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出院】

幾天之後,林蔚安又做了檢查,恢複狀況良好,就辦了出院。秦弋開車送他回去。

原本以為幾天不住,房子肯定落了一層灰,結果家具器物俱如他走之前的樣子,幹幹淨淨的。

“我找人過來打掃了一下。”秦弋笑眯眯地放下行李,“不介意吧?”

“不介意。”林蔚安說:“還要謝謝你。”

秦弋替他把東西放好,然後才和他一塊兒坐着,忽然說:“我看到你樓下有招租的。”

“啊?”林蔚安被他這跳脫的話題困住,慢了半拍,“怎麽了?”

“我那個房子也要到期了。”秦弋說,“我看你這兒也不錯。再說了,你現在這個樣子,肯定是沒法好好照顧自己的。”

林蔚安說:“也沒什麽要緊的……”他沒傷着筋骨,身上也好些了,自己顧看自己應該是不成問題的。

“哪能不要緊。”秦弋說,“醫生說你回來也要多休息。”

秦弋要租房,多大原因是為他,林蔚安一時不敢估量。

可就算有那麽一分心意在,他也是知足的。

秦弋翻出相冊:“我之前拍了照片來着。”

“你那邊的房租什麽時候到期?”

“不知道,應該快了吧。”

“那這邊的房租,也是李霧付嗎?”林蔚安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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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秦弋笑了一下,“應該不是吧。”

林蔚安心中微微酸了一下,腦子仿佛就沒有思考:“要不然,你搬到我這兒吧?”

秦弋擡起頭,語氣有點不相信:“什麽?”

話都說出口了,再改也不好圓補過去,更何況他心裏,是真的有那麽一點點期想的。于是林蔚安小聲又說了一遍:“我說,要不然你暫時搬到我兒吧。”

見秦弋還是沒有反應,林蔚安這才失落起來,有些後悔自己這麽冒失了。他勉強笑了一下,故作輕松地說:“沒事兒,我就是随口……”

“你說真的?”秦弋打斷他。

“什麽真的?”

“我搬過來。”

林蔚安被秦弋認真的眼神弄得不太好意思,移開目光解釋:“就是這房子我一個人住也太大了,你要是不介意,我們可以一起租。我回頭和房東說一下就是了。”

這片居民區好些房子都是有人買下來準備拿出去租的,有些合租的,有些獨租的。林蔚安自然是不願意和人合租的,所以當時談的也是一人租的價錢。

“你是說合租?”

林蔚安愈發慌亂了:“我就是随口一說,這兒肯定是小了,你可能住不習慣……”

“我是說,你那個房子要是到期了,可以暫時住在我這兒……”

越發不好解釋了,他平時就少言寡語的,現在存了些私心,面對秦弋更加不能流暢地說了。

指望他能誠心剖白,那可不知道等到哪年了。既然是他自己迷迷糊糊提出來,曲解成什麽樣最後還不是由自己了。秦弋立刻笑道:“好啊,我一會兒收拾東西。”

“欸?”林蔚安有些暈忽忽的,這是,說他現在要搬過來嗎?

秦弋既然這會兒說了,就不會給他留着緩過神來反悔的機會,當即開了車直接收了東西過來。公寓那些東西本就是不久之前才搬進去的,現在收拾起來那可太快了,快到林蔚安沒能回過神,愣愣坐在床邊看着秦弋堂而皇之地把自己的衣服放進衣櫃。

秦弋還有空轉過來笑:“那間房什麽都沒有,我東西先放過來,不介意吧?”

林蔚安只能搖頭。

他搬過來這裏連自己的東西都懶得收整,更何況收拾另外一間房。

所以其實秦弋要立刻住下,也只能和自己睡在一起。

這……林蔚安有些茫然,不是他本意啊。

不對,其實現在要是立刻把秦弋之前睡的東西搬過來或者買新的床褥枕頭,也是不是來不及……林蔚安坐在床沿摳摳搜搜猶豫不決,人家已經順利完成一系列入侵活動。

要不是今天這出是林蔚安自己突然提出來的,他幾乎要以為秦弋蓄謀已久了。

這種奇怪的感覺,衛生間多出來的杯子牙刷,鞋櫃上擺不完的鞋子,床上好好放着的兩只枕頭,雖然原本也是兩只,可是林蔚安現在怎麽看怎麽不對勁兒。

秦弋執意要慶祝一下,美名其曰搬家之喜,拉着林蔚安去超市買菜。路過床上用品區域的時候,林蔚安忍不住多看了好幾眼。

要買麽?

