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離家出走了

棠文磊什麽時候這麽狼狽過, 當年那麽追喬露也沒到這個地步。

喬露看得哭笑不得的，幫他重新洗了一遍頭，邊問他：“棠先生, 你的原則呢, 你的底線呢？”

棠文磊搖了搖頭：“害，我人都快沒了, 還有什麽原則。”

喬露笑聲放輕了些，幫他擦幹淨頭發, 又拿來吹風機。

小鬼頭糖糖穿着背心短褲, 懷裏抱着她的小玩偶, 好奇地盯着爸爸和媽媽看。

托這雙兒女的福, 棠文磊覺得能被老婆這麽照顧一回也很不錯，他低着頭由着喬露給他吹頭發, 一伸手把老婆攔腰抱住了，“我想……”

“爸爸，你想幹什麽呀？”甜美的小奶音在他耳邊炸開, 棠文磊和喬露都自覺分開了距離。

糖糖伸手摸了摸懷裏的玩偶，睜着無辜的大眼睛看着爸爸和媽媽, “你們想幹什麽呀, 也帶我一起吧。”

系統213：[噗嗤噗嗤。]

這個小崽子快把爹媽都給臊紅了臉了。

棠文磊抓了抓頭發, “啊, 那個……我其實是——想下樓找你爺爺說點事情。”

這和糖糖想得不太一樣, 她歪了下腦袋, 還以為爸爸媽媽要做什麽游戲呢。

棠文磊真下樓去找老爺子去了, 他也端來了一盆水來到老爺子跟前。

“老爸，我還一次都沒給你洗過腳呢。”棠文磊用認真的語氣說。

老爺子愣了一下，“你給我洗什麽腳啊？你去休息吧還是。”最近眼袋都大了不少。

“我給你洗完就去。”棠文磊心裏想, 他上學的時候老師可沒有留過給父母洗腳這個作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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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不怪他現在才想到。

老爺子許久都說不出話來，到兒子起身要走了，他忍不住提點了兩句：“明天千萬按好了糖糖啊，她打針的時候吧，跟平時都不大一樣。”

“還有啊，千萬別心軟，咬牙堅持住，你就勝利了。”

棠文磊皺了下眉，心裏想着這到底是帶孩子去打針還是打仗啊，真的有這麽誇張嘛？！

他不禁懷疑道。

或許真是累了，他這一夜睡得很沉，再一睜眼就到早上了，他邊提褲子邊往外跑。

糟了，昨晚沒給糖糖鋪隔尿墊。

糟了，夜裏沒給糖糖蓋被子。

糟了，九點到社區醫院打針，現在已經七點半了。

他們時間有點緊張了。

棠文磊先拍拍兒子房間的門，喊兒子起床，結果門一開，兒子已經收拾完畢，做了個帥氣的裝扮。

哦，他今天要見桑妍。

棠文磊顧不上跟兒子多說兩句，又轉頭奔去小女兒房間裏。

女兒還在呼呼大睡，一點都沒有要醒來的意思。

“糖糖啊，該起床了，我們要出門了。”棠文磊怕被她的小起床氣波及，語氣很小心翼翼。

躺在大床中央的小可愛咕哝了下嘴巴，有點嫌吵，伸手推開爸爸的臉，翻個身繼續呼呼大睡。

這可怎麽辦？起床都搞不定，今天的打針真的能行嗎？

無頭蒼蠅一樣的棠文磊出門搬救兵去了。

“她平均兩三天就有一次起床氣，我算了下，不出意外今天也有氣。”

“要是起床就把她惹了，打針豈不是……”

棠總跟個老媽子一樣喋喋不休地說。

喬露微微擡了下眉：“有這麽困難嗎？我每次感覺還好啊。”

棠文磊攤了攤手：“……”

臣妾……可是句句屬實啊。

喬露趕着要去上班，已經換好了套裝裙子，她坐在女兒床邊上，先伸手摸摸小姑娘的臉蛋。

接着輕輕彎腰，在甜美的臉頰上親了一口，柔聲在女兒耳邊說：“小寶寶起床了，太陽公公都起來了。”

