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不同意 (1)

在大公司辭職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馬上就是年底了,易晨要交接好多工作,然後才能離開。

元媛不急,也沒有催他,吃完飯以後,她自己就回了餐廳。

寒潮一波又一波的來襲,好多人都病了,他們是餐飲業,只要有人生病,就不能再來上班,有時候連元媛都要暫時放下手上的工作,出去幫忙。

生意不好的時候,八個服務員輪班倒,完全夠用,現在生意紅火起來了,又碰上要人命的流感季,元媛深感人手不夠。找服務員這種事太簡單了,不需要元媛來弄,經理就可以完美完成。

晚上九點半,後廚已經關火了,外面還有零星兩三桌的客人在聊天,元媛跟留守的領班打過招呼,然後就回家去了。

走進家門,在玄關換好鞋,元媛習慣性的往客廳看去,就跟往常一樣,傅淩川手裏拿着一本書,正在那裏安靜的看着。

已經這樣很長時間了,只要傅淩川比元媛回來的早,百分之九十九的情況下,元媛一到家,就能看到他坐在客廳裏,手裏不一定拿着書,有時候是文件,有時候是筆記本。以前元媛沒有放在心上,現在看來,他好像是在等着自己回來。

往前走了幾步,傅淩川适時擡起頭,平靜的望向她:“拿到補貼了嗎?”

元媛輕輕眨眼,“拿到了,而且拿到了很大一筆。”

“除補貼以外呢?”

問這話的時候,傅淩川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連元媛都要被他騙過去了,她腳下的步伐稍稍頓了一下,收回邁出去的左腳,元媛直立在原地,兩只手拎着明黃色的貝殼包,她歪了歪頭,“你派人監視我?”

傅淩川從不說廢話,更不會無緣無故問起這種一看就莫名其妙的問題,當然,如果他已經知道了什麽,那就另當別論了。

傅淩川沒有藏着掖着,“不是監視,是派人保護你。如果我派人監視你的話,我就不會問你這個問題了。”

輕笑一聲,元媛認同的點了點頭。如果真的是監視,傅淩川肯定連她和易晨的對話都一字不落的聽到了,也就沒必要問她這些了。

即使是派人保護,那也是二十四小時不離身的跟随,生活在現代的女性幾乎沒有一個可以忍受這種生活,但元媛除外。她不覺得自己做的哪件事是見不得人的,也不覺得有幾個保镖跟着自己會對她的生活産生什麽困擾,如果她想,她就可以把那幾個保镖想象成路邊随處可見的麻雀,而她為什麽要介意一只麻雀跟着自己呢。

常人無法接受的嚴密控制欲,到了元媛這裏就根本不叫事,不得不說,她和傅淩川在某些方面還真是相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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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媛解釋了易晨的身份,雖然傅淩川沒有派人監視元媛,但他确實在發現元媛和易晨單獨出去吃飯以後,就立刻把易晨的所有資料查幹淨了,這也是傅淩川目前為止還能保持冷靜的原因。聽着元媛輕聲說她對易晨的欣賞和展望,傅淩川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麽心情。

雖然不太舒服,但還能忍。

傅淩川腦子裏想着別的事情,他連元媛什麽時候不說話了都沒注意到,元媛坐在沙發的另一端,遠遠望着傅淩川的側臉。

傅淩川的長相有些像古代人,古典,深沉,像是一塊稀世古墨,沒有明豔的顏色、也沒有發光的亮度,卻可以蓋過無數珍寶的光芒,讓人一眼就看到他,然後,再也離不開他。

殷問楓也很好看,可他的那種好看元媛不喜歡,他太溫和了,他能吸引那麽多粉絲,除了精湛的演技,就是因為他長得好,有人好看卻不敢讓人接近,殷問楓則會給人一種只看一眼就臉紅心跳、然後忍不住的想要貼近他更多的感覺。

元媛不喜歡那種長相,因為從本質上來說,她是一個很好強的女人,她喜歡的男人,肯定不能溫柔多情,而是比她更強大、比她更漂亮、比她更好強,只有各方面都超過她,她才願意讓自己的視線一直停留。

這麽說可能有點自大,但元媛一直覺得,她自己就已經夠厲害了,要找一個比她更厲害的人當男朋友,這世界上可能就不剩幾個人選了。而傅淩川,就是其中之一。

元媛眨了一下眼睛,突然,她開口問道:“傅淩川,你有喜歡的人嗎?”

