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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來了不可能趕出去,孟老太太招呼着落坐之後,不等族長開口,孟老太太就道:「我還沒死呢,這個家不能分。」
孟大老爺馬上笑着道:「母親要是如此說,那當初就不該把我分出去,不然以後的分家文書消了。我回來侍候母親,照顧侄兒們,豈不是更妥當。」
孟老太太聽得臉色變了,開口就大罵孟大老爺,道:「作死的孽障,連祖宗家業都丢了,你還有什麽臉活着,孟家因你而蒙羞。」
她雖然恨廖夫人和葉茜,覺得她們愧為女子。但要說最恨,絕對是孟大老爺,身為庶子竟然以下犯上,謀家主之外,真該打死的。
孟大老爺豈是客氣的,回罵道:「無才無德,糊塗無能,孟家娶到你這種媳婦才是倒了八輩子血黴,還生出那種只會尋花問柳的無能之子,丢了祖宗基業。等你下地與你那逆子團圓之後,孟家祖宗必然要跳起掐死與你們。」
孟老太太竟然還敢罵他,嫡母不慈,嫡長子無能。孟老太爺在世時,極其不待見他們,只因投胎投的好而己。要是當時把爵位傳給他,孟家怎麽也不會落到如此境地。
眼看這對母子就要打起來,孟家族長出聲阻止,也是不想浪費時間。跟孟老太太這種人說不清,孟大老爺也是扯不清。自從這房人從京城回到淮陽之後,淮陽孟家就是個笑話,一次又一次的刷新大家對極品的認知。
把孟家老小全部叫進來,沒位子坐的就站着。等全部人馬到齊,族長連分家的過場話都不說,把孟昭昨天交給他的分家文書拿出來,直接宣讀。
首先是确定身份,孟昭與孟明都是嫡出,孟昭雖然年長,但其母廖氏與孟二老爺是義絕,後又再嫁。孟二老爺娶孟太太為發妻,孟明乃是嫡長子,承宗祧之權,為一家之主。
孟昭則是幼年離家,得生母照看,雖然也是孟家子孫,卻承恩與外姓,有孟家有血緣之情,關系卻是疏遠。現在親父亡故,孟家分家,孟昭自願放棄孟家所有財産,同時也不承擔照看長輩的義務。
接下來是就是孟家的三位有所出的姨娘,李姨娘是平民就算了。另外兩個姨娘是婢妾出身,身契一直在孟家,念其生子有功,孟家要歸還身契,恢複平民身份。夫主己死,聽憑去留,孟家不得有異議,尤其是孟太太這個主母不得私自發嫁。
最後才是家財劃分,孟家的現銀東西這些管不了,沒法統計。只分可以弄清楚的,祭田一處,孟家老宅一座,官府登記在案的田産一共七處,兩處是孟老太太的嫁妝,孟老太太還沒有死,田産就是她自己的。
孟明身為宗祧嫡長子,祭田,祖宅這些沒得争議,肯定是他的。另外五處莊田卻是要公平分派,把孟昭撇開不算,孟二老爺還有五子四女,女兒不分田産,兒子卻是公平分割,每人一處莊田。
庶子年幼不懂事的,地契集中交給宗族保管,族人代為收租。若是庶子生母不改嫁,則可與親子一起生活,族人代收田租後交與其母以供平常生活。若是生母改嫁,則由族長選出賢德人家扶養,田莊收益按年送那戶人家送過去。
等到庶子成年之後,就可以問宗族要回田契,宗族也不管了。若是庶子夭折去世,田産直接充公,誰也得不到。至于庶女們則跟自己的親兄長一起生活,将來由兄長發嫁。
特別注明孟老太太的贍養,她的兩處莊田可以由讓族人代為收租,也可以讓孟明這個嫡長孫代為收租,她已經是成年人,可以自行安排生活。可以繼續在老宅居住,也可以搬出去另居,或者跟庶孫們一起居住。
等到百年之後,必須是孟明這個嫡長孫操辦後事,發喪摔盆。至少地畝,孟老太太則是想給誰就給誰,這是她的自由。
「怎麽能這樣分家,置嫡出與何地!!」孟太太第一個大聲叫了出來,指着兩個姨娘以及一群小孩子道:「就是親爹死我了,我這個嫡母還是沒有死,他們還是要由我來撫養,他們憑什麽要分家産。」
族長冷笑着道:「你多次逆毆婆婆,孟老太太是沒告,這些事情族裏都是曉的,我沒按族規處置你,是給你留臉面。你若是要鬧,那我也要不顧臉面,現在就告上公堂,先把你逆毆這筆帳算一算,秋後問斬都是運氣好。」
孟太太聽得心虛起來,卻是道:「我兒既為一家為主,撫養弟妹也是他的責任,怎麽可能把地畝交出。」
「不管你們願意不願意,家就是這樣分了。」孟大老爺接口說着,站起身道:「弟弟先去了,我這個大爺也不能看着下頭一群小的餓死,這樣的分法好,至少有條活路可以走。不然這樣的奸婦在家,早晚要把一家老小都弄死的。」
孟太太罵道:「你算是什麽兄長,要不是因為你,孟家何故落到如此境地。現在大模大樣的站出來,也不怕雷劈了你。」
族長不想多說,直接把抄錄好的分家宗宗交給衙門文書,來之前就蓋好宗族印章了,現在交給書記官蓋上官府印章,這份文書就生效了。
族長看向孟明和孟太太道:「把姨娘的身契和田莊地契都拿出來,現在就交割清楚。」
孟明跳腳喊着:「憑什麽,我既為嫡長子,是一家之主,家中家務就該有我來做主。你就是族長,也不能如此主持分家。」
「你來做主?不學無術,只知道吃酒賭錢的混賬東西,我身為族長豈能看着你把一家老小都害死。」族長說着,道:「拿不拿由不得你了,上家法,打到拿出來為止。」
族長來時是帶了族人過來的,聽到上家法三個字,幾個人上去把孟明按住,另外幾個也把大棍拿出來。
孟明臉色頓時變了,雖然被按住肩膀,卻是喊着道:「不公平,就是不……」
不等喊完,大棍落到孟明身上,孟明殺豬似的嚎叫起來。
孟老太太臉色早在族長宣讀分家方案時就變了,此時更憤憤不平的道:「族人為族人表率,更要公平執法,你這樣分派家産算什麽,我還沒死,媳婦也沒死,你竟然連小的家産都分了,天下間沒有這樣的道理。」
族長只是道:「就因為我是族長,我才不能看着孟家子孫被兄長随意發賣或者虐待。」
單純人道主義角度考慮,孟昭這個分家方案他也贊同,不然孟家一群小的肯定沒活路,現在好歹給了條活路。
孟老太太悲憤道:「天下還是有公理道義的,你這樣的族長如何能服衆,我就去告官。」
旁邊官府書記官就插話道:「我就在這裏,孟家家事看得清楚明白,勸老太太還是知趣些吧。」
孟昭的岳父都能直接住到知府府衙了,孟老太太竟然還想着要告,孟家這一群除了孟昭之外,都是腦子當擺設的用的。
「你們,你們……」孟老太太頓時有幾分洩氣,知道是孟昭的主意,指着孟昭道:「逆子,逆子……」
孟昭眼皮都不擡一下,只是默然坐着。
孟太太顧不上打嘴架,只是擔心兒子,想上前去拉。但幾個大漢圍着,哪裏有她婦道人家使潑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