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你說能就能 那我們倆一起抱着吧

江容猛點頭, 松開了顧小文的手,改為抓住了她的手臂。

看着她。

顧小文:“……”

“我先送你回家?”她商量着,“你不怕它咬你麽。”

江容還是看着她。

那雙黑白分明格外清亮的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被雨水洗過, 簡直像一片波光粼粼的湖,晃動得人心煩意亂。

顧小文摸了把臉, “我知道它被虐待了,狀況很差,但是我得先把你送回去,再找點專業的東西來抓, 我會處理的,你放心。”

“走吧?”她拉江容。

江容還是不動。

“祖宗,”顧小文微微擡頭看着他,半晌嘆口氣, “你真是我活祖宗。”

她把自己的運動衣外套脫下來擰了擰水。

然後又把小背心給脫下來了, 緩慢散去的烏雲中乍洩的天光,照在她的運動內衣和後背大片裸露的瑩白皮肉上。

“我抓他, 你躲遠點,”顧小文說, “你不能在這裏看着,要是我讓你被狗咬了,你哥哥以後不會再讓我找你, 或者帶你出來了。”

“江容?”顧小文把小背心在左手手腕上纏好。

抓着運動外衣說, “江寶貝?你躲遠點,去那邊那棵樹下站着。”

“容容,”顧小文說,“你要是不聽話, 我可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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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養?我問過,你哥根本不讓你養狗,不然我早就送你了。”

顧小文說,“你不能養,這狗我要送寵物醫院。”

江容執拗起來,能把人搞瘋,他瞪着眼睛看着顧小文,油鹽不進的,也不會說一句軟話,更不會求人哄人。

但他不斷閃爍的眼睫,暴露了他焦灼又無助的內心。

“它……”江容好一會才問出聲,“還能活,嗎?”

顧小文想到剛才看到的狗的樣子,頓了頓,說,“看上去沒有致命傷,但是有沒有內傷不知道,要送寵物醫院才能知道能不能活。”

江容還想說什麽,可是半天都沒說出來。

最後松開了顧小文的手臂,默默地走到了顧小文說的那棵樹下,等在那裏。

顧小文微微吸了口氣,轉頭進了小亭子。

他媽的,那麽大一條狗,被虐待了正在應激,湊近都咬人,等她回去找人找家夥都不行,就逼着她硬抓。

她的小寶貝兒還真會折磨人。

顧小文手裏提着自己的運動上衣,慢慢走進小亭子,并沒有急着去抓狗,而是蹲下來觀察。

這小亭子的椅子,是那種木制連片的,圍繞着整個亭子呈現一個圓弧,中間站人,四圈都能坐。

那狗就在這椅子下面轉角的地方,上半身都鑽進了縫隙,就留個血糊糊的屁股一條扭曲的短腿,還有不斷發抖也不知道是冷是疼還是害怕的尾巴在外面。

這還真的不好抓,無從下手,這狗瘦得刀魚似的,可見這種折磨不是一兩天,對人類這個品種肯定是傷透了心加上戒備滿格。

她但凡是敢伸手,必然要被咬,顧小文從來不是個逞能的,她一般遇見幹不過對手,或者是處于下風的狀态,都會悄悄記在小本子上,然後謀定後動。

從來不會無緣無故地往上莽,對于危險的事情充滿激情,卻不會拿自己去冒險,但是此時此刻,她轉頭看了眼。

江容瞪着兩只眼,乖巧地站在她說的那棵樹下,雖然一句話也表達不出來,但是他整個人,從頭發絲到腳後跟,都寫着期待。

期待她把狗給抓住。

媽的。

顧小文只能豁出去了,畢竟人類有一個通病,那就是愛在喜歡的對象面前顯擺自己多能耐。

況且她真怕不答應,江容又要犯病,或者自己抓狗再被咬了。

顧小文腳步又輕又緩的湊近,但沒有什麽用,那狗的腦袋鑽在縫隙,但是能看到也能感覺到有人湊近。

“嗚嗚……”的警告聲伴着一陣清風,吹得顧小文濕漉的上身激起一片雞皮疙瘩。

她一見悄默聲地靠近行不通,索性抖開了衣服,然後三步并作兩步驟然發起了攻擊——

抓住狗的尾巴把它使勁朝外一扯!

“嗷——”的一聲,那只狗如她所料轉頭就咬,也如她觀察的,是從比較寬敞的左面回頭。

顧小文就沒躲,她把纏着背心的左手手腕直接向前塞在它嘴裏,然後扯着衣服把它腦袋一蒙,接着隔着衣服掰開狗嘴掙開手腕,抱着被衣服蒙住的狗腦袋直接趴在了它身上。

“嗷嗷汪汪汪!”

顧小文這輩子加上上輩子沒這麽狼狽過,滾地驢一樣地抱着狗頭在地上按表走那樣轉圈。

這條狗的體形躺平都快趕上顧小文上半身那麽長,一人一狗在地上較勁,顧小文半點不敢松手,一手摟着狗脖子,一手隔着衣服抓住了狗嘴,免得它再咬人。

江容迅速跑了過來,要上前幫忙。

顧小文連忙喊道,“走遠點!”

