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杭州

在去杭州城的路上，蘇玖連一直皺着眉頭。

蕭子弦抱着蘇烨在一邊看了好一會兒了，就是不見蘇玖連說一句話。

于是蕭子弦戳戳蘇烨的腮幫子，然後示意他去問問情況。

蘇烨點頭表示明白。

“爹爹，怎麽一直皺着眉頭不說話？”

蘇玖連這才從沉思中拉回思緒，他扯了個理由道： “只是昨晚未能足眠，有些困意罷了。”

蕭子弦：“那不然就現在休息一會再趕路？”

蘇玖連想起那畫像中女子，便道：“不用，還是快些去杭州城較好。”

蕭子弦忽然覺得此刻的蘇玖連神情有些異樣，但他卻是沒多說什麽。”

駕車的葉雙看着自己的老哥，騰出手戳戳他的腮幫子：“有事情瞞着我？”

葉一想起自家主子的吩咐，趕忙搖頭：“自是沒有的，有事我會跟你說。”

“哇！該不會是葉一你看上啓水鎮哪家姑娘了所以相思開始成災了？”

葉雙被莫紫吓了一跳，瞪了他一眼道：“我們兩兄弟講話你好端端的插什麽嘴？！”

莫紫笑道：“我聽得見麽，自是有發言權的。”

“你那是什麽歪理！”葉雙見他雙手撐在馬車上探出頭的樣子就皺眉，“你這人，好好的馬車不坐，怎的就非要跑到馬車上面去？誠心找罪受是吧？”

莫紫得意的擡起臉：“我樂意，你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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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雙狠狠的鄙視了他一眼。

青靈最近和莫紫混的很熟了，也跟着他在馬車上看天空，有時還會出去飛幾圈再回來。

葉雙沒再管莫紫，而是繼續跟葉一說道：“有事就跟我說，別藏着掖着！”

葉一點點頭。

馬車進入杭州城時，正是市集上人聲鼎沸的時候，到處都能聽到各種叫賣聲，雖吵吵嚷嚷的但卻是一點也不刺耳。

莫紫抱着蘇烨四處走，倆人都對這周圍的東西好奇不已，見到有意思的就湊上前去問兩句。

葉雙怕他們走散了，就拉着莫紫道：“你別亂跑，要是走散了我們上哪找去？你丢了不要緊，小公子要是不見了可有你好看的！”

莫紫眨眨眼，轉過頭來淚汪汪的看着蘇烨，撒嬌賣萌道：“蘇小孩，你家保镖好兇。”

蘇烨拍拍他的肩膀，然後笑着對葉雙道：“莫莫武功很厲害的，要是走散了他也會保護我的，不用擔心。”

這話倒是提醒了蕭子弦，對于莫紫他們一無所知，而且他的武功似乎也高深莫測，若他別有目的，那可是防不勝防啊！

蘇烨想吃糖葫蘆了，莫紫掏錢買了兩串陪他一起吃。看着這一大一小同時揉臉的幸福樣，蕭子弦又覺得自己好像多慮了。

等着逛完了熱鬧的集市以後也是響午了，葉雙負責把行李和馬車牽到客棧，而葉一則是去酒樓訂了位子，好讓衆人的午飯有所着落。

莫紫招呼小二過來點菜，讓他把這樓裏比較有名的菜都端上來。

“蕭夫子，你要吃些什麽？”莫紫問對面的蕭子弦。

“我随意便好。”

“哦，這樣啊。那蘇老爹呢？你愛吃哪些菜？”

忙完回來的葉雙剛坐下喝了口茶，聽完他這話後立馬嗆個正着，葉一連忙幫他拍拍後背順順氣。

其他人也是挺無語的，心說一國之君被叫這麽個名字真的好麽？

“幹嘛？”見那麽多雙眼睛都看着自己，莫紫很無辜道：“蘇小孩的父親不叫蘇老爹那叫什麽？”

蕭子弦輕笑，似乎也不無道理。

蘇玖連見身旁的人露出了笑意就沒說什麽，也沒跟莫紫計較了。

蘇烨舉起小手道：“莫莫，我想吃白巴！”

“好啊，那就來六碗白巴！”

“慢着。”葉雙打斷他，“白巴是什麽？”

店小二也是迷茫，他當夥計那麽多年了，還從沒聽說過世上有這種菜。

莫紫解釋道：“咱們今早不是看到街市上有賣的嗎？我還跟你說過嘞。”

