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圓夢

行吧。

他就是這麽個人。

看在他提前一個小時就到的份兒上, 周黎決定大度一回,不和他計較了。

她沒說什麽,安靜地跟着他往前走。

進了電梯, 男人徑直摁下負一樓,周黎漸漸回過神來, 轉頭看向他:“我記得以前去停車場好像要先上樓過個什麽通道, 現在不用了嗎?”

沈照點了下頭:“用。”

他神色自若看着她:“但我們不去停車場, 去酒店。”

周黎一怔,而後想起剛剛那條酒店确認短信, 反應過來他應該是看到了。

她也沒多想, 順口道:“但酒店現在已經滿房了, 我訂的時候就只剩下最後一間。”

她原本是想提醒他,要是去酒店他今晚就沒地方睡了。話落,只見男人似笑非笑地瞧着她,眼神格外意味深長,她猛地反應過來——

她在胡說什麽?

這可是——沈照啊!

一個“抱歉”都能曲解成那個樣子的——沈照啊!

現在她說這個話, 他還能不順着杆子往上爬?

一種名為後悔的情緒霎時順着腳底往上竄,讓周黎想發瘋似的長按剛才那句話,将它撤回。

但顯然面對面對話不具備這個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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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電梯剛好到達樓層, 伴随着“叮”的一聲, 锃亮的金屬門緩緩往兩旁拉開。

周黎只覺這電梯真是到得恰到好處,堪堪挽救她于社死的邊緣, 她立刻垂下眸,假裝沒有說過剛才那句話,擡頭挺胸地往外走去。

沈照跟在她身後,瞧着她刻意擡起的下巴,無聲輕哂。

兩人出了電梯, 男人不疾不徐走到她身邊,別有深意補上一句:“行,我可以。”

——我訂的時候只剩下最後一間房。

——行,我可以。

周黎:“……”

果然。

她就知道。

沈照,不愧是你!

……

到了酒店大堂,周黎拿出證件遞給前臺。

前臺輸入姓名,盯着電腦看了兩秒,确認道:“您這邊訂的是一間大床房。”

大床房。

擲地有聲。

周黎心裏很崩潰,但面上極為淡定,她輕點了下頭:“嗯。”

前臺目光在她身邊男人的臉上停頓了一會兒,溫溫柔柔道:“這位先生,您的證件也需要提交下呢。”

“兩個人入住的話,兩人的證件都是需要提交的呢。”

周黎餘光瞥見沈照唇角彎了彎,連忙搶先道:“不用,他不住這裏。”

話落,兩道視線同時往她看來。

周黎面不改色,一臉誠懇地說:“他剛說了,他可以——自己開車回去。”

沈照:“……”

空氣安靜了剎那,前臺:“好的,您稍等。”

片刻後,手續辦好,前臺将一張入住登記表交給周黎簽字,而後将房卡和身份證交給她:“祝您入住愉快。”

周黎接過,刻意避開沈照的視線,垂着眼轉身。

兩人走了沒幾步,禮賓快步趕來拿行李。

沈照手指松松垮垮搭在行李箱上:“不用,我送她上去。”

周黎垂着頭,沒吱聲。

禮賓的視線在沈照臉上停頓了片刻,微笑道:“好的好的。”

禮賓離開,沈照側頭看向周黎:“走吧,我可以——”

他咬着字:“送你上去。”

周黎:“……”

這酒店就連着機場航站樓可到,是一家五星酒店,占地面積廣,有三棟大樓。

周黎所住的房間在3棟,從大堂離開後,要穿過長長的回廊,到3棟去坐電梯。周黎不太認路,安安靜靜地跟在沈照身後。

這會兒時間已經很晚了,整個酒店都很安靜,回廊上除了兩人,一個人都沒有。兩旁露天的景觀在黑夜裏看不大真切,只隐約給人很精致的感覺。

周黎收回視線,忽然發現沈照不知何時停下了腳步,站在她前方,直勾勾盯着她。

她被吓了一跳,讷讷道:“怎麽不走了?”

“等你。”男人漆黑的眸子注視着她,“你走在我身後,什麽時候跑了我都不知道。”

周黎:“……”

她又沒欠他錢,跑個鬼哦。

不過還是走到他身邊,沈照這才繼續往前走。

沒走幾步,身旁的男人忽然喊她:“黎黎。”

她輕輕應道:“嗯?”

沈照語氣随意:“你當年是不是只讓我幫你補了數學?”

周黎不知道他什麽意思,點了下頭:“嗯。”

沈照又問:“你那時候,怎麽不讓我幫你補補語文?”

周黎覺得有些莫名,轉頭望着他:“啊?”

