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暗戀掉馬了嗎? 肉.償
現在想來,顧一熹當時真是蠢得死。
不過再後來還是宋嶼冰加的她,至于因為什麽事顧一熹有點不記得了,她的記性一直時好時差,經別人提醒說不定還能想起點眉目。
挂了電話,宋嶼冰很快加上了她。
顧一熹把學校地址發了過去,兩人約好時間在校門口碰面。
原本想給他寫個備注,發現不用,他昵稱就是他本名,頭像看着像兩根棍兒,也說不定是雙筷子。
這人怎麽還跟以前一樣無趣。
景悠悠她們聚衆調侃了她一陣兒,便各自出去約會了。
顧一熹焦慮地在衣櫃和穿衣鏡之間走來走去,她挑了半□□服,選不出一身适合去見宋嶼冰穿的行頭。
明明也不是約會,只是去趟保險公司而已。
這樣一想,顧一熹雀躍的心情平靜了許多,她随興拿出一件碎花波點的連衣裙,配上最近很喜歡的圓頭小白鞋。
出門前化了個精致的淡妝,顧一熹對着鏡子笑了笑,自信的女生最好看。
她下樓穿過一排排教學區,往學校門前的大廣場走。
春日午間,太陽暖烘烘的,風吹在臉上還餘留了一味雅淡的花香。
學生們吃完飯都從外面回來,顧一熹跟他們擦身而過,眼看校門口停了一輛很多人不時回頭圍觀的豪車,不是瑪莎拉蒂,但應該就是宋嶼冰的車。
“學姐!”
距校門口三米之隔,謝邢叫住了春光滿面目露喜悅之色的顧一熹。
顧一熹慢下腳步,臉僵了一秒,尴尬地回了個招呼:“Hi。”
謝邢就是那個最近在追她的大一學弟,兩個人社團認識的。
顧一熹是文學社的副社長,難免要負責起招新的工作。
以前喜歡顧一熹的學弟也不少,但像謝邢這樣被拒絕過三次以上還堅持不懈的還是少數,
“你出去吃飯嗎?”謝邢問。
顧一熹看了眼校門口,在想要不要發個微信跟宋嶼冰說會遲到,心不在焉地說:“沒,出去辦點事。”
“啊,這樣啊。”謝邢若有所思,然後從挎包裏捏出兩張電影票,“對了,學姐,你喜歡看文藝片嗎?我朋友臨時有事去不了,多買了兩張票,要不送你吧。”
“不用。”顧一熹拒絕道:“我不怎麽看電影。”
“拿着吧,不然也是浪費,就今晚七點半的,你忙完應該也趕得上場次。”
謝邢直接塞她手裏,拉了把旁邊的室友先走了。
顧一熹怕宋嶼冰等太久,沒追上去還人家,拿着電影票小跑了兩步,迎面對上不少校友側視而來的八卦眼光,然後坐進了那輛勞斯萊斯幻影的副駕。
“不好意思,遲到了。”顧一熹關上車門,滿身熱意随車內低冷的空調風一揮而散,她挑起眼看了看宋嶼冰,男人臉色暗沉沒說話,比空調機裏吹出來的冷風更寒。
她真不是故意要遲到的。
半晌,宋嶼冰側頭瞥了她一眼,視線向下,不着痕跡地略了下顧一熹手上的電影票。
顧一熹不知道自己心虛什麽,下意識地把票塞進了包裏,莫名地緊張。
搞得她好像出軌被抓包了一樣。
車內安靜,兩人都沒有說話。
顧一熹一度感覺自己在瀕臨窒息的邊緣不停徘徊,她平時話很多,一下子不說話還真是有點受不了。
“你現在在哪上學啊?”
“剛那個是你男朋友?”
要麽不說,說還要跟她搶。
顧一熹沒聽清他的問題,“啊”了一聲。
宋嶼冰倒是自然地接上了她的疑惑:“工作了。”
“哦,你上社會還挺早的。”顧一熹沒去糾結他問的啥,繼續這個工作的話題:“現在高中畢業好找工作嗎?”
“?”宋嶼冰蹙額。
“哦,應該挺好找的。”顧一熹自說自答。
瞧她這記性,不好找能是沒了瑪莎拉蒂就開勞斯萊斯的人嘛。
話題一旦開啓,顧一熹就沒想讓它結束,她受夠了剛才那樣無聲的折磨,追着問道:“那你現在在做什麽工作啊?”
