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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閑話說着,從後花園園門過去,公主府管事太監已經在等着,引着去前頭,先給安寧長公主拜壽,葉景怡領着葉家爺們也來了。
衆人見了禮,葉二太太只說葉老太太本來要來的,突然身體有些不适就沒過來,章雨柔懷着孕也沒讓過來。安寧長公主并不以為意,葉老太太總是婆婆,對她也挺不錯的。不但沒有責怪,還吩咐管事太監另外置一桌席面給葉老太太和章雨柔送過去,知道章雨柔有孕,另外補品送上。
葉家衆人送上壽禮,安寧長公主自然也有回禮,禮畢就有太監領着入席。雖然只是家宴小生日,但就皇室的親戚,郡王驸馬,各家親友也不少,葉家衆人就顯得非常不顯眼,只在角落裏坐着,也沒看到宋老太太,據說是去宋氏了,還沒過來。
戲唱了幾出,正式開席時宋老太太終于來了,雖然去年過了六十大壽,宋老太太精神很好。手裏還牽着一位小姐,十四、五歲的模樣,卻生的極其漂亮,更勝當年的葉菱,不比楚靜言差多少,出場就吸引了衆人的目光。
「好漂亮的小姐,這是誰啊?」葉荞忍不住小聲說着,京城的姑娘十二、三歲就要出門應酬了,沒理由這樣一位漂亮小姐能藏到十四、五歲,只怕不是京城人士。
葉二太太想了想道:「應該也是宋家女兒。」
宋太後上位之後對娘家人不錯的,連帶着族親兄弟都有封賞,宋老太太牽着,應該像葉茜或者葉菱這種,嫡系或者旁支的女兒。公主的壽辰,拐彎親戚只怕帶不過來。
葉茜卻不由的多看一眼,看衆人反應這位姑娘應該是初次亮相。一般來說姑娘正式亮相都是在自己家裏,到年齡之後,家裏有宴席之類的,姑娘們自然要出來招呼。特意帶到公主府的家宴上亮相,感覺很不合常理。
難道宋老太太是打算向安寧長公主推銷?算算公主府也就葉景祀了。想想剛才葉二太太宋老太太的話,這位還真是個事媽。
身為宋太後的嫂子,在皇親國戚中相當有面子,再加上年齡大了,紛紛問好,葉二太太也代表客套兩句。宋老太太看起來心情很好的樣子,對葉二太太笑了起來,坐下之後就跟身邊人說起閑話,彼此相安無事。
飯畢楊婉真起身去更衣,葉茜也想去,喚來管事婆子引着兩人過去。席面擺在後花園,下處就在旁邊偏房裏,兩人收拾出來正要回去,就聽旁邊有人悲凄的叫了一聲:「姐姐……」
說話的是楊婉如,安寧長公主壽辰,陳家自然要來人,陳大太太帶着陳二奶奶,以及陳家姑娘們來了。楊婉如是陳二爺的妾室,她向陳二奶奶要求,陳二奶奶覺得無所謂也就帶她來了。至于楊婉真和楊婉如的姐妹關系,就憑那樣破舊的楊家,楊婉如敢鬧事就是一個死字,就是楊婉真只怕也得狠脫層皮。
剛才在宴席上楊婉如就看到楊婉真,只是不敢上去搭話,看到楊婉真出來上廁所,楊婉如便跟了出來,趁着這會才敢出聲叫人。
葉茜雖然不認得楊婉如,但親姐倆面容有幾分相似,葉老太太雖然說了與楊家斷絕親戚關系,但血緣關系真沒那麽容易切斷。也不說其他,低頭道:「我先回去了。」
楊婉真朝葉茜感激的笑笑。
「姐姐……」楊婉如凄聲叫着,更顯得哀怨。
楊婉真對公主府的後花園也算熟悉,看兩人正站在路口上,便道:「你跟我來。」
前頭帶路,往左幾步走到假山之後,地勢開闊,又不太顯眼,楊婉真這才道:「有話你這裏說。」
