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不喜歡被擠 我不跟別人……一起睡……
顧小文美滋滋地想着, 聽着吹風機關了,心跳無聲地加快,難得的緊張。
浴室門慢慢地開了——江容拿着一個皺巴巴的筆記本走出來, 幻想中濕漉漉衣不蔽體的畫面并沒有出現, 他還穿着那一身西裝,連領結都好好地戴着, 一絲不露。
啊。
顧小文心裏嘆息,不過看着江容腳步站定看着自己,很快對着他扯出一個笑,“吓到你了吧。”
顧小文視線在他身上掃過。西裝有一點點皺, 可見之前睡覺壓着了,但是真的很帥,不是白康城和林一楠那種成熟性感的帥,是禮盒裏面那種精心裝扮的小人偶那樣的帥。
“你今天……”顧小文擡手指了下他身上的衣服, “很帥。”
讓人想要擺弄四肢給換衣服的那種帥。
江容還是看着她, 驚訝的神情消失,手裏捏着筆記本微微緊了緊, 對于顧小文的突然出現,他有些無措。
他還沒有想好怎麽感謝她。
江容雖然在發病的邊緣, 可是他也看到了筆記本是顧小文給他找回來的。
很危險。
哥哥說很危險,要找機會感謝她。
江容看着顧小文,他還沒準備好感謝的說辭, 他從來不擅長溝通。
因此江容一着急, 開口就是,“你……出去。”
顧小文驚訝地“嗯?”了一聲。
江容抓着筆記本,身體輕晃,視線亂飄, “出去。”
Advertisement
他不知道怎麽說感謝,只好讓她先出去。
換個人肯定要罵狗咬呂洞賓了,不謝謝還攆人,要生氣的。
江容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攆她不妥,張了張嘴,沒有再說話,可是呼吸明顯變得急了,擡手幾次三番地展示手裏的筆記本,但是感謝的話到嘴邊,他就是說不出。
“這個……”
“我……”
“你……”
“不用謝。”顧小文關上房門走近江容,站在江容能夠接受,又相對來說親密的距離,對着江容笑,“我游泳很快的。”
“對。”江容很高興不需要說,顧小文居然都能理解他的意思,他快速地勾了勾嘴唇,然後點頭如搗蒜,“對!”
他連着說了兩個對,表示贊同,第一個是回應顧小文猜到他要道謝,第二個回應顧小文說自己游泳快。
“你哥哥說你不會游泳。”顧小文說。
“嗯。”他又點頭,身體輕晃着,手上的筆記本不斷地敲在另一只手的手掌上。
“我可以教你。”顧小文想象了一下江容穿着泳衣的樣子。
她笑着說:“游泳很簡單的。”
江容看着她,一雙眼睛黑白分明,清澈又深幽,在這光線不算明亮的船艙房間裏,顯得格外的專注。
“你自己都淹死了。”
江容快速說。
顧小文被噎得一愣,接着笑得見牙不見眼。江容真的太好玩了,明明看到了她淹死,現在也敢跟她正常來往。
“我都淹死了,你也敢跟我來往,不怕我抓你當替身麽。”顧小文故意說,“淹死的都是水鬼,把你弄死了,我就能投胎了。”
江容居然又勾了下唇,他的笑容都很短暫,有些時候簡直像是錯覺,但是顧小文精準捕捉。
“你笑什麽?”
“你說……”江容轉身,把筆記本放在床邊,然後空着雙手轉頭,指尖在自己的西裝褲上搓了幾下。
“你說……”
顧小文等着他說話,江容說了好幾次你說,中間隔了有兩分鐘,也沒有說出下一句。
他幾次吸氣,急得臉都有些紅。
顧小文只是看着他笑,耐心無比地等着,然後在江容放棄地說了句“算了”的時候,搖頭道:“別這樣,勾起了我的好奇。”
“你慢慢說,”顧小文索性拉個床邊的椅子,坐在江容的面前,“長夜漫漫,我有的是時間,我們是朋友。”
江容靜靜地注視着顧小文,專注又認真,臉上的潮紅漸漸褪去,他顯而易見地籲出一口氣,然後沒有再說之前的話,而是問:“朋友?”
“對,”顧小文說,“那天我們不是說好了?”
“為,為什麽?”江容看着顧小文摘下了遮擋牙印的蛇形手镯,那上面還沒好的傷處露出來,很顯眼。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很快移開了視線,然後雙手絞在一起,俊秀的眉目微微蹙起。
他對着顧小文搖頭,“不。”
顧小文不說話,等着他解釋這個“不”的意思。
“為什麽。”江容亂飄的視線,足足十分鐘才重新聚焦到顧小文的手上,“為什麽……”
他艱難無比地問出,“要跟我做朋友?”
顧小文搓了搓自己的眉心,順着江容的視線看了下自己的手腕,然後用另一手蓋住了那兒。
“這沒關系的,朋友之間,不是互相幫助麽。”顧小文說,“你說的不讨厭我啊。”
“可我……”
江容嘴唇抿得緊緊的,手指都攪得泛青了,才狠狠呼出一口氣,說:“有病。”
顧小文舔了下嘴唇,挑眉淡淡道:“這不是……顯而易見?”