宋嶼冰沉笑了一聲,前方路口紅燈,他跟着前面那輛車停了下來,轉過頭看着她,一臉的“你确定對我做什麽工作感興趣?”。
顧一熹當然是沒多大興趣,畢竟比起職業,她更好奇他現在有沒有女朋友什麽的,但她為了不讓話題終結,表現得十分真誠,烏黑的眼睛裏仿佛冒着小星星似的。
好像在說“你說嘛你說嘛,千萬不要停”。
宋嶼冰頓了頓,臉認真起來,語氣一如既往的平淡:“本人男,22歲,金融學碩士海歸,目前正在經營一家動漫公司,最近準備上市。”
他沉默了一下,開口道:“你也說說你自己?”
“……”
這是什麽相親欄目麽。
顧一熹還在默默盤算宋嶼冰是如何用短短三年時間抱回學士加碩士兩份證書的。
一個不答,另一個專心開車,車內又陷入了無盡的安靜之中。
到了保險公司,顧一熹跟在宋嶼冰後頭,慢悠悠地邁着步子。
她也不懂那些賠付流程,坐在VIP客戶的咨詢室,一頁一頁地翻着工作人員給她的書面文件。
上面寫明了那輛瑪莎拉蒂到底是用了多貴的漆補了那兩道肉眼幾乎都不可見的刮痕。
一本翻完還有一本,顧一熹煩躁得回頭看了眼坐在沙發上的宋嶼冰。
男人坐姿端正,手搭着鼻翼,眼睫自然地垂下,盯着手機不曉得在看什麽,隔一分鐘左滑一次,好像在處理工作。
這是帶她過流程?
确定不是來整她?
顧一熹耐着性子把兩本小冊翻完了,只記得裏面的兩個數字。
和20520。
後面那個是她要賠的。
顧一熹第一次處理這些事,揣着跟菜市場砍價的心态傾身過去,手擋在嘴邊小聲地問那位工作人員:“真的不能再便宜了嗎?”
小哥禮貌又肯定地告訴她:“不能。”
行吧。
做人要知足,這都算打對折了。
顧一熹中午沒吃飯,這會兒有點餓,拿起手邊的紙杯喝了口水墊饑。
剛放下杯子,工作人員已經輕聲提醒宋嶼冰過來了。
“看完了嗎?”
宋嶼冰沒注意,握着她剛喝過的紙杯,把裏面的水喝了光。
從他拿起紙杯的那刻,顧一熹視線就沒離開過,男人的喉結性感好看,上下滾動的時候她也跟着咽了咽口水。
他們這算不算是間接接吻啊?
顧一熹思索了好久,心裏冒起了粉紅泡泡,然後忘了回答他。
“嗯?”
空氣凝固了那麽一下,直至被一陣叽裏呱啦的肚子叫給打破。
顧一熹原本因害羞染上緋紅的臉,這下直接尴尬成了姨媽紅。
丢人。
太丢人了。
宋嶼冰抿了抿唇線,倒是沒笑她,順便替她帶上那兩份文件,拍了拍她肩:“走吧,吃飯。”
顧一熹灰溜溜地跟着他上車,她也搞不明白為什麽在衆人眼裏總是溫柔大氣又高冷的她,到了宋嶼冰面前,就拉胯成這副狗德行。
而且越拉越垮,扶都扶不起。
宋嶼冰就近找了家飯館,點了三個菜一個湯。
過了飯點,人也不多,菜上的很快。
“吃吧。”宋嶼冰把菜推上前,更靠近她那邊,小姑娘不客氣地用筷子撅了一塊芝士焗蝦,抵着牙床舔了舔舌頭,不可聞地皺了下眉。“不好吃?”
