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能折騰
冬季的太陽豔烈卻不灼人,元媛和傅淩川在外面玩了一天,回來的時候還覺得不盡興。
大腦興奮過度、精力也過剩的結局就是,元媛興沖沖的撸起袖子,決定給傅淩川露一手自己的廚藝。
傅淩川胃部頓時抽痛一下:“……”
按住元媛的腦袋瓜,傅淩川成功阻止了一起廚房災難事故。
“有個老朋友知道我過來,讓我去見他,不知道晚上什麽時候回來,你早點睡,別等我。”
元媛聽了,立刻轉過頭,“什麽朋友啊?跟你很熟嗎?不能帶我一起去?”
元媛鮮少會表達出想要參與傅淩川日常生活的态度,以往傅淩川的朋友或者下屬來了,她第一反應就是避嫌,一句多餘的話都不會跟人家說。
現在居然主動瞿懿荒艽她一起去,可見她已經把傅淩川的人際關系當成了自己的人際關系,總想積極的維持一下。
元媛稣饣暗氖焙蚴切ψ諾模因為按照傅淩川對她有求必應的态度,下一秒一定會摸摸她的頭,一口答應下來。可想象中的畫面沒有發生,傅淩川微微搖了搖頭,“不行,這次不方便,下次再帶你去。”
很普通的一句話,大概每個男朋友或者丈夫,都說過這樣的話,人家說的也沒錯,就是不方便嘛,只要懂事一點,就不會再糾纏不休了。
元媛很懂事,可她就是覺得,這句話從傅淩川嘴裏說出來,真是太奇怪了。
愣愣的眨了一下眼睛,元媛張了張口:“哦,這樣啊……知道了。”
傅淩川傾身過來,親了親元媛的唇瓣,他溫聲說道:“乖,在家等我。這個老朋友不招人喜歡,我不想你特意去見這麽讨厭的人。”
雖然都是朋友,但朋友也有很多種,看來這個朋友,是傅淩川很不喜歡的那種。
元媛自覺明白了,嘴角也重新翹了起來。
把元媛送回家,傅淩川就驅車離開了,據他說,那個朋友湊巧在隔壁市開會,他們倆約好了在那邊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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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媛站在草坪邊,望着汽車消失的方向,不禁歪了歪頭。
不招人喜歡,卻還能讓傅淩川不辭辛苦的跑到隔壁市去見一面,這待遇,好像連關驚塵都得不到。
挑了挑眉,元媛裹緊自己的外套,轉身回去了。
許醫生坐在咖啡館的角落裏,一邊啜飲手中的咖啡,一邊翻看手裏的病歷資料。
他穿着帥氣,長相斯文,舉手投足間都是濃濃的古典氣質,腹有詩書氣自華這句話,在他身上完美的體現了,一絲不茍的頭發、精明矜持的目光、還有價值不菲的鋼筆和手表,每一點都足夠咖啡館裏的所有單身女性春心萌動。
即使他的年紀看起來已經不小了,大概三十出頭、不到四十的樣子,那也不耽誤華燈初上以後,姑娘們的獵豔。
溫和的拒絕了第四個前來搭讪的異域美女,許醫生總算看到了傅淩川的身影。
許醫生坐在原處,注視着傅淩川向自己走來的步伐。
他把雙手交疊放在桌子上,身上的氣質越發溫潤、随和。
心理醫生大多都是這樣的,他們的長相天差地別,但幾乎每個心理醫生,都有一個讓人看了以後,就心生好感的面相。
這好感和親情、愛情、友情都沒有關系,它出自人心的最深處,帶着些許的試探,和不由自主的信任。
傅淩川落座以後,許醫生才微笑着對他說:“好久不見。”
确實是好久不見了,距離兩人上一次面對面的坐下,似乎已經過了四年。
四年前是兩人第一次見面,現在,則是第二次。
時間沒在這兩人身上留下痕跡,而許醫生也像四年前一樣,細細的打量着傅淩川現在的模樣。
看了一會疲他放下手臂,用一種更為放松的姿态面對傅淩川,“你怎麽來這邊了?”
傅淩川言簡意赅,“過年。”
有錢人的過年方式一直都五花八門,許醫生見怪不怪的點了點頭,“找我有什麽事?”
四年前,他們兩個一拍即合,決定一起合作,傅淩川出錢,他出力,整整四年雖然從沒見過面,但合作從未中斷過,甚至一直都是緊鑼密鼓的進行,都是聰明人,不需要那些浪費時間的繁文缛節,從傅淩川突然說要見面開始,許醫生就已經明白他要說什麽了。
果不其然,傅淩川開口:“合作終止,以後我不會再提供研究資金了。”
許醫生輕笑一聲,他對這個答案不意外,可他很想知道,是什麽讓傅淩川突然改變主意。
“你的睡美人怎麽樣了?”
