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要放棄他了嗎? 江容突然撲上來,把她……

但是對于江容來說, 他就算知道了顧小文生氣,也不知道自己要怎麽做,怎麽哄。

他給她發過信息, 這幾天一直都有發, 找各種理由,詢問她一只耳的事情, 邀請她來家裏玩樂高,但是她一次都沒有回複過。

江容昨天晚上,還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設,忍不住給顧小文打了電話, 但顧小文的電話關機……

這個小門她曾經說,要跟他一起養一只耳,說随便他來去,但是現在一把鎖鎖住了他們之間的一切, 江容像是突然間被顧小文隔絕在她的世界之外, 找不到再進去的辦法。

江容站在院子這邊,他從來沒有體會過這種滋味, 想念一只耳,想念顧小文, 這種想念無時無刻地環繞着他,勝過了當時艾爾走失的時候千萬倍。

江容連這幾天好容易睡着之後做的夢,也都是顧小文, 之前持續幾個月的夢裏那個一直沒有臉的女人, 也變成了顧小文的臉……

江容站在小門前面,手抓住了欄杆,尋着落腳的地點,他準備跳過去, 他想過去,他知道顧小文這時候不在家,他想先看看一只耳,然後……

然後等着顧小文回來。

但想得很好,江容卻廢了半天的勁兒也沒能上去,他的肢體不協調,這樣一個小門普通人翻過去可能很輕松,但是對他來說,确實是有些費勁的。

但是江容打定了主意要過去。

他不敢走顧家的大門,他不知道碰到人了要怎麽說,江容踩住了鎖,抱着小門上面的圓弧,用力地額角都露出了細密的汗。

顧小文正在和許雙打電話,手裏拿着一份資料,顯示着一個名叫靳興國男人的資料,顧小文問許雙,“你還記不記得,劉建業……對,就是那個被你弄掉醫生執照的‘劉主任’,之前給他送禮的那個男的,我錄給你視頻的另一個主角,他叫什麽你知道嗎?”

顧小文擡手摸了下側臉淌下來的汗,“許主任,現在不方便說話?”

那邊的聲音傳來,是許雙帶着笑意的聲音,“當然不是,我在給你翻那個人。”

“哦,找到了,在這裏,”許雙對着自己對面的幾個住院醫師做了個下壓的手勢,他正在開病患治療方案讨論會,顧小文這個電話他确實不太方便接。

但他不光接了,還按照顧小文問的,蹲下在辦公桌下面的保險櫃裏面,找到了顧小文要問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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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字叫……靳興國。”

顧小文對着自己手裏的資料慢慢勾起嘴唇,然後聲音柔和了八個度,“謝謝許主任,怎麽樣,最近一切順利嗎?要不要一塊兒吃個飯慶祝下?”

許雙把保險箱關上,聞言嘴角露出了一個十分溫和地笑,“你不覺得你這頓飯太遲了嗎?”

“不過改天一起吃吧,我知道你也忙,”許雙說,“那好就這樣,嗯。”

電話挂掉,許雙再次看向幾個人,拿起手邊資料繼續,“這個手術方案是可行的,只是手術需要耗費的時間太長了,患者的年紀太小,恐怕很難撐到手術結束,風險太高了。”

他拿起另一套方案,翻了翻對面前幾個人說,“通知他的家屬吧,我們推薦先藥物控制,至少等孩子再長大些,也可以一直在器官移植的名單上排着。”

“好,”

“好的。”

對面幾個人先後點頭出去,許雙從桌上拿起筆,皺眉看着這兩套方案,正要寫什麽,最後出去的一個小姑娘又把頭伸回來,吐了下舌頭說,“許主任,剛剛……你女朋友?”

許雙“嗯?”了一聲,小姑娘頂着一頭小卷毛,笑嘻嘻地說,“你剛才笑得……嗯,很溫柔。”

許雙笑起來,他因為性格的原因,哪怕是現在成了科室主任,也并沒有很強烈的距離感,因此他手下的人,尤其是今年新進醫院的,都不怕他,反倒喜歡跟他說話。

許雙咔嗒按了下筆尖,搖頭,“不是女朋友,只是普通的女性朋友。”

“哦,”小姑娘縮回腦袋關了門出去,許雙想起了顧小文,抿了下唇,他可降不住那樣的女朋友。

顧小文挂掉電話之後,笑意越來越大,她看着這資料上的人就覺得有些眼熟,沒想到,居然還真是之前她在住院區錄下的給劉建業行賄的本人。

顧小文記得當時他說的□□的事情,那一副卑微的姿态,想來是家裏人有病,而且不是很嚴重的話只需要在醫院裏面住着就行,沒必要花大價錢找劉建業這個還沒上任的“劉主任”插隊。

顧小文很快有了想法,這件事她得親自去一趟,在手機上戳了幾下,讓顧城辦公室外的一個小秘書報告了顧城今天的動态之後,顧小文準備下午親自去一次靳興國那兒。

她把手機和資料放下,趴在床上正想再給顧絲絲打個電話,讓她這幾天回家,不回家就把她的屋子給拆了,讓她無家可歸。

才拿起電話,一只耳突然就站起來,跑到花房門口,對着外頭汪汪了兩聲。

“嗯?”顧小文躺着轉頭看一只耳,“鬧什麽?”

