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我可以過去嗎 扮個嫩倒是也新鮮
顧小文把顧絲絲徹底給吓傻了,兩人根本不在一個水平線上,到醫院她像個提線木偶一樣被顧小文摟着挂號然後急診。
手上挑玻璃碴子縫針的時候,平時連被蚊子咬了都要叽叽歪歪的顧絲絲,愣是咬着牙沒敢哭,頭皮和被顧小文捏住的後頸皮一樣的麻了,一路麻到心髒。
她心想我完了,我遇見對手了,我得趕緊找譚月商量。
然後就渾身哆嗦地聽顧小文輕飄飄跟醫生說了一句,“我妹妹麻藥過敏。”
然後被按着生縫了手心。
結束之後她癱軟在顧小文的懷裏,滿腦袋都是汗,顧小文給她別一下頭發,她都一哆嗦的地步。
顧小文一開始還覺得好玩,但是時間實在是太晚了,吓顧絲絲也吓夠了,索性就不再理她了。
顧絲絲徹底被顧小文吓病了。
當晚上顧絲絲就發起了高燒,顧小文卻睡得很香,把司機常國秋扣在醫院給顧絲絲看着吊針,自己在隔壁床睡得昏天暗地。
第二天八點多了,顧小文醒了之後神清氣爽地起床,洗漱過後随便用手梳理了頭發,然後走到顧絲絲的床邊上看了她一眼,顧絲絲醒了,手裏拿着手機不知道跟誰說話呢,她還沒有退燒,燒得滿臉通紅。
昨晚上顧小文就看她是不是下意識在身上亂摸來着,想來是找手機,現在有手機,明顯家裏來過人了。
顧小文本來想要把手放顧絲絲腦袋上冰她一下,結果顧絲絲慌張地想把手機放下,卻不小心把手機弄掉了,正好翻面正面掉在了床邊,顧小文一低頭,就看到上面的對話框。
月月月月:她可真是個惡毒的土狗!
絲絲縷縷:是啊是啊……
顧絲絲僵在那裏快哭了,顧小文把手機拿起來,細長的指尖在屏幕上劃了一下,就看到了兩個人車轱辘一樣罵她的話。
顧小文這輩子多惡毒惡意的話都是聽過的,對着兩個罵不出新花樣的蠢貨,實在是觸不到什麽怒意,反倒是覺得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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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是誰啊?”顧小文拿着手機指着上面“月月月月”的名字問,臉上甚至是帶着懶散笑意的。
然後顧絲絲就哭了,賊委屈地哭了,好大聲,鼻涕泡都哭出來了,手上攥着被子使勁兒太猛,連吊針都哭得回血了。
顧小文魔鬼似的站在她床頭上不依不饒地問,顧絲絲最後沒能抗住,招了,哭雞尿腚地說:“譚月……”
顧小文哪知道這和孽障妹妹編排她的狗譚月是誰,她就是想要驗收下她昨個吓唬顧絲絲的成果,果然效果顯著。
她至少在一段時間內會繞着自己走,不敢跟自己扯犢子了。
這樣好,這樣清淨,她最讨厭雌競。
于是顧小文笑着把手機還給顧絲絲,顧絲絲不敢接,只是一個勁兒地擰着被子,哭得出氣兒多進氣兒少。
正這時候,昨晚上後半夜就趕過來送飯送日用品的謝萍洗好了水果進來了,一見顧絲絲又哭了,立馬沖過來了。
她本來是想要對着顧小文發作的,可惜她一對上顧小文明明平靜無害的眼神,甚至比她塊頭不止小了一個型號的顧小文正臉,到嘴邊的尖酸刻薄話,沒敢像平時一樣順嘴禿嚕。
顧小文既然決定走劇情了,那不必要的麻煩就要一次性解決,于是她仔細看了看謝萍敢怒不敢言得嘴唇狂顫的不忿模樣,先發制人道:“我媽的珍珠項鏈,我爸醉酒之後莫名消失的袖扣,我妹妹的白金耳釘……”
她才說了一半,謝萍頓時“媽呀”一聲,面紅耳赤地朝着顧小文沖上來,吱哇亂叫地拉着她出門了。
顧絲絲沒聽懂怎麽回事兒,只顧着吹鼻涕泡兒,但是做賊心虛的謝萍到了外面還試圖狡辯。
顧小文眼睛比孫悟空的火眼金睛也差不離了,不同的是大聖爺是在太上老君的煉丹爐裏面練出來的,顧小文是純粹用上輩子無數次看人、吃虧、栽跟頭再爬起來,甚至是幾次鬼門關打轉兒練出來的。
看這些個妖魔鬼怪眼皮兒一搭的事兒,心術不正的,不正在哪裏,她都如數家珍,她甚至不用去刻意地查,那些個污湯穢水東西的銷路,沒人比她更清楚了。
所以顧小文沒空聽謝萍狡辯,直接說:“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這些年沒少折騰家裏的東西,這世界上所有的東西都會留下痕跡,什麽年代了你還覺得能神不知鬼不覺?”