沈照沖她眨了下眼睛:“我補語文不要錢的,補數學,送語文。”

“……”周黎抿了抿唇,“謝謝。我語文很好,不要你補。”

他點了下頭,沒再說什麽。

過了會兒,忽然開口:“你們家那時候是不是給語文老師送紅包了?”

周黎:“……”

沈照一本正經道:“那樣不對,是在害你。”

“……”

此時,兩人走到了3棟的電梯,男人邁着長步往前摁下上行鍵。

回到她身邊,他語重心長地說:“明明不好,非說好,瞧瞧,這謊話耽誤了你多少年?”

周黎:“……”

此時,電梯到了,兩人走進。

沈照跟在她身後,又追問了一句:“要不我給你補補?畢竟是小時候欠你的。”

補補?

周黎對上沈照妖孽兮兮的眼睛,腦子裏鬼使神差蹦出居湉湉那一句——

讓你男人床上教你。

床上……

卧槽!

周黎覺得自己簡直中邪了,用力搖了好幾下頭,将腦子裏那些色迷心竅的畫面搖散。

沈照見狀,以為她是抗拒:“諱疾忌醫可不行。”

周黎:“……”

周黎覺得這個人可真的是太可惡了,沒完沒了。

她忍無可忍,終于怼了回去:“那,我也不能随随便便找個庸醫吧?”

沈·庸醫·照:“……”

房間就在七樓,很快就到了。

電梯門打開,周黎出去以前,擡着下巴,看着沈照,咬着字,驕矜道:“我語文好着呢。”

說完,轉身邁了出去。

沈照跟在她身後,含笑瞧着她,眼尾微微往上揚。

此時已經很晚了,走廊寂靜,他也沒多說什麽,就含着笑,慢慢走在她身邊。

到了房間,周黎停下腳步,轉頭看着他:“我到了。”

男人輕點了下頭,自然地說:“那進去。”

這理所當然的樣子……

周黎抿了抿唇:“你先回吧。”

為了不讓自己看起來太無情,她想想還補了一句:“我看着你走。”

聽着挺深情的。

周黎滿意了。

沈照:“……”

沈照盯着她看了幾秒,忽然仗着身高,直接從她手中抽走了房卡,往門上一掃,“滴”的一聲,房門打開。

整個過程行雲流水,快得周黎都沒反應過來。

直到男人在她眼裏推開房門,徑直走進去,她才回過神來,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她正要說話,沈照回頭,一臉道貌岸然:“別吵着別人睡覺,有話進來說。”

周黎:“……”

她服了。

不情不願走進,沈照又道:“把門關上。”

“……”

“別影響到別人。”

“……”

周黎輕輕吐出一口氣。

沈照卻像是嫌她動作太慢,又大步回到她身邊,替她關上了門。

玄關這地方本就狹窄,站一個人差不多,站兩個人就顯得逼仄。

此時他走到她身邊,身體不可避免地觸碰到她。

随着他傾身的動作,男人的氣息籠罩過來。頃刻間,她就像是被他堵在了牆邊,頭往上的空氣都被他霸占,她心頭飛快一跳,手足無措地後退了一步。

後背立刻抵住了牆面。

微涼的感覺從身後傳來,面前的空氣卻像是炙熱了幾分。

她心口狂跳,不敢擡眼看他,只好垂着頭,緊張地等着他關好門走開。

偏偏他就像是和她作對似的,就停在了那裏。

男人高大的身體遮擋了玄關處橘色的廊燈,在她的角落裏落下一片幽暗的陰影。

周黎閉了閉眼,覺得呼吸都滾燙了起來,手心無意識地緊了緊。

終于,她鼓起勇氣擡眸。

下一秒,立刻撞入一雙深邃幽暗的鳳眸。

男人微微彎着身往她的方向,性感的喉結滾了滾,啞聲問:“真不知道我那句話什麽意思?”

周黎這會兒腦子很糊,下意識一怔。

他也不着急,就垂眸凝着她,耐心等着。

半晌,周黎總算漸漸想起他的“那句話”是哪句話。

那句——

行,我可以。

我可以。

我可以什麽?

顯然不是,我可以開車回去。

是什麽,不言而喻。

但問題是,你可以,你怎麽不問下我可不可以?

周黎不開心地噘了下嘴。

男人直勾勾盯着她粉嫩的紅唇,喉結無意識地滑了滑。

下一秒,就聽周黎面不改色地“啊”了一聲:“那不就是你可以開車回去的意思嗎?”

沈照:“……”

面不改色胡說八道。

不愧是她。

他快被她給氣笑了。

幾秒後,他輕扯了下唇:“你這語文叫很好?”

周黎毫無心理障礙地點了下頭:“我高考語文一百三。”

男人輕笑一聲:“那二十分是全扣在閱讀理解上了吧?”