江容又回到了那個問題,他伸手抓亂了自己被理發師精心打理定型的頭發,問:“為什麽。”
“因為……”顧小文看着江容,思考了一下。
她總不能說她見色起意?江容肯定會毫不猶豫地把她攆出去,而且江容大概根本不懂男女怎麽搞對象這事兒,他很閉塞,自我封閉,就算發育得好,他也才十九,白紙一張。
往白紙上作畫這件事,沒人不愛幹。
但江容看上去很柔軟,其實很鋒利,很執拗,他很難接受改變。
不知道怎麽道歉就讓她出去,必然會因為她突然說出真正目的,拒絕和她接觸。
他連個朋友都沒有,連白康城都不太親近,他們家的保姆,那麽溫柔的汪蓮華都不肯理,可見跟他接觸是一件多難的事情。
要循序漸進,急不得。
再說顧小文真的也不急,她做什麽都有計劃。
“因為和你在一起很開心,”顧小文說,“你不是嗎?”
她說:“我們很多的想法都一樣。”
“不喜歡改變,”顧小文說,“喜歡安靜,專注,我們相處得很融洽不是嗎?”
江容沒輕易被她騙過去,即便她說得如此真誠。顧小文無奈地笑笑,江容應該是她遇見過最難騙的人。
“不。”江容搖頭。
他連着說了好幾個不,顧小文問他,“不願意啊。”
“不,不開心。”江容看着顧小文,指着她的手腕,“我咬你。”
“你不……開心。”江容說,“沒人會喜歡,喜歡被咬,很疼。”
他自己也不喜歡。
說完這些話,他狠狠松了口氣。
他的面色又因為激動紅起來,這一次連眼圈都紅了。
“你出去。”
他又說。
任誰吃了這麽多的閉門羹,也要灰心喪氣了,顧小文也有點無奈,她現在對江容的興致很大,具體為什麽這麽大,她其實也有些驚訝。
男人見的很多了,睡也睡過很多了,江容這樣的确實很招人,但也不至于到能把人給迷到神魂颠倒的地步。
他連溝通都成問題,顧小文骨子裏也并沒有聖母救贖世人的基因。
這件事她還真的沒認真想過,此時此刻認真想了下,顧小文腦中閃過了一個骨瘦嶙峋的,卻每天在她下班之後,都會在他家的門口等着她的男孩。
那時候是她最艱難的時候,剛剛混出頭,還是個女人,她每一天的酒局,都要到深夜一兩點。
而因為幾個包子和剩菜,那個住在她隔壁的小骷髅,從每天等他哥哥回家,變成了等完他哥哥,還要等她也回來,才會離開門口。即便是顧小文後來發現之後,根本不再給他吃的,他也依舊會等在那個老舊得裂紋掉漆的大門後面,聽到她高跟鞋得聲音,就趴在門縫上确認她的回來。
顧小文定定的看着江容,他和那個後來不知所蹤的小骷髅其實一丁點也不像,她根本沒有看過那孩子長什麽樣,唯一相同的,是他們都患有自閉症。
顧小文有些荒謬的嗤笑一聲,殘忍又無情的把自己的心髒刨開,翻找裏面的真實原因——她不是把江容當成了誰,當時對于那個瘦的骷髅一樣的,比她小了近十歲的小孩兒,也沒有什麽當狗投喂之外的其他變态想法。
她大概是……想在江容這樣的,病态不可逆的人身上,尋找一份得到了就會恒久不變的溫暖。
自閉症是一生無法治愈的疾病,而他一旦形成了對一個人的依賴,過程很難,卻将不可逆轉。
顧小文罵了一句自己變态,但同時她太了解自己,她無法去和一個正常的人建立任何形勢的長久關系,她多疑到近病态,一度對整個世界都抱有戒備和敵意,她根本無法給與任何人信任。
除非他患有不可逆的病症,從生理病例心理上就不可能背棄。
顧小文恍然大悟,原來她竟不是見色起意,大概因為死了一遭,孤單的久了,想給自己找個伴兒。
她看着江容笑起來,腦中閃過萬千思緒,但也僅僅只是愣怔片刻,剖析完了自己的心理,她再看江容,就更溫柔如水。
她聲調清緩的開口,“我确實不喜歡被咬,很疼。”
江容點了點頭,呼吸很急,眼圈更紅了。
他身體不太協調地跑到了門邊,把門打開,看着顧小文,“出去。”
“但是,”顧小文走到門邊,沒有出去,而是擡起了手。
“你看,”顧小文把手腕上的傷展示給将江容看,說,“它已經快要好了。”
江容看了一眼,就迅速地撇過頭。
顧小文說:“你不是故意的。”
“你不是故意,我不怪你,”她說,“而且和這點傷比起來,你帶給我的快樂更多。”
“你還幫我畫了畫,不怕我死了又活過來,相信我說的所有話,”顧小文說,“我已經找到了一些證據,這都是因為你那天對我說了你看到的,我才知道怎麽去查。”
