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京市

最後這群孩子都沒有休息,全都跟着老師直奔比賽簽到處。

這次是雲綿綿第一次趕在比賽開始前一天抵達的比賽場,簽到回來後,大家都睡了一整天,第二天就精神飽滿的去參加比賽了。

雲綿綿在拿着簽到牌進入賽場的時候,似乎有聽到了有人在叫她,回頭一看,果然是曲鳴天站在不遠處,曲鳴天身邊還站着一個和他有幾分像的中年男人。

“快進去吧。”曲鳴天對雲綿綿招了招手,示意她不要停留在外面。

朝着曲鳴天微微點頭,雲綿綿擡腿就往賽場裏面走了進去。

國內的賽場和國外的完全不一樣,但是就是這樣比國外簡陋了不少的賽場,給了雲綿綿一種歸屬感。

把比賽要用的文具都擺在桌面,雲綿綿環顧了四周,對于參賽的人數有了一個大致的了解。這次一共是二十八個省份的學生參加比賽,來了大約四百人,最後能獲獎的只有十多個。

“這兒人還挺多。”坐在雲綿綿隔壁的男生翹着腿坐在位置上,漫不經心地掃視了周圍一圈,正好對上了雲綿綿看過來的眼神,“喲,小姑娘兒瞧着還水嫩。”

明明應該是一句調戲的話,卻硬生生被他說成了一個長輩看晚輩的味道。雲綿綿抿唇,忍住笑意,沒有搭理他。

見雲綿綿不搭理他,男生也不自讨沒趣,而是轉頭繼續看着周圍。

這才比賽是混座,周圍一圈的人都是來自不同省份的學生,大家互相都不認識,倒是避免了互通有無的可能。

等到比賽開始的時候,邊上的男生餘光看了一眼雲綿綿,見她游刃有餘的面對比賽,倒是對她十分欣賞。

比賽結束後,雲綿綿走出賽場直奔曲鳴天的方向走去,沒走兩步,就被人給拉住了。

“嗨,姑娘兒,我看你對比賽很有把握,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男生把雲綿綿拉住後,在她回頭時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眉目間都是肆意張揚。

這位大概就是地道的京市公子哥,做事從來沒有想過後果。

曲鳴□□着雲綿綿走過來的時候,就看到了這一幕,還聽到了這句話,眉頭微微皺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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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綿綿,過來舅舅這裏。”曲鳴天站在距離雲綿綿不到五步的地方,犀利的眼神落在了男生的身上。

雲綿綿從男生手裏掙脫出自己的手腕,轉身繼續往曲鳴天那邊走去。

“舅舅。”雲綿綿挽住了曲鳴天的胳膊,對他露出了一個笑。

摸了摸雲綿綿的腦袋,曲鳴天看着男生,等他走過來後才開口:“程航,管好你自己,別讓我找你爸爸談關于小孩教育的問題。”

程航卻是半點不帶怕的,他揚起下巴,吊兒郎當地看着曲鳴天:“曲叔叔,我就是欣賞這位小同學學習好而已,沒必要上綱上線吧。”

曲鳴天瞥了他一眼,帶着雲綿綿就走,根本不給他說下去的機會。

既然是熟人家的孩子,陳航也不追了,反正到時候也是會見面的,等下次再問也是一樣的。

在他們走到車前的時候,曲鳴洛從車上走了下來,他摘下了自己的帽子和手套,一雙明亮的眼睛看着雲綿綿,明明就是這麽一個冷漠的長輩,看向雲綿綿的時候卻帶着溫度。

“這是你大舅舅。”曲鳴天低頭對雲綿綿說了一句,然後握住她的手,把她送到了曲鳴洛的手上,“這是綿綿。”