糖糖輕輕睜開眼睛，睡眼朦胧，眨了下眼睛，再眨眼睛。

爸爸在一旁屏着呼吸，跟着眨了下眼睛。

小姑娘卻眉眼一彎笑了起來：“媽媽，那我也起來了。”

她盯着媽媽瞧了一會兒，說：“媽媽，你好香啊。”

一大早的甜美暴擊！

老婆出馬，效果不同凡響。

棠文磊有種飄飄然的不真實感，他把衣服拿來了，抓緊給小姑娘換上。

爸爸負責開車，哥哥在車後座陪同妹妹坐着。

“糖糖，我們去社區醫院啊，你知道幹什麽嗎？”棠文磊發出試探的聲音。

糖糖看着車窗外的風景，語氣如常：“知道啊，要打疫苗，小朋友都要打疫苗的。”

聽她這樣說，父子二人同時都松了口氣。

這樣來看……一會兒打疫苗應該會無比順利吧。

糖糖自己還拍了拍手，一副明白人的語氣說：“為了我們的健康，要按時接種疫苗，爸爸、哥哥，你們也要打疫苗呢。”

棠爸爸很是欣慰，小寶貝還知道關心他呢！

看來寶貝真的長大了！

他後半段路還輕輕哼起了歌，仿佛歷經漫漫長夜後迎來了黎明，他看見了自己地位上升的希望。

雖然還是暫居全家第五，但是跟以前的第五還是不太一樣的。

以前第五是毫無地位，現在只是地位低點。

哥哥棠峻也心安理得地拿着手機跟桑妍聊天。

今天的計劃是帶妹妹打完針後，老爸開車送他們去接上桑妍，再把他們送到目的地動物園，老爸就會自動撤退。

棠峻：【九點打針，打個針……頂多十分鐘吧，我們就到你家小區門口。】

棠峻：【你現在可以做好出門準備了。】

桑妍：【好。】

桑妍：【她不怕打針的嗎？我小時候最怕這個了。】

棠峻：【我妹是奇女子，她剛還跟我們說了一堆大道理，臉上笑嘻嘻的。】

幾乎是棠峻消息發完沒多久，棠爸爸就到了地方，他停好了車，回頭跟兒女說：“到了哦，我們打完針就能去玩了。”

這時的糖糖，正透過車窗盯着社區醫院的招牌大字看着，臉上的笑忽然就沒有了。

爸爸給她解開安全帶下車，她一聲不吭的，表情很緊張，還沒等走兩步，就看到從裏面出來幾個大人小孩兒。

大人們表現各異，兩個小孩兒卻都是哭嚎着被抱走的。

糖糖定定地瞧着，臉一下子白了。

“爸爸，我、我想我們還是先回去吧，我找淩寒哥哥有點事。”糖糖拍拍棠文磊說。

棠文磊哄道：“你這會兒害怕了？你剛在車上不是說得挺好的嗎？打疫苗是為了健康。”

糖糖小臉痛苦：“我現在不要健康了，我們別打針了吧。”

“媽媽說一定要打的。”哥哥無奈把媽媽給搬了出來。

糖糖糾結着一張小臉，張張嘴想說什麽，又實在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她着急嘆了口氣，看着爸爸邁着長腿一步步逼近了醫院的大門。

糖糖咧開嗓子，“哇”地哭了出來。

棠文磊和棠峻覺得太突然了，明明在車上說起打疫苗不是還一副挺高興的樣子嗎？這怎麽說不樂意就不樂意了。

棠峻就很無語：“你剛不是還笑着呢嗎？”

糖糖邊哭邊說：“我剛才忘了，我忘了……打針好疼的！”

到了醫院門口，看到了頂上那幾個大字，又看到那些哭着的孩子，這不……某些不愉快的記憶就被喚起了嘛。

棠文磊：“……”

棠峻：“……”

奇女子，不愧是你。

可是……都已經到了門口了。

糖糖發現爸爸的腳步不但沒有停下來，反而加快了，小人精立刻慌了，手腳開始掙紮起來，“不去了不去了，我不想去了！”