傅淩川怔了怔,他轉過頭,兩人對視,他卻沒有給元媛一個回答,過了兩秒,元媛突然笑起來,“沒事,不回答也沒關系,就是今天和易晨聊了不少,他和你一樣大,之前談了兩個女朋友,都分手了,想到他,就想到了你,你好像一個女朋友都沒談過,這有些……”

頓了頓,元媛挑起嘴角,“有些不可思議。”

說完,元媛站起身,她對傅淩川擺了擺手,“我回房間了,明天見。”

回到樓上,關上自己的房門,元媛站在門後,嘴角一點點的落下去,她垂眸看着腳下的地毯,過了一會兒,她突然快步走到鬥櫃前面,在裏面翻了半天,終于找到了一個深紅色的盒子。

這個盒子很精致,質感也很厚重,元媛盯着盒子看了一秒,才把它打開,盒子很大,裏面的東西卻很少,一本結婚證,一份婚前協議,還有一枚誇張到吓人的戒指。

這就是女配結婚時候得到的所有東西,從拿到這些東西的那天,她就把它們全都收了起來,三年來,沒再看過一眼。那枚戒指價值不菲,上面鑲嵌了一顆三克拉的水滴形裸鑽,旁邊還鑲嵌了一大圈加一起也有兩克拉多的藍鑽,這枚戒指是兩個世紀前的珠寶大師設計的,原本是歐洲一個小國公主結婚時的婚戒。

這枚戒指現在的價值大概不到一個億,而這也是女配和傅淩川結婚時,傅淩川給她的唯一一樣東西,元媛到現在都記得女配回到房間以後,拿着這枚戒指觀看時發出的冷笑聲。

兩個世紀之前,這樣誇張的戒指造型當然非常流行,不用想也知道,當時那位公主戴着它結婚,一定令很多女性豔羨不已。可那已經是兩個世紀以前的事情了,在現代人的眼中,這已經不是一個可以戴的出去的鑽戒,這就是一個古董,放在玻璃罩和黑色天鵝絨墊子上觀賞的那種,如果真的戴着這個鑽戒出門,恐怕她也必須換一身巴洛克風格的大裙子。

很明顯,傅淩川送這個鑽戒給女配,就是不想讓她戴出門。估計也是因為這個原因,他才送了這麽貴的一個戒指,就是想從經濟上補償女配。

盯着手裏的鑽戒,元媛眉頭緊皺。

她絕對肯定,剛結婚的時候,傅淩川是不喜歡女配的,後來的三年時間,這倆人聚少離多,連公開場合都很少一起露面,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傅淩川的态度變了。

想到某個時間點,元媛表情微變。

就是從醫院開始。

不對,是從女配自殺開始!

那時候發生的事情太多,元媛一直都沒回想過,現在仔細回憶,她才想起來,當時她無比絕望,認為不會有人再來救她了,而就在她出現這個念頭沒多久,她就聽到了急匆匆的腳步聲,緊接着,她就被人抱了起來,她雖然沒看到那人的臉,但她聽到了那人急促的呼吸聲,他的胳膊緊緊锢着自己,在能把人勒死的力道中,元媛感受到了他的心急如焚和驚慌失措。

元媛捏着鑽戒的手慢慢松開,價值一個億的鑽戒就這麽咣當一聲掉了下去,砸在實木的盒子上,然後骨碌碌滾了兩圈。

元媛震驚的站直身子,臉上滿是不可置信。

原來是這樣。

傅淩川他……

他竟然真的喜歡上女配了!

不然他不會對女配的死活那麽關心,不不不,這已經不是關心可以形容的了,而是視她如命啊!肯定是在很久之前,不知道是這三年裏的哪一天,傅淩川對女配的感情發生了變化,只是那時候他自己不知情,還沒有意識到,直到發現女配快死了,失去的總是最好的,就這樣,傅淩川那顆封閉的內心打開了,他猛地發現,自己早就愛上了那個倔強又可憐的女孩!

