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第 29 章

“唔。”衛小支又來到這裏了，心情也沒有多麽波折，任憑黎錦惜拖着往前走了去，轉過身，黎錦惜蹲下身子在電視櫃裏找見了兩把鑰匙，拴在一個鑰匙扣上遞過來：“喏，備用鑰匙，以後來就不用等了。”

“我今天真的是耽誤你見客戶嗎？對不起啊……”衛小支這才想明白自己是為什麽出現在這裏了，垂着頭看着自己的腳尖，鑰匙就懸在自己腦門兒前晃着不敢接。

她算什麽人呢幹嘛接人家的鑰匙。

“沒事。你不說一下你今天為什麽出現在松舟麽？”

“松……松什麽……”衛小支從來都不關心這些大企業的名字，愣了愣，擡眼，很無辜，黎錦惜把她的手拉過來，鑰匙放上去，她單肩背着包傻傻地看着，對天使姐姐來說她算什麽人啊幹嘛給鑰匙……這欠人情也太多了。

讷讷地看過去，黎錦惜輕聲解釋道：“就是你躺着的那個花壇，說起來你為什麽躺在那兒。”

“我不知道。”衛小支也想起來這回事了，想起來被水管子噴了一臉的水，上面還濺起來了泥土在臉上，要多狼狽有多狼狽，想到這裏就氣不打一處來，一拍大腿，“我本來是坐錯了地鐵，早出來了一會兒，然後不小心走過這裏來了，今天做兼職很累了我就找個沒人的地兒坐一下，我也不知道怎麽就躺下了，那個老頭還說我是僵屍，我是僵屍他拿水管子噴我也沒用啊！”

還記着呢，黎錦惜莞爾一笑，她可記得衛小支被噴了一身跳起來的模樣活像是一只被拔了毛的猴子，只是會莫名其妙地睡着應該是身體不舒服，輕觸了她的額頭，也不發燒，就是臉色蒼白看起來氣色不是很好。

該不會是中暑了？這人身上一股子藿香正氣水的刺鼻味道，嘆了一口氣，她也不知道怎麽辦了，杵在這兒看着，緊緊靠着衛小支，衛小支不知道為什麽，她怎麽會害羞起來呢，感覺臉上燒紅了一片，就像是染紅了的火燒雲似的或者是油漆過的廟門那樣，大腦更是燒得厲害，這樣的情景是不是叫做尴尬啊！她想了想，要化解尴尬就是多說話，又說道：“我真的沒有打擾你的工作吧！”

“沒有的。”似乎是察覺到了衛小支不對勁，她微微躬身去看她，視線平齊，看過來，衛小支的瞳孔裏自己的那張臉妝容精致無可指摘，而衛小支卻是很惶恐的模樣也不知道是在害怕什麽。

“那就好啊！那我走了啊！鑰匙我可是不能要，你交了女朋友之後給她，不然又要被誤會了那就耽誤你的好事了。這幾天我不在的話你……你嗯……可以解決一下生理需要。”

衛小支感覺自己是不是神經病了，怎麽脫口而出了這種話，回到後來她再想起來這句話不免懊惱地掐自己大腿，這話無論如何都太奇怪了啊！說着鑰匙往她手裏一塞，轉身提着自己的破包就要跑，黎錦惜卻反應夠快，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我解決什麽生理需要啊！”

“哎呀你說的……你……嗯……成年人啊！”衛小支慌了，想掙脫，也沒能掙脫開來，黎錦惜一把扯過來把她抱在懷裏，她感覺，那時候，心髒停拍了。

“小支——”黎錦惜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吻上去的，輕聲喚着她，在她唇角點上一個翩跹而過的毫無蹤影的似乎從不存在的吻，衛小支吓傻了，胳膊縮在身前好像被捆着一樣半晌沒回過神來。

啊是唇角啊！還好不是正兒八經的吻。

第一反應居然是這樣，衛小支自己也吓了一跳，天使姐姐原來對她有想法啊！好吓人啊發生了什麽事情！歪過頭去看天使姐姐，那人怔了怔，對着自己勾起一個很莫名但是極其優雅的微笑。

“那個……是告別的禮節嗎……我沒有出過國我不太懂這個……”衛小支呆了呆，把自己因為動作太大滑落下去的背包帶扯上來，揪了揪自己皺巴巴的衣裳，站在黎錦惜面前，她似乎能夠意識到自己的臉是紅的，大概是她太傳統，說着嘿嘿一笑，“我們應該還會再見面的，你不是說《不遲》是你旗下的嘛，我成為著名漫畫家之後就還會見面的，相逢就是有緣你幹嘛鬧得好像生離死別是不是，要不我再給你一個紀念，我畫一個小支給你，以後價值翻倍，說起來還是著名漫畫家衛小支的處女作，代表作品。”

