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駛向出事的小區那段路因為地面結冰所以很滑,車速一直提不上來,加之又是大晚上,路又窄彎又多,更加阻攔了速度。他們兩個估計是最後一個到達現場的,車子一停溫隊就迅速的下了車徑直的往前面趕去。

周圍除了一些刑警外就沒有幾個居民,之前圍觀的人都被勸回去了,董墨小跑在溫隊的身後,幾個刑警見到溫隊來了,趕忙讓出一條道來。

方以楠剛轉身,大步朝溫行遠走過來拉住他的胳膊,此時他雙眉緊皺,眼底有着揮散不去的陰郁,輕聲的開口:“死者是老袁妻子,腦袋……被……”盡管他當法醫這麽多年,什麽慘案都見過,不過當這些真真實實的發生在自己身邊所熟悉的人身上的時候,他都于心不忍。

溫行遠緊抿着唇,董墨小心的走到前面,在黃色的警戒線外看見之前還滿臉笑意的老袁此時跪在死者的身旁,低着頭看不清楚他的表情。而地上躺着的人,穿的衣服俨然就是之前坐在董墨對面的溫和女人,此時她身下流了一大灘的血跡,視線再繼續挪到她的上身,董墨喉間頓時一哽,手心攥成拳頭,眼眶不自覺的就泛的通紅。

明明幾十分鐘之前還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但此刻,已經面目全非。

雖然腦袋上已經被白布蓋上了,不過從白布下面流出的紅白混合物來猜,整個頭部恐怕已經……

盡管已經是隆冬的深夜,但是空氣中的血腥味持久不散。溫行遠也是滿臉緊繃,定了定神後迅速的有組織的召開隊裏的人員分工行動。董墨戴上手套,拉開警戒線走近屍體旁,半跪在地上檢查死者的所背的紅棕色挎包,裏面沒有放多少東西,只有一個錢包還有一些女性用品,董墨咬着下唇沒有在包裏找到死者的手機,而且,錢包裏所有的現金都已經不翼而飛。她有些難過的咽下即将上湧的淚意,方以楠在她的旁邊蹲了下來,猶豫了一會最終還是掀開了覆蓋在死者頭部上的白布。

董墨渾身有些顫抖,但并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氣憤,死者的頭部此時如同爛茄子一般,嘴巴大張着,裏面的牙齒全部粉碎,頭頂的顱骨也多處坍塌……兇手太過殘忍,不僅一屍兩命,連個全屍都不肯給。

忽然她緊攥的手心被人緊握住,她微微側臉,溫叔緊挨着自己蹲□來,握住自己的手,目光卻是落在方以楠身上。只見方以楠伸手輕微的落在死者的脖頸處以及肩膀這部分,緊緊的皺着眉一邊看一邊輕聲對溫行遠說着:“後脖頸處有淺淡勒拽摩擦痕跡。”他的目光移動到垂在兩側的手臂,又看了一會說道:“左手中指根部有累積性圈形印痕,整根手指表皮輕微破損。”

他這麽一說,董墨和溫行遠都能想到死因是什麽了,那些痕跡,很明顯的就是兇手将她随身佩戴的戒指和項鏈大力拉拽造成的。方以楠放下死者的胳膊,走到老袁的面前,準備擡手拍拍他的後背安撫,但手落在半空中卻停了下來。

此時董墨也如同一尊雕塑一般,她不知道目前的這個情況她能做些什麽,生命真的就是在一瞬之間,她的心裏堵的慌,對兇手的怨恨也慢慢的上升,看到老袁不動聲色跪在妻子旁邊的模樣,心裏更是難受。她頓了頓,從地上站起來,想着去一旁繼續勘察才是她現在唯一可做的,剛走沒幾步的時候就突然從遠處跑過來一男子,徑直的跪在屍體面前抑制不住情緒的就嚎啕大哭,抓着老袁的衣服不斷歉意:“老袁!是我對不起你,我沒看着心意走進家門就走了,是我有罪!”