一只耳輕易不開口,這狗聰明得根本不像個串兒,平時基本不咬人,就連家裏來了裝修隊都沒有咬過,顧小文不在家拴着,在家就跟着顧小文寸步不離,有時候顧小文會把它給松開,它會順着顧家後院的小路,跑去梁惠現在的別墅去看。

每次去了,梁惠都會給它弄很多好吃的,吃的肚子鼓鼓的回來,但是一只耳總是會回來,它可能沒有生梁惠把它扔給惡魔簡文的氣,但是梁惠扔了它一次,它不會再認梁惠當主人。

還是會想念梁惠,會回去和兩個孩子玩,會吃梁惠給的東西,但總算是知道誰才能養它。

顧小文上次見一只耳亂叫,還是對着白康城瘋攆,難道是白康城來了?

不太可能吧……

顧小文起身趿拉着拖鞋,邊說着,“你叫喚什麽啊,邊打開了花房的門朝外看。”

然後真的看到白康城……

顧小文一時間不知道做什麽反應好,一只耳先跑出去了朝着白康城蹭,顯然很喜歡他。

顧小文開門後在午後的陽光下眯了眯眼睛,想到床上的那些資料,迅速回手把花房的門關上了。

“康城哥?”顧小文穿着短袖短褲,一臉薄汗地站在陽光裏,身上的皮膚裹着汗,透着滑膩的光澤,讓跟着謝萍走近的白康城,有點不知道往哪看。

顧小文歪頭看着白康城走到面前,疑惑道,“康城哥怎麽來了?”

這個點不上班,來這兒做什麽?

白康城迅速看了顧小文一眼,就把眼睛盯在花房的門上,“我下午要出差,江容摔了,我被汪阿姨的電話叫回來的,給你打電話你怎麽不接?”

“江容摔了,嚴重嗎?”顧小文神色微微嚴肅了一點,問白康城。

“不算嚴重,腿上劃了一道大口子,就在你家的小門上……”白康城說到這裏,皺眉到,“你什麽時候把院牆給推了裝了個小門?”

“你……”

“他怎麽會在小門上劃了口子,”顧小文回想了一下,那個小門明明是圓弧的頂,沒有防盜的尖槍,怎麽能刮着。

“踩空了,說是鎖頭刮的,”白康城說。

他現在沒有時間計較小門是什麽時候裝的,他們家後院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讓顧小文給通開,這筆賬以後再算。

當務之急是江容的狀态不對,汪蓮華說江容不怎麽吃飯,天天在娛樂室悶着,也不睡覺,而且整天在他們家轉的顧小文也不去了。

白康城就像個操心自家小孩和別家小孩吵架的老父親,糟心地問顧小文,“你怎麽不去找江容了?”

“江容腿上的傷處理了嗎?”顧小文又問。

“我要說的就是這個,許雙沒有時間過來,江容不讓人碰,雖然看着傷得不嚴重,血已經止住了,但是總不能不處理。”

白康城說,“上醫院也不去,你能去看看他嗎?”

“我和他吵架了。”顧小文靠着花房的牆上,也不管随便挽着的頭發蹭不蹭土,“再說康城哥你不是不讓我和他來往了嗎?我正在嘗試。”

“你嘗試個屁!”白康城說,“我說話你哪次聽了?!”

“你們為什麽吵架?”他實在無法直視顧小文,他從來沒見過顧小文穿得這麽……清涼。

無奈把眼鏡摘下來,這回看向顧小文,看不清了。

白康城嘆口氣,“我知道江容性格很難相處,但是你們一直不都相處得很好嘛……你不去了他很傷心,吃東西少了好幾倍,還有你們一起養的狗。”

白康城指着蹲在他腳邊的一只耳,“不養了?”

顧小文略微沉思了一下,說道,“我們為什麽吵架,你沒問江容嗎?”

“江容不說,”白康城捏了捏眉心,又把手表怼到眼睛跟前看了眼,“算我求你,你去看看他?起碼勸他把傷口處理了,你們不是朋友嗎?”