謝萍比顧小文猛了一個頭,比她寬了一倍,在她跟前兒站得像個大型垃圾堆。顧小文靠着醫院樓道裏面,抱着手臂用眼角兒瞅謝萍,“別的就不說了,我就問你,客廳那煙灰缸,不至于買之前就是玻璃的吧,以假亂真的前提,是不碎。”
謝萍一張臉青了紅,紅了白,白了紫,跟個變色龍似的。
吭哧癟肚的,說不出一句話了。
顧小文看着她,莫名其妙地笑了笑,她想到昨晚上白康城說,江容找的艾爾是一只爬寵。
什麽品種?她不太了解這個,好奇是不是也會這樣變色?那還挺好玩的。
最後謝萍就差給顧小文跪下了,連以後為她肝腦塗地鞠躬盡瘁這樣的話都說了。
顧小文不是人間正義之師,顧家頂多算她現在的栖息地,誰也別指望她有什麽家的歸屬感,對于顧城那個老公狗和他身上纏着的那個菟絲花湯顏麗,顧小文也不可能生出什麽親情。
所以她不揭穿謝萍這個蛀蟲,只是圖自己過得舒坦。
并且這世界上有句話,叫寧可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
謝萍這樣的小人,誰知道腦子一抽能幹出什麽蠢事兒,顧小文不喜歡任何形式的節外生枝。
解決了這點事,她沒有再在醫院呆着,中午悠哉悠哉地吃過東西之後,就坐車回家了。
她倒也不必要裝什麽姐妹情深,顧城根本不在乎。湯顏麗?她怕是根本看不到兩個女兒的存在。
果然她回到顧家,顧城去公司了,他每天都在焦頭爛額,連帶着對湯顏麗也沒有好氣兒,湯顏麗像一朵被狂風暴雨抽過的花兒,半死不活地坐在客廳裏,面前放着一杯冷掉的茶。
顧小文和她打個照面,敷衍一句就準備上樓,結果這個說話聲音沒有狗放屁大的女人,居然叫住了她,說道:“絲絲沒有壞心的。”
顧小文站定在樓梯上,琢磨着她下一句要是敢說讓她讓着絲絲,她不介意讓這女人也知道知道什麽才是有壞心。
結果湯顏麗用那張幹花一樣一夜間失去水分的臉,對顧小文聲如蚊蠅地說了一句,“對不起。”
顧小文轉頭看她,以為自己幻聽了。
原來這個女人不是個純種傻逼,她什麽都能看得到,也能看得懂,只是不作為,冷眼旁觀。
她甚至覺得荒謬地笑了起來,心想着要是她穿越來之前,劇情裏面原本的傻妞聽了這一句,說不定會跟她相擁而泣母女情深了。
畢竟這女人也沒什麽大錯,不過就是無能窩囊,見着假女兒欺負真女兒,裝着不知道不去作為,不敢去忤逆依附的男人。
但現實是此顧小文非彼顧小文,在她看來,不能保護自己愛的、在乎的人,就是錯。
世界的本質這麽冷漠,窩囊無能還不肯改變,不作為難道不是原罪嗎?
于是顧小文轉頭繼續上樓梯,感覺到身後湯顏麗的視線一直追逐着她,也沒有再回頭。
不過站在二樓走廊的時候,她倒是頭也不回地說了一句,“放心吧,我也就是吓唬她而已。”
畢竟她又不是真的原身,對湯顏麗沒有愛和期待,自然也就沒有恨。
顧小文回到自己的屋子,籲出一口氣鼓搗了一會手機,給白康城發了個信息。
——康城哥,不好意思打擾了,在忙吧,不知道艾爾找到了沒有?
這個點白康城确實應該是在忙的,畢竟他是個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還幹得比驢多的那種霸道總裁。
不過她沒想到,白康城居然回複了。
——沒找到。
顧小文從床上坐起來,走到窗邊朝着白家的方向看了一眼。
這片別墅的院牆都不算高,隐私性不行,從隔壁家的二樓是能看到些許對面院子的情況的,顧小文在這顧家不受待見,住的地方比顧絲絲小了一倍不止,只比保姆房大了點,是之前二樓放雜物的地方,不過正好對着白家的院子有一扇玻璃。
顧小文朝着窗外一看,越過隔壁的牆頭,正好看到一群人在大太陽底下毛驢兒拉磨一樣轉悠。
白康城看上去暴躁極了,他身後跟着好幾個人,都西裝革履的眼生,還有他們家的保姆,而他們無一例外,都在圍着院子中心不停到處轉悠的江容。
昨晚上那個發瘋的小可愛。
“這是又發病了?”顧小文趴在窗邊看了一會兒,心裏琢磨了片刻,給白康城又發過去消息。
這一次發的是語音。
“——康城哥,我看到你了,你沒上班,是不是你弟弟還在找艾爾?我在家裏待着沒事,不如我幫他找吧,昨天我答應了幫他找他才冷靜下來的。”
顧小文發過去這樣一條語音之後,等了幾秒鐘,眼看着白康城把消息看完了,又裝着少女的含羞和忐忑,發了一句文字。
——我可以過去嗎,方便嗎康城哥?