元媛呆滞的望着虛空,半晌,她感嘆的說道:“哇……有點感人是怎麽回事。”

……

再感人也是別人的故事,現在女配已經不在了,元媛肯定不會去做別人的替身,更不會僞裝成另一個人,傅淩川喜歡的是女配,而她不是。

把盒子扣好,又把鬥櫃的抽屜關上,元媛慢吞吞的坐下,思考着以後該怎麽辦。

如果傅淩川和她只是合作關系,就不會有那麽多的麻煩事,可現在她已經知道了,傅淩川對她、或者說,是對“她”有別樣的感情,這樣往前一回想,元媛就能想起好多被她忽視了的細節,包括這場合作關系,很可能都是傅淩川因為不想離婚才找出的借口。

畢竟,過去的三年裏,他和女配從不一起參加活動,人人都知道他和他老婆關系不好,那時候也沒看到他的事業受到了什麽影響。

元媛抱着流蘇抱枕,驀地,她笑了一聲。

她覺得自己有點好笑,還有點蠢。

今天不是她第一次感覺奇怪了,她已經有這種感覺快半個月的時間了,她不動聲色,就是想自己弄清楚究竟怎麽回事。說一句比較自戀的話,在今天之前,她還以為傅淩川喜歡上的人是自己。

她對傅淩川沒有那種感情,如果傅淩川喜歡上的人真是她,她照樣會感覺很麻煩,但內心深處,她還會感到一絲絲的開心。

因為,這代表着在這個世界上,終于有人只是純粹的因為她是她、而喜歡她了。

武思柔關心她,是因為她以為她還是女配,元閏對她有好感,是因為她是他有血緣的姐姐,網友、鄰居、長輩,他們關注她,也只是因為她的名字叫元媛。

她用着別人的身體,就注定要一輩子被當成別人,關于這一點,元媛當然有心理準備,而且也願意接受這一切,她曾經有過完完全全屬于自己的人生,只是那段人生已經結束了。現在的時光都是偷來的,她就不該奢求那麽多。

道理是那個道理,可是真的生活在其中以後,元媛還是希望,能有一個人可以僅僅因為她是她,而喜歡她。

讓她知道,她的存在,還有一分對于自己的意義。

元媛很少會傷春悲秋,她不是那種擁有大把閑暇時光的女孩子,也沒有精力發什麽深夜朋友圈,轉發一堆給女孩子洗腦的心靈雞湯。但今天晚上,元媛的心情确實有些低落。

她以為自己對傅淩川完全沒感覺,她以為她不喜歡傅淩川,可直到今晚,她才發現,還是有點感覺的。

對她來說,傅淩川是不一樣的。

也許她不喜歡傅淩川,但她一直都在意傅淩川。

畢竟,他是元媛在這個世界上睜開眼以後,見到的第一個人,也是她睜開眼睛以後,每一天都能看到的人。

而這個人,現在喜歡上了已經消失的女配。

元媛說不清自己現在是什麽感覺,有點酸澀,又有點悵然,穿書過來不是她主動選擇的,而女配活的好好的,非要多了一個第二人格,也不是她願意的,至于傅淩川,喜歡誰這件事更不是他能控制的。誰都沒有錯,誰都沒有做什麽,只是事情自然而然就發展到了現在這種讓人覺得無力适從的地步。

突然覺得空氣有點悶,元媛打開了窗戶,站在陽臺上,吹着冷風,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覺得自己總算是清醒一些了。

盡快找個時間,和傅淩川離婚吧,這一回,無論如何,都不能再拖了。

元媛忘了自己是什麽時候睡着的,她只知道自己醒的時候,已經是轉天的上午十點半了。

看清床頭鬧鐘的時間以後,元媛瞬間就瞪大了眼,她猛地坐起來,卻因為起的太猛,差點眼前一黑就暈過去。

稍微緩了一會兒,元媛趕緊下床,一邊穿拖鞋,一邊找自己的手機。

就算鬧鐘被她錯過了,餐廳的人難道沒有給她打過電話嗎,這都十點半了,餐廳都開始營業半個小時了!

把整個床都翻了一遍,元媛也沒看到自己的手機,就在這時候,她的房門被人打開了,傅淩川穿着平常的衣服,見她醒了,頓時皺眉,“你怎麽下來了?”

元媛愣了一秒,才反應過來,“你進我房間怎麽不敲門?”

傅淩川詭異的看着元媛,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走過來,“我以為你還在睡,你發燒了,你不知道嗎?既然醒了,那先把早餐吃了。”

發燒?