顧小文笑出聲,點頭,“好,康城哥你忙去吧,我去看他。”

她說着,目送白康城。

白康城轉身急匆匆走了,确實忙着呢,而且莫名其妙地,他對顧小文答應的事情都很放心。

顧小文換了衣服,洗了把臉,這才帶着一只耳去了白家,汪蓮華看到顧小文都高興壞了,親昵地捧着她的臉搓了搓,這才大聲地沖着樓上喊,“小文來啦!”

顧小文對着汪蓮華笑笑,汪蓮華壓低聲音說,“哎,你可來了,容容一直等着你呢。”

顧小文牽着一只耳上樓,一只耳也很想念江容,只不過這幾天顧小文不讓它過來。

江容之前在娛樂室裏面,被白康城強行拎着到了卧室,但是關着卧室的門不肯開。

顧小文在江容屋子裏的沙發上找到了醫藥箱,看樣子江容的腿不嚴重,不然白康城就算是再着急,也會把江容送醫院的。

顧小文把一只耳放開,讓它在屋子裏亂聞,巡視它好幾天沒有來的領地,然後拎着藥箱嘗試去推江容的門……一下子就推開了。

江容坐在床邊上,朝着顧小文看過來,瘦了一圈,下巴都尖了。

顧小文本來準備晾個十天呢,看了眼江容的下巴和流浪狗一樣的眼神,心裏嘆息一聲,差不多了。

“你……”

江容在顧小文進來的時候猛地站了起來,雙手絞在一起,身體不是輕晃,而是直接哆嗦起來。

他深呼吸,壓抑着自己的情緒,眼睛眨得飛快,臉也憋紅了,最後半晌只擠出三個字。

“你來……了。”江容咬住自己的嘴唇。

顧小文心裏想着晾得差不多了,但是面上一點表情都沒有,跟江容的激動的模樣比起來,她冷着臉簡直像是不耐煩。

“你哥哥去找我了,說你摔了,不肯處理傷口,”顧小文說,“江容,你不是小孩子了。”

她幾乎是殘忍地說,“你不能和我之間出了矛盾,就故意弄傷自己去找你哥哥幫你出頭。”

小門的鎖頭也是圓圓的,根本不可能刮傷江容的腿。

江容被顧小文說得縮起了肩膀,睫毛抖動得更快了,面色連帶着脖子紅得都要滴血,好半晌才用走調的聲音說,“小門,鎖了。”

“你,你說過,”江容看着顧小文,眼圈通紅,但是忍着瞪眼不肯哭,“你說我随便去!”

“你……”江容提高聲音說,“你說話,不算,話!”

“你……”

“你……”

他嘴唇顫得厲害,手指快要被他自己擰斷了,顧小文都聽見咔咔的指節響聲。

“我……”

江容劇烈地呼吸,朝着顧小文走了兩步,但是很快又後退了兩步。

“我……”

他有很多問題想要問顧小文。

但是一着急什麽都說不出來,他什麽都說不出來,他還是和以前一樣,什麽都說不出來!

從前他不用說很多,她就能理解的,但是江容看着顧小文冷着臉看他,突然間感覺到害怕。

她不讓他去找她了嗎?

不再是朋友了嗎?

不做一家人了嗎?

她不能理解他了嗎?

她……不想跟他再來往了嗎?

她和那些曾經試圖跟他交流的人一樣,終于要放棄他了嗎?

江容腦子越亂,就越害怕,他又朝後退了一步,撞在床頭櫃上,他瞪着眼看着顧小文,眼睛裏面蒙上水霧。

他卻還是說不出一句話,連呼吸都艱難起來。

顧小文聽着他喘得越來越急,開始雙手抱頭要蹲下的時候,才總算邁步朝着江容走去,把她一直用身體擋着的一只耳也放進來了。

一只耳迅速到江容身邊舔它的手。

江容呼吸的聲音伴着嗓子裏發出的打嗝一樣的聲音,聽着要背過氣兒去了一樣。

顧小文直接提着藥箱蹲在江容的身邊,江容已經抱住了一只耳,一只耳一直在舔江容的手,還舔他的側臉。

江容把頭埋在一只耳的身上,縮在床和櫃子的夾角,把自己縮成很小一團,他不敢擡頭看顧小文冷漠的視線。

顧小文卻有些強硬地把他受傷的腿扯出來,然後近乎粗暴地拿出碘酒清洗他血液幹涸的傷口。

江容疼得一縮,顧小文半跪在地上抓着他的腳腕,聲音冷冷問他,“自殘好玩嗎江容?你這傷口是不是用美工刀劃的!”

江容劇烈的縮了下,接着更加劇烈的哆嗦起來。

把自己的頭埋在一只耳的後面,一直到一只耳被他勒得受不了掙紮出來跑了,顧小文才看到江容淚流滿面的臉。

顧小文看了一眼就繼續清洗,迅速給他清洗好,用紗布纏的時候,江容突然撲上來,把她抱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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