白康城本來聽了語音确實在皺眉,但是看到最後一句,想起昨晚上顧小文羞憤欲死地發誓再也不來自己家了,今天還來獻殷勤,這麽小心翼翼地倒是不招人煩。
他的助理都在等着他,他今天的飛機要飛國外,現在時間确實要到了,可是江容沒有找到艾爾,今早吃過了鎮定藥物,卻也還是不肯停下。
他陪着轉得滿身大汗,怕他發病,怕他在這大太陽底下曬壞了。
又不敢總是給他加用鎮定藥物,這家裏也就他能和江容說上幾句話,連伺候了十幾年的保姆汪姨,都得不到江容的回應。
許雙倒是勉強可以跟江容溝通,可許雙是本市公立醫院的外科醫生,做他的家庭醫生完全是他靠錢砸出來的,而且許雙熱愛手術臺,最近更在競争外科主任,不可能放下本職工作來陪江容。
白康城其實正在焦頭爛額,他又不能放棄今天的計劃,今天的會議很重要,他的助理跟着他轉,比他還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可是江容誰的話也聽不進去。
顧小文這信息發完,眼見着白康城朝着他們家這邊看了一眼,他當然不知道顧小文住在哪裏,可是顧小文哪怕隔着這麽遠看不清他的眉眼,也能看出他的動搖。
他在猶豫,他從來沒有把江容交到過陌生人的手上。
顧小文開始換衣服,打扮起來,她胸有成竹,白康城昨天看過視頻中她對付江容發病的樣子,他現在急得點個引信就能變成竄天猴上天,他有什麽選擇?
顧小文迅速收拾好了自己,穿了柔軟舒适的運動衣,幹幹淨淨地紮了馬尾,臉上帶了一點點看不出的淡妝,雙眼下垂,笑起來清純又幹淨。
照了照鏡子,自覺完美。
顧小文拿起手機,沒看到回複,就下樓去了廚房,她打開冰箱,随便找了點吃的,是謝萍做的甜點。謝萍雖然人品不行,但是她做東西的手藝确實是一絕的。
顧小文把小點心裝好,又拿了盒牛奶,找了一個塑料袋放裏面,手機“叮”的一聲響了。
是白康城。
顧小文消息都沒有看,她秒回——我過去了。
這才開始看消息。
白康城——這真的太不好意思了,你的腳腕好些了嗎?我現在有個會要開,你要是有時間……那就麻煩你了。
顧小文嘴角翹起來,這一看就是糾結了好久,無可奈何的選擇。
白康城看着屏幕上幾乎是和他消息同時發過來的消息,微微愣了下,伸手抹了一把頭上的汗,然後呼出一口氣,把發出消息的那點後悔給收了回來。
他也實在是顧不得後續顧小文可能會糾纏他的麻煩了,他現在剩的時間不多了。
顧小文邊看消息邊出門,在門口順手提了把傘,然後才出了大門,朝着白家的大門口走去。
她在半途開始一瘸一拐,全程拿着傘沒有打開遮擋太陽,穿着長褲看不出裏面的腳腕昨晚上沒有包紮,裝得很像強忍着腳腕的疼走路。就算此刻沒有觀衆,也依舊演給監視器看。
因為下午太陽最烈,空氣都蒸得慌,她長衣長褲,幾步鼻尖都出了汗。
到了白家的門口,她按響門鈴,馬上有保安給她開門,帶着她進去。
顧小文走得不快不慢,汗津津的,臉上不用腮紅,就透着自然的薄紅。
看上去像一個熟透洗幹淨的蘋果,誘着人想要一口咬上去似的。
她模樣生得很好,也好多年沒有做過這樣扮嫩的裝扮了,撞車死的時候她都二十六了,雖然沒有生出什麽細紋,可她因為工作和交際的原因,總是打扮得成熟,整天陰沉着臉,才能壓得住底下的人。
但是到這個世界,她那種緊繃的沉郁的狀态一下子被車子撞散了似的。她在這個世界的年歲只有二十二,甚至不是她在現實世界正在社會上摸爬滾打的二十二,她現在做的是千金小姐,輕松惬意。
所以連帶着心态也跟着年輕,扮個嫩倒是也新鮮。
顧小文跟着門衛走進去,視線迅速掃過白家的院子,格局也和自家差不多,不過綠植多了不止一倍。
這樣的環境下,丢了個爬寵蜥蜴還想找?和大海撈針有什麽區別,要是恰好還是綠的,那就是真的日了狗了。
顧小文撇了撇嘴,對着屋子裏迎上來的傭人笑了笑,又由長得慈眉善目的保姆帶着進了正廳,穿過客廳到了後院。
然後看到了白康城正在不遠處打視頻電話,他的助理和看樣子是保镖的幾個身着深色西服的人,在跟着江容在院子裏各個草叢轉。
顧小文沒有沒眼色地去白康城身邊,而是撐開了傘,慢慢地朝着江容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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