楊婉如頓時淚如雨下,給楊婉真跪下了,抱着她的大腿哭道:「姐姐,你救救我,陳二爺不是個人,我早晚會被他折磨死的。當日他會花三千銀子買我,就因為他身邊人看到我的面相,說什麽身懷名器,是床上的尤物。自從我進門以來,他是變着法的在床上折磨我,我真的活不了。」
楊婉真愣了一下,她也懷疑過陳二爺為什麽肯出這麽多錢買楊婉如,沒想到真相竟然如此不堪。伸手扶楊婉如起來,道:「別哭了,女人的眼淚雖然有用處,對着同性哭卻是沒用的。父母已經把你賣為妾室,誰也救不了你。」
楊婉如緊抓住楊婉真的胳膊道:「姐,你是我親姐,你一定要救我……」
「我救不了你,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楊婉真說着,憐憫的看着楊婉如,神情也顯得十分悲傷,只是話語卻十分堅決。
「陳二爺就是個畜生,我又有什麽辦法。」楊婉如悲憤的哭泣着,随後擡頭看向楊婉真道:「姐,你是國公府的二奶奶,跟陳家還有親戚。我是你親妹妹,你總不能眼睜睜地看着我在火坑裏。」
「我沒有辦法。」楊婉真說着,看向楊婉如道:「葉老太太早說過要絕了跟楊家的親戚,更何況葉陳兩家本就是拐彎親戚,別家爺們後院的閑事,我如何能的管得了。你與其來求我,不如想想自己眼前的出路。與人為妾是下下之策,但你已經走到這一步,也就不要想前塵過往,更不要指望着別人伸手搭救。不管為什麽,只要陳二爺來找你,喜歡在你屋裏過夜,你就攏住他,有子傍身,你下輩子才有依靠。」
妾室的路不好走,但再不好走已經走上來了,那就只能奔着最好的前程。鬥倒正室,以求扶正在高門大戶裏是行不通的,楊婉真也不覺得楊婉如有這個本事。女人最大的指望就是兒女,有了兒女傍身,只要老實聽話,小心服侍正室太太,出頭不出頭先不說,至少能保住小命。
其實到當妾這一步了,別說楊婉如覺得無路可走,就是放到她身上,她一樣會覺得無路可走。正室嫡系,禮教尊卑壓着,誰都動彈不了。
「你都不知道陳二爺有多畜生……」楊婉如痛哭着,又道:「我都恨不得掐死他,如何還會去親近他。」
「那你就去掐死他啊。」楊婉真不禁說着,楊婉如要是真有這個膽子,也不會活成現在這樣。
正哭着的楊婉如驚訝地擡頭看着楊婉真,實在沒想到楊婉真竟然會如此說。
楊婉真嘆氣道:「在家時我就跟着你說過,父母是不會為我們打算的,凡事要留心眼,自己有打算。結果你仍然……知道要被賣入陳府為妾了,進京之後,你為什麽不來找我。你并不是不認得國公府的路,你只要過來,當時我就是懷着孕,也有辦法把你藏起來,現在你都是陳家的妾室,陳家的人,再來讓我救你,我如何能救得了。」
楊婉如聽到這裏,臉色也變了,怒道:「說一千道一萬,你是一點都不念姐妹之情,任由我在火坑裏,你帶我到這裏說話,不就是怕被人看到嗎,怕人看到你葉二奶奶跟一個妾室說話,掉了自己的身價。」
「随你怎麽說。」楊婉真淡然說着,看向楊婉如道:「總是指望別人救你,誰都不是神,你要是還想活着,就聽我剛才說的,恨也好,怒也好,攏住男人,生個孩子,要是能摟些錢就更好,好好在陳家過日子,也不再管楊家那些破爛事。」
「楊家的破爛事?」楊婉如聽到這句更是生氣,道:「難道你就不姓楊?父母尊親你都不顧,天下間怎麽有你這麽狠心的人。你是命好,有本事嫁入葉家當少奶奶,但你可曾想過家裏過的多辛苦,家裏兄弟要娶親,銀子從哪裏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