棠文磊近乎是扛着小姑娘的，雙手緊了緊，既是抱着她，也是為了護住她別摔了。

糖糖用手拍拍爸爸的肩膀，見他并不理會自己，在這個瞬間終于明白了過來。

她今天這個針……一定是要打的。

肩上的小人精突然地不做聲了，父子倆趕緊扭頭去看，就見糖糖雙眼紅紅的，在他們看過來時，精準無誤地擠出來一顆眼淚。

糖糖摟緊了爸爸的脖子，還在進行最後一次嘗試。

“爸爸！我求求你了！我不想打針了！我求求你了好不好嗚嗚！”

爸爸最疼她了，爸爸最怕她哭了，爸爸……我真的不想打針啊！

說實話，父子倆都被她給整懵逼了一瞬。

就沒想到……這還有攻略呢。

系統213都沒眼看了：[你再哭也沒用，無非就是打針的時候更難看一點。]

唉，誰讓你是人類幼崽呢。

哦不，現在的寵物崽崽也是要打針的。

糖糖繃着小臉，在這個時候，把所有平時拿手的招術都使了出來，邊哭還邊唱起了歌來。

“世上只有媽媽好，沒媽的孩子像根草，嗝……”她眼淚鼻涕一把地道。

棠文磊輕輕吸了口氣：“……”

周邊其他人都圍着看了過來，在這醫院裏，為了逃避打針孩子們是花樣百出的，一天能看好幾場撒潑打滾的戲，頭一回見這麽喜劇的。

糖糖唱了兩句，又跟爸爸說：“爸爸，你別讓我打針，我以後唱世上只有爸爸好。”

棠文磊腳步緩了一下，這真的讓他有點動搖了。

可旁邊還有棠峻呢，棠峻皺着眉打破他的幻想：“老爸你清醒一點，她總是要打針的，今天不打，明天也得打。”

是的呢。

棠文磊晃晃頭，一臉抱歉地跟女兒說：“對不起呀，只有這件事爸爸不能答應你。”

糖糖：“！！”

眼淚汪汪的小可憐這回把哥哥當做了攻略目标。

“哥哥，那我唱世上只有哥哥好？我求求你了，你不是我的哥哥嗎？”

棠峻：“……”他有點理解老爸了，這真讓人有點頂不住。

棠峻發誓，他真的只是微微的猶豫了那麽億下，他老爸一看他，他就清醒了。

“抱歉糖糖，哥哥沒法答應你。”

完了呢。

還是要打針。

糖糖的大眼睛不複往日的神采了，她伸出手，抓住了最後最後的希望。

她扒住了牆角。

棠文磊和棠峻都沒想到她還有這一招，被迫停在了這裏。

棠文磊使使勁兒肯定能把小姑娘扛走，但這樣做，也怕會弄傷了她。

只能棠峻先出手，撓了撓妹妹的小腰，可衣服穿得有點厚，宛如隔靴搔癢，對糖糖來說不痛不癢的。

她繼續扒着牆，渾身都在使勁兒，臉上直接皺成一團，看得出這是把吃奶的力氣都拿出來了。

棠峻思考了下，這回把罪惡的爪子伸向了妹妹的脖子。

他們剛從外面進來，棠峻手上冰涼，這麽來一下，糖糖立刻縮手縮腳縮脖子。

棠文磊配合着往一旁轉了下，成功把糖糖從牆角帶走了。

糖糖：“……”