林蔚安看着走在前面的秦弋,咬了咬下唇,跟上他的步伐。

“想吃什麽?”秦弋問,“我們今天晚上涮清鍋吧?”

“行。”林蔚安說,“可是我那兒可能沒有合适的鍋。”

他搬過去的時候就沒帶什麽東西,原先打算呆不了多久,沒存過開火的心思,最多去廚房燒過水泡過面。

“行。”秦弋點頭,“還缺什麽?”

林蔚安想了想廚房有的東西,估摸着要用的說了幾樣。

“都沒有?”秦弋驚訝,“你平時不做飯?”

“剛搬過來,又有點忙。”他含糊其辭的,秦弋沒有追問,反倒是開始挑廚具。他看起來興致很不錯,幾乎都要和林蔚安讨論一番,還買了一套碗。

兩人推着兩輛購物車走過去,車內東西之豐富,引來不少人側目。

秦弋還拿了兩盒牛奶,沖他輕晃兩下:“助眠。”

可不是麽?林蔚安無奈,這幾天每天都要被秦弋喂兩杯,一早一晚,從不缺席。

不過,小貓還是喝羊奶比較好,林蔚安轉身去拿羊奶的時候愣了一下,問秦弋:“眠眠呢?”

“什麽眠眠?”

“就是,之前那只貓啊?”他忽然想起來,秦弋搬過來了,可是沒有帶貓啊。

林蔚安這麽一說,秦弋也想不起來了。

貓呢?

他那天帶着貓過去。本來是想約林蔚安下來一起散步的,然後打電話就聽見林蔚安出事兒了,他着急地跑過去……不對,還是不知道貓去哪兒了。

“呃……”秦弋沉默了一下:“好像……不知道,忘記了。”

他養那只貓也沒多久,在醫院的時候除了林蔚安其他的也顧不上。另外,他的東西和貓的東西本就是分開的,剛剛他只想着先把衣服拿過來,其餘的以後再拿就是了。他壓根兒沒注意到貓的東西。

“……不知道?”林蔚安吃驚,什麽叫不知道?

秦弋只得把那天的事情解釋了。

林蔚安赧然之下有些緊張:“那怎麽辦?那麽多天了,它不會出事兒了吧?”

小貓和他的相處時間太短,要真說有什麽深厚情誼自然不可能,但是也是一條小生命,還是因為他丢的,這就叫人心裏難安了。

“別擔心。”秦弋寬慰他,“我叫人幫我們找一下。”

林蔚安心裏始終有些記挂着,注意力幾次不集中:“要不然我們還是去找一下吧?”

“你傷才好一點了,不能亂跑。”秦弋不贊同,“我會讓人去找的。”

“誰去找?”林蔚安問。

“我打電話讓我朋友幫忙問一下。”

“好吧。”林蔚安點點頭,只能依他。

看着林蔚安緊張在意的樣子,秦弋知道這頓飯暫時是不能吃好了。他先打了一個電話給林逸:“喂。”

“喂,二爺。”林逸說,“您有什麽吩咐?”

“幫我找一只貓。”秦弋說,“照片發給你了,去找。多叫一些人,越快越好。”

“這只貓……”林逸有些遲疑,“就在我們手上。”

“什麽?”

“貓是葉三少送過來的,說是脖子上邊兒挂的是秦家的牌。”

“你怎麽不早說?”