顧一熹烏溜溜的眼珠子左右轉了轉,舉着食指貼在唇中,搖搖頭,聲音柔柔的很輕:“不能當着面說。”
宋嶼冰輕笑了聲,沒反駁她,其實吃不完剩下太多人家也能看出這菜不合客人的胃口。
她是芝士的死忠粉,所以對它烹饪的佳肴要求也越變越高,雖然芝士焗蝦是踩雷了,但另外兩個菜味道還可以,顧一熹就着吃也吃完了一碗米飯。
宋嶼冰吃得很慢,顧一熹閑着沒事看他吃了會兒,不由得想起自己還欠他錢。
“你把支付寶發我吧,我微信上沒那麽多錢。”
宋嶼冰停筷看向她,淡道:“不用。”
顧一熹不是個貪小便宜的人,兩萬塊也确實不是筆小數目,但怎麽說呢,當時是他朋友插隊造成的沒錯,但既然歸責在她,那她就沒理由一分錢都不賠。
所以堅持道:“兩萬塊我還付得起。”然後拿起手機打開支付寶,看了他一眼:“是你手機號吧。”
宋嶼冰沒答,左手伸過去拿來了她的手機,倒扣在桌子上,沒什麽情緒:“友情價。”
顧一熹笑了笑:“你這友情都快趕上無價了。”而且她目的不純,從來不只是想跟他做朋友。
顧一熹起身想拿回手機,他左手壓制着沒給,她揚了下眉,嘴巴扁了扁,看樣子不太高興。
宋嶼冰本來就沒打算跟她較勁,兩人僵持了一分鐘,他松開了手。
顧一熹像是奸計得逞,笑盈盈地把手機拿了回去,點開通話記錄,把他的手機號複制到了搜索欄。
“你快同意一下。”顧一熹發送了好友請求。
宋嶼冰夾了筷蝦仁接着吃:“沒帶。”
“我看你下車裝褲兜裏了。”
……
行,眼還挺尖。
宋嶼冰放下筷子,如她所說地從兜裏掏出了自己的手機。
不過放在桌子上也沒解鎖。
他們坐的這桌靠近窗臺,這會兒日頭藏進雲層,天變得陰了點。
但和他此刻唇線抿實不說話的樣子相比,不算特別陰沉。
宋嶼冰兩手合十地撐着下巴看她,她性格活潑,但脾氣很倔,不吃虧也不占便宜,家裏教的很好,所以真讓她一分不出,她鐵定跟你急,要是讓她全出,她會可憐巴巴看着你但絕不賴你一分錢。
講道理歸講道理,但并不妨礙她撒脾氣。
“錢就算了,你可以用其他方式還。”
顧一熹抓着手機的手指蜷曲了一下。
這種虎狼之詞竟然也能從宋嶼冰嘴裏說出來?
我靠,有點刺激。
她腦子開始不受控地閃過形形色.色霸道總裁強迫我的瑪麗蘇戲碼,伸出舌尖舔了下突然幹燥的唇瓣,臉紅彤彤的。
她擡起眼眨了眨,睫毛彎彎翹翹的像把小蒲扇似的靈動。
低着頭嬌嬌地問:“什麽別的方式啊?”
不會是肉償吧……
那她會不好意思的。
宋嶼冰壓根沒往那方面想,看着她面色潮紅得奇奇怪怪,緊眉道:“你不舒服?”
顧一熹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自己都混亂了:“你先說你的。”
“是這樣的,我公司有個畫師最近想休息調理一下,他的人物手稿已經全部完成了,內容上面想請你幫個忙。”宋嶼冰不緊不慢,很認真地繼續道:“他這本我們出的是動畫,可以都靠電腦後期制作來搞定,我只需要你一周完成一個情節,你看怎麽樣?”
“……”
就這樣?
顧一熹羞紅成豬肝色的臉被他這番言辭義正的所謂別的方式打回到了臉色平平,半天吐出一個無語的“哦”字。
她此刻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
想什麽呢,霸總能跟宋嶼冰有個屁的關系。
“你好點了?”宋嶼冰問。
好個屁。
回去路上,宋嶼冰就那個動畫分鏡稿的事跟她細說了一通。
顧一熹不是專業人士,聽不太懂,她只有一個疑問:“為什麽讓我寫?”
雖然她欠他錢,但以這樣的方式來抵債,對宋嶼冰來說很有風險,他是開動漫公司的,無論規模大小,都不應該草率地讓一個什麽都沒接觸過的新人來撰寫故事稿。
宋嶼冰的确被她問住了,因為久別重逢,因為不想再失聯,這樣的理由他不會允許自己說出來,他性格一直如此,憋着不說,分明失去過一次,也還是死性難改:“我記得你高中作文寫的很好。”
“……”
他還記得高中的事?
