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案結
葉一和葉雙趕到煙悅樓時,那兒倒是熱鬧。有兩個漂亮的姑娘正揮着秀帕招攬生意,雖是深夜,但踏進樓裏的人依舊絡繹不絕。
葉雙不喜歡這種煙花之地,就問:“我們怎麽進去?進去之後該怎麽說?”
葉一也是不曾來過這種地方,只道:“裝成纨绔子弟就行了。”
葉雙不滿:“我不會。”
葉一無奈。
最後兩人還是偷偷潛了進去。
正巧遇着四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跑出房門,見着葉家兄弟就一股煙的往上湧。急的葉雙趕忙舉起劍,這些姑娘才停下腳步,一臉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們。
葉一按住葉雙,給他使了個眼色,然後道:“麻煩帶我們去廂房。”
四個姑娘聽明白了,連忙帶路。
葉雙拉拉他的袖子,極為不滿的皺眉——在這兒問不好?幹嘛要去那勞什子的廂房?
葉一則是拉着他往前走——外面人多口雜。
進了廂房後叫了些酒菜,這些姑娘就紛紛介紹了自己一番。
名叫秀兒的姑娘給他倆滿上酒,道:“公子,可是要聽奴家唱唱小曲兒嗎?”
其她三位姑娘也是不甘示落,都往他們身上蹭。
葉雙用劍推開她們,臉色不善的道:“喂!放尊重點!”
這話可是惹得四個姑娘一陣掩嘴輕笑,心說來這個地方的還要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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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一見葉雙又不高興了,就對她們說道:“坐下!”
見這兩個公子都那麽嚴肅,四個姑娘也只好規規矩矩的坐下來了。
葉一道明了來義,想聽一下花魁的事。
玲兒道:“原來二位是來找怡心姐姐的麽?可惜她今天不在樓裏,跟着方老板出去游湖了。”
葉一和葉雙對視了一眼,看來那縣令還沒派人來通知煙悅樓的老板。
娉香:“公子若是不嫌棄,由我們幾個陪着您也是一樣的。”
葉雙:“我們不找那花魁,就只是想聽聽她的事兒。”
冬梅:“為何二位公子要打聽怡心姐姐的事兒?”
葉雙轉了轉眼睛,然後道:“跟你們說實話吧!我們其實是方爺的下屬,來這兒是想問些花魁的事,因為吶,我們方爺有意給你們姐姐贖身呢。”
葉一靜靜聽着他着這些有的沒的,不動聲色。
四個姑娘一聽到葉雙那些話好生羨慕,甚至有些嫉妒,青樓女子最盼望的就是能有人願意為自己贖身,那後半生也就不愁不憂了,怡心怎麽就那麽好命啊?
“怎麽樣?現在肯說了吧?”葉雙正好餓了,就夾了一筷子菜,邊吃邊問她們。
玲兒點點頭:“方老板想知道的,我們自是肯說的。”
秀兒接着道:“怡心姐姐本不是從小就待在煙悅樓裏的姑娘,只是聽劉媽媽說她家裏一貧如洗,父親又是欠下了許多債務就撒手人寰了,只留下她與年幼的妹妹相依為命。父債女嘗麽,那些讨債的個個兇狠嚣張,都把她逼得連條退路都沒有了。”
冬梅:“劉媽媽說那日她碰巧遇見了想要輕生的怡心姐姐,就給救了下來,還介紹了樓裏的一些活兒給她做。怡心姐姐一開始是做歌姬,只為客人唱歌奏樂。不過歌姬畢竟是歌姬,賺的并不多,債務又緊,于是她就把心一橫,答應了媽媽做花魁。”
聘香:“怡心姐姐長得好看,手又巧,唱歌奏樂更是不在話下。所以昨天拍價的時候,不到半個時辰就出到了五千兩,不過最後是方老板以一萬兩把姐姐拍走了的。”
這四個姑娘一說完,葉雙就忍不住眼皮一顫,心說這煙悅樓的人什麽毛病?說話怎麽一腔接一腔的跟唱戲一樣?還有那聲音膩的都快出油了。
忍不住就狠狠的打了個哆嗦,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葉一沉思了一會兒,問:“那位花魁性格怎麽樣?”
“挺好的呀,反正我們是沒進過怡心姐姐發一次脾氣,她對人大多數都是很友好的呢。”
葉雙怕有遺漏的,道:“那你們還知不知道些什麽沒有?”
姑娘們搖搖頭:“我們所知的也就是這些了。”
見此,兩兄弟也不再多問。
臨走時,葉一放下四張銀票,道:“還請不要将今晚的事兒說出去。”
葉雙覺得他哥這話說得十分有道理,要是讓別人知道兩個皇家影衛夜至青樓,成什麽樣子?