“這都虧了你,我們很合拍。”顧小文說,“那天拼樂高,你也幫我糾正過很多次,沒人對我這麽耐心過。”
顧小文那天是故意拼錯,那段時間裏,有耐心的不只是她,江容也在一遍一遍地,極具耐心地糾正她。
他很善良,溫暖,帥氣,幹淨,年輕,還絕對專一,顧小文要找伴兒,确實沒人比他更合适了。
唯一的缺點就是不好騙,不好搞。
江容抓着門把手,想起顧小文說的這些,他抿緊嘴唇,額角已經開始 出汗了。
他幾乎從沒有和一個人一次性說過這麽多的話,他們在交流。
不是單方面的,顧小文能聽懂他說的,語不成句的話。
江容垂頭,汗津津地和顧小文對視,顧小文繼續說:“你幫我,我也幫你,這就是朋友。”
“不需要特別去做什麽,”顧小文說,“不需要特別去說謝謝,你不用反複地去苦惱怎麽面對我,對我說什麽話。”
“你不用面對我,”她笑着走進江容一些,“你甚至可以當我不存在。”
江容喉結滾動了一下,半晌下定什麽決心一樣,深深地吸了氣,又吐了出來。
他點頭說:“好。”
他把門鄭重其事的關上,關上之後,江容真的把顧小文自己扔在門邊,自顧自地坐到床邊去翻看他的筆記本。
紙張都被他吹幹了,但是上面字跡也因此模糊了很多,江容用手捋順,一頁一頁。
顧小文又走回來,站在江容不遠處,頓了頓又坐在了江容的身邊。
江容側頭看了她一眼,挪着屁股離她遠了一些,顧小文就又湊近了一些,裝着看他手裏的日記。
江容又挪,最後挪到了床頭櫃,膝蓋都抵在床頭櫃上了,沒有地方挪了,他才轉頭,對着顧小文說:“你擠到我了。”
顧小文把嘴撇得像鴨子,誇張道:“可我都沒碰到你哎。”
“你擠……”
江容豁然站起來,“我不,不喜歡被擠。”
顧小文無辜地抿唇,還是在說:“我都沒有碰到你。”
江容:……
“朋友都會有肢體接觸的,”顧小文說,“你看到過吧,牽手啊,挨着肩膀啊,勾肩搭背,甚至是……睡在一起。”
“不!”
江容抓着筆記本捏得紙張都皺了,快速說:“我不喜歡。”
顧小文撓了撓眉心,“別緊張,我又沒逼你。”
“我知道你不喜歡人碰,”她說,“可我不是沒碰到你嘛。”
江容捏得筆記本都要散架了,手心裏面全都是汗。
他的呼吸亂得宛如跑了八百裏的野狗,然後在顧小文的視線中,晃動着身體站了足有五分鐘。
然後他又坐回了床頭櫃的旁邊。
和顧小文離了不足一臂的距離,只要一擡胳膊,就能碰到。
顧小文心裏勝利的小人兒跳起了辣舞,江容卻一直在冒汗。
他能夠明顯感覺到顧小文的存在,這感覺太鮮明,太奇怪了。
哪怕顧小文沒有碰到他,他也覺得她像是在壓着他一樣。
顧小文看着他把筆記本要捏成廢紙,也沒有躲開,江容呼吸越來越急,最後身體都開始輕顫起來,忍不住要起身的時候,顧小文豁然站起來。
“這次就到這裏,”顧小文說,“我不靠近你了。”
江容狠狠松了口氣,嗓子裏發出如釋重負的哈氣聲。
顧小文在他喘得差不多的時候,又說:“但是下次我還會靠近你。”
“你總要适應的。”顧小文說,“或許有一天,我們一起睡,你也不會難受了。”
“不,”江容滿臉是汗地瘋狂搖頭,“我不跟別人睡!”
顧小文眯着眼睛笑出聲,江容看了她一會,又強調道:“我不跟別人……一起睡。”
“睡有很多種,”顧小文想給他科普下,但是看到他清澈的雙眼,又把話憋回去了。
“行吧,”別激動,“我又沒說現在跟你睡。”
江容又開始低頭捋順筆記本,顧小文這次離他不過近,沒有引起他的不适,然後跟着他的視線,看向了筆記本上模糊的字體。
這是江容寫的手稿,他寫的還真不少,顧小文一直以為他只是在家裏胡亂寫寫畫畫,沒想到來參加宴會居然也帶着。
那他手稿掉水裏确實有理由發瘋,畢竟寫字的人丢了稿子,很難不瘋啊。
顧小文笑着看了幾眼,江容本來不喜歡被人看到他寫的,但是他想到顧小文說,可以當她不存在。
他們是……朋友。
江容就把捋順書頁擋住字跡的手指,慢慢挪開一些,讓顧小文看。
顧小文注意到了這個舉動,對着他笑了笑,然後她的笑意,在看到一行字的時候,猛地凝滞。
同類推薦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