元媛一臉你在逗我的表情,“我沒發燒,我感覺好得很。”

傅淩川:“……”

要是真的感覺很好,她就不會一覺睡到現在了,直到早餐吃完,都沒看到元媛出來,他覺得不對勁,才進來看了看,那時候元媛臉色是不正常的紅,一量體溫,果然已經燒到了三十八度,傅淩川給餐廳那邊打了電話,又叫了家庭醫生,看她的手機一直響,他就把手機也拿走了。

“聽話,我讓阿姨給你煮了粥,你去洗漱一下吧,餐廳那邊我幫你請了假。”

元媛還是很堅持,“我沒病,請假幹什麽,一會兒我換了衣服直接去餐廳吃。”

傅淩川:“……”

等到傅淩川把紅外溫度計上的數字遞到元媛面前,她才一臉震驚的相信了自己發燒這個事實,餐廳裏不能有帶病的員工,這下元媛即使不情願,也只好留在家裏了。她喝粥的時候,家庭醫生到了,簡單的檢查一番,醫生說是病毒感染,順便還帶走了一份有她樣本的試紙。現在是流感高發季,只望聞問切,醫生也看不出她是不是得了流感。

不過過了半個小時的時間,元媛已經明顯蔫了下去,剛剛沒意識到自己在生病,她就表現的生龍活虎,現在意識到了,就迅速蔫了,不知道的還以為管理她身體感受的不是病毒、而是她的大腦。

醫生離開的時候,傅淩川跟着一起出去,他問道:“剛醒的時候,她總是說自己沒病,好像完全感覺不到不舒服一樣,這是正常的麽?”

醫生回頭看了一眼房門,呵呵一笑,“沒事,有些人就是這樣的。病了以後喜歡跟身體唱反調,現在是剛出現症狀,還不明顯,她就感覺不到不舒服,用不了多久,幾個小時以後,症狀全面爆發,她就不會再說這種話了。”

“看傅太太這樣,生病的時候應該會更嬌氣一些,您就多擔待,多哄哄她吧。”

傅淩川勾了勾唇,“您還不了解她,她可不是嬌氣的人。”

醫生意味不明的看了他一眼,“我看過幾萬個病人了,相信我,黑道大哥也有連得個小感冒都要撒嬌找他媳婦吹吹的。”

傅淩川:“……”

真不知道更有故事的是那個黑道大哥,還是這個醫生。

一上午,元媛都和平時一樣,吃過藥就睡下了,傅淩川沒有去上班,他讓吳總助把工作都送過來,十二點到了,阿姨卻說元媛還沒醒,傅淩川決定等半個小時再叫醒她。傅淩川和吳總助就在一樓工作,兩人正在商議一份協議的時候,突然,緩慢的啪嗒啪嗒聲傳來。

兩人一起擡頭,吳總助站起身,“夫人,您還好吧?”

元媛恹恹的看了他一眼,“嗯……就是頭暈,腿還沒勁,你們在幹什麽呢?”

這話問出去好幾秒了,對面的倆人卻都沒回答,而且一副見了鬼的模樣,元媛軟綿綿的靠着桌子,又問:“你們為什麽這樣看着我?”

傅淩川:“……”

吳總助:“……”

當然是因為你的聲音太詭異了啊!

平時元媛說話,聲調平靜又清冽,不論何時,都不會給人溫柔小意的感覺,只像是一桶冷水從頭澆到腳,讓人瞬間清醒。不是說她的聲音不好聽,恰恰相反,很好聽,只是每個人風格都不一樣,元媛就是禦姐風,永遠都軟萌不起來。

而剛剛,元媛有氣無力的說話,原本稍顯冷淡的聲線變得又軟又甜,就好像在撒嬌一般,前後風格差別太大,吳總助一時之間接受無能。

他下意識的看向身邊的傅總,果不其然,傅總也是一副受到驚吓的模樣。

不過傅淩川的應變能力比吳總助強多了,他放下手裏的東西,站起來,扶着元媛坐到椅子上,“我們在工作,你怎麽起來了,有事的話叫阿姨就可以了。”

元媛現在軟塌塌的,就像是沒有骨頭一樣,走到哪都想趴下,她慢吞吞的轉動眼珠,随手從對面拿過一份厚厚的文件,也不看上面寫的是什麽,然後就把胳膊放了上去,她趴在胳膊上,小聲說道:“我餓了。”

這種事又沒有怕被別人聽到的必要,吳總助默默在心裏吐槽,元媛病了簡直就像人格切換,誰敢信這是同一個人啊。

幸好他沒有把這話說出來,不然剩下的兩個人都要受到極大的驚吓。

相比于不懂風情的吳總助,傅淩川就好多了,他想起醫生說的話,彎腰湊近元媛,用低沉溫和的聲音問道:“那你想吃什麽?”