葉雙仰起頭來想了想，随即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那叫豆腐花，什麽白巴？你腦子沒事兒吧？這種東西都不知道？”

“豆腐花？怎麽給取這種名字？”莫紫搖頭，“明明長得像泥巴，你們怎麽說它是花呢？”

“噗”

隔桌的人聽見他這話都忍不住笑了，心說這紫衣公子好生幽默。

莫紫接着道：“難道你們不覺得那東西和泥巴很像嗎？區別就在于泥巴是黑色，它是白色的，所以就是應該叫白巴嘛！”

葉雙抽了抽嘴角：“神邏輯啊！”

店小二還要招呼其他客人，就道：“那豆腐花，不是，是白巴客官你還要嗎？”

“當然要啦！趕快去上菜。”

等菜全部上桌以後，葉雙指着豆腐花對蘇烨說道：“小公子，你莫要聽他的！這東西真名就叫豆腐花，不是他口中的白巴！”

莫紫小聲嘀咕：“本來就像泥巴麽。”

葉雙瞪他：“你還說！不許教壞我家小公子！”

蘇烨自小在宮中長大，吃的盡是山珍海味美味佳肴，從未見過什麽豆腐花豆腐腦的，所以他不知道并不奇怪。只是莫紫都是大人了，怎麽連這個都不知道？

想罷，葉雙眯着眼打量莫紫。

莫紫喝了口湯，問：“你老看着我做什麽？”

“我們好像沒問過你是從哪裏來的吧？該不會你是西域外族的？連豆腐花都不認識。”

“西域？你覺得我這樣像外族的嗎？”

莫紫有着一雙桃花眼，輪廓也不像外族那樣深邃，反而是帶着幾分美豔，倒是挺像個妖孽的！葉雙心想。

對于外族只是最清楚不過的蕭子弦道：“莫公子并非外族，許是他沒見過民間的東西吧！”

莫紫趕緊點頭：“是啊，有好多東西我都沒見過的，哪裏會知道它們叫什麽名字？我就是按照自己的直覺來取的呗。”

葉雙無語了，低下頭來夾菜吃飯。

莫紫也把雞腿夾到蘇烨碗裏，道：“蘇小孩快吃飯，不然長不高的。吶，這兩只雞翅就留給你們啦。”

莫紫将兩只金黃色的雞翅膀分別夾到蘇玖連和蕭子弦的碗中。兩人似乎也不多在意，大大方方的食用。

葉雙挑眉，忽然想到了一個成語，比翼□□？

青靈對青菜獨有情種，吃得高興了還忍不住在飯桌上飛了兩圈。

莫紫是個閑不住的，就開口道：“這鳥兒真是怪，別家的鳥兒都是吃菜裏的蟲子，它倒好，直接啃菜葉。”

蕭子弦摸摸青靈的頭，笑道：“青靈的口味比較特殊。”

青靈很歡喜的張嘴叫了幾聲。

其他客人也都投來好奇的目光，這般好看的鳥兒他們可都沒見過。

蘇烨嚼着丸子問：“爹爹，老師，待會兒我們去哪裏玩啊？”

蕭子弦反問他：“小公子不累嗎？不打算午休？”

“不累的，我還想去其他地方玩。”

葉雙也是個好玩的，就道：“小公子想知道哪裏最好玩還不容易？看我的！”

說着他招了招手：“小二，過來！”

店小二放下飯菜又趕緊跑了過來，“客官你還有什麽吩咐？”

葉雙遞給他一兩銀子，然後問：“這杭州城有什麽好玩的沒？”

“有啊！”店小二伸出手指盤算起來，“我們杭州城有廟會、燈會和雜耍花展等等，不過最好玩的還是明日将要開始的西域節，到時候會有一大批外族人來我們杭州城擺賣東西，非常的熱鬧。”

莫紫扭頭問他：“西域節？我只聽過乞巧節和元宵節，這西域節是什麽？夫子，求請教。”

蕭子弦放下筷子，道：“我朝自五年前當今聖上與西域強國開寧的公主結成秦晉之好後，就開放了杭州城與西域的通路要道，允許西域各國百姓自由出入杭州城半個月，在此擺賣貨品及參觀江南美景，以顯我青朝之富饒，百姓之安樂，也突出與西域各國和平相處！”