“大舅舅。”雲綿綿仰頭對面前的長輩露出微笑,手掌輕輕握住了他寬大的手掌。

溫度從手心傳出,當他真實地看見雲綿綿的時候,才明白這個小姑娘到底有多溫柔多甜,就像是冬日裏放在爐火上烤着的奶糖。

想到自己在部隊裏野的不成樣子的兒子,曲鳴洛落下了老父親痛恨的淚水。

“回來就好,家裏房間已經給你收拾好了,外面冷,我們先上車。”曲鳴洛摸了摸雲綿綿的腦袋,親手給她拉開了車門。

看着自己大哥給雲綿綿開車門,曲鳴天有些吃味,他雖然也是一個四十好幾的企業家了,但是他和大哥從小一起,就沒見過大哥這麽體貼的對他過。

“大舅舅,過兩天我再看你給我準備的房子,我老師還在那邊等我回去呢。”指了指站在不遠處等她的那群人,雲綿綿笑道,“現在天冷,我也不能讓他們挨凍等我,舅舅你們也不要在外面了,快回去,等到成績出來的時候,我們在這裏見。”

聽到小外甥女貼心的話,曲鳴洛恨不得立刻就把這個乖巧的小姑娘給抱回家。

“不如舅舅明天來接你去玩,京市有不少好玩的地方,舅舅帶你先熟悉一下。”曲鳴洛卻不想要等三天之後才能再見雲綿綿。

回頭看了一眼依舊在耐心等她的同學們和老師,雲綿綿點頭告訴了曲鳴洛她現在居住的招待所的名字,轉身就跑向了隊伍。

等到雲綿綿回來,老師就帶着他們走回招待所。

吳曉和衛明月照舊霸占了雲綿綿身邊的兩個位置,夾着她走在隊伍的最末未。

原本和衛明月同宿舍的另一個女生則是走在中間,回頭看着衛明月的眼神都有些陰鸷。她原以為自己和衛明月關系很好,在她鬧脾氣後不久衛明月就會來哄她。

誰知道,人家直接就和雲綿綿跑了,後來衛明月的成績越來越好,達到了她望塵莫及的地步,她就漸漸歇了和好的心思。人家都和學霸混在一起了,她還要湊過去做什麽。

“你們宿舍另外那個女生看你們的眼神有點可怕。”吳曉的感官很敏銳,在那個女生看過來的時候她就已經察覺并且順利捕捉了她的眼神,“你們怎麽惹上她了?”

“管她做什麽,反正比賽結束後她就要回自己的地方了。”衛明月不以為意,她和雲綿綿走近以後才發現自己原本一直和那個女生待在一起簡直就是腦子進水了。

人家接近她壓根就不安好心,帶着她到處玩,甚至給她洗腦比賽根本不重要,這讓天資聰慧的衛明月立刻就放棄了學習。後來她發現雲綿綿這樣的天才都要努力學習,這才恍然大悟,即便是天才也是需要努力的。

“也是,除了比賽,也沒什麽可以和她交流的了。”吳曉認同的點頭。

回到招待所,三個小姑娘直接膩歪的擠進了雲綿綿的房間,一進來就霸占了凳子和床。

“你們不回自己的房間?”雲綿綿斜靠在床頭,看着兩個還不肯回去的人,有些頭疼。

關系再好,二十四小時都黏在一起,她都覺得自己有些吃不消了。

衛明月直接身子一歪,倒在了雲綿綿的腿上,像貓咪一樣咕嚕嚕的從喉嚨發聲,黏糊糊的讓雲綿綿給她摸摸腦袋。

就像摸貓貓一樣摸着衛明月的腦袋,雲綿綿看向了吳曉。

吳曉咳嗽一聲,說道:“這次物理比賽的內容比我預想的要簡單,最後一道大題果然還是力學。”

“元教授的力學講得非常好,最後一道的內容幾乎都是元教授講的重點。”雲綿綿斂眉,手有一搭沒一搭的摸着衛明月的腦袋,微微出神,“如果沒有意外,我們的整體成績不會太差。”

“我想,第一應該是你的了。”吳曉笑着促狹雲綿綿,倒是對她格外的有信心,“只怕這次你要提前被首都大給錄取了,這樣也好,你早點去完虐那些大學生吧,我不想再見到你了。”

“那你呢,想去首都大,還是去浙大?”雲綿綿反問。

吳曉思索了片刻,堅定的回答:“如果我拿不到這次首都大的邀請,我會等高考自己考進首都大。”

對于每一個熱愛物理的學生來說,首都大就是他們走進夢想的第一步。

雲綿綿笑出了聲:“你可以的。”