他一遍又一遍的重複的說着,董墨看着他被淚水爬滿的臉還有老袁無動于衷的身子,強行的讓自己偏過頭去,剛一轉身就看到了尤然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自己的身後,董墨看到尤然竟然也是異于往常,像是隐忍了多久的情緒臨近爆發一樣,額頭上青筋突起,雙唇緊抿着,眼眶紅了一大圈。她小心翼翼的挪動着腳步,繞開董墨徑直的跪在了死者的身邊,董墨看見副隊的肩膀顫抖着,她始終低着頭。

此時周圍的氣氛異常的沉重,壓抑的人快喘不過氣來,董墨如同被包裹在一個無聲的黑暗世界裏,如果,她之前不認識死者,也不知道她和警隊的關系,或者她的心情就不會這麽難受。可是之前短短的相處,在不知不覺中就加深了如今沉重的心情。她骨節泛白的抓着自己衣服下擺,突然,原本沉默壓抑的氣氛被一陣啜泣所打斷,董墨順着聲音看去,愕然的盯着已經哭的泣不成聲的副隊,心裏異常震驚,恐怕在場沒有一個人跟她的心情不一樣吧,對于副隊突然的哭泣這讓所有人都震驚的愣在了原地。

他們所認識的尤然,從來就沒有見過她軟弱的時候,即使是她的生父繼母相繼的去世,她都沒有将難過表現在臉上半分,可是偏偏在這個按理來說和她關系一般的女人身上,她撇去了多年所築起的圍牆,不顧任何人的任何目光,第一次将自己的情緒□裸的表現在衆人面前。

董墨動了動自己的雙腳,在尤然的身邊蹲了下來,躊躇了一會才伸手挽住尤然的胳膊。她能感覺到尤然在盡力的抑制住自己的哭聲,但是有些情緒是任憑自己再如何強大都無法控制的,而她現在明顯就屬于這種情緒,盡管她用力的捂住自己的嘴,但是那抽泣的嗚咽聲還是傳了出來,這讓人聽了更加的難受。

溫行遠長籲了一口氣,将頭偏到了一邊,定了定神後強制性的将自己的思維拉回原處。此時董墨無法去勸說尤然,只得默默的在一旁挽着她的胳膊盡力用心去安撫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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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無言的氣氛最終被老袁所打破,董墨看着他有些晃神的慢慢從地上站起來,雙腿由于跪的太長時間,剛起身的那剎那差點就倒下去,還好溫行遠眼疾手快立馬的從後背扶住了他。他的雙眼沒有看到淚痕,但是董墨卻看到了深深的絕望。她沒有妻子也沒有孩子也沒有過從天堂突然掉下地獄的經歷,所以她不敢站在老袁的角度去想象此時的他該有多痛心。甚至那樣的眼神,董墨都不忍直視。

“尤然,大哥。”他突然開口:“這件事情不怪你們。”他眼光閃爍,心裏早就如同被突然掏空那般,那一大波的自責內疚突然的朝自己湧來,他想,如果要怪的話,最終的罪人還是他自己吧。因為這件事情的發生應該都是因為他,如果,他陪着她一起走,她就不會這樣被無辜的受害,而且那即将出生的寶寶也不會連眼都沒有睜開過就失去心跳。如果,他不糾結在對尤然的愧疚上,她也不會将自己單獨留下來自己先走,就不會遇上這樣的事情……可是,哪有如果?