四個姑娘見他們從窗外跳了下去,都忍不住驚呼了一聲。等走上前一看的時候,哪還有那兩人的影子。
許久,冬梅道出了自己的迷惑:“剛才他們說是方老板差他們來問的,可為何最後又說不要将此事告知別人?況且若是想清楚地知道怡心姐姐的事兒,為什麽不去問劉媽媽呢?”
秀兒遞了張銀票給她,道:“管那麽多做什麽?富貴人家的心思誰也不會懂,有銀子拿便好了。”
……
第二天吃早飯時,葉一把打聽來的事都說了一遍。
莫紫調侃道:“哎,那些煙悅樓的女子長得如何?是不是別有一番風味?”
葉雙一聽立馬回過去:“別有一番風味?我看那是如狼似虎,說話還跟唱戲一樣,真折磨人。”
“怎麽?那些姑娘都粘着你哥去了?把你落在了一邊?”
葉雙看了他哥一眼,道:“他敢!”
莫紫忍不住笑了出來,這對兄弟果然很有意思的啊!
蘇烨咬着包子問:“那裏的姐姐還會唱戲嗎?爹爹我們去聽好不好?”
蕭子弦趕緊道:“公子還是別去了,那兒不适合小孩去。”
蘇烨好奇:“為什麽?”
蕭子弦正思索着該扯個什麽樣的理由來跟蘇烨解釋,莫紫就道:“蘇小孩,那裏面唱的戲可不好聽吶,有空你跟我回老家,我們那唱戲的才叫天下第一絕呢。”
說到這兒,莫紫像是想到了什麽好笑的事兒,忍不住都趴在桌上了。
葉雙抽抽嘴角,心說有什麽這麽好笑的?
蘇烨見他那麽開心,就點點頭:“那莫莫有空我一定跟你去。”
“行。”
蘇玖連道:“你們有沒有将昨夜的事告知她們?”
葉一搖頭:“為了避免惹來麻煩,還是叫她們保密。”
蕭子弦也說了一句:“能保密自是最好的了。”
辰時過後,縣衙就擠滿了人。縣令蔡錄坐在審案,公堂下則是有一打扮的唇紅粉厚的婦人正在哭哭啼啼的喊道:“我家怡心吶,你怎麽就那麽想不開?你不是都已經答應我要好好活下去的嗎?怎麽又不算數了?”
蔡錄一聽見她嚎就煩,一拍驚堂木,道:“升着堂呢,你哭天喊地的成什麽樣子?”
婦人連忙止住了哭聲,小聲道:“那傷心麽,自是要哭的。”
這名婦人乃是煙悅樓的老板劉媽媽,此刻她正為失去了一個好女兒而傷心流淚呢。
“行了!有什麽冤情趕緊把狀紙呈上來!“
劉媽媽連忙掏出袖中的狀紙呈給蔡錄。
知縣看完後,便道:“你且将冤情一一訴來。”
婦人一擦眼淚,把怡心進煙悅樓的經過全部說了出來。大體上跟昨晚葉一兩兄弟打探到的消息差不多,不少人聽後都議論紛紛。
蔡錄連忙拍起驚堂木以維持安靜:“肅靜肅靜!你們這麽多話本官還怎麽審案?堂下的,你說怡心曾經有過自殺的念頭,這情況是否屬實啊?”
劉媽媽趕緊點頭:“大人明鏡高懸,我自是不敢有半句假言的。”
“既然屬實,拿着案件就無需再審下去了。這不擺明了你女兒想不開才輕生的不是?”
“大人,您,您是如何斷定的啊?”
“啧。”縣令白了她一眼,接着道:“這還用本官來解釋?你女兒就是不想終身受風塵之苦才跳河自盡。”
“這,這……。”
劉媽媽被咽的說不出話。
“行,本官也不随便冤枉他人,便把那晚與怡心在一塊兒的方正方老板給你叫來,讓他來說說那晚的狀況如何?”
“好好好,大人真是公正廉明。”
“來啊,傳方正。”
方正今天似乎沒有帶随從,就只是他一人前來。
行過跪拜之禮之後,蔡錄便問:“你将昨晚的事跟他說說。”
方正便把昨晚的事都講了一遍。
原來昨晚在畫舫上并不單單只有方正與怡心,還有幾個是方正的友人。他們一起飲酒,怡心則是為其奏樂。不過一曲過後,怡心離開了幾刻鐘,之後沒再回來。方正與友人喝的也有些醉意,就沒再召她回來。
再接着便是聽到外面有人大喊,他們幾人出去一看便見着怡心的随身丫鬟趴在船欄上一個勁的哭,這才知怡心竟是投河自盡了。
蔡錄點點頭:“本官派人調查過昨晚夜游畫舫的人,方正所說的情況确是無假。”
“報告大人,怡心屍首已找到!”