“還是以前的樣子。”
“以前的樣子,是哪個以前?”
傅淩川沒回答他。
騙心理醫生還是有點難度的,更何況這人是頂級的心理學專家,兩人對視,都不用說話,許醫生就懂了。
他微微蹙起眉頭,“就算醒了,也還是會有再次沉睡的可能。人格切換是很複雜的行為,說不準哪一天,你身邊的人就又變了。”
“我知道,”傅淩川望着對面的男人,“但她答應過我了。”
“答應你什麽?”
傅淩川抿了抿唇:“未來一年,都不會離開我。”
許醫生愣了一秒。
他說的是元媛還想跟他離婚那時候,元媛中了緩兵之計才說的話,那是他這輩子第一回 從元媛口中得到具體的承諾,這意味着什麽,傅淩川明白,許醫生更明白。
可就是因為明白,他才更糊塗了。
……
傅淩川和他合作,兩人的目的不一樣,傅淩川是為了消滅元媛身體裏的主人格,讓她永遠都能出現在身邊;許安德烈單純的多,他就是想研究多重人格,控制人格融合,篩選對機體更有好處、更适合活下來的人格。
這研究不管看起來還是聽起來,都相當的反人類,如果不是被逼到走投無路,傅淩川也不會做這種事情,但已經做了,就沒法再改變了,只能盡量補救,期待着元媛千萬別發現這件事。
許醫生撐着下巴,一時陷入了沉思。
傅淩川當局者迷,元媛的那個承諾對他影響太大,以至于他都沒法好好的分析,更意識不到背後的情況。對許醫生來說,元媛就是個從未謀面的病例,他看的比傅淩川更清楚一些。
根據傅淩川的口述,第二人格是第一人格的守護者、幫扶者,她的出現是為了幫助第一人格更好的活下去,她的求生欲都是針對第一人格的,對自己卻沒有任何要求,換句話說,她時刻都把自己放在可犧牲的位置上。
這樣的人格,就算複蘇了,也會拼命對第一人格好,為她鋪路,不會做一點多餘的事情。可以這麽說,她雖然是個人格,但其實已經喪失了做人的本能,如果沒有其他變化,她會把這種行為貫穿到死,因為這是她的本性。
而唯一能讓她發生變化的,就是她為之服務的第一人格。
也許消失了,也許被打擊的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再出現了,反正,現在身體的主人已經是第二人格了,後者也很清楚這一點,所以,才做出了那樣的承諾。
許醫生現在是真的特別好奇了。
傅淩川當年第一個聯系的人不是他,而是他的老師,一位德高望重的心理學老專家,他警告傅淩川,不要輕舉妄動,更不要人為的幹涉主人格的生存權利,就因為這幾句話,傅淩川幾乎從沒對元媛做過什麽。
除了一開始的時候,他趁元媛不注意,給她做了幾次催眠。
催眠無害,只是讓他弄清楚了,主人格是真的不清楚她腦子裏還有另外一個人。
也就是說,元媛從沒被人幹預過,也從沒接受過治療,就這麽……可以說是輕而易舉的,完成了人格占領。他研究了那麽多年,甚至還找了幾個自願的志願者,都沒能奏效,她居然什麽都沒做,就把這個過程完成了。
太不可思議了。
最諷刺的是,她都不想占領身體,那她是怎麽做到的?
“你在想什麽?”
冰冷的聲音打斷了許醫生的思路,他很會控制自己的表情,就算自己剛剛的心情激動又狂熱,他也很有信心,剛剛他沒有洩露半點真實的情緒。
他确實沒洩露,但傅淩川直覺不對,許安德烈這個人,一直都很危險,看着溫和,卻比誰都冷血。
許醫生笑了笑,“我在想,恭喜你啊,多年媳婦熬成婆。”
傅淩川:“……”
“別打她的主意。”
許醫生眼也不眨的答應下來,“知道。”
“也別出現在她眼前。”
許醫生和氣的笑笑,“沒鎏狻!
雖然警告過了,但傅淩川還是不信他,沒關系,反正他離開以後,會留下幾個人盯着他,只要不幹擾到傅淩川自己的生活,許安德烈就是變成漢尼拔了,傅淩川也不會管他。
冷淡的點了點頭,這段對話結束了,他很快就站起身,向外面走去。
開車來回三小時,談話卻連半小時都沒用,目送傅淩川在燈光下離開,許醫生放下病歷,打開自己的手機。
他輕車熟路的把輸入法換成中文版,然後在國內最著名的搜索引擎上輸入元媛兩個字。
看到下面一系列的近期新聞,許醫生不禁笑了一聲。
“還真能折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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