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護民

依舊燈火通明的皇宮內，有兩個人影在走廊處躲躲閃閃的。其中一個高一點的是林雨行，比他矮一個頭的則是太子蘇烨。

“深更半夜的不睡覺跑出來幹什麽？賞月啊？”林雨行睡意挺濃的，忍不住伸手拉住了還要繼續往前走的蘇烨。

“我們要去西苑看看。”

“幹嘛？不是說那兒一個人都沒有？你還去什麽去？走，跟我回去睡覺才是正經。”

蘇烨嘟起嘴，“我要弄清楚父皇弄到西苑去的人是誰。”

林雨行瞪眼：“你父皇的私事我們小孩子做什麽要去幹涉？”

蘇烨語氣堅決：“不可以讓父皇娶別人的！”

看着蘇烨這一股子的認真勁，林雨行想起了往昔的自己。也對，有哪個小孩希望自己的父親娶其他女人回家的？當初他爹娶那幾個女人回家的時候自己就大鬧了一場，等她們過了門也沒給她們好臉色看！

于是林雨行只好道：“那看到了我們就趕緊回來，不然被葉雙師父知道我又該挨批了啊。”

蘇烨點頭，又拉着林雨行往前走。

晚上的守衛挺多的，蘇烨叫他們都不要聲張。順手拿了個燈籠，走走停停的方才到了西苑。

苑外果然有兩個侍衛在守夜，平常都是沒有的！

那兩個守門的見太子來了趕緊跪下迎接，剛想說話就被蘇烨一揮雲袖的動作給制止了。

林雨行眨眼傳說中的霸氣側漏啊！

進去之後蘇烨也沒聲張，慢慢的找着。

西苑很大，一共有三十九座大殿和數百座小殿。在上幾代的皇宮中就有妃嫔數量達到近千人，所以那時就築大了西苑。不過被後人傳言為帝王時有三千佳麗放于後宮乃是誇張的說法，實則近千人的後宮已算得上是最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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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發現一座小殿內還燃着燈，蘇烨對身後的林雨行招招手。倆小孩悄悄走到窗口下，林雨行伸手戳破了兩個小洞，湊近去看，可是看了半天，房內卻是空無一人。

蘇烨疑惑，“為什麽沒有人？”

林雨行望天，“估計已經睡了吧，這都什麽時候了。”

蘇烨仰頭往二樓的方向。林雨行趕緊拉住他，“不要亂來啊！會出人命的！”

“可是我想看。”

卧槽！林雨行抓狂，你這樣究竟是要鬧哪樣啊？

“喵！”

一聲尖銳的貓叫打破了沉寂，緊接着就有一團黑狀似的東西從旁邊的草叢裏竄了出來，向蘇烨的方向沖去！鋒利的爪子在快要撓到蘇烨的臉之前時又被打了回去，好險！

林雨行護住蘇烨，望了望四周。

倒在地上的黑貓像是沒有什麽大礙又爬了起來，不過這次它卻只是看了看這兩人一眼就躲回草叢了。

“這不是今早那誰說的害人的黑貓嗎？宮裏那麽多人居然沒抓住它！”

忽有一聲音道：“此貓不會無故害人，定是有原因的。”

蘇烨和林雨行雙雙回頭，就見一人穿着一身紅衣，衣袂在風中飄啊飄的，在黑夜裏顯得很詭異。

再繼續往上看，那人還披頭散發的！林雨行捂住心口罵了句——他娘的，大晚上打扮成這樣是要吓死人啊！

蘇烨在林雨行背後踮起腳來看，真的是個女的！不過，好熟悉啊，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她？

安瑤捋了捋自己及腰的長發，道：“天色那麽晚了你們兩個小孩不睡覺跑到西苑來做什麽？難道是迷了路？”

安瑤走近，林雨行後退，直到退到無路可退了。

安瑤笑了笑，“我有那麽可怕嗎？”

林雨行撇嘴，“你披着頭發還穿着一身紅，還不可怕啊！”

“這叫月下西施，真不懂風情。”

蘇烨卻是傻了，喃喃道：“老師……”

林雨行一聽也是有些愣，再認真一看，果然，眼前這人真的長得跟蕭夫子超像！

女子開口道：“我不教書。”

蘇烨皺眉，為什麽會她和老師那麽像？是老師家的親戚嗎？

“怎麽不說話？”

林雨行無語——真是逆了天了！！

蘇烨開口問道：“西苑很久很久都沒有人住了，你為什麽會在這裏？”

安瑤實話實說：“因為當今皇上想要見我，我就住在這裏了。”

“我父皇為什麽要見你？”

“不知道。”安瑤看着蘇烨，“你叫皇上什麽？父皇？”

蘇烨點頭。

“你就是太子啊？”

林雨行道：“你想幹嘛？”

安瑤聳肩：“我一個弱女子能幹得了什麽？況且還是在宮裏。”

林雨行嘴角抽了抽，心想我好歹也是學武的，就你剛才使出的內力那還叫弱啊？要真是這樣自個兒就是殘了！

側頭，就見着蘇烨一直盯着那女子看，林雨行捅了捅他的手臂，示意——先別跟他說蕭夫子的事。

蘇烨回神，問：“你叫什麽名字？”

“安瑤，瑤山的瑤。”

蘇烨不明所以，老師姓蕭……

安瑤接着道：“太子來西苑也不帶些随從過來，這樣可不安全。來，我送你們回去。”

“不用了，我們自己回去就好。”林雨行還是不太信任眼前這個人。

“林家的小少爺什麽時候也會護着別人了？”

林雨行詫異：“你怎麽知道我是……”

“杭州的知府跟你爹貌似交情不錯，我有幸見過林老爺一面。”