周黎:“……”

“看來,”沈照盯着她,“我是不能走了。”

“?”

“我得留下來給你補補,”他頓了頓,一字一字說,“閱讀理解。”

“……”

周黎心尖兒一顫,躲開他的目光,輕輕轉頭。

結果不轉還好,這一轉,目光徑直落到了房間正中那張雪白的大床上。

她像是被燙到似的,飛快挪開視線,再往前,落地窗前是有一張書桌。

玻璃的,略窄,倒也沒什麽。

主要是,書桌只配了一把椅子。

感覺到男人的氣息仿佛越來越靠近,周黎神思開始恍惚,目光盯着那唯一的一把椅子,一個念頭自然而然地冒出來——

一張椅子,那也不夠坐啊。

那,在哪兒補?

床……床上?

這個念頭一起,周黎猛地閉上眼睛。

她覺得自己簡直要快給自己整崩潰了!

嗚嗚嗚,她今晚是不是不該來?

她手足無措地想。

或者來了,也不該讓他晚上過來?

這個人,本來就過分識風情,那她都自己送上門了,他還能不順水推舟?

現在如果說害怕,會不會顯得很矯情?

但她确實,有那麽一丢丢,害怕。

在這個風雨飄搖的夜裏,在這個陌生的酒店。

雖然她真的很喜歡沈照,但在這個城市曾有過太多太大的變故,她心裏有陰影。

她會沒有安全感,會害怕在這裏,會不會再出什麽變故?

她攥着手心,扭着頭,餘光瞥見男人俯身,往她越來越靠近。

伴随着這動作,滾燙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臉頰和嘴唇。

她更加僵硬地扭着頭,對接下來可能的一發不可收拾,隐隐期待,又很害怕。

她想往後退,可是後面是牆壁。

下一秒,卻感覺身前的壓迫驟然退去。

周黎一怔,轉頭。

沈照雖然還站在她面前,不過已經直起身子,他帶來的壓迫随之散去。

他似随意掃了眼不算窄、但也不算寬的房間,對周黎說:“走吧。”

周黎茫然地眨了下眼睛。

剛剛,是她感覺錯了嗎?

他明明想……

沈照已經拿上她的行李箱,開門。

他站在門邊,一手撐着門,示意她先出去。

周黎想起剛才他抱怨那一句——你走在我身後,什麽時候跑了我都不知道。

她默了默,也沒多問,順着他的意思先走出。

她以為沈照是忽然改變主意不讓她住酒店了。

沒想兩人到了1棟的電梯,他卻摁下了上行鍵。

電梯門打開,他示意她先進去,他随後進來,摁下了頂樓。

面對周黎疑惑的目光,他似笑非笑:“跟我換個房間,好不?”

周黎眨了下眼睛:“你訂了房間?”

沈照随意道:“啊,開車太累,不太想連夜趕來趕去,先訂了個房。”

周黎沒說什麽,輕輕垂下眸。

心底一股熱流緩緩生起,慢慢溢滿一顆心。

她的不安,他都懂得。

所以才不讓她在這深夜寂靜的時候,進那個曾經帶給她最大變故的城市嗎?

周黎唇角翹了翹。

沈照訂的是頂樓總統套房,有好幾個大床房那麽大。

客廳,書房,兩間卧室。

沈照将房卡交給她,又問她要她那大床房的房卡。

周黎不解:“嗯?”

男人神情慵懶:“今晚下雨,我怕頂樓會漏雨,跟你換個房間,你住這裏,我去住下面。”

周黎:“……”

她覺得,這個人這麽多年沒有女朋友,應該是因為他這張嘴沒錯了。

她慢吞吞從口袋裏掏出一張房卡,卻沒給他。

她低着頭,目光盯着房卡,手指把玩着。

沈照注視着她,片刻後,主動伸手去拿。

這次周黎卻用了些力,沒讓他搶走。

沈照微微低頭:“嗯?”

周黎擡眸,對上他的視線,遲疑了好幾秒,她輕輕咽了咽口水。

開口,嗓音幾不可聞:“要不,你留下?”

周黎說完,崩潰地閉上眼。

她能說出這種話來,也是絕了!

周遭空氣陷入安靜。

沈照沒有說話。

她垂着頭,卻能感覺到男人深深注視的目光,緊/窒逼人。

許久,耳邊傳來男人的嗓音,喑啞低沉:“黎黎。”

周黎輕輕“嗯”了一聲,沒敢看他。

沈照:“你自制力怎麽樣?”

周黎愣了下,輕輕擡眸,往他看去。

男人的眸子幽暗得可怕:“我對我自己沒有信心。”

他性感的喉結滾了滾,又補了一句:“一點都沒有。”

周黎在他直白的目光裏,瞬間領會過來他什麽意思了。

心裏霎時又是崩潰又是一言難盡。

別的不敢說,但她敢肯定,她丢那二十分肯定不是在閱讀理解。

她閱讀理解,絕對——滿分!