悲傷又擴大了不止億點。

從進大門到上樓這段路，他們走得格外艱辛，說好了九點，已經超時十五分鐘了。

全都出了一身汗。

父子倆再看一眼近在咫尺的接種室的門，心照不宣地看了一眼。

接下來才是真正的惡仗。

桑妍早就準備妥當了，就在等棠峻的信息她好下樓。

五分鐘過去了。

十分鐘過去了。

二十分鐘過去了。

棠峻的消息才回了過來。

棠峻：【抱歉，出狀況了，糖糖在鬧，恐怕……】

他現在只是短暫喘口氣，等護士把疫苗拿過來，就該輪到他們了。

棠峻：【恐怕還得十分鐘，我們抓緊。】

收了手機，棠峻如臨大敵一般，和父親緊挨在一起，做好了準備。

糖糖從進了這個接種室開始，都是不出聲地哭，看得父子倆多少有點揪心。

疫苗就位，護士開始拿棉簽消毒了，小人精被爸爸和哥哥同時按着，小身軀微微發着抖。

你們……太過分了。

糖糖看到護士姐姐在排空針管了，她嘴角扁了扁，又想盯着看，又特別害怕，矛盾不已。

“爸爸，我能跟淩寒哥哥說會兒話嗎？”糖糖央求道。

“打完了針就可以。”棠文磊立刻斬斷了她的念想。

這……下一秒就要打針了。

“唉……”糖糖長籲一口氣出來。

她選擇別開頭去，不看這可怕的一幕了。

另一邊也有個護士在打針，坐在椅子上的小男生一直在大聲尖叫。

“我不打針！”

“我就不打針！”

“別碰我！！啊啊啊疼疼疼！”

陪他來的是他的爺爺奶奶，很無語地說：“只是消毒呢，針都沒掏出來呢。”

小男生“噢”了一聲，抿了下嘴巴，覺得有點丢人。

他一扭頭，發現糖糖正在盯着自己看，立刻板着臉道：“看什麽看！！”

系統213：[看你這個……4號反派呀。]

糖糖盯着他頭頂的小綠芽正看着，就感覺按在自己身上的力道一重，針快速地紮了進去，又快速地拔了出去。

糖糖扁着嘴巴皺着眉頭剛要哭，轉頭一看，已經打完疫苗了。

她表情微微困惑了下，“诶……打完啦？”

好像沒有那麽疼嘛。

兩秒後，這才疼了起來，她眨眨眼，眼淚就要掉下來，另一邊的男生又大叫起來。

“疼疼疼死我了！嗚！嗚！好疼好疼！”

聲音太大了，吵到糖糖了，把她的眼淚都吓回去了。

男生的爺爺看一眼将哭未哭的糖糖，差點留下羨慕的淚水：“妹妹都沒有哭，你都快哭成狗了！”

男生大叫道：“我只打雷！不下雨的！”

整個接種室都因為他的大叫聲顯得兵荒馬亂的，但糖糖卻真的沒有哭了。

棠文磊和棠峻都微微松了口氣出來，向橫空而出的“救星”投去了感激的一眼。

男生打完了針，整個人就正常多了，但估計覺得丢人，等血止住了，就催着爺爺奶奶趕緊走，不願意留在這裏觀察。

他剛才的叫聲刺激太大了，導致糖糖好半天都還在恍惚，等人走了，才想起來——

啊，是反派小哥哥！

她都沒能說上話，聯系方式也沒有，以後都不知道還能不能再遇到了。

系統213安慰她：[不着急，總能再遇到的。]

想找的話，怎麽都能找到的。

她錯過的是反派小哥哥嗎？

她錯過了明明是小紅花！

再回到車上後，糖糖就不願意搭理爸爸和哥哥了。

任由兩人怎麽哄，她都不說話。

接到桑妍後，她才又開始說話，但也只和桑妍姐姐說話，還是不理爸爸和哥哥。

“他們好壞，”糖糖伸出自己的爪子給姐姐看，“爸爸都給我按紅了。”

棠文磊解釋道：“那是你的力氣太大，爸爸沒有辦法嘛。”

誰能想到三歲小孩兒的吃奶力氣能有那麽大呢！

不聽不聽，糖糖搖了下頭，接着嘆聲氣。

她拿着哥哥的手機跟盛淩寒視頻，把爸爸和哥哥的惡行都控訴了一遍。

旁邊棠峻跟桑妍聊了起來，也是在聊妹妹打針出糗的事。

糖糖掃一眼哥哥，擱在腿上的小手畫了個圈圈。

爸爸聽後也跟着笑了。

糖糖也跟着又畫了一個圈圈。

桑妍姐姐……

算了，姐姐跟他們不是一樣的人，姐姐是好人。

“淩寒哥哥，我不跟哥哥去玩了，我現在就回家找你。”