幾個官差已把怡心的屍體擡到了公堂上。
劉媽媽一見着那潔白的布面就心疼啊,怡心可是她花了幾個月給養出來的,現在倒好,銀子賺不回來,就連這棵招財樹也死了,虧死了虧死了啊!!
蔡錄吩咐仵作:“去驗驗她的死亡原因。”
“是。”
見着仵作要驗屍,蕭子弦對莫紫說道:“莫先生,可否帶我家公子去街上逛逛?”
莫紫也知這幾歲大的孩子是不适合看這種場面,就道:“好,反正我對這案子也不怎麽有興趣,那我們過會兒再回來。蘇小孩,咱們去街上逛逛去。”
蘇烨點點頭。
仵作先将屍體的外邊皮膚都仔仔細細的檢查了一遍,然後道:“大人,死者身上并無其它致命傷痕。”
蔡錄點頭,又道:“那你再驗驗她的五髒六腑、喉部及心腔,看看是否有中毒現象。”
“是。”
只見仵作拿出銀針,将其放在燈火上炙烤一刻鐘。然後便是把銀針刺入死者的腹部,以此來檢驗她體內是否有毒物。
接着仵作用同樣的方法将其它地方都檢查了一遍,銀針沒有絲毫變色的現象。仵作倒是從怡心的鼻、口,耳三處找到了一團打了結的東西。
蔡錄道:“仵作,将驗屍結果與他們說說。”
“是。這名死者五髒及心腔等處都無任何毒物,說明她并未因中毒而死。這些打了結的東西是水草,湖心那兒是水草最密集的地方,曾下河游過的人都知道。而且這名死者的腹部有隆起的現象,她的身體也是慘白浮腫,這定是溺死之人所會出現的現象。”
葉雙摸摸下巴,他還以為這縣令品行不好那仵作也定是個草包,沒想到分析的還挺透徹,驗屍也認真呢。
蔡錄聽後便問劉媽媽:“堂下的,你可還有話要說?”
劉媽媽手裏絞弄着絲巾,不敢擡起頭來。
“好,既然你無話可說,那本官便判案了。”
說着又一拍驚堂木,大聲道:“本官宣判,煙悅樓怡心乃跳河自盡,此事無關他人!退堂!”
宣判之後,來聽案的百姓也都一一散去。
劉媽媽委委屈屈的起身,蔡錄叫住了她:“記着把你女兒給領回去,縣衙可不是她安身之地。”
劉媽媽本就心情不好,但礙于他是縣令不好發作,答道:“是是是,我下午就叫人把她帶走。”
蔡錄這才滿意的點點頭。
方正離去時看到蕭子弦一行人後,稍稍停了一下腳步,仍舊是沒說什麽就走了。
不知為何,蘇玖連對這人倒是極為反感。
蔡錄也瞧見他們了,就上前來一問:“各位公子,本官這起案子審的可還滿意?”
葉雙在心裏翻了一個白眼,這人就是一牆頭草,見着方正走了就來讨好他們,真是兩邊都不得罪!
蕭子弦道:“大人審清楚便好。”
“那行,本官就不留幾位了,咱們後會有期。”
出了縣衙,葉雙就問:“這縣令生性勢利,要不要再找個人頂替他?”
葉一拉住葉雙,示意——這是主子的事,莫要多說。
蕭子弦笑道:“革職一事還是日後再說吧!他似乎也算不得上貪官污吏,只是有些怕事。”
葉雙不屑:“他不是貪官污吏?他就是一牆頭草,風往哪吹他就往哪倒。”
蕭子弦和蘇玖連都明白,怡心雖不是被人殺害,但是背後絕對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至于是什麽,只怕是細查也不會有眉目。
只是白白的殒了一條性命,蘇玖連有些不悅,以至于對那名叫方正的商賈更是厭惡。
蕭子弦轉頭想要問問蘇玖連的意見,沒想到對方皺着眉不說話,便問:“可是還有什麽疑點?”
蘇玖連聽後望向他,道:“無事。”
葉雙想起了莫紫和蘇烨,就道:“那咱們快去找小公子吧!走吧走吧!”
于是四人離開了縣衙,往集市上走去。
作者有話要說: 待會兒還有一更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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