林雨行想了想，恍然一悟：“你，你是那昏官請到杭州的頭牌！”

“林小少爺認為陳大人是昏官？”

林雨行動了動嘴唇，怒道：他有什麽理由不是昏官！”

蘇烨替他補充道：“民官都是百姓的衣食父母，他不但不替他自己的子女着想，還要危害他們，不是昏官是什麽？”

安瑤點點頭，“對的，這樣說起來他就是貪官！”

林雨行和蘇烨對視了一眼，怎麽感覺摸不透眼前這女子的脾性啊？

最後林雨行還是沒讓安瑤送他們回去，一來是不想被葉雙發現省的挨批，另一方面還是不信任她。

蘇烨一路上都沒說話，好像在走神，又好像在發呆。

看着眼前有一道門檻，蘇烨連腳都沒擡，差點就要摔倒了，還好林雨行伸手扶了他一把。

“我說，你想什麽呢？路都不看就随便走？”

蘇烨搔搔頭發，有些無辜。

“剛才那個安瑤，跟老師長得好像。”

“是啊！”林雨行直點頭，“要不是她那聲音和身材，我都以為是蕭夫子回來逗我們玩了。”

“你說，世界上除了是兄妹之外的還有會長得這麽像的人嗎？”

“這個啊？說不定她就是蕭夫子的妹妹呢。”

“不會。”蘇烨搖頭，“老師他沒有兄妹，我有問過老師的。”

林雨行擺擺手，“物有相似麽，我想人也一樣的，說不定他倆就是恰巧長得相像呢。”

蘇烨還是有些擔心，父皇把一個和老師長得那麽像的人帶進宮裏來幹什麽？

林雨行戳戳他的腮幫子，“放心啦，你還不相信你父皇嗎？等他回來再好好問問就是了。”

蘇烨抿唇想了想，點點頭。

……

天剛亮，柳念白牽着白寶和蘇蕭二人站在村門口處。

白寶開口道：“怎麽說走就走？不多住上一段時間嗎？”

蕭子弦笑道：“家中有些事得回去處理，就不多留了。”

蘇玖連則是從腰間掏出那塊墨綠色的玉佩遞給柳念白。

白寶笑他：“喜宴已經過啦，不用送東西了。”

蘇玖連道：“救命之恩，本當必報。他日你若是有何困難，帶上這玉佩到京都，找京都清風樓的掌櫃，即便是天大的事也能解決。”

柳念白愕然，“這……”

蕭子弦：“先生不必推辭，定要收下。”

柳念白拿着玉佩，笑道：“我在這山中能有什麽大事？不過是浮閑的小日子罷了，這玉佩我留下，就當做是留個念想了。以後你們若是想念稻香村了，也定要回來看看。”

“是啊。”白寶應和，“一定要回來啊！村裏好多姐姐都等着你們呢。”

童言無忌，童言無忌。。

柳念白也順手把帶出來的東西給蕭子弦，囑咐道：“這是我配的藥，子弦兄的傷口雖然已經結痂，但日後長出新肉之時還是得好好護着才不會留疤，這藥一日一次便好，不宜多用。”

蘇玖連點頭，不會留疤才是關鍵！

蕭子弦想起還在柳念白家中的拉齊，就道：“家裏那個傷患就勞煩柳夫子照顧了，過兩日等他元氣恢複之後就會離開的，期間請柳夫子好好看着他。”

柳念白應允。

看着他倆身影漸行漸遠，白寶問：“先生你說他們還會回來嗎？”

柳念白摸摸他的頭，“緣分這事一半靠天意，一半靠人意，不用太過于強求。”

“可是腳長在他們身上，他們随時都可以回來，這并不關老天爺的事啊。”

“但是你要知道，他們所經歷的其他事也是命運所致，不得不尊崇老天的意志。”

白寶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遠去稻香村有一定的距離之後，蘇玖連停下了腳步，并拿出了聯絡彈。

蕭子弦道：“不再走多一會兒？”

這話聽在耳裏有種特比別的意思，就道：“是想陪我多走一會兒？”

“我不是每日都伴在你左右？只是怕現在用會驚擾村子裏的村民。”

可是聯絡彈還沒用，身後的叢林裏忽然就有一群東西飛了出來，黑色的，約莫二十幾只，目測是烏鴉。

“林子裏怎會有烏鴉？”

正好倆人的目光都同時看到了不遠處的一塊大石頭上，上面赫然寫着‘靈氣村’三個大字。

村子裏飛出烏鴉來也是奇事。烏鴉本是不祥的動物，一般不會在人居住的村子裏出現。

于是兩人同時想到了那個派喜帖的張老爹所說的一番話：鄰幾個村那正鬧鼠疫，聽說死了不少人了，村子是徹底呆不下去了，逃了出來的都背井離鄉去了。

想來那就是在鬧鼠疫的村子裏。

兩人稍稍靠近了一點，放眼望去村中的道上居然還躺着幾具倒在地上的屍體，有好些烏鴉還在啃食着，場面有些令人作嘔，完全就是個死氣的村莊。

蘇玖連趕緊拉着蕭子弦離開。

走了一段路，蘇玖連又停住了，蕭子弦以為他要聯絡葉一，不料他卻道：“回京都之後，我會好好整理民間的鄉村之道。安排管轄，普及書理，不會落下。”

蕭子弦笑道：“民之國根本，只有護的了民，才能守的住國。”

葉一站起身，踩了踩屋瓦，看來今天又等不到了。

剛想離開，突然遠方傳來一聲火藥竄上天的聲音，葉一細細地看了一下，沒錯就是自己交給主子的那枚聯絡彈。

躍下房屋，葉一迅速的沖出客棧，心裏不免激動——尼瑪！終于等到這一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