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小綠
燈火缭繞,香氣撲鼻,青樓之地的氣息最為複雜,男人的汗臭味和女子身上的香味交織在一起,聞得人脾胃不适。
秦若淺在前世裏不是沒有來過青樓楚館,只不過都是煩悶時聽一曲罷了,今日過來,見到大堂裏競相喊價的男子,不覺皺眉。
在各色男人中尋找她的獵物。
她的獵物很好找,身材矮小,膚色白皙,模樣可人,時不時地左右觀望,似是在等什麽人。
來時打聽過了,今夜是花魁獻舞,選定歡好的男子,陸思賢膽子不小,竟敢在別的女子面前脫衣裳,也不怕暴露自己女子的身份。
人小膽兒肥。
叫價的聲音嘈雜如雷,男人貪婪好色的嘴臉讓她厭惡,在偏僻之地尋了一地,喚來青樓跑堂的,耳語幾句,就見他歡喜地離開。
在人群裏消失,迅速找到老鸨,低聲道:“有人出大價錢買下了,還是位不好惹的祖宗,您要不見好就收。”
在京城內開青樓的女人都不簡單,看着滿堂的男人,皺了皺眉:“先把錢拿回來,我就喊停。”
小厮來回奔跑着,再度回來之際,就将錢遞給了老鸨。
老鸨見到錢,貪婪一笑,小厮又道:“這是齊國公小世子的錢。”
“那個病秧子?”老鸨笑意又不見了,到手的錢哪裏能再還給別人,親自走到臺上喊話,衆人不肯就此罷休,美人就在眼前,即将品嘗滋味,如何能放過。
他們大聲喊着,眼看就要砸了桌椅,老鸨為難道:“實在不是我不肯,是齊國公府的小公子高價買下了。”
看熱鬧的陸思賢滿臉不可思議,她一句話沒說,怎地就是她買下了。
一側的秦時言也是同樣的神色,一把抓住陸思賢的胳膊,“你出手真迅速,可是你買歸買,怎地不知道掩藏身份,你這樣讓我阿姐怎麽做人?”
“我……”陸思賢有口難言,如果她說這是有人陷害她,秦時言肯定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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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有冤大頭給她買女人,讓她玩?
說出去,傻子才會信。
她立即果斷道:“小郡王今日寂寞,這是我特地送你的,你好好玩,天色不早,我要回府去了。”
“小姐夫,這是你的紅顏知己,君子不奪人所愛,我去不大好。”秦時言不肯。
“我的就是你的,除了你姐不能跟你分,其他都能分,趕緊去,春宵一夜,莫要錯過。”陸思賢推了他一把,天下不會掉餡餅,必然有詐。
美人在前,秦時言也不再推辭,不管什麽兄弟的紅顏知己,讓小厮帶路,跑得比兔子還快。
陸思賢覺得事出反常,趁着無人注意,跟着秦時言的腳步。
青樓之地,龍蛇混雜,也無人在意尋常人的蹤跡,走到二樓雅間,她站在門外徘徊,不少人看着她。
老鸨這時走了過來,見到她徘徊不前,只當她還沒有進去,讨好道:“世子怎地不進去,可是還缺什麽,您說,我給您去找,肯定讓您滿意快活。”
快活個屁。陸思賢幾乎要口出髒話,想罵人的時候想起一事,問老鸨:“問個事,誰付的錢?”
“不是您給的嘛,世子莫要拿我快玩笑了。”老鸨笑得一團和氣,見她在屋外不進去,不想丢了這筆生意,主動打開門,一把将門給鎖了,不忘笑着祝福:“世子玩得開心,卻什麽就喚我。”
說完還拍了拍手,讓人在門口候着,缺什麽立即送進去。
陸思賢被推進去後,就見到脫了半身衣裳的秦時言,作為現代人也沒有驚訝,看了一眼後才頓悟這是規矩森嚴的古代,作勢捂住自己的眼睛:“非禮勿視,我這就出去。”
“陸兄是不是念念不忘,我可以讓你的。”秦時年不知她作何捂住眼睛,都是男子,他大步上前,将人一把拉了回來。
“你想多了,我是被那個老女人推進來的,你稍安勿躁,女人如衣服,男人是兄弟,我不和你争,你讓我出去……”
站在門外的秦若淺聽到裏面那句‘女人如衣服、男人是兄弟’的話,眉頭皺得很深,下意識就拂開兩個看門的人,迅疾地一腳踹開了門。
裏面兩人正在拉拉扯扯……
一見她帥氣地踢門動作,陸思賢驚得無以言喻,果然光環都是女主的,踢門也這麽好看。
然而下一息就聽到秦時言一聲慘叫:“阿姐,你趕緊出去。”
秦若淺置若罔聞,不善地笑了笑:“秦時言,孤對你沒興趣,還有帶着你的女人滾出去。”
來了秦若淺,宇文信還會遠嗎?
