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單身
嚴簡跟戚寧安相處得也算熟了,但是雙方都很默契地從來不聊感情問題,不打聽對方有沒有男女朋友,像普通朋友一樣的相處模式令雙方都覺得很舒服放松。
她點開已經黑屏了的電腦,看了一眼電影進度,退了出來,準備拿本書來看,卻聽見手機響起了提示音,拿起來一看,是戚寧安發微信過來了:“我到家了。”
嚴簡回:“好。”
戚寧安問:“你同事走了?”
“走了。”
過了一會兒,戚寧安問:“是你男朋友嗎?”
嚴簡看着這句話,頓時略覺窘迫,怎麽今天這兩個人都問一樣的問題啊,她忙回:“不是,就是同事。”
戚寧安回複:“那就好,我怕如果是的可能會引起誤會,還是問清楚比較好。”
嚴簡回:“不是,我沒男朋友。”
戚寧安:“好吧。順便安慰你一下,我也是單身狗。”
嚴簡看着戚寧安的回複,不由得笑了起來,不知道他是什麽用意,是真想安慰自己這個單身狗呢,還是想趁機告訴自己他也單身?嚴簡是個刑警,看到什麽都會職業性地舉一反三去聯想推理,所以不怪她多想。不過最後她還是打住了自己的念頭,別過度解讀比較好。
嚴簡發了個握手的表情過去,表示同病相憐。
戚寧安:“明天早上還去接你吧。”
嚴簡:“嗯,謝謝!”
第二天早上下起了雨,戚寧安比平時來得早了點,直接到嚴簡家門口去接她。嚴簡拄拐打傘不太方便,戚寧安便幹脆背着她出了門前那條泥濘的小巷。
上了車,戚寧安問:“先去醫院還是單位?”他還記着嚴簡要去醫院探望被拐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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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簡說:“單位吧。回頭我跟同事一起去醫院。”
“好。今天我值夜班,就不能接你下班了,你怎麽回去?”
“沒事,可以讓我同事送我一下。”
“昨天那個嗎?”
嚴簡笑了:“不是,我又不止他一個同事。”她昨天才拒絕鄧軒,自然不可能再讓他送自己回家,當然這話不能跟戚寧安說。
戚寧安笑了,換了個話題:“你最近還玩游戲嗎?”
“很少玩。沒時間,以前的朋友也都不怎麽玩了,就更不想玩了。”
“要不要來我們服務區一起玩,我不值班的時候偶爾會玩一下。”
嚴簡想了想,拒絕了:“換區要練新號,太難了,沒那麽多時間。”
戚寧安說:“給你弄個大號,我有朋友不玩的滿級號,可以送你。”
嚴簡有些心動,她玩得少,練的號離滿級還遠着呢,好多地圖因為有級別限制她都沒去過,不知道滿級號玩起來什麽感覺:“可以嗎?”
“可以。回頭給你賬號。”
嚴簡又說:“我沒什麽時間玩。”
戚寧安說:“我也很少,偶爾上去看看。”
嚴簡心想,不知道戚寧安在游戲裏是什麽風格,一起玩應該挺不錯的。
戚寧安将車停在分局門口,又下車來背嚴簡,嚴簡怕同事們看見,便說:“不用背了,我自己走,你幫我拿着這根拐杖。”
戚寧安沒理她,半蹲在車門前:“沒事,就一會兒。抓緊時間。”
嚴簡發現這人挺執拗的,僵持不過,便只好趴上了他的背。戚寧安背着她,她一手提着自己的拐,一手撐着傘,遮住自己和戚寧安。上了臺階,戚寧安将她放了下來,嚴簡道了謝,剛将拐杖撐好,擡頭便看見鄧軒的車正停在臺階下,兩人隔着車玻璃四目相對,嚴簡微微笑了一下,朝戚寧安揮手道別,拄着拐轉身進了辦公室。
鄧軒始終都沒主動找她說話,只是例行公事地開會,讨論被拐女孩周曉霜的後續處理情況。
嚴簡主動提議說:“我去醫院陪周曉霜吧。”
陳偉虎看着她:“你的腳還沒好利索,不太方便,鄧軒過去就可以了。”
嚴簡說:“陳隊,我的腳不礙事,醫院還有醫護人員呢,我只是過去陪她,我是女的,跟她溝通會比較好一點。”
陳偉虎猶豫了片刻,最後點頭:“行,一會兒讓鄧軒送你過去吧。”
嚴簡也不看鄧軒,點了點頭:“好。”
嚴簡出門的時候只拿了一支拐杖,一手撐拐,一手撐傘,沒讓鄧軒幫忙。坐在車上,嚴簡為了不讓氣氛過于尴尬,主動聊起了周曉霜的案情。
鄧軒詳細說起了尋找周曉霜的過程,可謂是一波三折,嚴簡聽得唏噓不已。科技文明在日新月異地發展進步,然而人們的思想卻跟不上科技的發展,總有陽光和文明照射不到的地方在滋生陰暗和毒瘤,這些傳宗接代的陳舊觀念到底要什麽時候才能消散呢?