元媛眨眨眼,把露在外面的手往袖子裏縮了縮,她回答道:“蛋炒飯。”

吳總助:“……”

又見蛋炒飯。

吳總助現在還記得元媛當時在醫院點的那份要求極其多的蛋炒飯,傅淩川把元媛哄回房間,再下來,就看到吳總助拿着手機翻看聯系人。

“你做什麽?”

吳總助:“我記得我之前存過您家廚師的手機號,但現在好像找不到了,算了,我直接去找他好了。”

傅淩川今天穿着一件墨綠色襯衣,他一邊挽袖子,一邊問:“找他幹什麽?”

當然是做蛋炒飯。

這個回答在嗓子裏醞釀了一圈,吳總助默默把它咽下去,問出一個其實已經顯得有點多餘的問題,“您……這是要親自下廚?”

傅淩川見怪不怪的點點頭,“別那麽驚訝,又不是第一次。”

吳總助其實不覺得傅淩川會做飯有什麽可驚訝的,畢竟傅淩川也不是從出生開始就是集團的繼承人,他爺爺有兩個兒子,他的大伯還有一對兒女,那個兒子比傅淩川大,所以傅淩川在傅家排行老二。

因為父母之間的醜聞,傅淩川小時候其實不怎麽被人待見,不對,應該說不止小時候,在二十二歲之前,他一直都不被家裏的長輩待見。

這樣的他,會做飯也不稀奇,稀奇的是,傅淩川居然要給元媛做飯,而且,他知道元媛的那些要求!

吳總助一直在樓下站着,傅淩川把元媛送到門口,就給她關上門,下樓來了,他清晰的聽到了他們倆的對話,而元媛沒對他說那些龜毛的要求。

吳總助站在傅淩川背後,看他一樣一樣的準備材料,玉米、火腿、黃瓜、青菜,沒有胡蘿蔔,就跟元媛之前說的一樣。

他默默消化着今天獲得的信息量,然後又在心裏把對傅淩川和元媛的感情程度刷新了一遍。

炒好關火,裝盤。

傅淩川沒再搭理身後的吳總助,端着新鮮出爐的蛋炒飯上樓了。

上回雖然更加嚴重,甚至還住院了十天,可那回是失血過多,元媛雖然病得厲害,可她腦子是清醒的,四肢五感也沒出現問題。現在則不一樣,即使只是個小感冒,元媛的腦子也變成了一團漿糊。

再加上之前兩個月她每天都忙到很晚,事事親力親為,所以才會讓這一次的生病變得來勢洶洶。

吃着蛋炒飯,元媛沒問這是誰做的,傅淩川也沒說。傅淩川其實一直不清楚元媛為什麽那麽鐘愛蛋炒飯,在她第二次醒來的時候,也就是在楓沿島的那一次,元媛沒有為她自己做過任何事情,除了解饞,給自己做一頓蛋炒飯。

望着一勺一勺吃飯的元媛,傅淩川的眉眼都變得柔和起來,他問道:“好吃嗎?”

元媛連連點頭,“好吃。”

有媽媽的味道。

說來也巧,元媛自己的媽媽,也是一個富家千金,跟朱純一樣,家裏以前很有錢,後來因為經營不善,漸漸沒落。她媽媽不懂怎麽做生意,上學的時候數學天天不及格,外公外婆說了她多少回都不管用,最後沒辦法,只能讓她帶着所有家産嫁人,把所有希望都賭在她是否嫁對了人這上面。

元媛的媽媽是幸運的,她爸爸一輩子都很愛媽媽,每天奮鬥的時候想着的都是媽媽,媽媽過的很幸福,只是偶爾的時候,她也會覺得懊惱,覺得自己太差勁了,所以才沒法經營自家的産業。

當然,懊惱不過十秒,她又會愉快的出去逛街,和她的小姐妹做美容,小時候被父母寵着,嫁人了被丈夫寵着,她媽媽一輩子都不會做飯。後來還是有了她,覺得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才終于跟家裏的廚師學會了一道蛋炒飯。