“我也想早說啊,可是您不是把我拉黑了嗎?說有事兒沒事兒都不許找您。”林逸有些委屈,他那天在門外等了大半夜都沒見人出來,偷偷一看,他家秦二爺摟着那小白臉睡得香呢。

“趕緊的,把貓給我送過來,去我之前住的公寓把它的東西一起送過來。”

只見新人笑,哪聞舊人哭,對那小白臉呵護備至,對他們就這麽兇殘不講理。林逸從一衆糙漢子手中拿出了這只貓咪,立刻有人不滿:“林逸你幹什麽,你都抱多久了?”

“給秦二爺送回去!”林逸沒好氣,把貓往他前面一遞,“你抱你抱?”

那漢子這才罷手。

“二爺?他怎麽想起來這只貓了?”

“估計是哄他心肝肉呢。”林逸哼哼。

大家又對秦弋身邊那人感興趣了,而林逸是唯一得以近距離接觸的,紛紛都纏着他問。

“行行。”林逸甩開他的手,“我得趕緊走,不然二爺一會兒發了火你們兜着。”

衆人這才罷手。

林逸去取了這貓崽子在公寓的東西開車過去,秦弋還嫌:“這麽慢。”

二爺您可拉倒吧,您要哄自家小美人兒就不把我們當人。林逸怨念地把東西給他,秦弋接過東西:“辛苦了,回去吧。”

好歹有口熱茶成不?

其實有的。

林蔚安笑盈盈地說:“進來喝杯水吧?”

“不了不了。”林逸搖頭,不敢領情。

“這下放心了?”秦弋轉身揉了揉抱着小貓的林蔚安的頭發。

林蔚安點點頭,手指勾在金箔上:“這是什麽?”

金箔薄薄的,上面有花紋,正面刻着兩個字,眠眠,背面是花體Qin。

“随手弄的。”秦弋把東西放好,“洗手吃飯。”

小貓幹幹淨淨的,看起來長大了不少,身上的傷痂大多脫落了,看起來愈發可愛。林蔚安心中喜歡,逗弄了好一會兒才肯上餐桌。

餐桌正中放着鍋,熱湯滾滾的,旁邊是一碟一碟料理好的菜,秦弋拿筷子撥進去燙熟放進他盤子裏。

“醬不太辣。”秦弋說。

“嗯。”林蔚安動了筷子。

小貓就在一側,舔着熱的羊奶,圓瞳盯着他們,“喵”了一聲。

林蔚安沒想過還會在這間房子裏吃上一頓熱騰騰的涮鍋。

沒想過這裏會多一只貓,多一個人。

熱氣蒸騰,眼前結了一片薄霧,林蔚安幾乎将自己埋進碗裏了。

“怎麽?”秦弋笑着又夾了菜給他,“這麽餓?”

“沒……”林蔚安說了一個字就噤聲了,鼻音濃重得很。

“怎麽了?”秦弋詫異,“應該不辣啊?”他伸筷子蘸了一下醬嘗了,“不辣的啊。”

林蔚安搖搖頭。

秦弋抽了紙巾遞給他,起身去倒水。他回來的時候,林蔚安已經擦幹淨,眼睛還有些紅的。

“喝點水。”

“嗯。”

秦弋轉移話題:“好吃嗎?”

“好吃。”

“那就多吃一點。”

秦弋沒多問,林蔚安心中又慶幸了些。還好他沒有問。

吃過飯兩人一起洗了碗。秦弋堅持認為他行動不便,自己洗澡不好,非要幫他。都是血氣方剛的年輕人,正是躁動的時候,可惜他身上青紫沒散去,看着怪慘。秦弋怕他疼,沒弄他,兩人蹭着出來一輪才去床上。

秦弋捧着iPad看電影,林蔚安靠着床看書,偶爾瞥一眼他側臉,心裏像飽蘸了蜂蜜的海綿一樣。

雖然出了院,但是秦弋盯他并沒有多放松。一過了十點就抽了他的書:“睡覺。”

“太早了吧?”

“不早了。”秦弋抱着他,“快睡。”

林蔚安無法,只好和他一起躺着。原先是不大困的,但是靠着秦弋,整個人格外安心了,沒一會兒就有了倦意。他迷迷糊糊感覺有人親他,眼睛沒睜,小聲說:“晚安。”

秦弋應他:“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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