雖然這年代考首都大比後來難很多,但是雲綿綿依舊對吳曉抱有信心。

兩個人聊着天,不知過了多久,衛明月的呼嚕聲忽然響了起來。在場的兩人一愣,齊齊地看向雲綿綿腿上的衛明月,然後都笑出了聲。

曲鳴洛果然是一個言之必行的男人,他說要來接雲綿綿出去玩,第二天一早果然就來了。

“舅舅。”雲綿綿被招待所打掃的所以給叫了下來,看見坐在樓下的曲鳴洛,笑着打招呼。

今天的雲綿綿和昨天參加比賽的時候完全不一樣,她穿着軍綠色的棉襖,深灰色的棉褲和灰撲撲的千層底布鞋,麻花辮放在前面,看着就像是一個剛剛從鄉下過來的小姑娘。

“沒吃飯吧,舅舅帶你去吃早飯。”曲鳴洛放下報紙站起來,朝雲綿綿走來。

挽住曲鳴洛的手,雲綿綿笑道:“大舅舅,舅媽沒有來嗎?”

“明天帶你見舅媽。”曲鳴洛對雲綿綿的親近十分受用。

跟着曲鳴洛上車後,司機一路帶着他們去了一家藏在四合院裏的早餐店,等他們在四合院門口下車後,才将車開到外面停好。

曲鳴洛是這裏的常客了,老板娘是一個六七十的老太太了,她看見曲鳴洛走進來,都不需要他開口,老太太就知道要上什麽了。

她用木質托盤端着早餐過來,一式兩份,分別擺在了兩人面前。

“曲先生,這是你小女兒吧。”老太太眼睛有些不太好,眯着眼看了半天,才看清楚雲綿綿的模樣,“真是個乖娃娃。”

“這是我妹妹的女兒。”曲鳴洛點頭,從邊上取出了幹淨的筷子遞給了雲綿綿,“辛苦了,陳媽。”

老太太唉了一聲,走之前還不忘誇一句雲綿綿長的乖。

老太太上的早餐并不算是地道的京市早餐,除了豆汁和糖油餅外,還有一份粉和鍋盔。聞着豆汁的味道,雲綿綿皺眉,默默的把豆汁推遠了些。

“不喜歡豆汁?”曲鳴洛知道豆汁對很多沒喝過它的人來說是一種難以接受的東西,“陳媽是蜀地人,你可以試試蜀地的早餐。

“怪不得會有肥腸粉和鍋盔。”

“陳媽是在二十年前來的京市。”曲鳴洛喝了一口豆汁,給雲綿綿講了一個故事。

那時候依舊是戰亂的年代,陳媽跟着自己的兒子來到了首都,因為她的兒子在京市的部隊,她沒了丈夫也不想在家鄉受那些風言風語,索性就來這裏照顧自己的兒子了。

雖然那時候她一年見不到幾次兒子,但是想到兒子和他一樣在京市,她依舊很開心。

只是好景不長,她兒子要上戰場了,她見兒子最後一面是在上戰場前的一個月,他拿着自己所有的存款,給自己的老母親買了一個四合院,他說等自己從戰場回來,退伍了之後,就和媽媽在四合院裏過日子,娶個媳婦兒,生個孩子,就這樣過一輩子。

遺憾的是,陳媽最後等回來的是兒子的遺物和一身染血破損的軍裝。

她知道自己的兒子犧牲了,她沒哭,反而還安慰那些兒子的戰友,讓他們別哭。

曲鳴洛作為上司,也就自發的開始照顧陳媽,将她視作自己的長輩。

“奶奶的鍋盔做的真好,以後我也要帶同學來吃。”雲綿綿聽完這個故事,低頭沉默的把鍋盔吃完,然後擡起頭笑道。

把肥腸面推到了雲綿綿面前,曲鳴洛說道:“吃吧,等會去買衣服。”

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雲綿綿笑笑。別看這身衣服不怎麽好看,但是勝在它保暖,即便是在歐洲的時候,她也是這一件棉衣,抗過了這個冬天。

不過既然是舅舅要給她買,她為什麽要拒絕呢?

“好。”

作者有話要說:嘻嘻嘻,三個舅舅已經集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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