眼前這血淋淋的事實不斷的在告訴他,他幾乎已經失去了一切。

尤然緊咬着下唇,淚水已經爬滿了她的臉龐,老袁的話如同沒有聽見一般,雙眼死死的盯着躺在地上的死者,猩紅的眼睛似乎是要把兇手親手解決才能洩恨般。董墨注意到,她緊攥的拳頭,那指甲已經深深的鑲嵌在了掌心裏,看到那沁出的血液,董墨緩過神來上前将她的手掰開。

這才發現她的手涼的可怕。

“老袁,節哀順變。”

一個同事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上前拍了拍老袁的後背。老袁詭異的拉扯了一下嘴角,搖了搖頭轉過身對溫行遠說道:“讓老方帶着心意走吧,這天怪涼的,凍着了就不好了。”董墨的喉間就如同被人扼住了一般,老袁現在……

方以楠招呼了幾個同事将老袁的妻子擡進了車裏送往鑒定處作進一步的采樣,周圍的同事也各自開始自己手頭的工作,拍照的拍照采樣的采樣。董墨按理來說應該和其他人共同去采樣調查的,不過她放心不□邊變得異常的尤然,而溫行遠也同樣放心不下靠在自己身上雙眼空洞的老袁。于是他另叫了人上樓去方才報案人的家裏做詳細的筆錄。溫行遠交代了之後将老袁拉到了自己的車裏坐着,而後伸手緊握着老袁泛白的手,此時的他說什麽都無用了,堅定的目光看了老袁一會:“老袁……這……”說到這的時候那些想要安撫的話語突然就如鲠在喉發不出來,頓了一會後放下他的手幫助他把車門關好。走的時候看了一眼車裏的老袁,并交代了周圍的一名同事随時注意車裏的動靜,他就怕老袁萬一想不開。

和老袁搭檔多年,知道他本是重情之人,今晚的事情對他打擊太大,就怕他有個萬一。

死者的大哥也一邊哭着一邊起身走到了黑暗處,董墨眼看着周圍都開始忙碌起來,注視了副隊一會才緩緩開口:“副隊……我拉你起來吧,這裏太冷。”她說着就要準備拉她,誰知道她突然扭頭甩開董墨的手,這動作來的突然,董墨一不小心就被推倒在地,膝蓋重重的磕在一旁突起的石頭上。

溫行遠加快腳步扶起她,輕聲在她耳邊說道:“讓尤然獨自待會。”

他知道,此時的她已經不是當初的尤然,她需要給她獨處冷靜的時間。董墨和溫行遠對視了一會,董墨在被他扶起來後正要脫下自己的外套給尤然時,就見溫行遠比自己快一步的脫下外套蓋在了尤然的後背上,同時還湊近她的耳邊說了一些話語,董墨隔的有些遠,沒有聽清是什麽話。但是尤然看起來無動于衷,依舊直直的跪在那裏。

就在這時候溫行遠的電話響了起來,他拿起一看是烏杭。他大致的把情況簡要的說了一通,挂電話不到十幾分鐘,烏杭就滿面通紅大汗淋漓的趕到了這裏,在他即将奔到尤然面前的時候突然停下了腳步,緩緩的蹲□子默默的看着尤然,并沒有上前打擾她。

董墨張了張嘴:“溫叔,這只是單純的搶劫案嗎?為什麽我心裏會那麽不安?”她的心裏有一種強烈的感覺,說不出的直覺,一直攪拌在她心裏,或許是對案件的敏感度讓她尤生出這樣的感覺。

有這種感覺的不光光是她一個人,溫行遠也是,此時他皺着眉毛,伸手幫董墨扣緊領子:“但願不是想的那樣。”

如果不是單純的搶劫案,那麽就意味着……

他放下手招呼最近那邊的一位同事過來叮囑的說道:“你給局裏打個電話,交代下千萬不能透露具體案情,尤其是行兇手段,萬一看見記者的話讓他們多提防點寫。”

這起案子是刨锛(páo bēn,類似錘頭這種工具)殺人,一榔頭下去打暈人不止,還将腦袋敲成了碎渣,如果那些記者一寫,一方面必然會造成一定的社會恐慌,另一方面又會阻攔局裏辦案,所以叮囑是必須進行的。

“尤然!”

突然,那邊傳來烏杭的一陣驚呼,董墨和溫叔兩人均為一陣,迅速往那邊奔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盡管大綱早就有這一情節鋪設,

不過真正展開寫起來,居然會有些不忍 ....

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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