹妹進了盛家的院子。

系統213已經咆哮好幾次了：[先來後到懂嗎！反派1號是你哥呀！]

[先攻略你哥不好嗎？啊啊啊！]

這就等于放着小怪不管，直接去扛大boss。

以前帶的所有宿主都是遵循由弱到強的規則，這也是正常邏輯。

糖糖拍了下自己的腦袋，意思是讓系統安靜一點。

系統213：[……]啊啊啊。

不過盛淩寒看起來真的不太好，雙眼在看到兩兄妹後，目光閃動了下，之後就是一副淡淡的漠然。

糖糖學着他也在臺階上坐下來，她順着盛淩寒的視線方向，看到飄飄轉轉的雪花。

用一只小手托着自己的下巴，糖糖說：“淩寒哥哥，你、你安靜好了嗎？”

盛淩寒沒有說話。

糖糖自己又說：“那我陪你一起安靜吧？”

盛淩寒從唇間溢出一聲嘆息，視線未動，輕輕地說：“可你安靜不了，你也……不需要安靜。”

“為什麽呀？”糖糖想不明白：“因為你是男孩子，我是女孩子？”

她在家裏聽到最多的就是這個理由。

哥哥長得高，因為他是男孩子，他不穿裙子，因為他是男孩子……

盛淩寒緩緩彎了下嘴角，也僅僅是一下。

倆小蘿蔔頭排排坐在臺階上，看着雪聊着小人生，可苦了棠峻了。

他怕雪水弄濕了兩人，傘撐到了倆小孩兒的頭頂上，但這樣，就遮不到自己了，他只好往屋檐底下縮了兩步，伸着胳膊給撐傘。

他希望他們聊得快一點，他有點冷。

于是催促道：“天兒不早了，還是回家吧。”

糖糖“啊”了一聲，滿臉寫着“你在說什麽”，她鼓了股腮幫子：“可是我還想陪小哥哥安靜一會兒。”

在外面待得久了，盛淩寒說話開始有鼻音：“你走吧糖糖，跟你哥哥早點回去吧，我也要進去了。”

他想了想還是說：“對不起，我以後應該不會找你，你早晚還是會像他們一樣不要我。”

棠峻渾身一震，低頭看着五歲小孩兒的後腦勺。

他……是不是懂得太多了點？

糖糖一聽卻急了，手舞足蹈地解釋：“我不會的！我不會不要你的呀！”

盛淩寒看她一眼說：“你要上幼兒園，會有新的朋友，認識的人多了，總有能替代我的。”

“不會的不會的，哥哥你……”糖糖盯着他頭頂垂頭的小花枝，也難過了起來：“你不要難過好不好……”

系統213心情沉重：[糖糖你繼續說吧，就說不會離開他。]

離開了還怎麽做任務？

它之前的判斷失誤了，這大反派明顯最需要關心，尤其他看起來就沒有第二個朋友的樣子。

糖糖聽後，果斷用手拽住了盛淩寒的衣服，有些可憐地說：“我不要走。”

盛淩寒：“……”

兩只小手攥着衣角的态度，仿佛要失去的是一件極其重要的寶貝。

而被小手攥着的似乎又不只是衣服，盛淩寒覺得心頭處也被攥得……一暖。

系統213：[恭喜宿主！獲得成長點4……4？]

直接就4了？

這是不是太草率了點？

系統213語速因為懷疑而變慢：[額，加1……又加1……]

這真是……

糖糖人不在鏡子前所以看不到，她頭頂的小紅花忽地就開了，花枝搖擺着，一副春意盎然的姿态。

而盛淩寒頭頂的小花枝，兩片葉子繼續生長的同時，第三片葉子宛若加速度一般發芽、伸展、長成成熟的葉片……

系統2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