然後繼續盡全力地壓着狗,甚至連腿都盤上去了。

匆匆兩眼,看不出這條狗的品種,但是它體型實在不小,要是不受這麽嚴重的傷,顧小文也沒有指望能治得住它。畢竟它是個畜生,長着尖牙,而顧小文只是個體型不算嬌小,但也實在不強壯,頂多算身材高挑的女孩子。

不過這狗遭受了非人虐待,又瘦成這德行,還斷了一條腿,顧小文和它的勁兒一時間不相上下。

勉強壓住它消停了一時片刻,大概是對于死亡的恐懼和對人類的絕望致使它又劇烈地掙紮起來。

顧小文一口氣沒等喘勻乎,差點脫手,連忙勒住它的脖子,甚至伸手掐住了它斷了後腿。

“嗷嗷嗷——”

狗一直凄厲瘋狂地叫。

顧小文一身被雨淋濕還躺在地上,活活累出了一身的汗。

一人一狗僵持着。

小說裏那些天生帶親近動物體質,貼着馬耳朵說話就能讓馬聽話的技能,她是一樣沒有。

穿個書系統大部分時間是死的,連劇情也是要她的時候,才會說一點,顧小文別說金手指,她連個指甲蓋都沒有現成的。

抓狗還是抓顧家的妖魔鬼怪們,都要靠自己!

“操!”

她忍不住爆了粗。

被虐待後的狗,不可能在人接近的時候,感覺到狗屁的善意,那都是故事。

她必須先制服它,讓它失去行動能力,再想辦法救它。

顧小文狠了狠心,反正抓狗的來了也不是麻醉就是電擊,哪個都對狗不好,她勒住狗脖子用了點勁兒,它逐漸綿軟下來,窒息所至。

心裏數着數,貼着狗腦袋聽着,也顧不得狗身上散發出的腥臭了。

這個辦法好用,很快它就四肢脫力。

這一點倒是和人一樣,只要開始窒息,所有的肢體供給都會自動被切斷去供應大腦。

狗昏過去了。

顧小文連忙爬起來把自己的衣服死死地系在狗頭上,然後對江容說,“外衣脫下來,把他狗腿也綁住。”

江容脫的很快,揚手就都扯下來了,連裏面小背心都沒有留,光着在晨曦裏面分外紮眼的上身,把衣服一股腦都給了顧小文。

顧小文擡起頭來看着他,忍不住笑了,她的褲子蹭的都是血,看起來很吓人。

她指着江容的背心,“你把這個穿上。”

顧小文給他抓狗,他現在聽話的要死,乖乖地拿過背心迅速穿上。

然後打了個激靈,抱住了自己的手臂,冷。

顧小文不知道狗什麽時候醒,手上不敢耽擱,迅速把狗整個打包起來,避開了它的斷腿,把其他的都捆住。

然後起身把自己手腕上纏着的背心解下來,看了眼左手手腕,沒有僥幸,背心被咬透了,她手腕上兩個尖牙牙印,出血量不多,但是紮針是難以避免的了。

她把小背心穿上,還有心情逗江容,“你看,你和狗咬的。”

她把自己兩手手腕都展示給江容看,江容垂眸看了眼,然後抓住自己的手,身體輕晃地開始看向別處。

在羞愧,但是不知道怎麽辦。

顧小文笑了笑,指着狗說,“雖然它很瘦,但是我自己整不回去,咱們最好是回家再開車來。”

江容不說話抿着唇。

那就是不同意。

顧小文只好說,“那我們倆一起抱着吧,我抱腦袋你抱屁股,動作快點,在它醒來之前。”

江容這次點頭,顧小文伸手彈了下他的腦門,“你就是個事兒精。”

江容居然沒躲,老老實實地讓顧小文彈了下,隔了一會不知道怎麽想的,居然微微湊近看着顧小文。

那意思很明顯——你可以再彈一下。

顧小文輕笑,“趕緊吧,一會狗醒了。”

雨後的太陽很暖和,但是架不住冷風一吹一哆嗦,顧小文和江容頂着大雨上山,又披着陽光下山。

只不過上去的時候好歹像個人樣,但是下來的時候,一個比一個狼狽。

身上蹭得髒兮兮的全都是血,顧小文抱着狗頭,謹防它随時醒過來,還托着它下巴,它醒了肯定要咬人。

江容抱着狗屁股,端着一盤子不能歪斜半點的湯碗似的,拿出了上供的架勢。

但好在兩個人分擔重量還不算艱難。

風一吹樹上就往下落水滴,兩個人都穿着小背心,胳膊挨着胳膊,時不時地蹭過皮肉。

江容一開始還會躲,但是他又不能把狗扯兩半,漸漸地就和顧小文貼着走了。

顧小文發現之後,見他沒有什麽抵觸的表情,故意撞了他兩下。

江容反應過來後,走着走着也撞了顧小文一下。

顧小文噗哧笑起來,江容也笑了。

下過雨陽光燦爛的有點過火,和江容跟顧小文的笑一樣。

狗很快醒了,它掙紮了一下,顧小文馬上捏住了它的嘴,和江容兩個如臨大敵地站住,但是等了一會,它沒再掙紮了。

不知道它是徹底放棄了生存的希望,還是終于在精疲力竭之後,發現了顧小文和江容的目的不是弄死它所以消停了。

“它……能活。”

江容看着顧小文,眉眼帶笑地說。

“你說能就能。”顧小文看着他冷的有些泛白的面色,還有跟他面色不太符合的豔紅的唇色說,“誰敢不聽你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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