顧一熹小心髒咯噔一下,她張了張嘴,剛想順着這個話頭問他點什麽,電話鈴卻不合時宜地在車內響起。
顧一熹呲着牙關,心裏罵了句髒話。
“喂。”她口氣很冷。
電話那頭的溫天藝絲毫不在意她态度,比中了五百萬還激動:“二喜,你快猜猜我給你籌了多少錢?”
“?”“籌什麽錢?”
“看相思病的錢啊。”
顧一熹翻了個白眼,那帖子竟然還沒删,她怕宋嶼冰聽見,側過身靠着車窗那邊,壓着低聲線好好教育她:“溫天藝!你那是犯法,要坐牢的,你趕緊把錢給我還回去。”
“我這不是擔心你還不上錢你得坐牢嗎。”溫天藝夾着哭腔可難過:“二喜你可還是個黃花大閨女,戀愛都沒談過,怎麽能去坐牢呢。”
“……”
這人想象力怎麽這麽豐富,她什麽時候說自己還不上了,而且現在問題都解決了。
“不用不用,誰都不用坐牢,你趕緊把錢還了,我回來再跟你說,先挂了。”
顧一熹急着把電話挂了,呼出一口氣,這都什麽事啊。
然後又忘了她剛要問啥來着。
車子停在慶大校門口,顧一熹解開安全帶說了聲“謝謝”。
她開門下車,駕駛座上的男人冷不丁問了句:“你晚上要去看電影嗎?”
這話聽着像邀請,但想到中午那誤會,顧一熹算是怕了自己那清奇的腦回路了,謹慎地“嗯?”了一聲。
宋嶼冰想了想,說:“秦洛晚上想看電影,但沒買到票。”
顧一熹全然不記得自己被動收下了謝邢給她的兩張電影票,此刻一頭霧水,不知道宋嶼冰為啥要跟她說這個。
“所以?”
宋嶼冰也不拐彎抹角,直說了:“你那兩張票,多少錢,我買。”
經他一提醒,顧一熹記憶回來了。
對奧,她是有兩張電影票,但謝邢說那是文藝片,她拉開包包拉鏈,把票拿出來一看。
emmm……
兩個大男人看這個?
“可是我這個票——”
顧一熹話沒說完,微信上已經收到了來自宋嶼冰的200塊轉賬。
……他确定不康康這片子叫什麽嗎。
宋嶼冰手一伸,淡定地接過了票根,看了眼電影名,眉頭不自覺地擰了擰。
顧一熹壞笑着,梨渦淺淺,像裝了蜜酒似的。“原來你喜歡看這樣的啊。”
宋嶼冰除了沉默,确實也無話可說。
兩人道了別,宋嶼冰便開車回了公司。
他上樓經過游戲策劃部,走到辦公桌前拍了拍正在埋頭測試代碼的秦洛。
秦洛掃了眼:“幹嘛?忙着呢。”他感情上的事不靠譜,但工作起來還是相當專注的。
“你忙。”宋嶼冰放下那兩枚電影票,拿起秦洛喝水的馬克杯壓在上面:“送你的。”
秦洛狐疑地看着宋嶼冰走遠,回頭審視了兩眼這免費的電影票——《你是我無可救藥的劫》。
“握草,宋嶼冰,你好騷啊。”
顧一熹回到宿舍,先把溫天藝那厮臭罵了一頓,然後幫着把錢全給受害者退了回去。
一開始她覺得這種是個傻子都看的出是開玩笑的騙錢手段居然也有人能信?
後來發現,上當的還不少。
而且上趕着要幫她籌錢去看好相思病。
還錢回去各種不收。
???
後來顧一熹好說歹說,證明自己真的沒什麽相思病,人家才肯把錢收回去。
小兩萬全還光了,顧一熹才安下心來開始碼字,她速度很快,沒過一小時直接發了兩章上去。
底下評論全是: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她忽然覺得自己或許還有點當段子手的潛力?
不過現在回想起中午那事顧一熹還是覺得很丢人,幸好宋嶼冰當時沒發現異樣,要不然以他過去暗黑的性格指不定怎麽嘲笑她。
噔噔——
想起曹操,曹操就發微信來了。
【宋嶼冰:你中午臉紅什麽?】
艹
他裝監控監視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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