她欲蓋彌彰地解釋:“這裏有兩個卧室,我的意思是……”

“我知道,”沈照打斷她,“但那沒什麽用。”

周黎:“……”

可以不要把自己說得跟禽獸似的麽,難道還能破門而入?

年紀輕輕就能到他這個地位的男人,怎麽可能沒點兒自制力?

周黎不想跟他鬼扯了。

她收起房卡:“行了,很晚了。就這樣,我對你有信心。”

她說着,轉身往一個卧室走去。

男人快步追上,攔在她面前,低頭注視着她:“這事兒你對我有信心沒用,主要得看你。”

“?”

“我擔心,”沈照直白地盯着她,“我會以為自己又是在做夢,不管不顧,随心所欲。”

“……”

“那時候,你有力氣把我推開不?”

“……”

不用等那時候了。

周黎直接把大床房房卡掏出來,塞進他手裏,将他推出了門。

背抵着房門,周黎還覺得有點崩潰。

她這喜歡的……到底是什麽人啊!

她閉上眼,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臉,吐出一口氣。

飛機上細菌有點多,她沒法直接睡覺,進浴室洗澡洗頭。

總套果然比大床房舒服,更加寬敞,設施更好。

周黎站在淋浴下,溫熱的水滑過身體,她忽然又想起了沈照那一句——我擔心,我會以為自己又是在做夢。

此時沒有了兩人面對面時的那種悸動,她漸漸冷靜下來。

我會以為自己又是在做夢。

又是在做夢。

這麽多年,他常常都在夢裏見到她嗎?

在夢裏見到她,卻過了這麽多年才來找她。

周黎只覺心口一陣酸軟,一種說不出的感覺瞬間堵在那裏。

……

第二天早上,周黎醒來。

她睜開眼睛,神情恍惚地盯着天花板。

她不知道是不是昨晚沈照胡說八道,她受了影響,以至于她昨晚……也做了夢。

她夢見了沈照,還更進一步領會到了她原本沒怎麽注意的那一句——不管不顧,随心所欲。

她閉上眼睛,眼前浮現起夢裏的畫面。

而後,默默拉起被子,捂住了自己滾燙的臉。

眼前一片漆黑。

她身子滾燙,滿心崩潰地想——還好還好,昨晚他沒有留下來。

不然共處一室……她可能真的不會推開他。

……

這天天氣很好。

凄風苦雨散去,新的一天,天空湛藍,陽光和煦。

兩人一起吃過早飯,退完房,沈照開車進城。

周黎盯着窗外陌生的景致,恍恍惚惚地覺得,八年過去,這個城市已經陌生到完全不認識她了。

就像她也不認識這個城市。

兩相陌生。

而她回來,只為了一個人。

她收回目光,轉頭看向身邊的男人,輕聲問:“我們去哪兒?”

男人開着車,聞聲,抽空轉頭看了她一眼,含笑道:“去我家。”

周黎微怔:“你家在哪兒?”

沈照沒說話。

過了會兒,他長指輕輕敲了下方向盤,拖着腔調,慢條斯理地說:“你可真是,挺沒良心的啊。”

“……”周黎哭笑不得,“那本來就是,這麽多年過去了,這個城市都變化這麽大,我哪兒知道你又買了多少房産,現在又住在哪兒?”

男人打着方向盤,車子駛進一條匝道。

他開口,情緒未明:“我還住原來那裏。”

周黎睫毛輕顫。

空氣陷入安靜,誰也沒再說話。

周黎又将視線挪向了窗外,周邊的景致飛快往後掠去。

原來那裏。

那就是當年,她給他塞超市卡那裏了。

那只是一個普通的小區,叫什麽裏來着?她也記不太清了,只記得是個兩居室,面積不大,沒什麽特別之處。

就離當年的周家很近,步行20分鐘就到了。

這麽多年,憑他今時今日的身價,那裏早已經配不上他。

她的頭輕輕挨着車窗玻璃,過了會兒,她掏出手機,低頭點開飛豬:“那我在你家旁邊訂個酒店吧。”

車子駛下高速,沈照轉頭看了她一眼:“行,你訂。”

他慢悠悠接着道:“你看我讓不讓你去。”

周黎:“……”

這霸道的樣子,還挺沙雕。

她瞅了他一眼,哭笑不得地說:“那你自己昨晚說的,對自己的自制力沒什麽信心,酒店尚且如此,難道在你家你就不做夢了?”

此時,車子開到了一個十字路口,綠燈變紅。

沈照将車停下,轉頭,漆黑的眸子注視着她:“那你就圓我一個夢,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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