陸思賢就差歡呼一聲,拍了拍秦時言的肩膀:“去隔壁玩,今晚這個女人是你的。”
“謝謝陸兄啊。”秦時言拿着外袍裹着自己的衣服,死拉硬拽地将花魁弄走。
臨走前,花魁含情脈脈地望着陸思賢,伸手扯着陸思賢的袖口,被她狠心地拂開。
笑話,宇文信給她安排的□□,能踢多遠踢多遠。
兩人去了隔壁後,陸思賢也想跑,故作谄媚:“殿下是來尋宇文世子的嗎?他好像就在外面,我給你去找。”
腳底抹油就要跑,秦若淺站在門旁,砰地一聲将門關上了,冷笑道:“是誰同我說,不養女人,對我的喜歡深如海水,背地裏說什麽女人如衣服,男人是兄弟,你的爪子還要嗎?”
陸思賢将雙手下意識背在後面,面部表情也十分豐富,“我是跟着宇文世子來的,不信你去外面找找,肯定能找到他。”
找到宇文信,她就趁機溜,這麽好的機會,宇文信肯定會好好把握的。
到時男主會感激她的撮合,到時順勢化幹戈為玉帛,皆大歡喜。
秦若淺不信她的鬼話:“秦時言告訴我,你是來買下花魁第一夜的,你有膽子在別的女人面前脫衣服?”
“沒有、沒有,我這麽矜持的人怎麽會随便脫衣服,你相信我,宇文世子還在外面。”陸思賢一臉焦急地指着門外,奇怪宇文信怎麽還不來,再不來這出戲就沒法收場了。
“他在外面與我何幹,又與你有何關系?”秦若淺聞言皺緊了眉頭。
陸思賢忙道:“宇文信帥嗎?”
秦若淺不明白:“何謂帥?”
陸思賢解釋:“就是長得好看,類似于你們的風流倜傥、英俊非凡。”
“與我何幹?”秦若淺不知道她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女孩子不是都喜歡風流倜傥的男子嗎?你應該喜歡宇文信才對,春心萌動、一見鐘情。”
聞言,秦若淺冷笑道:“孤從未見過将自己的未過門的妻子推給其他男子,你是嫌棄自己頭上顏色太單調了嗎?”
陸思賢被她這麽一說,擡手捂着自己的腦袋,頭頂青青大草原?
她的反應看着傻氣,懵懂不知,秦若淺冷笑着靠近,憐愛般地摸摸她的頭頂:“給自己戴綠帽子,宇文信不會領你的情,孤也是。你是故意引我來,然後捉奸,借以退親?”
“才不是,你是宇文信的。”陸思賢暴起,拍開她‘順毛’的手,想來想去,發覺到哪裏不對了,“今夜那個花魁是你買的?”
“你既然想要玩,我就幫幫你,既然你把人送給秦時言,是不是該賠我一個,春宵帳短,你不脫衣服?”秦若淺看着花魁的屋子,滿目都是女兒家的擺設,又有幾分朝氣,往床榻上看去,大紅色的紗幔倒像是成親。
陸思賢意識到玩脫了,把自己給玩進去就得不償失了,擡腳就要往外跑。
走到門口就被秦若淺逮了回來,整個人按在門板上,“小綠,這麽快就想跑了?”
被這麽壁咚,暧昧的氣息鋪天蓋地砸了過來,砸得陸思賢腦袋發暈,順口就道:“小綠想回家。”
“你設套陷害我,就這麽算了?”秦若淺眼神映着愁眉苦臉的陸思賢,眼角微彎,這只獵物有些蠢,好心告訴她:“宇文信潔身自愛,從不踏入風流之地,你想栽贓陷害也要打聽下他的為人。”
“哼,那個花魁就是他的探子,只怕他的手長得很,是你想不到的。”陸思賢心底吐槽的話就這麽說了出來,秦若淺警惕,想起宇文信在朝的勢力,不覺皺眉。
宇文信此人太過陰狠,對她觊觎已深。
經歷過親人下屬背叛的事,她感應出宇文信野心頗大,且手段狠毒,不适合招攬。
若成為敵人也是麻煩,且陸思賢不遺餘力地寧肯自己戴綠帽子被別人嘲笑,也要讨好宇文信,必然有內情。
既然如此,她回應道:“既然是宇文信的探子,直接弄死便可。”
“弄、弄死?你把她弄死,那他肯定會生氣。”陸思賢縮了縮脖子,實在是宇文信後期的能力暴漲,遇神殺神,弄死她就像弄死一只螞蟻那樣。
“生氣?小綠,你應該擔心我很生氣。”秦若淺收起其他心思,伸手擡起她的下颚,迫使她看着自己,那抹慌亂和不知所措的眼神被自己收入眼底:“你要想好怎麽補償孤。”
秦若淺語調微揚,散漫逗弄語氣不像是生氣,就像是尋來無事逗弄自己養的白貓。
陸思賢搬起石頭砸中自己的腦袋,疼得腦袋發懵,望着她眼睛,生起一股郁悶:“補償,我把我自己送給你的得了。”
“如此甚好,春宵苦短,不如就在這裏,指不定出了這道門,你就不認賬了。”秦若淺笑意濃郁,低首親了一下陸思賢的臉頰。
唇瓣柔軟,與她故作清冷的姿态不同。
陸思賢陰郁的神色讓她逗弄的心思愈盛,鉗住她的下颚,輕而易舉就含住她的薄唇。
屋內的香氣愈發濃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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