糖糖說什麽都不跟哥哥姐姐去動物園，棠文磊只能把幾個孩子又帶回了家裏。

桑妍一進門，就收到了棠家爺爺奶奶和藹又親切的笑容，“妍妍啊，我們家阿峻不聰明，你多擔待些。”

老太太生怕他說出什麽駭人聽聞的話來，撞了他一下。

棠峻給端了花茶和水果出來，跟桑妍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起來。

剛才進門，老爺子老太太就發現小孫女一臉的不高興了。

爺爺這會兒問道：“小寶寶這是怎麽了？”

糖糖長嘆了一聲，從爺爺奶奶跟前走過，彎腰往沙發上一趴，仿佛承受了天大的委屈，看着無精打采的，怪讓人于心不忍的。

她就是覺得委屈。

老爺子伸手戳了戳這團小人，小人動也不動的。

老爺子又輕輕推了一下：“別這樣嘛，爺爺都跟着你難過咯。”

糖糖小臉埋在沙發裏，含糊不清地說：“可是我太難過了。”

爺爺不厚道地笑了下：“因為打針？”

糖糖“嗯”了一聲：“他們很大力地按着我……”

棠文磊趕緊說：“是你爺爺讓的！”

老爺子嘴角的笑容瞬間凍住，一臉氣憤地瞪自己兒子：“你幹嘛賣我？”

棠文磊說：“地位太低了，求生本能爆發了，體諒一下吧。”

給老爺子氣得不輕，他一轉頭想好好哄哄小孫女，發現剛才還蔫噠噠趴着的人這就不見了。

“诶？上哪兒去了？”

老太太下巴努了一下，朝着樓梯的方向擡了擡，“上樓了。”

糖糖一步一步倔強往上爬，這就快走到二樓了。

哼。

都是壞人。

她揣着自己的小怨念，嘴裏嘀嘀咕咕的，進房間就開始到處翻東西。

她東翻一下，西翻一下，覺得這個也好，那個也好的，搖擺一番後，就随意拿了幾樣，全都塞進了她的小書包裏。

這就是她的小包袱，她要牢牢抱好了。

她噠噠噠又下了樓來，這時沒有人注意到她。

大家都在聽棠峻說學校裏的趣事呢，因為今天的客人是桑妍，大家都很配合地給足了棠峻面子。

糖糖路過客廳也沒有駐足，頭也不回地就往外跑。

她打開房門，就看着大門沒有關勞，真是天助她也。

糖糖跑了出去，還知道先探頭往附近看了看，沒有奇怪的人，也沒有什麽車，她确定好了，就一路小跑着沖去了斜對面。

她個子太矮了，還夠不到門鈴。

只能努力用小手拍打着盛家的大鐵門。

“淩寒哥哥！淩寒哥哥！快給我開開門！”

她今天太難了，只有淩寒哥哥能給她安慰了。

但她不知道，她的淩寒哥哥今天也很難。

自從盛家夫妻的第一次神經質之後，盛淩寒就開啓了躲避模式，能躲多遠就躲多遠，能在棠家不回來，他就絕不踏進自己家門一步。

盛高承和顧安欣那個焦急啊，幾次給路清然打電話咨詢，路清然就只是說讓他們給孩子點空間，被冷落太久的人見到溫暖的第一反應，是懷疑。

所以……有些事急不來，是需要時間來過渡的。

這個過渡期就挺關鍵的。

盛高承跟顧安欣聽是聽懂了，就還是不得要領，感覺每次嘗試都是失敗的。

盛淩寒在看書，他們敲敲門，一會兒給他送杯牛奶，一會兒給他來杯果汁……

這些也就算了。

忽然把他房間裏的藍色裝飾全換成了綠色，說是給他換換心情。

好吧，這樣也還行。

但是——

他們還說要把丘比特送走，因為丘比特時不時還是會給小兒子搗亂，他們訓了幾回都改不過來。

真是狗不改不了吃屎。

盛淩寒是不喜歡這狗，可爸媽一本正經商量着要把這狗送走的時候，他看見一只站在牆邊的哥哥了。

哥哥盛淩風一臉受傷地站在那裏，目光幽怨地看了弟弟一眼。

“這狗不是我的，要不要送走，你們應該和我哥商量。”