這一番話說下來她才感覺自己似乎好多了，那種心髒被攫取的感覺已經消散了不少，這時候她似乎可以順暢地出氣了，也不再臉紅了，好像一旦提到她自己的那個飄渺的遙遠的夢想她就變成了另一個人。

“嗯。畫一個。”黎錦惜定定地看着她，發覺她似乎沒有生氣的樣子，心裏松了一口氣，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好像，她對衛小支的這種莫名産生的情感來得太快讓她猝不及防，她甚至不能分清楚這感情是不是她所追求的愛。低頭找了幾頁A4紙過去，也沒有馬克筆，只好拿了很普通的中性筆遞過去，衛小支雙腿一彎，啪嗒一下跪下來。

啊什麽情況！黎錦惜吓了一跳，但是衛小支是很純潔的，跪下來，把紙放在地上，趴在那裏給她畫，這個姿勢很蹩腳很不舒服，但是她平時大多時間都是趴在她沒有被子的大通鋪上面畫她的稿子，很多時候線條不太流暢也是這樣的鍋，她自己的技術水平沒有太好也是一個原因但是這個奇怪的姿勢絕對是要背鍋的。

她在畫小支，很小的眼睛兩個擠得很緊，但是很歪，有細細的馬尾辮梳在後面，她自己設置的，和她一樣的一個卡通形象，黎錦惜也跪在她面前看着，很快，勾了個輪廓出來。她才意識到，這個“小支”就是那天，初見之時衛小支給她畫在車蓋上的那個很醜的小人。

這叫小支啊！衛小支的名字來命名的，是不是代表了她心裏的某些想法，或者是其他？沒多說，抽過來看了一眼：“這是小支啊！”

“是啊！”

“你畫過它的故事嗎？”

“我畫過一點點。”

“你可以把小支的故事連載在網上，不要四格的那種，單獨的小故事或者是單元劇的形式也可以，故事情節要稍微吸引人一點，然後把你的郵箱留在你的個人簡介上，這就沒問題了。”她給衛小支提意見，她想買下這個形象，似乎買下了衛小支就是她的一樣，存着這樣的心思，衛小支卻搖了搖頭：“不行，我想讓小支的故事出單獨的繪本的。”

“你這樣也可以的。到時候有出版商來聯系你，繪本內容再比網上的多一些或者精致一些。”

“可以嗎？”

“可以的。”黎錦惜忍着不去看衛小支的眼睛，那雙眼睛有些吓人，好像是洞察一切一樣，似乎是什麽都不懂可是看着又沒有那麽簡單。就像是一個不會用兵的人只把自己的軍隊行軍速度練得飛快，那就是最簡單的方法，最行之有效。而衛小支就好像是這樣的，什麽都很執拗，做什麽都很笨拙很天真，可是真正的那些陰暗的東西都瞞不住她，她明知道前面是什麽，但還是會有自己的判斷，從而，去跳進去，或者繞開。

“你看，多可愛。”衛小支指了指小支，“好啦留給你作紀念，我走了啊！”

“你——吃過飯了麽？”黎錦惜是吃過飯的，但是總感覺，好像這次把衛小支放走之後，她将會有很久一段時間見不到衛小支。舍不得，放不開，不能确定是不是愛但還是這樣切切察察地喜歡着，好歹她是喜歡着的。

“啊，沒……我吃過了我吃過了。”差點兒禿嚕出真相來，事實上是她今天可是除了那半瓶礦泉水什麽都沒進過肚子，好不容易自己破財買了個灌餅，還給了大鋼牙，饑腸辘辘可是她不能去欠了，總覺得她虧欠了太多，自己現在還什麽都沒有着落，就去老接受別人的饋贈，這樣讓她覺得很不自在。

“走吧我們一起。”

“啊不用了，我要回去了。晚了沒有公交車。”

“有的。”黎錦惜拉了她的胳膊，“我一個人點菜吃不完，很浪費，你陪我吃，光盤行動嘛！”

“哦。”這理由倒是很讓人信服，衛小支這麽瘦也确實是餓了，餓得前胸貼後背，本來就沒有什麽脂肪，這麽一來就更沒有了。安安心心地答應了，規規矩矩地過去了，任由黎錦惜拉着她的手，很親昵的動作，将所有的缱绻心思都埋藏在這樣的空氣當中，籠罩一層粉紅色的光暈。

如果畫漫畫她就要這樣着色，在上面，粉紅色的光環圍繞着兩個人，然後各懷心思。

啊不對！她倆可不是什麽關系！她沒有喜歡女人的習慣！她已經很另類了，再加上這麽一項，就更奇怪了啊！

不太自然地拉了拉自己的包，和她一起去吃飯，從身體左側傳過來的另一個身體的溫度漸漸傳過來，暖了暖，仿佛是冬天徹夜不熄的火爐紅彤彤地燒着，而她就在旁邊的小床，安定溫暖地睡着，一臉安詳。

但是這是夏天！好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