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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四十五）

冷氣呼呼地，正拍在藍河身上。

四只眼睛這麽幹瞪着總不是個事兒。藍河怕自己做出諸如過去摸個頭之類越矩的事來，卸了背包小心地坐在葉修對面的床尾，不管怎麽說，先把視平線調齊整吧。

“這樣，還是把話說開的好。”藍河開口，葉修見縫插嘴別說吓我的，藍河心裏點點點。

“首先，”藍河默默汗了一把，搞半天自己也會總分總，但話到這裏就有點接不下去，臉皮什麽的真是人比人會死貨比貨得扔，一只手自發自動捂了半邊臉。

“我是你男朋友，是吧。”

上來就遇隐藏爆稀有，葉修仿佛愣了大半個世紀。

“是是是說得對太對了有道理。”

血湧天靈生紫煙也就這感覺了，藍河舔舔上嘴唇覺得逗，“那，不得，保護你一下，是吧。”

“啊？”這一聲拐着彎，也不知是真沒明白還是裝傻，藍河滿心的啊你妹。

“要是讓某些混蛋逮着把柄，”藍河說着就想起葉修退役後複出組興欣打嘉世那會網絡媒體各種腥風血雨，也顧不着不好意思了，擡起視角看對面，“又得亂寫……”

對面只有一張喲今天的蟹不錯嘛的臉，藍河讓閃得有點瞎，窘迫地拿手背揉揉鼻尖。

“你的意思是說，你不是怕人知道你真跟我抱團啊？”

抱團我去，藍河常年無法直視大神的遣詞造句，“都已經這樣了……”破罐子摔一回是摔，兩回三回摔碎了也是摔，職業群和一部分人民群衆早吃定是這麽回事了，再說，藍河翻了個白眼，本來就是。

“已經怎樣？”對面不依不撓，口氣完全不厚道，藍河只想找個角落被子枕頭的把自己埋起來才過瘾，緊接着就瞥到葉修兩條腿晃悠過來，他有點驚恐，條件反射扯過背包一把抱在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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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想什麽呢瞎緊張。”喜滋滋的聽得藍河牙癢，正想起身閃人，頭頂，被，揉了幾把。

………………我靠啊！！！！！

藍河側身躲葉修打算繼續揉巴的手，洶湧的說不清道不明的沸騰感還沒平複，被手指刮到耳尖，連頸根都毛了一下。然後那手順理成章地落在他膝蓋上，葉修蹲了下來。

……？！？！？！？！

太危險了！

好你個戰術大師，左路中路右路被這一蹲完全封死了。你說退路？再混亂藍河也能記得身後是一米五标配單人床。

藍河心裏飛速刷過的亂碼彈幕厚得簡直遮屏。瑪蛋你蹲什麽蹲，視角又不對了，癢死了快把手拿開！

精心修剪過的齊整的指甲，甲蓋泛着潤澤健康的瑩光，安定地停放在膝蓋往上一點點的位置，害藍河整條腿發毛動彈不得。這感覺很奇妙，像是觸碰一大塊帶電體，悄然反應，不一會兒全身的毛發都要被激得立起來。藍河有點想去樓下來個百米沖刺，又有點想揍人，發洩蠻勁虛脫一下總比驚悚地發現牙根癢着癢着抖了起來要好太多。

“你最近變了不少。”

……哦。藍河黑着臉犯嘀咕，也沒變太多吧，就是從特別糾結變得沒那麽糾結而已……

“所以我特別怕你是看我正打比賽好心不想影響我，才特地等到賽季結束再跟我攤牌。”

這……藍河腦內出現了一個大大的失意體前屈。

“昨晚都緊張得沒睡好。”

藍河受不了了，“你就編吧。”

“我說真的。”葉修從褲兜裏拽出手機往藍河身邊一放，“半夜和大清早的信息哥這裏可都有記錄呢絕不瞎說。”

“……”藍河沒話了。

“跟家裏吵架？”

啊？

葉修眼睛裏沒有明顯的反射光源，柔和的室內燈只把虹膜印得清淨明亮，像一池沉靜的泉水。藍河的心一半泡在水裏一半在火山瀕臨噴發的狂暴狀态，別提多難受。

“也因為我？”

藍河想反駁，說我不該玩游戲呢哪有說你，想太多了！

“老實說，我有點高興。”葉修自說自話，搖搖晃晃地腿一盤，居然原地坐下了，“不是高興你吵架啊，別誤會。”

投射過來的目光明明不溫不火，藍河偏就覺得自己像是小時候實踐課做的凸透鏡聚光實驗裏那張白紙，如果剛才只是頭頂冒煙，這會再捂捂或者誰給扇個小風，準能立馬着起來。

“吵什麽了，肯定都說我特不是東西呢吧？”葉修終于收回手，擱在自己腳踝上，他這個角度看，藍河鼻梁往下都躲在背包後頭了。也好，葉修想。

“沒說你……”藍河憋半天才吱聲，眼神直往天花板上跑，牙關依然不怎麽聽使喚，“就說我沒有人生規劃之類的，老調重彈。”

“……這也能吵起來？”葉修表示難以置信。

藍河皺眉，“靠，誰還吵得離家出走了呢！”

“我那時候才念初中呢小毛孩子懂個屁！”葉修接話快得像只用指甲蓋思考了幾毫秒，“藍橋大大好歹大學生嘛這點覺悟還能沒有？”

藍河一口淩霄血。

“一家人好好說話，別犯我十幾年前犯過的傻，聽懂沒。”

真不服氣，“那也要能好好說話，又不是一兩回了，既然選擇成為職業玩家，那肯定是要為這個職業付出心力啊？什麽都不懂，還在那質疑別人的努力……”本來嗓門挺大，發現葉修笑笑地看他，藍河又特別沒出息地軟了。

“很嚣張嘛，在哥面前說努力。”葉修舒展着雙手往後撐住地面，雖然拉開了距離，不湊巧開了嘲諷臉，藍河騰地一下真燒了起來，回憶當時的情況，氣更不打一處來。

“滾！老子就是說你”咬了舌頭，“們的努力好嗎！”我們那些，就搶點BOSS……是不好意思跟你提什麽努力。他自顧自生悶氣，葉修也安靜得出奇，間斷地瞅過去幾眼都正好跟葉修的視線撞在一起，終于隐約想明白自己正被人盯着看，可憐一顆心才硬氣起來就像漏氣的皮球，一個勁往裏虛。

……這不就是在吵的我？一點兒自覺都沒有？

真可愛。

葉修費老大勁把目光往邊上挪了挪，甚至還輕微地搖了搖頭。

怎麽會這麽可愛。

他骨碌着爬起來，嘴裏念叨哎小藍同志革命意志還是很堅定的，藍河心虛着虛着估計也琢磨明白了什麽，一聲滾含在了嗓子眼。

“這個，”葉修拍了手心，又前後拍拍褲子，“畢竟每個人想法不一樣，我就個人經驗建議一下，”他現在站直了，藍河再看他半點壓力沒有，但這樣看藍河他有沒有壓力沒人問啊，“要是自己真沒錯，別人說什麽完全不用理，但跟家人嘛，能解釋還是解釋一下，一次不行就多幾次，當然也許到最後也沒得到理解，可起碼你已經盡力去說明了，這樣會比較輕松，真的。”

“時間總能證明一切，心誠則靈嘛。”

葉修又站了會便動身往桌椅那邊走，藍河的視線也跟着動，這次似乎不會再往天花板上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