這是他們做打拐工作體會最深刻的一點,不管被拐賣的是婦女還是兒童,全都脫不去這個根源,都是為了傳宗接代、養兒防老。
嚴簡忍不住憤恨地說:“這些買主太缺德了,這樣的人就該斷子絕孫,別留在世上禍害他人了。”
鄧軒說:“說白了,還是要法律健全才行。買主入刑的執行力度要加大,而且必須要嚴懲,有足夠的威懾力,拐賣案才會少。”
沒有買賣才沒有傷害,必須要真正打擊到拐賣市場的買方,從源頭上遏止買方想買的意願,讓買方不敢買,拐賣犯罪才能減少。
他們在醫院裏看到了臉色蒼白的周曉霜,那是個非常年輕的女孩,稚氣尚未完全退去,然而卻沒有這個年紀該有的朝氣,她的面容消瘦而憔悴,眼神閃躲,神色不安,見到陌生人就下意識地往被窩裏躲。
嚴簡坐下來,輕言細語地勸說了好一會兒,周曉霜意識到自己的安全了,這才放開抓緊被子的手,開始嗚嗚哭起來。
嚴簡安慰她:“曉霜,不哭了,沒事了,已經安全了。已經在聯系你爸爸媽媽了,他們很快就會來接你回家了。”
周曉霜聽見爸爸媽媽來接她回家,哭得更加大聲了,那哭聲中帶着委屈和釋然。幾人都勸不住,只能任由她發洩,這半年多遭受的屈辱和恐懼足以将一個不谙世事的女孩心理防線擊垮,所以盡管被解救出來了,也不會那麽快就平靜下來。鄧軒說周曉霜從被解救出來,就沒開口說過話,她家的地址和父母的名字還是寫出來的。
在這裏陪護了一夜的陸昕說:“她晚上睡覺不能熄燈,一熄燈就會醒來,睡着之後還會經常做噩夢,發出驚叫聲。她心裏的創傷非常嚴重。”
嚴簡說:“我覺得她需要一個心理醫生進行幹預治療。”
鄧軒嘆了口氣:“就算是心理幹預,也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治好的,希望她的家人能夠幫助盡快康複過來。”
嚴簡看着哭泣的周曉霜,心裏十分難受,她雖然被救出來了,但她的生活再也回不到從前了,更令人擔心的是,她的家人能否還像從前那樣愛護她,周圍的親人熟人能否以正常的眼光來看待她。有時候傷害并不是壓垮受害者的最後一根稻草,而是這個社會的态度會成為最終的劊子手,對女性受害者尤其如此。
嚴簡不敢去細想周曉霜的未來,她只希望她能夠堅強地振作起來,重新開啓新的人生。
嚴簡來了,守了一夜的陸昕就先回去了。嚴簡對鄧軒說:“我在這裏陪她,你先回去吧。”
鄧軒說:“我去找醫生問問,看手術什麽時候做。”
嚴簡點頭:“好。”她留下來陪伴周曉霜。
周曉霜哭累了,終于停了下來,她看着穿着制服的嚴簡,眼裏沒有出現恐慌之色,大約是從心底覺得穿着警服的人是安全可信的。
嚴簡伸手抓住她的手,周曉霜沒有抗拒,嚴簡便主動跟她說話:“你叫曉霜對不對?”
周曉霜不說話。
嚴簡也沒期待她能回答自己,她斟酌了一下,說:“曉霜,你家是陝西的對不對?你去過西安嗎?我出差去過一次西安,真是個不錯的地方,歷史悠久文化厚重不說,還有好多好吃的,肉夾馍、羊肉泡馍、臊子面,還有褲腰帶面,那個學名叫什麽面來着?biangbiang面?你吃過嗎?”
周曉霜眼裏有了點情緒,将視線對準了嚴簡。
嚴簡笑着說:“西安真是個美食之都,而且有好多歷史古跡,你去看過兵馬俑嗎?”
嚴簡又說:“你還有哥哥姐姐和弟弟妹妹嗎?他們多大了,都在做什麽?”
周曉霜的眼神熱切了起來,抓着嚴簡的手也有了力度,家人果然是她心底的牽挂,不過很快,她的眼裏又溢滿了淚水。
嚴簡輕撫着她的手背:“別難過,你很快就能見到他們了。”
周曉霜眨了一下眼睛,豆大的淚珠滾落下來,她開始無聲地哭泣起來,不知道是喜悅還是難過的淚水。
鄧軒這時從外面進來了,看見周曉霜還在哭,說:“周曉霜,別哭了,已經聯系上你爸爸媽媽了,他們正在趕過來,明天就能到,你好好養病,早點跟爸爸媽媽回家去。”
周曉霜聞言又忍不住抽噎起來。
嚴簡拍拍她的手背,扭頭看着鄧軒,想了想,用手機打字給鄧軒看:“不是說還要動手術嗎?什麽時候動?”
鄧軒也打字給她:“醫生說她身體太虛弱,等她父母來了再做手術。”
嚴簡點了點頭:“那你先去忙吧,這裏交給我了。”
鄧軒深深看她一眼:“好,有事打我電話。”
嚴簡點頭:“好的。”
鄧軒離開後,只剩下了嚴簡在陪護,她漫無邊際地和周曉霜聊天,聊小說、電視劇、明星八卦、手機游戲等,都是她這個年紀最關心的東西,周曉霜雖然不說話,但是眼睛很明亮,很顯然對她聊的話題很感興趣,因為這是只有自由的人才能享受到的東西,她感覺到了生活的希望。
中午的時候,病房裏其他病人開始準備吃飯了,嚴簡才驚覺該吃午飯了,她忘記叫醫護人員幫忙買飯了,便打算自己去食堂買飯,順便還去問問醫生看周曉霜能不能吃飯。
她拄着拐剛出了病房,就在門口差點和一位穿白大褂的人撞了個滿懷,擡頭一看,眼前是戚寧安含笑的臉:“去哪兒?”
嚴簡笑起來:“是你啊?我要去買飯。”
戚寧安舉起手裏的兩個飯盒晃了一下:“飯來了,開飯吧!”
作者有話要說: 聖誕快樂!
本文明天入V,三更,碼字不易,希望大家能夠支持正版,文不長,花不了幾個錢(*?▽?*),麽麽噠大家m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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