盛淩寒說完，煩不勝煩地進了房間，并且把門鎖了起來。

然而他鎖上門吧，夫妻倆又很不放心，卑微地守在門邊，不時跟門裏的人說一句：“爸爸媽媽哪裏做得不對，你跟我們說啊，你不說，我們怎麽知道呢？”

“你多跟我們說點話，讓我們了解了解你。”

不需要。

你們最好還是……離我遠一點吧。

他現在是确确實實不太需要他們了，不過這和以前被忽視的感覺又是不一樣的。

選擇權現在在他自己手裏，而不是像以前一樣，別無選擇只能接受被冷落忽視。

盛淩寒有點想糖糖了。

才短暫地分開這麽點時間，他就受不了了，他有點嫌棄自己太黏糖糖。

糖糖在大門外中氣十足地喊起來時，盛淩寒人就在門口呢。

聽到妹妹的聲音，他外衣都沒穿，就那麽趿拉着拖鞋，沖了出來。

他怕凍着糖糖，先牽着她走到了房門口。

盛淩寒一眼看到了糖糖背上的小書包。

糖糖拉着他的手笑了起來：“哥哥，我離家出走了。”

盛淩寒想：真巧。

我也準備離家出走來着。

所以眼下的問題是——離家出走要去哪裏呢？

糖糖不想在棠家待着，她控訴了下爸爸哥哥還有爺爺的種種惡行，撅着嘴巴說絕對不要跟他們和好了。

盛淩寒呢，是一分鐘都不想在自己家裏待。

于是兩個苦難崽崽就這麽杵在門口半天，犯了難。

盛高承和顧安欣當然要拼命留住糖糖了，既然小兒子願意和她待在一起，糖糖就成了他們跟小兒子打好關系的關鍵了。

糖糖不懂大人們的心思，她只看到淩風哥哥抱着他的丘比特站在一邊。

糖糖沖丘比特叫了一聲，丘比特把腦袋往盛淩風腿後面藏了藏，很沒精神地“汪”了一聲。

盛淩風一句話都沒有跟糖糖說，糖糖皺了下眉頭。

她小聲問淩寒哥哥：“哥哥，你哥哥……怎麽了呀？他是不是不高興？”

盛淩寒“嗯”了一聲，岔開話題道：“那我們……去找路老師？”

“好啊好啊！”糖糖笑着答應了。

不一會兒，棠家一衆人終于發現糖糖沒了蹤影，一家子人上蹿下跳快趕上拆家了。

桑妍小聲提醒道：“不是有監控的嗎？”

棠家人：“噢噢噢噢對！快看看監控。”

桑妍：“……”

循着監控，他們找到了盛家來，看到倆小蘿蔔頭正腦袋湊到一起，不知道在商量什麽。

棠家男人把心髒重新揣了回去，幸好……幸好沒事。

他們正要教育糖糖不能再亂跑，就聽門口傳來了車喇叭的聲音，接着是路專家晃着悠閑的身姿出現了。

“你來幹嘛？”兩家人齊齊問道。

路清然擡起下巴，“他們要離家出走，我正好也有事讓他們幫忙，我們一拍即合，這就準備帶他們出去。”

“離家出走？誰？”棠文磊和盛高承又一次齊齊開口。

兩人說完，同時看了對方一眼，互相都有點嫌棄。

糖糖舉起了一只手：“我，我要離家出走，路老師我們走吧。”

盛淩寒一臉坦然：“還有我。”

“……”行吧，孩子大了，管不了了。

不過路清然一個人帶兩個崽子，他們都不太放心。

“你單身快四十年了，女朋友都不會照顧，怎麽照顧得了孩子？”棠文磊說。

“帶上我吧，我就在旁邊看着。”

糖糖看了他一眼，跟小哥哥說了句話。

盛淩寒說道：“不用，路老師不會的話，有我呢，我能照顧好妹妹的。”

棠文磊差點氣昏過去：“……”你好樣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