這就是元媛唯一吃過的,是她父母親手做的菜了。

可能就是因為兩個媽媽的前半段人生經歷太像,所以,元媛才會這麽執着于朱家弄堂。女配太小,所以什麽都不記得了,可元媛記得,她記得朱純看女配的目光,記得她溫柔的笑容,真的,就跟她自己的媽媽一樣。

把一整碗都吃光了,元媛對傅淩川笑了笑,“超級好吃。”

傅淩川低笑一聲,坐的離元媛更近了一些,他伸出手,輕輕摸了摸元媛的頭,“好好休息,有事叫我。”

元媛目送他離開,用冰涼的手背貼了貼滾燙的臉頰,元媛慢慢躺回被子裏,她迷迷糊糊的想着,看來這場病不會很快就好了。

……

一整天元媛都在發燒,到了晚上,燒的比白天更高了,傅淩川照顧了她一晚,第二天早上,發現溫度絲毫都沒降下來,傅淩川果斷帶她去了醫院。

能吃藥就不打針,能打針就不輸液,這是所有醫生都會說的話,但傅淩川覺得,再看元媛這麽小臉通紅的燒下去,他的心也要燒起來了。

雖然沒得流感,但病毒的威力還是很大,今天的元媛渾身酸疼,比昨天更嬌氣,她躺在病床上,等待護士來給她紮針的時候,她還在抱怨着:“在家輸液不就好了,一會兒輸完了,我還要出被窩,外面好冷,我不想出去。”

傅淩川坐在她身邊,聽到這話真想打開手機,把她現在的模樣錄下來,讓病好以後的她看看,忍俊不禁的笑了一會兒,他才掖了掖元媛的被角:“乖,聽話,你不想快點好嗎?”

元媛的回答是,她往被窩裏縮了縮,只留給傅淩川一個腦瓜頂。

傅淩川:“……”

病毒性感冒沒有那麽容易好,至少要輸液三天,傅淩川把她帶過來就是為了讓她全方面的做個檢查,看看病源到底是什麽病毒,現在都查完了,就像元媛說的,她可以在家輸液,不用再出來了。

回到自己的房間,傅淩川遞給她一杯溫水,不用傅淩川勸說,她自己就乖乖的喝了下去,仰起頭,元媛望着傅淩川:“你不會被我傳染吧?”

傅淩川搖頭,低沉的聲音帶着讓人信服的魔力,“不會,我身體很好,我已經很多年沒有發燒過了。”

元媛對他眨眨眼,不置可否的低下了頭,“我看到了flag。”

“……”

傅淩川低低的笑了一聲,沒再說什麽,等到元媛躺回床上,他坐在元媛身邊,沒有立刻離開,而是問道:“十號我們集團舉辦年會,你能空出時間來麽?”

十二月就快過去了,一月即将來臨,年會對一個集團來說是最重要、也是最大的盛典,畢竟年終獎就是這一天頒發的,元媛現在還是個普普通通的店長,沒資格去品宴的年會,而身為傅淩川的正牌太太,她确實應該跟傅淩川一起出席。

只是……過去的三年,沒見女配出席過。

元媛望着傅淩川的眼睛,他的瞳孔顏色很深,像是一塊半透明的墨玉,看了好一會兒,元媛才淡淡的笑了一下,“沒問題,不管那天有多重要的事,我都會參加的。”

就像昨天一樣,傅淩川又摸了摸元媛的頭,收回手臂,他剛要站起來,突然,又聽元媛說道:“我也有個事想問問你的意見。”

聞言,傅淩川重新坐回去,“什麽事?”