說完後蕭子弦看了蘇玖連一眼，那人正好也與他對視，不過卻沒開口。

店小二聽完之後也連連點頭，“就是那麽回事。我們杭州人也稱這半個月為西域節，從外地來的人沒聽過也很正常。”

莫紫問蕭子弦：“那夫子也是從外地來的麽，怎麽會知道的那麽清楚？”

蕭子弦不動聲色，淡淡一笑：“只是略有耳聞罷了。”

葉雙看了葉一一眼，示意——什麽時候有這種節日的？我怎麽沒聽過？

葉一無奈——我曾經跟你說過的。

葉雙咬筷子冥思——說過的？什麽時候的事？

葉雙雖然是皇家影衛，但一般不像他哥那樣關心朝事，所以就算聽過他也給忘了。

蘇烨比較關心今天下午要去哪裏的問題，就道：“那現在有什麽好玩的地方嗎？”

店小二仰起頭來想了想，道：“對了，今天是初三麽，客官可以去西湖岸，那裏有賣各色的陶藝品，還有竹雕牙雕和古玉什麽的，很适合像你們這般榮華的公子去的。”

于是六個人吃完了飯就往西湖岸走去。

顧名思義西湖岸就是西湖的岸邊，那裏每月的初三、初九及廿七都會有不同的藝品擺賣，喜歡收藏的人都可以去哪兒找心儀之物。而那裏也像是個當鋪，有想要脫手的藝品都可以找到買主之後賣掉。

西湖岸的人都知道規矩，就是不賣贗品。一經發現有人賣的是贗品，那不僅會被告上公堂，而且還會被禁止再踏入西湖岸做買賣，甚至慘遭毆打一番，官府對此事倒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西湖岸景色怡人，藝品豐富，很多富家子弟都喜歡來這兒一聚，共商收藏一事。

蕭子弦喜歡古玉和雕刻品，所以也都把注意力放在了上面。

蘇玖連則是喜歡字畫，不過這裏擺出來的好像都沒合心意的。

唯獨有一人賣的丹青圖他一眼便是相中了。

賣家笑着道：“這位公子好眼力，一眼便是看中了柳念白先生的畫。”

葉雙對這個名字有印象，是前些日子閑客居的店小二曾提到過的。

蕭子弦也看了一眼，不禁贊賞道：“濃淡相宜，着筆細膩，嗯，是幅好畫！”

蘇玖連看着他。

蕭子弦這次沒打算再辯解了，這的确是幅好畫，從中就可以看得出這位柳念白先生天賦極佳，超凡過人。

莫紫和蘇烨對視了一眼，心說——柳念白是誰啊？不認識！

葉一問：“這位先生字寫得好，畫也不錯，為何不參加科舉？”

賣家搖搖頭：“這我倒不知了，我沒見過柳先生，這幅畫還是一個朋友托我幫他轉賣的，售價五百兩。幾位公子可是要買去？”

蕭子弦掏出銀子：“這些夠了嗎？”

“夠的夠的。”賣家把畫卷起來遞給他們，“公子請收好。”

蕭子弦接過，努力不去看蘇玖連。

蘇玖連還是有些在意的，不過沒說出來。

“前面好像挺熱鬧的，我們別杵在這裏了，趕快過去吧！”

莫紫抱着蘇烨往前跑去，葉雙趕緊跟上。

蕭子弦也先行了一步。

而這時西湖上似乎有條畫舫下水了，岸上許多人也把目光投向那裏。

那艘畫舫極為的華麗，而且也比啓水鎮那些大上了一倍不止，應該是由專人打造的。

有些人也在議論着。

“那是知府的畫舫吧！聽說他還請了某個絕色佳人游湖賞月呢。”

“啧，賞月？現在這時辰賞太陽還差不多。”

“知府大人可是好人，人家妻子逝世多年，想要再找個伴也不是沒理由的！”

葉一湊到蘇玖連耳邊小聲道：“他們說的應該就是安瑤，屬下現在就去勘察一下。”

“慢着。”蘇玖連阻止他，然後看着前面蕭子弦背影道：“不用去了。我想過了，她已經辭世，世上再無這人，即便有，那也只是相像罷了，無需再強求。”

葉一聽後愣了愣，然後點了點頭。

蘇玖連看了那艘畫舫一眼，随即便走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出去玩了QAQ，抱歉遲來的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