說到這個話題,元媛還有點不好意思,她讪讪的笑了笑,“我還是覺得,咱們應該離婚。”

她停頓下來,是想讓傅淩川發表他的意見,可是傅淩川一個字都沒說,原本溫情的氛圍逐漸冷卻,溫柔的目光也慢慢變化,如果是別人看到,他們就會覺得傅淩川現在的表情有些可怕,可是,元媛從來就不怕他。

“你聽我說……我想了想,我們完全可以私底下離婚,然後表面上還是一對感情不錯的夫妻,別人又不會來你家聽牆角,這樣的話,咱們的合作關系也可以延長,而不需要一個一年的期限。除非被人曝光,或者你有了喜歡的人、我有了喜歡的人,咱們就可以把假夫妻的身份一直延續下去啊。”

元媛說的誠懇,傅淩川卻覺得自己心上剛剛被人插了一把鈍刀。

鮮血淋漓,還伴随着痛苦的疼。

她知道了自己的心,而這,就是她的決定。

用一種保全他尊嚴的方式,徹底離開他。

傅淩川演技再精湛,也遮掩不住自己真實的情緒,他知道早晚有一天,他的想法會被元媛窺探到,也知道早晚有一天,自己都要面對現在這個境況。

如果元媛是個普通的女孩,早在她回來的第一天,傅淩川就會對她表白、追求她,可她不是。她是第二人格,還是一個竭力維護主人格的第二人格。

這些年,傅淩川不記得自己看了多少心理學的書,不記得走訪了多少人格分裂的案例,而他能得到的唯一結論就是,這種病症很複雜,每個人的情況都不一樣,所有分裂出來的人格,本質上都是身體在進行自救,副人格永遠為主人格服務,即使有時候他們做出了一些主人格不喜歡的事情,可他們的存在,就是為了保護主人格。

有些人格強烈的想要占有身體,有些則不會,很明顯,元媛就是不會的。假如真的讓元媛發現,他早就喜歡上了她,而且早就知道她的存在,說不定出于對主人格的絕對忠誠,她會沉睡,更極端的,她會自我抹殺,然後消失。

真是難啊。

別人陷入愛情,苦惱的僅僅是對方會不會也喜歡自己,他陷入愛情,卻要每天都戰戰兢兢。

他的付出,元媛不知道,他的心情,元媛不明白,這樣想來,他會被拒絕,被排斥,也是情理之中的了。

可他不接受這種拒絕,更不接受被排斥出元媛的生活。

“我不同意。”

元媛靜靜的看着他,“你不同意,也改變不了什麽。”

望着元媛平靜的目光,傅淩川感覺自己腦子裏一直繃緊的那根弦,就這麽斷了。

“我是有哪裏做錯了嗎,我不打擾你的生活,不幹預你的人生,每個決定,我都問過你的意見,只有你同意以後,我才會去做。對于這種狀态你也很滿意,那為什麽一定要改變,就因為你發現了我喜歡你?”

傅淩川竭力維持自己的冷靜,元媛看向他的手,泛白的指節将被子揪出了褶皺,元媛抿了抿唇,“對,就因為你喜歡我。這會讓很多事情都變得複雜,我不想給自己惹麻煩。”

這話說得太冷酷,幾乎就是指名道姓的說,傅淩川是她人生裏的麻煩,傅淩川的臉色變白,他緩緩松開了手,視線也降低了很多。

驀地,他冷笑一聲,“那我就做一個麻煩吧。”

站起身,他定定的看着元媛,“你讓我做什麽,我都會答應你,要我的命,我也給,但離婚,想都別想,除非我死。”

傅淩川甩門而去,元媛坐在床上,感覺剛清醒了一點的腦子又變成了一鍋粥。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理清自己的思路。

剛剛傅淩川說的,已經非常明确了,他不會離婚,不會放手,因為他認為,他緊緊抓住的這個人還是他喜歡的人。那麽,現在問題來了,她要怎麽擺脫一個自以為喜歡她的神經病呢?

……

即使放在平時,這個問題也算得上是地獄級別的難題了,更何況現在元媛腦子還不清醒,她想了沒一會兒,困意襲來,她決定還是先睡一覺,再想解決的辦法。睡得迷迷糊糊之間,她感覺有人在用手貼自己的額頭,安靜的黑暗中,她聽到那人用很低的聲音說道:“謝天謝地,總算不是高燒了。”

元媛想笑,但半夢半醒中的她,最終只是翹起了一點嘴角。

現在他們兩個算是處于冷戰階段,對于這一點,不論來給元媛輸液的護士和醫生,還是繼續送工作的吳總助都看出來了,吳總助還比較慶幸,幸好元媛感冒了,牽絆住了傅總,不然傅總帶着這個心情去上班,集團裏必然會是一片腥風血雨啊。

然而吳總助慶幸的太早了。

……

事實證明,輸液确實有效,輸了兩次以後,元媛感覺自己就已經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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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權寵天下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